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魯伊的學徒 - 第五章：抉擇（其一）

　　回到樹屋後休息了一天一夜，琉根與達姆乘上各自的交屋工具準備離開，「艾露，確定不用載妳一程嗎？」琉根問道。

　　艾露則表示：「不用，晚點我們會用傳送咒回家一趟。」這時的伊索正在廚房裡準備早餐。

　　艾露目送兩人離去後回到樹屋裡，與伊索一起用餐。

　　吃早餐時，艾露感覺當下的氣氛有些詭異，便開口詢問，「師傅，請問怎麼了嗎？」

　　「噢，我在準備要怎麼跟妳父母談話。」

　　「你有準備稿子嗎？」艾露問。

　　伊索搖搖頭，「才沒有，我習慣見機行事，隨機應變。」

　　「這樣啊……」艾露用叉子捲起盤子裡的麵，一口吞下。

　　「我的父母一直很反對我當法師，一直勸我如果今年的魔法學院入學考如果沒過就要放棄原本的夢想。」

　　「我大概能明白你的父母為什麼反對。」

　　「為什麼？」艾露不解的問。

　　「其實魔法師畢業出道後每年的死亡率有兩啪，而這兩啪雖然主要是道行不足就去做超過自己能力水準的工作造成的意外事故，但還是有一定的風險在，而且這還是現代醫療魔法發達的情況下，十年前人魔大戰時的死亡率更高，甚至還有魔法敢死隊出現。」

　　艾露愣住了，這是她從未聽過的現實歷史，她對魔法的憧憬幾乎來自小時候的童話繪本，能變成各種生物的伊索也是繪本裡常出現的角色，如今活生生的本尊就坐在她對面。

　　當理想變成現實後要面對的問題接踵而來。

　　「妳有死的覺悟嗎？」伊索嚴肅的問。

　　「沒有，因為我絕對不會死。」艾露又接著說；「我並不是抱持著會死的心態來學習魔法的，我會活下去，精進魔法，直到成為新世代最強的魔法師。」

　　「妳想變成下一個世代的人類英雄嗎？」伊索語重心長地問。

　　「大概吧？我也不確定，但能像妳們那樣感覺似乎不錯。」艾露露齒微笑，笑得很甜美。

　　「很好，就憑這點，妳就夠格當我的徒弟了。」伊索大聲說道。

　　吃完早餐休息一會兒後，伊索穿著正裝帶著艾露出發了，他們在後院的一處樹洞施展傳送咒，「詹亞‧庫姆魯！」樹洞開啟一個橢圓形的通道，伊索與艾露接連進入。

　　轉瞬間，他們已經回到了艾露的家。

　　艾露一回到家就馬上挨父親輕輕打一拳，「臭丫頭，妳跑去哪裡啦！兩個多禮拜沒消沒息。」

　　「好痛喔，哪有兩個多禮拜，是快兩個禮拜。」

　　「還敢頂嘴啊！電視上還播出妳跟達姆參加徒弟競賽的事，那是怎麼回事，電視說妳是伊索的徒弟，妳不是去考林山雅學院的入學考試了嗎？」

　　父親有太多問題想問了，等艾露依依向她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時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在側門門外的伊索因為等不急便輕輕敲門。

　　「是誰啊？」艾露的父親親自打開側門，一位個頭比他更高的男子赫然出現，「喲！」伊索打聲招呼。

　　「伊、伊索……」艾露父親顫抖著聲音叫出他的名字。

　　今天艾露家的酒館翻起打烊中的門牌，比起做生意，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艾露的母親端上幾杯咖啡，「真是歡迎，伊索先生。」

　　「謝謝。」

　　艾露的父親一副不屑的樣子，一手撐著下巴，惡狠狠的瞪著他。

　　「你們已經是師徒關係了？」

　　「是的。」伊索喝下一口咖啡，冷靜的表示。

　　「開什麼玩笑！都沒來問過我耶。」艾露的父親輕輕拍了一下桌子，把心裡的不滿都表現在肢體語言上。

　　「我會保護令千金直到他能獨立為止。」

　　「保護？你拿什麼保護啊？才教兩招咒語就讓他參加徒弟競賽的人要我怎麼相信他？」

　　「那場比賽令千金表現得很好，事實上甚至超出我的預料了。」

　　「沒人問你這個，我是想知道你下那種判斷為的是什麼？自己的名聲？還是其他目的。」

　　「是我跟達姆想要參加的，伊索師傅還特地幫我惡補。」

　　「小孩子閉嘴！」艾露的父親伸手一揮，讓艾露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尊重孩子的意願吧。」

