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火筆記 - 第六章命火失控

炙雲居的夜晚如常運轉，火焰在爐中翻騰，命與因果悄然流轉。但那天的夜裡，有什麼不一樣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dGIFwUlE

我在後廚翻著「鳴鱗魚骨串」，魚骨會隨炭火發出輕微鳴音，像是有人在火裡低語。青霜靠在門邊翻著帳冊，偶爾抬頭望我，沒多話，只是一臉思索。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yjlioPB5

直到火魁推門而入，眉頭緊鎖：「前台來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9UeYId5aI

我一愣：「不該出現？」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XXATd4D2

他冷哼一聲：「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MiUvZxVU

我快步走出後廚，第一眼便看見坐在角落的阿杰。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J75DBwtU

他穿著一件舊西裝外套，襯衫扣錯了一粒，臉色蒼白，眼神空洞，低頭盯著菜單，像是什麼也沒看見，又像正拼命壓抑著某種情緒。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1W6tuUMj

我才剛靠近，空氣便一震。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5Z4mmxSdW

他的命火，正在暴走。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7SZYzD3ZH

那不是單純的旺盛，而是近乎崩潰的躁動，像被困在胸膛多年，如今終於撕裂束縛、衝破理智的囚籠。火在他體內翻滾，帶動四周氣場紊亂，連桌上的水杯都在無風中震動，牆邊的炭火亦不安地顫抖著。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VdlY6v2x

我低聲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0DFeOLIBm

他抬頭望向我，眼神像隔著一層迷霧：「我……不知道，走著走著就到了。這地方的味道，讓我想起什麼……很久以前的事。」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hUercIdt

我心頭一緊，這不是偶然——是命火引他而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eGjObwrG

青霜不知何時站到我身旁，語氣低沉：「他的火再不處理，整間炙雲居都要被燒光。」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KEjPkaJuV

老闆現身在堂口，目光落在阿杰身上，只輕聲說了句：「映火試煉。」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qrZ7Oxsa

我忍不住道：「真的要用那個嗎？」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nchinO0V

「他的命火已經開始吞噬自己，不做點什麼，他撐不過今晚。」老闆語氣平靜，卻不容質疑。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q3QSxmm7

我望向阿杰，他渾然未覺，像個被困夢境的行者。這場映火試煉，或許是唯一的出路。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KhVvTMhPh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li37gnlE

炙雲居後院，有一扇常年封閉的門。門後，是映火室。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rSTtpDCO

牆上布滿黑鐵符文，地板刻著古老火紋。中央擺著一口應火石爐，此刻幽藍火光翻湧，像是在等待某個魂魄歸位。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xrGcuaWO

火魁站在門前，雙掌交握於胸，口中默唸咒文。他是這映火場的守火者，一旦試煉開始，他將負責壓制火勢，防止命火崩潰。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wDZp1iVr

「他的火早已失控，若非你與他之間有因緣，他早已焚盡於街頭。」火魁沉聲道。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wgaIgUCz

青霜引導阿杰進陣，以繩火繫命。他似醒非醒，步履迷亂，像走在夢與現實的邊界上。當他踏入火陣那刻，符文閃光，石爐猛然嘶鳴。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afnhoAFq

映火，開始。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FaApNY9d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1oag1NMm

火光升起，記憶於焰中浮現。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jjjEAaSA0

阿杰七歲那年，父親喝醉從工地返家，跌落村邊小河，就此溺亡。雨絲紛飛，他站在河岸，母親跪地哭嚎，而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水面，連淚都沒流。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N3ChC6uk

高中時，他放棄升學的機會，只為照顧那越來越虛弱的母親。他在醫院陪她過六十歲生日，買了小蛋糕與康乃馨。那天，母親失智發作，整晚只反覆摸著花說「好香啊」，卻沒認出他。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0FAeoNpy

