雪松的視線穿透強化玻璃,凝固在靈柩中的人偶身上。思流AI的低語在他意識深處響起,代替了他的聲音:「我先回去休息,替我詳細研究分析它。」語調平穩,卻裹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他的目光,始終未離那冰冷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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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嫦娥溫聲應道,眼底的關切如水,「新晶片需要時間契合,好好休息。」然而,當回應她的只有AI冰冷的代言,雪松本人重歸緘默時,她唇角的笑意微不可察地僵滯了一瞬。一絲失落悄然滑過心尖——那個偶爾會親自開口同她說話的雪松,彷彿又被新植入的晶片拖拽回了數據的深淵,變得更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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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細微的表情變化沒有逃過雪松的感知。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有些費力地擠出自己的聲音,沙啞中帶著生硬的暖意:「謝謝……嫦娥姐姐。」字句乾澀,卻奇異地透出久違的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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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微微一怔,隨即,那點失落被湧上的暖流沖散,笑意重新在眼底漾開。「去吧,」她聲音輕柔,「人偶交給我。」雪松點了點頭,轉身離去,步伐緩慢。靈柩幽微的光芒在他身後漸次黯淡,直至被走廊的陰影吞沒。嫦娥目送那孤獨的背影消失,輕不可聞地歎息一聲,轉身走向冰冷的實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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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點敲打著摩天大樓頂層的強化玻璃幕牆,發出沈悶的低鳴。雪松回到空曠的別墅,窗邊那束早已枯萎的合成花在智慧微光下泛著慘白。他倒在床上,閉上雙眼,顱內奔湧的數據洪流終於趨於平緩,神脈網中那黑洞般的刻印也停止了低嘯,彩光穩定。新晶片帶來的巨大運算負荷如同沈重的潮汐,拍打著他的意識邊緣。「終於……」他幾近無聲地呢喃,沉入短暫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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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裡,冷光熒熒。嫦娥纖長的手指在懸浮的虛擬面板上輕點、滑動,螢幕上的數據瀑布般流淌。她的目光快速掃過,眉心漸漸鎖緊:「結構異常精密……內建的反偵測屏障完全屏蔽了深層掃描,核心構造根本無法解析。」她停下操作,視線重新投向靈柩。人偶宛如沈睡的公主,瓷白無瑕的面容,銀瀑般的長髮,緊閉的紫羅蘭色眼眸。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微弱的、規律起伏的腹腔——它在呼吸。一種詭異而驚心動魄的美感瀰漫在冰冷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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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的目光回到報告,指尖無意識地在面板邊緣輕顫:「靈柩內的極寒並非外部製冷……是人偶自身運作的結果。它在執行熵轉換,主動汲取宇宙輻射和真空能,轉化為內部能量,維持休眠並穩定真空環境。」她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一絲不安。人偶身上那件古舊的軍服,金線繡出的繁複紋章在幽光下若隱若現,襯著它高貴又詭異的姿態。靈柩表面凝結的微霜,正散發著危險的藍白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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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的最後一節讓她瞳孔微縮:「能量轉換伴隨微弱的中微子脈衝——它的位置……可能已被鎖定了。」 嫦娥低聲念出結論。這種熵轉換技術……指向量子熵能核心(QEC),第三次世界大戰時期美軍的禁忌能源試驗。QEC利用「熵逆」原理,直接從宇宙背景輻射和量子真空漲落中榨取能量,理論上達成永生能源。人偶的低體溫,正是其內部量子熔爐運作的副產品。而中微子信號,則是無法掩蓋的追蹤信標。這項技術如同雙刃劍,一旦核心受損,引發的局部量子真空泡足以吞噬周遭一切物質。「它的存在本身……」嫦娥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就是一枚定時炸彈。」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果斷地移向量子運算終端,開始追蹤那致命脈衝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