　　「你又懂我的孩子需要什麼，想要什麼了？」

　　「我是不懂，但我會聆聽她的想法。」

　　「我也不懂啊，但我會為她的安全著想。什麼人類英雄，根本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利用他人的狗屁渾蛋！」

　　「看來你需要點時間冷靜一下，我之後再來拜訪吧。」伊索再也說不下去了，決定起身離開。

　　眼看伊索準備離開，艾露也想跟上去。

　　「不准去，艾露！」父親喝令道。

　　「她想去哪你沒資格決定。」伊索說道。

　　「不准你誘拐我家女兒！她才十三歲，怎麼可能知道自己要什麼，怎麼可能知道選什麼才是對自己最好的，我們下午營業，留下來當妳的服務生。」

　　「爸爸，可是我……」

　　「什麼？」父親咄咄逼人的態度讓艾露怕得縮進伊索的後方。

　　伊索將她輕輕推出來，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富有耐心的說：「別怕，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爸爸，我根本不想當服務生。」

　　「為什麼？」

　　「拜託，我從七歲開始就在店裡幫忙了，這六年來除了機械式的工作外還有一堆色咪咪的大叔想對我性騷擾。」

　　「那些色大叔都被爸爸打跑啦。」

　　「就算有爸爸保護，我還是不喜歡當服務生！我想當魔法師，每次跟你提這件事你從來沒有重視過。現在我終於遇到願意重視我想法的人了，為什麼不能讓我自己選我想要的東西。」

　　父親的表情愈加難看，眉頭緊皺，整張臉皺成一團，「是你！是你洗腦我女兒的嗎？」父親大步走來抓緊伊索的衣領，伊索心裡只覺得好不容易燙好的襯衫這下又皺掉了。

　　「我從沒洗腦她！」伊索緊緊握住他的手臂，逼他放開。

　　「艾露，不准跟他走！我是你爸爸，聽我的，留下來！」

　　「對不起，爸爸。」

　　伊索帶著艾露從側門離開，通過傳送咒遠去。

　　過了一段時間，艾露的父親突然在自己家裡買醉，喝起了家裡的貨物。

　　「孩子的爸，別再喝了，你的酒量又不好，而且我這樣要盤點貨物會很麻煩耶。」艾露的母親前來制止，直接把他手上的酒瓶搶過去。

　　「艾露……離開我了。艾露！我最可愛最寶貝的女兒！」

　　「這麼不甘心就去把她給搶回來啊，在這裡喝酒有什麼用啊。」母親收起酒瓶，不想再讓自己的丈夫碰酒了。

　　「看你這樣子，別說艾露，我都有可能離開你……」

　　「什麼？」

　　「你聽好了，一遇到事情或障礙就自暴自棄的傢伙是沒有女人會看上眼的，像平常一樣振作起來啦，老公。」

　　父親抹了抹嘴角的酒精，精神振奮的說：「沒錯，妳說的對，哪怕要動用暴力我也要把自己的女兒搶回來，安排她走上我替她安排的前程。」

　　「呃……我說，還是多少尊重孩子的意見比較好。」

　　艾露的父親昏睡了過去，看來是喝了太多酒了。

　　伊索與艾露回到樹屋，伊索開始了今天的課程。

　　「每日訓練，第一課，鍛鍊體能。」伊索讓艾露變成馴鹿，並用魔法打造出一台木製拖車。

　　「我會坐在這台拖車上，拉著我跑摩訶森林……」

　　「一圈嗎？」艾露期望的問，伊索只是冷冷的一笑，「怎麼可能嘛──給我跑十圈！」

　　他的雙眼迸發出耀眼的光芒，非常認真說，然後變出一條用樹藤做成的鞭子。

　　「跑起來跑起來！」

　　變成馴鹿的艾露一邊承受疼痛一邊奔跑，雖然變成馴鹿後體能跟耐力都有所提升了，但拖著裝著伊索的拖車還是有些吃力。

　　「你到底多重啊？」艾露問道。

　　「不重不重，最多九十公斤而已，哈哈哈哈。」伊索面帶微笑說道。

　　路途中，棲息在森林裡的野狼也來陪跑了，變成動物後艾露竟也聽得懂動物的語言了，狼群們鼓勵她堅持下去，艾露頗為感動。

　　花了四個多小時，艾露總算是達成跑完摩訶森林十圈的任務。

　　「呼……呼……」艾露變回人形氣喘吁吁，伊索告訴她休息十分鐘，接下來要進行下一個訓練。

　　伊索盤腿坐在森林裡的一顆大石頭上，等待艾露的到來，艾露在樹屋休息片刻後前來與他會合。

　　「跟我來。」伊索在一棵樹洞裡使用傳送咒，將他跟艾露傳送到一座高山上，山上的懸崖峭壁上有一隻老鷹正在把捕獲到的獵物分給巢穴中的孩子。

　　「好好觀察那隻老鷹的行動模式與所有動作，接下來要讓你變成老鷹，或是更高強的生物。」

　　伊索把一支望遠鏡遞給她，於是，艾露的觀察日記就這麼開始了，她每天都會花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觀察那隻老鷹的樣子，也常常在腦海中想像如果變成老鷹飛在空中是什麼感覺。

　　過了五天，伊索認為差不多到了要收穫的時機，他們回到樹屋，伊索要她好好回想這幾天觀察老鷹的每一刻，把那些記憶刻入心裡，將自己與牠同化，如此一來妳就能變成想要的生物了。

