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弗格森 Vanessa Ferguson - 【番外篇】原來是妳（一）

約瑟芬一邊下樓一邊戴珍珠耳環，她看見奧黛麗已站在樓梯口，她早已準備就緒，拎著提把也是珍珠串成的小包包，她那雙好奇的眼睛正在打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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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我們穿得好像，連帽子都好像，啊，鞋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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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穿著帽簷寬長的海軍藍帽子，上面覆蓋一圈蟬翼紗，凸顯她稚嫩嬌小的臉蛋，她的洋裝不但跟約瑟芬及膝裙子的顏色一樣，材質也是羊毛混絲綢，走路時挺拔又帶著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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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又看著約瑟芬的小牛皮高跟鞋，她喜歡看街上的女士穿高跟鞋走來走去，但她仍是小女孩，專櫃只有小女孩的平底鞋或是低跟鞋，約瑟芬因此幫奧黛麗訂製屬於她的小版高跟鞋以滿足小女孩的幻想，但她還是喜歡看其他女士走路，因為她走不出那種撫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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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瑟芬嘴角微微上揚，她故意幫奧黛麗搭配跟自己一樣的服飾，有意要向她母親宣示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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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此時約瑟芬已經比原定的時間晚三十分鐘，但奧黛麗不介意多等這段時間，她已經等了好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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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見到司機遞給約瑟芬車鑰匙，她見司機走遠之後，面色擔憂地問：「是妳開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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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約瑟芬不願意讓手下的人知道自己帶著養女去見她的親生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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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坐上車後，立馬繫上安全帶，手拉著旁邊的握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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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約瑟芬瞇著眼睛。「沒有啊⋯⋯妳開車有點快。」奧黛麗笑咪咪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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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上，她們聊得很開心，約瑟芬破例讓奧黛麗吃速食，小女孩還開心哼起歌來，直到快到目的地，奧黛麗開始左顧右盼、焦躁不安，她默默地拉著約瑟芬的裙子，直到她看到當年的房子，那個她進不去的房子，而今非昔比，時間洗滌下，它看起來不再像當初如此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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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了！」奧黛麗興奮地叫出來。「我沒有耳聾，不用那麼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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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約瑟芬翻白眼，奧黛麗咯咯地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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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開心但也好緊張，約瑟芬，我要見我媽媽了！」「妳都不擔心妳媽媽不想見妳嗎？」約瑟芬酸溜溜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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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她不想見我？她之前是因為沒錢，而且她當時肚子裡有小寶寶，所以才不能跟我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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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寶？妳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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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瞬間愣住，彷彿她覺得這是件不能說的事情，她低語道：「她新丈夫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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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瑟芬瞬間明白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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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是大金庫兼司機，是嗎？」奧黛麗對見到母親的興奮感使約瑟芬滿是醋意，她對她的無條件維護更令她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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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可以出去工作還妳錢的。」奧黛麗氣餒地說，但她不知道這陣子在她身上所燒的錢，就算她做童工，做到成年也還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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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妳去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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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去就好。」奧黛麗頭也不回，自行解開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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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瑟芬趕緊下車追上去。「嘿，妳生氣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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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錢，可是⋯⋯」奧黛麗眼眶又含著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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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不是故意的，妳這樣哭，妳媽媽還以為我虐待妳。」約瑟芬蹲下來，摸著奧黛麗的肩膀，但是奧黛麗扭肩膀甩開她的手，小女孩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經得到對方的寵愛，她開始懂得如何發脾氣，她鼓起臉頰走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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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要按門鈴時，卻將手指頭停在半空中，約瑟芬在她後面，手交疊在胸前，看她何時才要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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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妳按好了？」奧黛麗困窘地轉頭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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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瑟芬快步走上門口階梯，沒給奧黛麗時間反應，直接壓下去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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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幹嘛？是妳叫我按的耶！」「我沒有叫妳馬上按⋯⋯」奧黛麗哀怨地看著約瑟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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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瑟芬學奧黛麗的表情揶揄她，她希望快速快決，她認為只要奧黛麗見到她親生母親，這輩子就不再想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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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的是因為頭髮稍顯凌亂的中年婦女，她的圍裙上還有一道很明顯的油漬，似乎正在做飯，從五官還是看得出曾經是一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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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瑟芬不落痕跡地打量她，她其實對奧黛麗的母親面容感到好奇，因為奧黛麗與父親安東尼只有個性跟笑容相似，她的五官應該是遺傳自母親，還有出於某種情愫，她好奇安東尼為何那麼快就另娶他人，現在看來肯定不是因為對方好相處，那很可能就是另一個現實的原因——對方擁有漂亮的皮囊而安東尼剛好有一大筆錢來自母親給的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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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歐娜則是因為先認出奧黛麗，愣了一會兒才發現旁邊光彩照人的約瑟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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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奧黛麗吱吱唔唔，她每天引頸期盼的母親到了面前，卻不敢相認，她抓著約瑟芬的裙擺，費歐娜皺眉頭：「妳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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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來了？」約瑟芬學她說話。「虧妳說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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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又是誰？」費歐娜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士似曾相似，但又說不出來在哪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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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她的養母，奧黛麗想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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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既然妳已經收養她了，妳又何必再帶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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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可是我好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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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歐娜低頭看向奧黛麗，眼神疏離地像看陌生人。「奧黛麗，妳看起來已經在很好的家庭了，妳來是故意要告訴我這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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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她不要的灰姑娘，如今是他人的掌上明珠，從灰白皮膚到粉嫩氣色，從一身廉價舊衣服到別人不敢猜價格的套裝，更令她感到不舒服的是旁邊有人為她撐腰，約瑟芬令費歐娜渾身不舒服，也許是她的貴氣打扮，也許是她的眼神，也許是她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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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開了六十幾公里，只為了告訴妳這件事，女士，妳也太看得起妳自己。」約瑟芬拉著奧黛麗的手就要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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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奧黛麗掙脫她的手，撲向親生母親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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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妳不愛我了嗎？」奧黛麗兩頰滿是淚痕看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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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個約五歲的小男孩走出來。「媽咪，他們是誰？她為什麼叫妳媽媽？」他指著奧黛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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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她們認錯人了，你趕緊進去。」費歐娜擔心兒子會告訴她丈夫這件事，趕緊推開奧黛麗，但小女孩不肯鬆手，拉扯間，奧黛麗的腳跟落空，眼見人將要往後傾，約瑟芬眼明手快，趕緊從後面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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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她哭得撕心裂肺，但只有約瑟芬會心疼她，費歐娜沒有一絲歉意，她恨不得立即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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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她沒救了。」她拿出手帕幫奧黛麗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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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你媽媽之前嫁過人，她為了找到穩定的飯票，拋棄自己的親生女兒，小心她哪天也不要你跟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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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講完又瞪著費歐娜咬牙切齒道：「敢這樣對待我女兒，賤人，妳也別想好過。」約瑟芬不客氣地反擊，立即半拉半哄地帶走仍在哭泣的奧黛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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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妳有其他小孩？什麼是飯票？那個女人為什麼罵妳？」小男孩雖然是孩子，卻不是傻子，他聽得懂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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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歐娜杏眼圓睜地望著她們的背影，氣得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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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之間，費歐娜忽然想起在哪見過約瑟芬，她在安東尼的牛皮筆記本的內夾見過她學生時期的泛黃照片，現在她又收養她的女兒，再破壞她第二次婚姻的平靜，她覺得自己被羞辱，顧不得哄兒子，她趕緊追上去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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