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錫］心之牢 - 壹

成親典禮上，人聲嘈雜，舊時軍中同袍都來祝福鄭號錫。

此時的他正坐在窗櫺邊望外看，身上已被披上大紅色的喜服，新娘是他從未謀面的富家千金，叫槴…什麼來著？

鄭號錫發愁皺緊眉頭，新婚第一天，自己還是沒能記得姑娘的名字。

這門婚事是兄弟金南俊為他牽的紅線，看他年紀也到了該成家的時候，就為他物色了位不錯的大家小姐。

鄭號錫一直沒和姑娘見面過，他都以有要事要忙而躲掉了每次約見面的時間，他不想面對現實。

不過說忙最近也還真的忙，鄭號錫從小父母雙亡，連個家都沒有，近來些日子生活終於趨於安定，在京城不遠處被新上位的國君封賞了處所，每天不是忙著訓練新軍，就是忙著處理宅裡的事務。

「新郎官，大喜之日發什麼愁呢？」

金南俊推開大門走進來，一看自己兄弟就是這副愁苦的模樣，也不知該說什麼。

絳紅喜服和臭臉，真他媽的不搭。

「南俊啊，外面來了多少人？」

喜帖也是金南俊代為準備的，鄭號錫不記得確切數字。

「該到的全都到了，禮金簡直能蓋座城！」

金南俊打趣道。為了他這位單身了二十幾年的兄弟，他可是費盡了心力為他辦一場轟轟烈烈的婚宴。

鄭號錫顯然沒有被金南俊的好意感動到，擺了擺手，要他出去應付來人。

「鄭將軍，您該出去啦。」

媒婆手裡端著器物，到門邊提醒鄭號錫該出場了。

「加油！」

鄭號錫無奈的直起身，拖著步伐越過門檻，金南俊用一種慈母的眼神在鄭號錫經過他時，握拳小聲的說。

"加油個屁！"

鄭號錫心裡嘀咕。

——

門外的人潮真的不是手腳並用能數的出來的，從幾位下屬，到城裡那些達官貴人，不管見過沒見過，應有盡有。鄭號錫在心底肯定金南俊的人脈。

大夥一看鄭號錫出來，連忙讓出一條星光大道，祝賀聲此起彼落。

"真沒紀律的一群傢伙！"1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lMQDhWdf

踢著路上的碎石，鄭號錫被一路簇擁著來到廳堂，女方父母早已坐立在堂上，朝鄭號錫這邊望。

冷冽審視的目光揪了鄭號錫一身冷汗，喉頭不禁無聲的滾了一下。

欲往前再走一步，被身旁的大嬸攔下了，遠處傳來更大的躁動，原來，新娘子換完裝出場了。

「祝您們新婚燕爾！」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

烈紅布幔下，那張被胭脂鉛粉塗的慘白的臉，正朝著鄭號錫這個方向瞧。

被盯的發毛，鄭號錫聳聳肩，趕忙轉過頭去，四周大眾看了這番反應，起鬨大笑是新郎被美人盯的害羞了，惹的當事人一肚子火。

八月正的日頭熱辣辣的籠罩中庭上空，送來祝賀的花草邊緣微微起了皺摺。汗水在背後流著，沾濕了厚重的喜服，鄭號錫難耐的微喘著氣。

"誰說這良辰吉日了？"

他恨不得挑個狂風暴雨的日子，說不定還能拖延這門婚事。

鳴器、打擊樂在耳邊奏起，為這日正當中多添了份火藥味，依著媒婆的指示，現在要和新娘子步到廳堂前，去對岳父岳母行謝恩的三跪九叩。

才踏出第一步，鄭號錫就覺得有些頭暈目眩，或許是樂音太過嘈雜，要不就是中暑了。

額上也冒著汗珠，沿著秀髮滴落到鼻梁上，鄭號錫感覺今天真是太難熬了。

餘光瞥見一旁人群中，金南俊那興奮的臉，表情就更沉了一點。

漫長的道路也到了盡頭，接下來才是鄭號錫最頭痛的部分——拜天拜地。

先是屈膝下跪在兩位同樣嚴肅木訥的長輩前，聽著主持人講了些自己也沒聽進去的話，好像就是什麼父母養育之恩之類的…，鄭號錫能感受到自己正被兩尊大佛踩在腳下，雖然自己的名聲一直都很響亮，可是像女方家長這類祖產千萬的大戶人家，怎麼瞧的起一個沒父沒母沒家世的年輕人？更何況自己只是個資質遜於alpha的beta。