那夜，他坐在醫院長椅上，一支煙接一支煙，直到天亮。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JZSMFhzW4

再後來，他租進一間不到八坪的舊屋，抱著厚厚一疊帳單，徹夜無眠。卡費、房租、水電與醫療貸款像一把把刀壓在他心頭，每一頁都像在剝他一層皮。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eqwzJWVl

最深的畫面，是他在電話中對客戶低聲下氣，明明被羞辱得滿臉通紅，卻還得道歉賠笑，只為保住那份微薄的底薪。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AUkZBcZV

每一道火焰，都是一道傷痕。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NFjsh6k1

這些畫面浮現於映火室中，阿杰在火中瑟縮，胸口的命火如瘋獸狂跳。那些壓抑的、不能說的、說了也沒用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出口。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vuFMJAw6

「我努力過……我撐過……可還是輸了……」他跪倒在火陣中，聲音淒厲。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ypeb2u9J

火魁額上冒汗，雙掌如鐵環般壓住火陣四角：「江辰！他撐不住了！快進去！」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eGveFkEl

當我衝進映火陣，跪在火海中看著瑟縮的阿杰時，我大吼：「你還記得嗎？那年我沒錢吃飯你硬塞錢給我，讓我一定要把自己照顧好！你說不要讓奶奶看到你沒照顧好自己她會難過！」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gwD94oj7

他抬起頭，眼神空洞中閃過一絲波動：「我……還記得。」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7CRbQJJy

「你說過，你活著是為了那些你在乎的人——那你現在為誰而活？」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gday342Z

火焰在那一刻劇烈翻騰，火場震動，彷彿整個炙雲居都在共鳴。那聲音，那話語，不只是為了他喊的，也像在質問我自己。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6uwLPVRj

我也曾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JdqdkoWT

我也曾在午夜裡握著一張病危通知書，不知該拿什麼拯救親人的命；我也曾在空蕩的出租屋裡，獨自對著牆角發呆，懷疑自己是否還有價值可言。我記得自己曾笑著對人說「我沒事」，卻在轉身後狠狠摔碎唯一一個從小帶到大的玉佩。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ytJ0pik3

我的命火也曾幾度將熄，我也曾懷疑過自己存在的理由。那種痛，不需要言語就能識別。此刻，在他身上燃燒的火，與我記憶中的傷，發出了相同的熱度。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8smqIWpmL

我感覺到——共振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16AHBHNIW

彷彿不只是阿杰的記憶，也觸碰了我內心那段未癒的痕。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h2iewWrI

那是我們這種人共有的命運——一邊撐著，一邊學會與傷共處，一邊燃燒，一邊裝作不痛。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yyHh9tcl

而阿杰，就是我曾經的自己。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XoLlpoSq

我望著他，語氣放緩，聲音卻不容動搖：「你還沒輸，你只是忘了，自己還能選。」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S6sexaAQ

那句話，也是我對自己說的。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h0iJ0xzWL

說出口後，我心口一熱。那是命火在震動——不是危險，而是呼應。那團火，在我與他的共振之中，產生了聯結。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PQ8sCAdY

就在那一刻，火中浮現出另一道身影——是韻涵。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4Ge5hqJso

她披著舊針織外套，站在窗邊的微光裡，輕聲說：「你不是說過，就算全世界都放棄，你也不會放棄我嗎？」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VJTQ25vk

阿杰渾身顫抖，睜大雙眼看著那熟悉的身影。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EYzfZ7Xv

那是他最不能提起的名字。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cVG4f6Rv

曾經，他和韻涵一起度過無數苦日子：擠在狹小的出租屋裡煮著泡麵；她在寒夜中幫他熬夜修改文檔，自己卻發燒到渾身發抖；還有某個下雨天，他們共撐一把壞掉的傘，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握著他濕冷的手說：「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51Bn8dnS

