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怪談——荼靡月 - 風落花事——遲暮緋影2

宿舍中燈光微弱，

深夜的靜謐被一聲輕柔的敲門聲打破。

綺玥遲疑地起身開門，

門外站著那位總是笑容溫婉的館員。

她抱著一本被舊歲月染黃的筆記本，

封面斑駁，卻依舊整潔。

「這是你們預約的書。」

她輕聲說，笑容一如既往地甜膩，

彷彿夜風中開出的溫柔花朵。

綺玥接過書，一時間愣住：「……我們有預約？」

館員只是笑了笑，

眼神彷彿穿越時間的牆垣，幽幽開口：

「曾經是可以預約的哦。」

語畢，她轉身離去，

腳步輕盈，長長的墨綠色裙擺在地面掠過，

似掀起一陣花香與微塵。

就在她轉過樓梯時，夏澈的目光突然凝住。

他瞥見她裙擺邊緣微微燒焦的痕跡，

焦黑捲曲，帶著一種違和的滄桑氣味。

門輕輕闔上，整個宿舍又恢復寂靜。

綺玥將書放到桌上，

翻開扉頁的那一刻，

凜辭還在床上打著輕鼾，

芷墨卻忽然從睡夢中驚醒。

她皺了皺鼻尖，輕聲呢喃：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點點燒焦的味道？」

她揉著太陽穴，半夢半醒，

眼神還有些茫然，卻又帶著一絲警覺。

夏澈的神色微動，

沒說話，只是望著那本書的封面。

手指悄悄落在木盒上，

指腹所觸，彷彿能感覺到那隱隱浮動的氣息。

不多時，

四人圍坐在昏黃燈光下，

宿舍裡一片靜謐，

彷彿整個世界都凝固在那本舊舊的筆記本上。

它的封皮有些發黃，邊角泛著毛邊，

像是被時光無聲咀嚼過的一頁歷史。

綺玥伸出手，小心地打開了書頁

——紙張發出乾脆的沙沙聲。

第一頁上，浮現兩種截然不同的筆跡，

一筆端正沉穩，一筆娟秀柔和，

交錯記錄著那些日子的點滴。

芷墨微微皺眉，指腹滑過紙面。

「這是……他們的日記？」

凜辭倚在椅背上，

眼神裡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靜。

她沒有說話，只盯著那頁紙，

彷彿能從字裡行間聽見筆尖曾劃過紙張時的顫抖。

Day 1

【苓】：喉嚨乾得厲害，

整個人像是泡在水裡，又燒得發燙。

予晏說是副作用，他幫我量了體溫，39.4℃。

我記得這不是第一次高燒，

但這次，連夢裡都是花香。

【晏】：苓的狀況開始出現變異，

初步判斷為「花芽」進入體內反應期。

她仍保持清醒，

但已出現幻覺、發熱與視線模糊等現象。

我已封鎖實驗室出入口，並開始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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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2

【晏】：苓的手腕開始長出荼靡的花芽。

從皮下破開，蜿蜒而出。

她沒有喊痛，只是靜靜看著，神情恍惚。

我試著用酒精消毒並冷敷，但效果有限。

花的香味愈來愈重，我也開始感到頭昏。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qECnW1X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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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她醒來的時候，

啃咬了裝著血液樣本的玻璃瓶。

嘴唇發紫，眼神模糊。

手腕處的傷口被撕裂，

那株細小的荼蘼蜿蜒曲折的生長著。

綻出粉色的花瓣。

她說不出話，只是低聲喃喃：「甜…甜的…」

我不得不將她綁在實驗椅上。

我懷疑她已開始進入「初綻」。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lMNOl5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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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4

【晏】：意外發現「晴雲草」能中和花汁的效性。

混合後產生了輕微的反應，

實驗樣本中的花芽明顯萎縮。

但這方法只能逆轉花芽與初綻階段。

苓的感染速度過快。

她已開始進入「盛放」，

皮膚呈現半透明狀態，脈絡中浮現花瓣紋理。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u7Y8ZL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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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5

【晏】：苓整晚沒說話。

今早醒來時，

她的手腕開滿荼靡，血與花汁混雜。

她撲向我時，我差點沒逃開。

她的眼中一度空洞，

但——就在她快咬到我時，她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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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6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gHcZlyXA

