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臨的短篇故事集 - 遙之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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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結束社團練習的我遙真唯來到圖書館。

「百雪，我們一起回家吧。」

「啊……已經是這個時候了嗎？抱歉，等我收拾一下東西好嗎，真唯。」

坐在位置上的百雪看了看手錶，露出驚訝的表情。

隨後，她有條不吝地將自動鉛筆和橡皮擦放入筆袋，並將教科書堆疊整齊，輕輕塞進書包。然後用手輕輕梳理稍微有點亂掉的栗色長髮。

「每天放學都會來圖書館自習，你未免太勤奮了。」我用佩服的語氣道。

「真唯也是時候該念點書了，不然考試可能會不及格喔。」

「我知道啦，再過幾天我就會開始認真了嘛。」

「這是絕對不會認真的人的台詞吧。」百雪露出苦笑，一邊揹起書包。事實上，前幾次的小考我都是低空飛過，為了轉移話題，我刻意環顧四周道：

「這層樓好像沒什麼人耶。」

「是啊，因為樓下的空調比較強，大家習慣停留在較低的樓層。但我本身比較怕冷，所以習慣往樓上跑。」

「唉──原來是這樣啊。」

「是啊。讓你久等了，那我們回去吧。」

「啊，百雪等一下。你有東西忘記拿了。」「哎？是──」

正當百雪感到疑惑時，她的唇瓣卻被我堵住了。

柔軟的觸感瞬間襲向大腦，香甜的氣息也跟著竄上鼻腔。

心臟怦怦跳著，宛如快節奏地打著鼓。

兩人共享熱呼呼的氣息，我順勢搭上百雪的肩膀，讓雙方的身體更加靠近。

「……」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的唇才緩緩分離。兩人都在張口喘著氣。

「討厭啦……我會呼吸不過來。不要突然嚇我好嗎……？」

百雪脹紅了臉，用毫無魄力的表情瞪著我。

「抱歉，我做得太過火了。下次你也能偷襲我沒關係。」

「真唯，你根本沒在反省對不對？實在太過分了。」

說完，百雪逕自往樓下走。我連忙跟了上去，不斷向她道歉才勉強得到走在她身旁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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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校慶，似乎會找來歌手幫忙站台。不曉得是誰會來呢？」

走在夕陽下，百雪的臉龐被照得宛如新雪般發亮，用帶著興致的語調說著。這個人挺喜歡音樂的，甚至經常戴耳機聽音樂，結果不小心睡著，直到起床才發現。

「啊──畢竟上次的校慶是一團亂，乾脆找人來撐場面就好。」

「那次真是辛苦了呢。我們兩個。」

百雪露出慰勞的笑容，我也點頭同意。

去年校慶，我跟百雪都加入校慶執行委員會，不過因為上頭的行政效率不佳，許多事情直到最後一刻才做決定，讓進度嚴重拖延。而我們實行組必須處理大量的工作，甚至趕去不同地方支援，即便是現在，我有時甚至還會在睡夢中，夢到當時忙碌的情景。

「不過，也是因為那次的校慶，我們才會互相認識。」

對此，百雪嘆一口氣說：

「就是啊，倘若我不好好盯著，真唯馬上便會開始偷懶。這樣事情根本做不完嘛。」

「哎呀，適當放鬆才能增加效率。那些直播主都是這麼說的。」我挺起胸膛，

「真唯，妳的消息來源容易有所偏頗喔，並不是所有的直播主都掌握正確的資訊。」

「什麼嘛，你在瞧不起那些直播主嗎？」

「不是，我瞧不起的對象是打算偷懶的真唯喔。連同讀書在內，要好好努力啊。」

百雪用嚴肅的表情注視我。打從初次見面開始，她的態度始終那麼認真。只是，比起當時被譽為「雪之公主」，不帶任何表情，完美達成任何事的她來說，如今的樣子更加惹人憐愛。

「那麼你要來監視我嗎？」

「咦？」

「今天我家裡沒人，一起念書吧。」

我快走到百雪面前，面對她俯下身子道。百雪眨了眨眼睛，接著點了點頭。

「真拿你沒辦法，對真唯來說，監視似乎是必要的呢。好吧，我願意奉陪。」

「好，那就決定了！」「哎哎？等、等一下──」

我拉起百雪的手，朝著車站的方向加快了腳步。

路旁正巧有人按了自行車的車鈴，敲響叮叮噹噹的輕快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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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打擾了。」