但後來，是他自己將她推遠的。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E5EoGxx3

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一敗塗地的樣子，不想讓她背上他這團燒不完的命火。他以為，自己一個人撐著才是保護她。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hoRUqc77

而她，在最後一次爭吵後，選擇默默離開，只留下一句話：「你什麼都為我想好了，卻不肯讓我和你一起面對，那你到底是把我當什麼？」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bnop75QM

火中她的身影淡淡一笑，然後轉身離去，沒有怨，沒有恨，只有一抹深深的遺憾。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9kYrlRof

「韻涵……」他喉頭發緊，像被火灼住，「我……還想見她一面……我還沒告訴她……我不是不想留……」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GooaoeWH

那一瞬，他身上的火忽然劇烈抖動，像聽懂了什麼。那團命火從混亂中緩緩聚攏，化為一線細芒，凝於心口。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65V5Hr3S

「如果她對你很重要，就去將她找回來吧。」我說。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7SBOWrdz

那一刻，火魁猛然拍下火陣主印，火光如潮退去。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8oQWWXB73

阿杰全身濕透，昏迷過去，神色卻無比安詳。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FY1X5G0T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OGi8nzOv

三日後，他醒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dvvK3ZYP

睜開眼時，他望著天花板許久，眼神空洞，彷彿靈魂還未歸位。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uW1ijbDB

我坐在床邊，他轉頭看了我一眼，輕聲說：「我夢見……有個人牽著我走出火裡……」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64Dj3peQ2

他停頓了一下，眉頭緩緩皺起。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PAgsBURR

「可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那是誰。」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WGlqa16r

他的語氣裡有種說不出的遺憾，像是剛失去什麼來不及說再見的東西。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lZSYkmkW

「我腦袋裡……很空，但心裡又很重。一直覺得，好像欠了誰一句話、一個擁抱……或者，只是一個再見。」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MmNEFAIB

我沒回答，只是把一碗靜火湯推到他手邊。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4w2Q5U5Bc

「這是為你煮的，能讓命火緩緩安定。」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ekABL63i

他低頭望著那碗湯，湯面飄著幾片紅棗與青葉，蒸氣繞著他鬢邊升起，像記憶尚未成形的煙。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LQzrnEZf

「江辰，我是不是……真的把重要的人弄丟了？」他低聲問。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F2c4N3sl

我心口一悶。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io8QFugK

我記得那場映火試煉裡，他曾喊過一個名字，一次次在火中伸手想抓住那道熟悉的背影。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BSYe1DhU

韻涵。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gDKQAXef

那個陪了他許多年、一起度過風雪與潦倒的女孩。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AnA5YZKXT

如今，她已被火埋在他記憶深處，名字遺失，情感卻未熄。那種遺忘，不是釋懷，而是命火為了生存而選擇的自我保護。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vOiJjAc7

我輕聲回他：「如果你真的弄丟了什麼，那也許不是誰離開你，而是你還沒準備好承認自己還想留住她。」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Mn5mDKgS

他望著湯發呆很久，終於抬起手，喝下一口。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y0xFbzKG

「這味道……有點苦。」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3908d3Dp

「那是你心裡還沒說出口的話。」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LRFdeW8n

他低下頭，沒再說話，但我看見他命火的顏色穩了許多，像是夜裡終於點燃的燈芯，微弱卻不再搖晃。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uiNqJXqR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aVjjmm0d

離開前，他望著炙雲居，有些迷惘：「這裡……真的存在過？」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Iiblx94s

「它存在於你命火暴走的那一刻。當你走出這裡，就代表你活過來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WXnM0oDl

他點點頭，回頭看了我一眼：「謝謝你，江辰。」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oaM3Z4Df

我沒說話，只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他的命火如燈，穩穩地燃著，沒有再閃爍。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tOxvVhpV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ijCmO6i5

夜裡，火魁難得主動找我喝酒。他重重一口灌下：「你那朋友，要不是你拽得緊，今天他就成一堆灰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bsyGjqhw