【晏】：她清醒了。

她說：「如果哪天我不再是我了，就把我當成實驗體吧。」

她笑了，還摸了摸我的頭，

說自己從沒這麼認真過。

她說她想留下一些什麼——有價值的東西。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L4Cl9DGm

她在我的協助下摘下一朵開在她手腕上的花，

小心地放進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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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那一種筆跡，嚴謹而顫抖，墨跡有些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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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她已經完全進入糜爛。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7qwRTrX0d

眼神空洞，語言紊亂，

牙齒變形，皮膚腐化，

香氣濃烈到令人作嘔。

但就在最後一刻，她抬起手指，

輕輕觸碰那朵荼靡，說：「我記得你。」

然後，她將花一瓣瓣拔下，

出乎意料，花瓣銳利的不可思議。

插入自己的胸口。

她選擇了自我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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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到這裡嘎然而止，

最後一頁的下方，還有一行幾乎模糊的字跡——

「她走時，臉上還有笑容。我會記住她的名字，直到荼靡的季節結束。」

夏澈靜靜站在一旁，

目光落在筆記本內頁最底端那一行歪斜的字跡，

沉默片刻後輕聲道：「她最後還笑著啊……」

那聲音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誰說給心底聽。

當頁翻過，

一行行筆記，

將她們逐步牽引入一段難以逆轉的往事。

花芽初現、實驗血液、解藥嘗試、糜爛崩潰

——每一字、每一句，

像花瓣一樣在她們眼前悄然落下，

織出一段哀而不斷的記憶。

當讀到「我記得你」那一句時，

綺玥輕輕吸了一口氣，

不自覺地握緊了指尖；

芷墨則垂下眼，

將那頁紙折了一角，像是想要記住這一頁的痛楚。

窗外夜風輕拂，

月色傾灑進來，

照亮了那本靜靜攤開的筆記。

她們的目光落在書頁上，

又抬頭彼此對望，無聲的共識悄悄浮現。

這，就是那段故事。

當筆記的最後一頁被合上，宿舍一時沉默。

屋外風聲微動，夜深得幾乎像無聲。

墨綠色的帳幕遮住了天光，

四人只感覺到，

某種沉甸甸的壓力悄悄從指尖爬上心頭。

「……可是，卿苓學姊不是已經……」

綺玥望著筆記低聲說，

眼神飄向那段筆跡消失的最後一頁，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那她怎麼還會出現在校園？」

芷墨的聲音輕輕地，帶著些困惑與本能的不安，「還有…那些感染者——他們看起來都不是活人，卻還能行動，還能……引誘別人。」

凜辭抱著膝坐在床邊，

耳朵輕輕動了動，

像是在回想什麼似的說：

「可是…他們的眼睛啊，像是…記得某些東西一樣。有時候看著我們，好像在笑，可又像是在哭。」

夏澈靠在牆邊，一言不發。

他的手搭在自己的紫色香囊上，

似乎在思索什麼。

窗外有風輕敲著玻璃，

像是有什麼正悄悄靠近現實。

「他們應該已經死了。」

她終於開口，語氣卻像在念一段殘破的夢。

「我想……這個校園，可能不是我們以為的那樣。」

三人一齊望向她。

夏澈的眼神沒變，依舊沉靜，

語氣也像平日那樣冷靜——卻少了幾分玩笑意味，

多了一些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痛楚：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有些地方…像是複製出來的記憶。有人會永遠在那裡講解植物、有人會一直微笑地擦拭圖書館的書桌……好像她們從沒離開過。可那不是因為她們活著。」

她頓了頓，低頭看著自己的香囊，

聲音變得輕柔卻刺骨：

「她們只是…還留在這裡而已。」

一時間，空氣彷彿凝固。

風停了，連夜色都失了溫度。

「你是說……」

芷墨皺起眉頭，

像是已經猜到什麼，卻不敢說出口。

夏澈沒有接話。

她只是轉身，

靜靜地看向那扇關緊的窗戶。

玻璃上映出她自己的倒影

——還有幾縷紅得不正常的、像是花瓣的痕跡，

正悄悄浮現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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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落花事——遲暮緋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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