　　艾露花了數分鐘的時間集中精神，戒指發出翡翠色的綠光，發亮的戒指代表了她充盈全身的魔力。

　　「菲魯．艾伊摩！」僅僅在一瞬間，艾露的身軀產生變化，她的雙臂變成充滿羽毛的翅膀，嘴巴往前噘起變成鳥喙，身體迅速變小，最終化身成一隻黑色身軀，白色翅膀的老鷹。

　　「飛飛看。」伊索下令道。

　　艾露拍動翅膀，身體真的如她所願懸浮在半空中，接著她再次用力拍動翅膀，成功向前飛行。

　　伊索變成一隻黑色的烏鴉跟了上去，「很不錯，繼續飛，試著飛出森林。」

　　艾露挺起胸膛，仰起身體，不停拍動翅膀飛出森林之上，從上方俯瞰整片森林，艾露感到無比震撼。

　　「好美喔，整整一大片綠色的森林。」

　　「十年前，這裡可還是一片荒地呢。」伊索解釋道。

　　「蛤？真的假的啊。」

　　「我沒有使用魔法，而是繼承先人的努力，埋頭苦幹，一棵樹一棵樹的栽種，直到現在。

　　「這就是德魯伊的工作嗎？」

　　「是啊，我們一生都必須為了綠化環境，建造更美好的世界而努力。」伊索說得頭頭是道。

　　艾露順著風在空中滑翔，最後飛到下方的一棵大樹上，她用鳥爪抓住樹枝，變成老鷹後她的視野一下子就放廣很多，遠處的各種細小的動作都逃不出她的鷹眼。

　　「嗯？那是什麼？」艾露犀利的眼睛捕獲道數十公里外的一切，一隻背上長滿外骨骼，頭上有骨架形的頭盔，形似棕熊的魔獸出現在摩訶森林的邊緣。

　　「師傅！伊索師傅。」艾露大感不妙，馬上呼叫伊索。

　　「怎麼啦？」變成烏鴉的伊索聲音不太好聽，帶點沙啞跟雜音。

　　艾露將她看到的東西告訴他，伊索馬上展開翅膀，飛向艾露指示的方向。

　　「別丟下我啊！」艾露振翅飛翔，從後方追上伊索。

　　飛了一大段距離，伊索和艾露停靠在接近那頭魔獸的樹木上。

　　「如何？」艾露問道。

　　「是個潛藏的威脅，必須馬上清除。」伊索如此判定，於是降落到地面上變成人類。

　　「露塔拉‧茲卡！」伊索念出咒語，腳底下冒出大量藤蔓，藤蔓以極快的速度從下方綑綁住魔獸熊的手腳，接著藤蔓將他推向後方的一棵樹木上。

　　「只有這一隻嗎？」伊索問艾露。

　　艾露仔細地看了看四周，肯定地說：「是的，我只看到這一隻。」

　　「那事情就好辦了。」伊索從口袋裡拿出一粒種子放入魔獸的體內，下一秒，無數根利樁從他體內竄出，直接從體內刺死了這頭魔獸。

　　「擺平了，我們回去吧。」魔獸死亡後會燃燒身軀變成餘燼，最後什麼也不會剩下，因此沒有埋屍體的必要。

　　「飛吧！」伊索再度變成烏鴉，與艾露一起飛行回到樹屋。

　　經過這一段冒險，艾露已經能在原本的人形態與鳥形態之間進行切換了。

　　「啊啊……飛翔的感覺好棒啊。」

　　時間已經過了中午，伊索在廚房忙碌，艾露也趕來幫忙，兩人合力做出香料魔菇義大利麵。

　　「好好吃喔。」艾露幸福的說。

　　「今天表現得很好，找到魔物的下落，避免森林出現傷亡。」

　　「對了，師傅，那些魔物是怎麼誕生的啊？」

　　伊索吃下一口麵後向她娓娓道來，「事情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魔族裡有一位瘋狂科學家，表面上宣傳讓生物們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也就是進化，但實際上這些魔獸會入侵原本的生態體系，強制與物種交配產下新的魔獸後代。

　　「那樣豈不是殺不完嗎？」艾露提出她的疑問。