「你不也撐住火陣了嗎？」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rfZEOwMLJ

「撐是撐住了，但你那句話才是真正讓他醒的。」火魁瞇眼看我，「火啊，不怕熄滅，就怕被遺忘。」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ehFCErM0

我點點頭。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Jl5yFzzr

青霜從門邊走來，語氣平淡：「炙雲居今晚沒事，但這樣的人……還會再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cb0rSXwO

「像阿杰？」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5r0ja6WD

「像你。」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41i9UejP

我愣了一下。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9Siic5cx

「那些與命火共生、與因果對視的人，會吸引彼此。你越深入火中，就越無法置身事外。」她語氣平靜，「你準備好了嗎？」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C7YN8qbx

我低頭望著手心，那裡的皮膚有些發紅，似乎還留著火焰的痕跡。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KnEuJN6E

「我不知道，但我不會逃。」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YDpk2IQq

炙雲居的火繼續燃燒著。我知道——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9wJVcIRoV

只要還有命火暴走的人找上門，我就會在這裡，守著、翻著、陪著——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hBkX4ZtJ

直到最後一道命，也能煮熟，而非焚盡。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lwzLUM8D

晚之後，阿杰便離開了炙雲居。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gCfzb8WM

他沒有回頭，像是怕再多看一眼就會被這炭火留住。但我知道，他走的並不輕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fdic1aOr

命火穩住了，不代表從此無恙。那團火仍有疤，仍有傷，只是暫時被縫補，還需要他自己，在日後的風中學會如何繼續燃。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dkgha2Dd

我也沒追出去。因為我知道，這是他的命，不是我能替他翻的。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YnZmEHHfU

青霜告訴我，那天之後，炙雲居的門前多了一縷細煙，只有在黎明未破、夜火未熄時會升起。那是映火室曾經開啟過的痕跡，是一個人從火裡走過、還活著的證明。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zXNtA8Pf

老闆說：「那是他自己的火留下的印，代表他曾經真正燃燒過一次。」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7ifUTsVDG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NE41oC08

幾天後，風變得乾燥，氣壓低得像是要下場大火雨。炙雲居照常開門，但來客稀少，連火魁都難得有空，坐在後廚角落磨著他的串針。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oTR1Alxj

「江辰。」他忽然開口，「你記得你剛來的時候嗎？」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n8K7oroP

我看著他，笑了笑：「當然記得。我那時連火的方向都抓不穩。」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Z7hGe6V4

「不只是火。」他點了點我胸口，「你那時，命還是空的。」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QAfUY6KUd

我一愣。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uFENWCgi

「現在呢？」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9TEkr3BOk

「現在你有火了，也開始知道該怎麼讓別人的火燃起……但記住，」他沉聲說，「你不能代替別人燃盡一生。」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SMtK2YdU

我沒回應，只是默默繼續翻著面前這串「悔香腸」。這道菜的肉是用悔意泡製的，烤起來氣味濃烈，卻不能急，火一猛就會爆油，苦上加苦。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CKVXb1sI

火魁看著我細細翻動，點頭道：「看來你已經懂得怎麼與火講話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iZRr2QoI

我笑了笑：「不算懂，只是學會了聽。」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K7pKPAd9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RdH4LNVE

入夜後，炙雲居靜得反常。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9BuF9eQ8t

老闆坐在最裡的位子上，青霜在翻她那本帳冊，而我在後廚，獨自翻一串「失言肋骨」。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efIt3a21n

這道串，是為了那些來不及說出口的話而做的。肋骨細薄，一翻就碎，得用極輕極穩的火去烤，像是在對過去致歉。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9Nqtb03I7

這串，是我自己選的。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TvIrxJZz

我想起阿杰那天醒來時，眼神裡那一瞬的空白。那不是失憶，而是火灼過的空洞。他可能永遠也記不起自己在映火裡說過的話、哭過的痛，但他會記得有那麼一晚，有人陪他從火裡走出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kfFoWkIG

