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弗格森 Vanessa Ferguson - 【第七章】早晨時光（二）

「早安，親愛的。」「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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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斯並沒有和薇若妮卡講薩絲琪雅疑似懷孕，腹部出血，在冥河差點回不來的事情，他總是報喜不報憂，在去診間的路上，米蘭達幾乎把拿鑰匙的過程和動機全告訴克勞斯，他也將原話告訴薇若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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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事妳會很介意嗎？」他切著胡椒培根肉，夾著法式炒蛋跟烤野菇，放在切片烤吐司上，再淋上蘑菇醬汁，大口地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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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還好，我是很驚訝，她⋯⋯嗯很聰明，找得到鑰匙，雖然那不是正確的，但還是超乎年齡的成熟跟大膽，她竟然覺得我被關住，而且要救我出來，蠻可愛的。」薇若妮卡輕輕地笑了笑，將細糖加進紅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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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會想見見他們嗎？薇若妮卡，我覺得這是一個徵兆。」「什麼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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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時吃東西很快，現在卻細嚼慢嚥，因為他想要假裝自然一點，才不會顯得很有目的感，所以他又舉起咖啡加白蘭地喝了下去；薇若妮卡總是不解這種飲法，而克勞斯也不解為什麼她吃薯條跟炸雞，需要沾番茄醬，才會覺得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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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對面桌上，急著聽他的說法，他此時卻慢條斯理，她不想催他，但是看著他像老人家嚼食物，又讓她飽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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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示妳可以重新開始。」「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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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達誤打誤撞，她是覺得妳被關住，所以要救妳，但不也是變相救妳出來嗎？薇若妮卡是時候了，妳是該自由了，我指，心靈上的自由。」這句話他想了一個晚上，換過很多版本，這是他最滿意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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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麼簡單，我早就自由了。」她感嘆地看向金籠子裡的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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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果現在放了牠，牠可以離去，但是牠也會很快死去，我甚至覺得牠根本不會飛走，牠只會待在這，直到死期到來。牠已經在這裡十四年了，我來這裡已經快滿十五年了。我好老，克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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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三十五了，薇，我們都不年輕了，我不想死在這。」「你會後悔嗎？我指，陪我在這裡，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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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愧疚，她也曾經想以死解脫，放過自己，也放過克勞斯，但最終都被急救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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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我不後悔，但我想要妳自由，妳可以為了我再勇敢一次嗎？」「我想聽真心話，你真的不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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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斯猶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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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已經有點累了，薇，我想要像正常情侶去海邊嬉水，正常情侶到餐廳吃飯，正常情侶在河堤旁散步。」兩人又陷入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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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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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活生生地將薇若妮卡折成兩半，一半是她上流社會的歌舞交映，一半是她不分日夜的孤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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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前幾年還會經常跟妹妹分享大小事，但隨著米蘭達的出生，他有時候會害怕見到薇若妮卡，出於愧疚，出於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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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氣的女孩經過時間的淬煉，成為穩重成熟的女人，望著愛人的打鼾聲，搖籃裡的嬰兒，所有一切都被賦予意義，而這些都已經再與薇若妮卡·弗格森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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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如果我這輩子都走不出去，你會離開我嗎？」「妳如果不嘗試的話，我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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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斯想用半威脅的方式逼迫薇若妮卡走出這十二樓，他真的累了，他看見薩絲琪雅差點離去，亞歷山大快崩潰的模樣，他彷彿看到未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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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薇若妮卡的身體之所以差，需要不斷吃藥，跟她的心病和活動力有絕對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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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所說的，他也想要像正常的戀人在海邊嬉鬧，他希望他可以和她喝得盡興，他希望他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膽，擔心有天她會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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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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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認真的嗎？我陪了妳十五年，難道要妳勇敢一次，很過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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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份，但我做不到。」她平淡地講完後，又立即回房並且鎖門，每次克勞斯提出類似的話題時，兩人都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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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開門好嗎？我不會離開，我只是想要溝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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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若妮卡，開門，妳可以像個成年人嗎？妳已經不是青少女，吵架就鎖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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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若妮卡！直接鎖上門是哪招？妳不想談是嗎？那我也搞失蹤好了！妳再不開門，我真的他媽的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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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若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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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舊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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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她一定是下了隔音咒。」無可奈何的克勞斯只能把摻酒的咖啡倒掉，重新裝滿白蘭地，一飲而盡，他雖然把話說絕，但他最後還是待在她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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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下隔音咒，她聽得一清二楚，她躲在浴缸哭泣，她不想讓他聽見，因為她怕他覺得她只會哭，但是最糟糕的是，她也覺得自己只會哭跟逃避，只會給家人帶來麻煩，一事無成的感覺讓她覺得生命沒有價值，她無法與人說出她的痛苦，因為沒有人能真的與她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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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時候很希望克勞斯當時可以離開，因為至少她在他印象中就是最美好的，但是他選擇留下來，她很感激他也很愛他，可是相處總是會耗損愛人之間的感情，最後淪落到不想見對方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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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想踏出去，但一出去，她的心跳加速，很快地產生幻覺，那種感覺快使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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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奧納德，出來玩了！今天海莉帶好多小狗狗出來散步，我們去找她玩！」伊芙琳將她的粉紅小馬拴在旁邊，敲敲他的小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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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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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啦！搞不好她還有帶杯子蛋糕！上面淋很多奶油喔！」「走開！伊芙琳，我沒有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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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要走囉！」「再見。」他講得很快，彷彿在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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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掃興餒！」她往旁邊的玻璃窗看過去，李奧納德正趴在他的床上擤鼻涕，她靈機一動，想起十幾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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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嘶——噗嘶——」他將頭轉向聲音的來源，發現伊芙琳圓滾滾的眼珠子在對他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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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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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女神可以幫你，你要來嗎？」「幫我什麼？」「幫你恢復心跳。」「真的嗎？」「不確定，但有試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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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奧納德趕緊跳起來，打開玻璃窗。「妳沒有騙我吧！」伊芙琳搖頭說道：「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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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祂為什麼要幫我？我指妳說的女神。」「祂欠我一次人情。」「什麼？」李奧納德好納悶，但伊芙琳信誓旦旦，他也就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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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早晨時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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