　　伊索點點頭，「是啊，數量一直是有增無減，贊德勒他們那一派系的人主張狩獵魔物跟魔族，只可惜效率很有限。」

　　「有沒有辦法用魔藥製作出解藥呢？」

　　伊索噗哧一笑，「如果辦得到早就做了。」

　　吃完午飯後，伊索帶著艾露來到後院，「現在開始要傳授給妳種植植物的技巧。」

　　艾露立刻就聯想到伊索那些召喚大量植物的魔法。

　　「太棒了，我想學！」

　　「很好，那就先從基本的植物生長咒開始。」伊索遞給艾露一顆種子，艾露明白她的意思，把種子丟入腳邊的土裡。

　　「跟著我念，露塔拉‧卡布拉！」

　　「露塔拉，卡布拉！」艾露的戒指發出翠綠的光輝，土裡的植物迅速成長，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長出花苞了。

　　「再灌注更多魔力。」伊索指示道。

　　「好！」艾露抓緊戴著戒指的那隻手，輸入更多魔力。

　　花苞綻放出一朵紅色的美麗花朵，「非常好，可以了。」伊索適時的阻止她繼續輸入魔力。

　　「這個咒語的技巧運用包含之前叫妳栽種花朵的技巧。」

　　「呼，這表示我很有才華對吧？」

　　「嗯……關於這個嘛……」伊索苦思著，「大概就是一百萬人才有一人的才華吧，挺有資質的。但我覺得妳最大的才華就是熱情。」

　　整個下午她們都在練習這個咒語，艾露在森林裡種出了一整排花朵。

　　到了晚上他們回到樹屋休息，伊索再度向她提起她父親的事。

　　「令尊的事想好怎麼辦了嗎？」伊索遞給他一杯熱牛奶。

　　「那種百般阻擋我的爛爸爸我才懶得理她呢。」艾露飲下一口牛奶。

　　「唔……」伊索無奈的撓撓頭，「別說氣話了，好好想想該怎麼讓妳父親認同妳走上法師這條路，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會幫妳幫到底的。」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艾露疑惑的問。

　　伊索停頓片刻，勉強從嘴裡擠出幾個字，「因為……妳是我收的第一個徒弟啊。」

　　「哦！是嗎。」艾露顯得很冷淡，因為她察覺到伊索並沒有全盤托出，還隱瞞了一部份實情，但她倒也不在意，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家裡的狀況。

　　「明天早上我回家一趟，我想再說服我爸爸一次。雖然他是個頑固老爹，但也是個不錯的老爸。」

　　「我陪妳去吧。」

　　「好啊，不過妳可以先待在外面等消息嗎，我怕我爸爸見到你會受刺激。」

　　「沒問題。」牆壁上的貓頭鷹時鐘發出鳥提聲，現在已經十一點了。「現在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7HN1gB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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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抉擇（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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