這就夠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8R7SY1KA

因為有些命火，只需要一雙手，一句話，一道菜。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KrKsshJm

不為改變命運，只為證明：「你值得被記住。」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itvtMIwI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eLFs7NqT

那夜翻完最後一串，我沒回房，而是獨自走到炙雲居門前，看著那塊還有微熏的地磚。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oWXoy6l2

我低聲說：「阿杰，別再讓火替你說話了。你要學會自己說出來，說給這世界聽。」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UqxSQX7y

巷子口的風帶著一點灰香，像是火焰最後一縷溫柔的擁抱。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1TIqbmvA

我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回去。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gvcCoVRV

明天，可能會有另一個命火走進這裡。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ogbqyCPb

而我——還會在這爐前。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tZMQELiv

等著翻下一串火裡的人生。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3UpKTwIZ

數週後，霧雨初歇的清晨，我收到一封簡短的訊息。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4PAvc3t5Z

只有一句話——「她還住在原來的地方。」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ExjCYiw4

是阿杰傳來的。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5L1DpL5uk

我望著那幾個字，沒有回覆。只是坐在炙雲居門口，看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天氣變得溫暖了，春天的味道開始爬上牆頭，那些曾在寒夜中熄過的火，也開始悄悄復燃。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hS2yE8AY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JIaswXrA

後來，聽人說起阿杰的事，是某個熟客無意提起。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EiLR85Co

「那個男的啊？好像在我社區附近租了間小屋，每天早上六點會去菜市場買菜做飯，七點準時煮飯，有次還幫鄰居修了壞掉的瓦斯爐，聽說現在進到不錯的公司工作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a03uv00i

「身邊有個女生啦，安安靜靜的，好像是他女朋友，兩個人沒講太多話，但常常一起依偎著在公園的椅子上看著夕陽。」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grFFrHAI

我沒問太多。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8cilTBX1w

也許那個女生就是韻涵，也或許不是。但我知道，只要他的命火不再爆走，只要他學會和那火和平共處，那就是他走出的證明。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0Tdup4Nj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LD1Nxe9vc

某晚，我翻完最後一串「念骨肉串」，在後廚刷著烤網時，火魁從爐邊走來，說：「阿杰寄了封信。」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psOJIxQV

我接過來，是一張手寫明信片。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IY7Csvh5

沒有署名，只寫了一句話：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uaWjz385

「那天傘壞了，但我們現在換了新的。」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y5KNywBh

我看著那句話，想起映火中，那把壞掉的傘、濕透的衣服、和那句「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WEDVg3o0

我笑了笑，把明信片收進爐邊的小抽屜。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1xkHZCmj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XPhU6D7y

那晚的火色很柔，風很輕。青霜坐在門邊記帳，火魁難得沒抱怨，老闆也沒有多言，只在炭爐旁添了一把龍骨炭。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1f503pmq

我望向門外。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Ydbpjocf

外頭的夜很深，但我知道，有些人已不再需要回到這裡。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2rC8KWq3q

他們已經學會了守自己的火。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25yiF2px

我舉起手，看著自己手上那幾道老燙傷的痕。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I3ceW33o

在那場映火裡，我也被灼傷，但我不後悔。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lLR05cEo

因為那個叫阿杰的人，真的從火裡走出來了——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bt0XPg1A

帶著自己的命，還有那份沒說完的愛。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gxvcbnIP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joFhhSjC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8S1tW4rak

這世上，總有些火，只要你還記得它曾亮過，就永遠不會真正熄滅。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K2XAtSec

阿杰的火，如今不在我這裡燃。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OEfKztcL

但它還在這世界上，燒得溫和而堅定。

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PFrrPvTA

我相信，那就足夠了。

ns216.73.216.1da2

第六章 命火失控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

第六章命火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