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LLERS & OFFENDERS - 製作人偶成癮的男女玩偶組

　　「──我很喜歡妳。」

　　大男孩羞澀認真的告白，是他們命運交織的開端。

　　被他告白的女孩稍微有些錯愕，雙手都不禁扯緊了她的華麗蘿莉塔裙擺。稍微蒼白無血色的薄唇微張，她非常小聲地說：「喜歡……你喜歡我嗎？」

　　男孩害羞極了，雙耳不受控制得大紅，這副模樣跟他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身材形成強烈的畫面反差。

　　「是的！我……我喜歡妳成熟穩重、不受他人眼光限制的最自我的樣子！我喜歡那樣的妳！」

　　這樣真摯的表白，普通人都會感到幸福而溫暖吧！

　　女孩聽了這番話，甚是高興。她少見地露出角度不明顯的微笑，說了一句讓男孩有些不知道怎麼回應的話語。

　　「你……會為我做任何事情嗎？」

　　那天他們一起放學回家。女孩走在男孩的前頭，小腳每步都勤奮地向前移動。

　　這趟路是她邀請男孩的。男孩好開心，覺得自己可以獲得女孩芳心的機會很高。

　　女孩平時在班上非常少話，沒有親近的朋友，會主動和他一同放學已經是很大的變化了。

　　女孩突地停下腳步，她四處張望不久，伸手拉了拉男孩的衣角。

　　「吶……你會為我帶來我喜歡的東西嗎？」女孩有些木訥地說道，小眼神向上盯著男孩的雙眼。

　　男孩太緊張了，說不出什麼話，急急忙忙點頭回應。

　　女孩看似很開心，表情又像那時一樣小小笑了下。「吶……我想要那個。」

　　男孩很有耐心的依循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他看見單獨一人走在回家路上的小孩。

　　那名小孩目測約十歲，背著深紅色的小巧後背包，髮型是可愛青春的短雙馬尾。

　　「想要那個……想要認識她嗎？」男孩有些意外。他以為他喜歡的這個女孩會想要娃娃之類的小物。

　　可能是想要可愛的朋友吧？

　　女孩聽聞後，搖搖頭。她放開了拉著男孩衣服的小手，將手藏進自己的長袖裡。

　　「不是。是想要她。」

　　男孩還是不懂女孩的想法，卻還是依照他所理解的說法將那個國小生帶了過來。

　　被突然帶到陌生姐姐面前的小女孩很茫然，卻意外的乖巧。

　　「是這樣嗎……我將她帶來了。」帶著試探性的　語氣，男孩問著女孩。

　　「啪。」

　　「噁心。」

　　女孩突然一巴掌搧過小女孩的紅潤面頰，說著那充滿厭惡的話。

　　「欸？」

　　女孩瞪向今天才與她表白的男孩，怒道：「你不是說為了我什麼都會做嗎？你在做什麼？」

　　她是艾希，今年剛剛滿16歲。身高155公分，喜歡穿挺高的厚底鞋。

　　整身華麗的暗色系羅麗塔制服，是她自己送去改的改版制服。手上時常佩戴與服裝相符的花紋手套，喜歡穿搭黑色褲襪。白色大捲髮配上兩邊黑色蕾絲大蝴蝶結，這樣的裝扮即使是在人群中，讓人都能夠迅速找到她。

　　當然，也是因為他非常愛戀著艾希。

　　跟艾希同班的普爾，已經暗戀艾希兩年了。自從國二轉學到與艾希同樣的學校班級，他就被那特立獨行的艾希吸引目光。

　　普爾是為了交朋友、融入大家，會不惜放棄自己思想的人。他覺得不被他人影響、跟自己完全相反的艾希太讓他憧憬，不知不覺眼神便跟著艾希跑。

　　普爾在高一剛開學沒多久的時候，與艾希告白了。

　　他忘不了那天，總是面無表情的艾希竟帶有一絲錯愕的眼神看著自己。那一個瞬間，普爾覺得自己圓滿了，他成為艾希眼中特別的人了。普爾甚至覺得自己有自信可以喜歡這個女孩一輩子。

　　雖然很喜歡、很喜歡……

　　「但是艾希……這種事情是不允許的吧……」雙手因為握著從從沒拿過的斧頭，普爾的全身都在顫抖，冷汗直流。

　　艾希一如既往地板著她的冷面臉，小小冰冷的手指直指她身前的女孩。

　　「──我說了，請殺了她。」

　　在將路上搭訕的小女孩帶回這裡後，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艾希這樣催他了。小女孩被暫時昏迷，面部向下的被放置在桌邊。

　　普爾其實已經揮舞斧頭數次，卻都沒辦法一次解決女孩。女孩的後頸已經有不少頗深的傷痕，那都是沒辦法砍下頭的普爾所留下的。

　　見一個身高近一米九的健壯籃球社社員沒辦法幫自己這個“小忙”，艾希小小「哼」了聲，滿是嫌棄。

　　因為過於緊繃神經，這一點點的不悅都被普爾察覺到了。他覺得自己居然得不到這個女孩子的芳心，真的太沒用了，咬一牙心一橫，這次是近乎用了全身的力氣揮下手中斧頭，終於是了結女孩的生命。