汗水從頸部滑向肩窩，夏日黏膩的感受讓鄭號錫愈加煩悶。

「一拜天地！」

粗啞的嗓音在遼曠的院子裡傳來回聲，鄭號錫這才驚覺，趕緊彎下腰磕頭。

遲來的風聲這才滑過肩頭，從鄭號錫的髮梢穿過。

「二拜高堂！」

鄭號錫不敢抬頭，硬深深的轉過身來面對廳前，再嗑了一個頭。

再一個，他就已婚了，娶的是胡家千金，槴…他還是不記得。

「夫妻對拜——」

這次尾音被拉的很長，鄭號錫緊緊閉上雙眼，他開始後悔當初沒有拗過金南俊的提議，上了這條賊船。

全場噤聲，大家都在等這對新婚佳偶正式成為夫妻。

鄭號錫硬著頭皮，努力想要自己承擔選擇的後果，把身子彎下去，可背部正在和意識鬥爭，遲遲無法嗑最後一個頭。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僮僕跑向廳前，大聲嚷嚷著出事了、這婚是結不成了，眾人疑惑的看向跑得氣喘吁吁的僮僕，鄭號錫也連忙抬起頭。1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7Geudj5L

"怎麼一回事？"

「唉，小瑾，妳慢慢說，出了啥事啊？」

劉叔按住僮僕，讓她先歇口氣。

「那個…門外朝中的官兵要來把鄭將軍抓去京裡，說…再不出來，就要砸了這場子！」

眾人聽聞皆驚聲噓唏，大日子裡竟發生了這種事。

「鄭將軍，我倆是看在你平日對國家有功，才准許把槴兒嫁與你的，今日你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要皇上在這大喜之日搜捕你？你說！」

鄭號錫被這沒來由的質問弄得頭痛，近日因為婚嫁早向朝廷請了假，已有些許時日未進宮了，是有什麼事能惹得皇上派人來捉捕他？

鄭號錫啞口無言，吞吞吐吐說不出半個字，胡家的人早就氣的和他翻臉，攔著新娘先離開這是非之地，看來這婚是真的結不成了。

「鄭將軍，支支吾吾的，快解釋現在的狀況啊！」

眾人開始跟著風向，一面倒的質問鄭號錫，金南俊這時從人群中擠出來，忙護住不知所措的那為兄弟。

「個位鄉親們，我用我金南俊的性命作擔保，鄭將軍絕對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一定是這之間出了什麼差錯，將軍不是那種人的！」

在金南俊的勸說之下，眾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沒再逼問鄭號錫，轉身都要離開現場，收禮金的夥計被那群吃不到喜酒的賓客圍堵，吵嚷著吐出錢來。1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7Ye3kIzxP

——

「號錫，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院裡的人群金南俊把他們交給管事的去處理，連忙把鄭號錫拉到後院迴廊，這兒沒有閒雜人等，方便問事。

「我…不知道啊！」

「和皇上打拚了那麼多年，他那性格也不是隨便抓人的，更何況對象是護國將軍。」

鄭號錫想破頭也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他哪點，現在眾人都對出這種事而對他懷有質疑。

「鄭將軍！大事不好…」

又一守門的小斯急急忙忙跑向他們，後頭跟著兩位身材魁梧的壯漢，穿的是……官兵的制服。

「鄭將軍，皇上要您配合我們到宮裡一趟！」

官兵還是鄭號錫熟悉的面孔，只是誰知道自己會被捉去皇宮。

「不是，先和我們說說是出了啥事。」

金南俊在一旁插嘴，但馬上被按了回去。

「您敢違抗諭令嗎？」

官兵一前一後，已有抓人的架勢，鄭號錫勢單力薄，也不好反抗。

「南俊，這裡交給你處理了，我去宮裡一趟，不會有事的。」

鄭號錫和官兵們點點頭，示意願意配合進宮，於是留下金南俊，一行人出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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