「快進來吧。」

我開啟起居室的燈，將兔子造型的拖鞋遞給百雪，自己則穿上綿羊造型的拖鞋。

原本想將書包隨手朝沙發一丟的，但想到這麼做會被百雪責備，於是我乖乖走進房間將東西擺放整齊。

「這就是真唯生活的地方啊」，百雪一副這樣的表情，有興趣地環視了起居室，一看到沙發上小恐龍造型的抱枕，臉上跟著浮現微笑。

「沒有男生抱過那隻傢伙喔。」「那麼女生呢？」

「嗯，我是女生喔。而且總會有朋友來家裡嘛。」「唉──這樣啊。我並不介意喔。」

將東西放好之後，百雪立刻提議要來念書。畢竟這是今天的主要目的，我也拿出習題開始做了起來。

儘管說過不在意，百雪在用功時卻抱著那隻小恐龍，彷彿要將自己身上的味道印在上面般，抱得緊緊的。

時光平穩地流逝。習題簿的空白逐漸被填上。說實話，我並不是討厭念書，而是單純沒有讀書的動力。只是今天有人在身旁，所以我也不由自主地認真起來。

時間來到六點左右，差不多該吃晚飯了。

「真唯，你的父母知道我們的事嗎？」

負責洗米的百雪忽然這麼問道。我想了想後說：

「總有一天會告訴他們的。百雪呢？你會跟姐姐說這件事嗎？」

百雪的父母已經不在了，她跟提早步入職場的姐姐兩個人住在一起。

「我不知道。」

水龍頭流出的水響起嘩啦啦的聲音，百雪接著道：

「我不知道她聽了，會有什麼反應。所以一直沒說。」

「這樣啊……」

在現代的社會，女生喜歡女生依然會引起人們的側目。更何況，當事者還是自己重要的家人，肯定不是一時之間便能接受的事情。儘管如此，也不應該作為不說的理由。我想我們都在尋求一個適當的時機開口。

咚咚咚地將紅蘿蔔切片，鍋中的水也開始從中央浮出一顆顆的小小的泡泡。

「水已經燒開了喔。」

正當我陷入思考時，一旁響起百雪的聲音。大型的泡泡在鍋中躍動，我笑了笑，對她說：

「哇，真的耶。就像生氣時的百雪一樣在冒煙。」

聞言，白雪露出苦笑道：

「再拿我開玩笑的話，我會真的生氣喔。」

「那還真是可怕。」

說著，我們互望著彼此，接著雙雙笑了出來。

起碼現在這種時候，我們依然能為一點無關緊要的小事展露出笑顏。並且不自覺地放鬆下來。那樣暫且就足夠了。

我將紅蘿蔔片倒進鍋中。它們在水中不停翻湧的樣子，看上去十分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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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邀請，我就先回去囉。」

吃過飯後，我們又用功了一陣子。不過也到了百雪該回去的時間。

百雪有些在意地看著她始終抱著的小恐龍抱枕，於是我對她說：

「下次有空，妳再來看牠吧。不過在那之前，我會好好蹂躪牠，誰叫牠搶走主人的光彩。」

「真唯，妳意外地有點小心眼呢。」

穿好了鞋，百雪調侃我道。

「我想這點應該是彼此彼此──」

正當我話說到一半，百雪輕輕墊起腳尖，以極為自然的動作阻止我繼續說下去。

明明只是不到兩秒的時間，我卻覺得有一小時之久。

我的臉頰湧上一股熱流，耳朵好像要燒起來一樣。被偷襲是這樣的感覺嗎……

稍微拉開距離後，百雪櫻花色的嘴唇充滿光澤。她輕輕露出微笑。

「看妳的表情，被嚇了一跳吧。這樣能稍稍理解我一點了嗎？」

我按住自己的嘴，一時之間說不出半句話來。

過了半晌，我的大腦才逐漸恢復機能。

「要再來一次嗎……？」

等等，我在說些什麼？不是的，應該用從容的態度還以顏色才對，那樣太不像我了。

「可以唷。」

百雪輕聲做出答覆。

充滿安心感的擁抱，以及叫人揪心的觸感，彷彿一切都在漸漸融化。

與在學校那時不同，雙方建立了共識。掌握對於彼此來說，更加合適的方式。

確實地交流著心意。

「晚安。」

輕輕揮舞著手道別，關上門之後，我不曉得究竟過了多久，之後又做了些什麼。

直到躺上床鋪，腦袋始終都飄飄然的。想著她的事、兩人之間發生的事。

沒錯──

毫無疑問。

這肯定就是被稱之為那個的感情。

我閉上眼，暗自期待明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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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之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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