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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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鬼都瞪大眼睛看著楊芷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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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257，愛氏等級CCX，外觀看起來像普通的紅包，會吸引男性把它撿起來成為宿主，於此同時產生一個自稱為該男性新娘的少女，稱為TW-257-1。每個少女的外觀和個性都不相同，但都表現出對宿主強烈的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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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有出現宿主男性記憶受影響的案例。表現可能是失憶或是以為TW-257-1是真實存在的。」楊芷柔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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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倚杉心中一怔，想起在公墓的情況以至於現在，的確符合楊芷柔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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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會有嘗試找尋TW-257-1於現實社會中存在的經歷，但都沒有收穫。目前假定每次TW-257都會虛構出的新的少女作為TW-257-1的表現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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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雅婷坐在陸倚杉的身旁，半透明的身體顫抖的非常厲害，甚至比被黑影抓住時更為激烈。陸倚杉能感覺到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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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曾經在這個世界上生活的痕跡，如果這是真的，等於完全否定了鄭雅婷的存在，就像是遊戲中出現的NPC。但在陸倚杉眼中，她的情緒反應又是如此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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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倚杉想開口在心中安慰鄭雅婷，卻不知該如何下手。換作是自己被宣告是一個虛假的人物的話，陸倚杉心中也會是一陣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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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會陸陸續續有蒐集到四個樣品。與之接觸的男子全部都在接觸後49天死亡。死因不明，但據觀察，都是在瞬間平靜的死去，彷彿被拔下插頭的電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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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委員會對於中止TW-257寄生的嘗試都失敗了。採用過去的方式等於是在等死。」楊芷柔頓了一下：「但其實是有方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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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倚杉豎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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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會有收藏一個物品，TW-8：鄭成功的配劍，他能夠無效化測試過所有的異常物品。我推測也可以無效化TW-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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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倚杉注意到一個問題：「那委員會之前為什麼不使用這個東西來無效化TW-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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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是一群懦夫！」楊芷柔說：「一群只會躲在辦公室裡面看報表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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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鬆開不自覺握起的拳頭，緩了緩語氣說：「委員會不敢承擔異常物品間產生意外交互作用的可能，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另外TW-8曾在不當使用下摧毀了重要的異常物品，讓委員會不肯輕易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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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8對委員會來說太過貴重，他們擔不起出現意外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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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個位數的編號、鄭成功的名頭加上能無效化異常物品的能力。TW-8聽起來如同某種上古神兵，不難理解委員會的人不肯輕易動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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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們能入侵委員會偷走TW-8，便可以無效化TW-257的影響，免除你死亡的命運。」楊芷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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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雅婷猛然起身，留著妹妹頭的瀏海隨之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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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沒，你這女人！滿口無效化、TW-257什麼的，妳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人看！我，鄭雅婷，是陸倚杉的老婆，輪不到你在這邊機機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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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倚杉看著起身的鄭雅婷，她柔順的長髮都蓬了起來，宛如憤怒的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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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芷柔雖然看不見鄭雅婷，但從陸倚杉乍然轉頭，臉上表情一陣青一陣紫，搭配自己剛剛說的話，不難猜到鄭雅婷目前正在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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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並未做任何反應，從身旁的黑色背包中拿出銀色的平板放到陸倚杉面前：「這裡是委員會北區第一中心管理的異常物品相關資料和平面圖，其中有包含TW-257和TW-8，我初步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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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257這個編號再次觸動鄭雅婷的神經，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妳夠了沒？不准再這樣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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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不見你的聲音，我來跟她說，先不要那麼激動。」這是陸倚杉第一次面對暴怒的女高中生，心中還真沒有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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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楊芷柔說：「我希望你暫時不要用TW-257，而改用鄭雅婷來稱呼她。她已經救了我兩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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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對異常物品投入感情。」楊芷柔的嗓音如同念稿般不帶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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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資料夾中點開標有TW-257的檔案後，指向其中一段文字：「你剛剛的行為符合了TW-257對於宿主造成的異常影響：隨著暴露於TW-257的時間增加，宿主會逐漸增加對於TW-257-1的偏好，並把她當作真實存在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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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極少數的例子裡，這樣的行為甚至會導致宿主自殺，認為這樣可以早點和TW-257-1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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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嚴肅地看向陸倚杉：「這是為了你好，我們必須儘早將TW-257無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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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杉！」鄭雅婷飄過桌子，擋在楊芷柔的面前，雙手叉腰，低頭瞪著坐在沙發上的陸倚杉：「你真要聽這個老女人說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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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倚杉看著楊芷柔指出的段落，與她口中描述的事實吻合。當然存在有楊芷柔偽造文件的可能，但整份文件的格式與他印象中委員會的標準檔案相同，要剛好造假到對應的檔案機率也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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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倘若真如楊芷柔所說，自己將在46天後被鄭雅婷吸乾生命。他可以理解這並非鄭雅婷本意，但這豈不死的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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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眼前的鄭雅婷和自己的性命，陸倚杉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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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雅婷的臉色暗了下來：「陸倚杉，你這個笨蛋白癡加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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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雅婷轉頭就飛出了會客室的大門，消失在陸倚杉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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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倚杉下意識站起身來，打算去追鄭雅婷，卻被坐在沙發上的楊芷柔扣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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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會之前做的試驗顯示TW-257-1無法對宿主造成任何傷害，即使會與宿主發生激烈的爭吵，但TW-257-1對宿主的依戀會使其很快地跟宿主和好。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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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芷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現在更應該考慮自己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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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用TW-8無效化嗎？難道沒有其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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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我所知只有這一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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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倚杉轉過頭，回應楊芷柔堅定的眼神：「鄭雅婷救了我兩次，如果要對她採取任何行動也必須要經過她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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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她不僅僅只是一個異常，而是真實存在過的人。」他在最後一個字加重了音調：「所以請不要再用異常項目編號來稱呼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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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名字叫鄭雅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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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對異常物品投入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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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倚杉掙脫楊芷柔的手，望著坐在沙發上的楊芷柔。他並沒有對她感到生氣、憤怒、失望等負面情緒。楊芷柔的用詞讓他想起過去在委員會的工作時的準則：用編號來代稱異常物品、不要對異常物品投入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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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有許多意外因為不遵守相關規定而生，研究人員太過投入異常物品、對於異常產生同理心造成收容失效的故事時有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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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倚杉理解楊芷柔對於異常物品的看法，也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在她的眼中是多麼的無理取鬧和可笑。但當事情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或許是鄭雅婷本身的異常效應作祟，或許是她用盡全力救了自己兩次，陸倚杉沒辦法單純的把她當作一個異常來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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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46天的時間，或許還有機會找到其他方法。」陸倚杉覺得這番宣言連自己都覺得可笑：「我不清楚你想要對委員會做什麼，也不知道我忘掉的記憶有多麼重大，但不代表我為了活命就一定得和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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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芷柔沒有轉頭目送陸倚杉離開會客室，整個人癱在沙發上，木然地看著桌上的平板，顯示畫面由發光轉入沉睡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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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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