　　在身首分離的同時，頸處血液不受控地亂噴，就連這種時候普爾都顧不得自身，站在艾希身前擋下自己都覺得不舒服的溫熱液體。

　　「謝謝你！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艾希見普爾終於聽令下手，表情不經意地露出笑容，她著急地想觸碰女孩已經失去頭顱的身體，興奮地將手伸向身體……

　　然而，在碰到的一瞬間，沒有戴上手套的手迅速縮了回來。

　　艾希驚恐地看著那身體，小聲喃喃：「不是的……不應該是這樣……好噁心！」語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上藏在口袋裡面的手套，而後還雙手摩擦了一陣子，似乎是想要抹去某種感覺。

　　「不喜歡不喜歡好噁心好噁心。那不是我要的、我不要了！我不要她了！」隨即，驚恐的心情轉為噁心與憤怒的艾希轉身離開，離開這個房間。

　　普爾這才癱軟地跌坐在地上，已經沒心情去關注地上的紅色液體，他只覺得很累。

　　自己喜歡的人到底想要自己做什麼呢？一開始強硬的要他解決這個女孩，後來又噁心似地撇下女孩死掉的身體。

　　說來慚愧，但當他看見艾希沒有任何防備的笑容，他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遺憾。

　　如果能讓艾希更開心，自己的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吧？

　　想到此處，他趕緊跟上離開房間的艾希，想問她到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走出門口，緊接著是向上的樓梯。這裡其實是艾希家裡的地下室，地下室空蕩蕩地，原本只擺放一些用不到的家具用品，現在還多了一具屍體……

　　走出樓梯後，上頭是廚房。廚房出去連結的是走廊，走廊一旁是客廳還有家門口；另一邊是接著上樓的樓梯。

　　艾希現在正坐在大廳的單人沙發上，手裡端著冷掉的咖啡，旁邊的茶桌還放著一盤蛋糕做茶點。

　　見到喜歡的女孩子坐在那裡優雅地喝咖啡，普爾還是像第一次見到她一樣緊張到不行，雙手又被汗水沾濕了。

　　「艾希……」他小聲叫喚著，艾希也聽見他在叫自己，隨便應答：「什麼事？」

　　原本只是普通的女孩聲音，在愛慕她的男孩耳裡猶如音樂般悅耳。普爾又道：「艾希究竟想要什麼呢？我會努力幫妳做到任何事情！不要拋下我……」

　　見男孩懇求自己，艾希雖然有些猶豫，還是決定將自己一直沒給外人看的珍藏品拿出來讓他看看。

　　「因為你說過……喜歡我……」她這樣低喃。

　　艾希放下咖啡，領著大男孩上了二樓。二樓的走廊走到盡頭，那房間就是艾希的房間。普爾雖然害羞，還是不遲疑地進了房間。

　　雖然艾希是一個不多話又穩重的女孩子，但是她的房間依然充滿著華麗可愛氣息。床頭擺放不少小的布娃娃，四周也裝飾著許多掛飾、甚至還有補夢網。

　　「哇……」普爾不禁感嘆出聲，這就是他喜歡的女孩的房間。

　　艾希沒有搭理逕自停下腳步欣賞房間的普爾，打開了放在床下的一個小木盒子，並且拿出了裡面兩樣東西。

　　那是剛好一隻手可以握住大小的娃娃，兩隻分別躺在艾希小巧的手上。布娃娃的眼睛是用鈕扣粗糙縫上的，看得出來做娃娃的那位手工不是特別好。

　　「這些是……」普爾伸手想碰觸，但是想到是艾希的東西、感覺相當寶貝的物品，他就又將手縮回自己身邊。

　　艾希沒有心思注意身前人的小動作，全身心都放在手中兩隻娃娃上，雙眼盯著娃娃，彷彿要將娃娃的縫線全部都看透似地。終於，她開始講述關於這些娃娃的故事：「他們……是我的父母親。」

　　「從來……沒有跟父母親有太多的……接觸，自有記憶以來……一個人生活。」稍微有點笨拙、斷斷續續地說著自己的故事：「想像著父親與母親的……觸感，同時……外面吵架的聲音……聽著。」

　　她將娃娃放在床尾，讓娃娃互相依靠著坐穩，撫過娃娃的動作是普爾沒見過的溫柔、輕巧。

　　「一天……沒有聲音，外面很……安靜。覺得奇怪……出去看……父親跟母親躺在地上……深紅色的水……」

　　聽到這裡，普爾瞪大了他的深藍色雙瞳。那難道是……

　　艾希還是繼續說道：「第一次好好的……碰了。冰涼……很舒服……非常喜歡……」說著說著，手緊緊握住娃娃那沒有手指的小手掌。

　　普爾再細看了娃娃，一閃而過那幾乎不敢相信的可能性。現在的他雙唇開始發抖，感覺到冷汗好似要流出，他指著娃娃，「那兩個娃娃……被叫做父母……是因為……」

　　艾希抓起兩隻娃娃，將其擁入懷中。「是敬愛的……父親母親呦……」

　　她輕聲說著，嘴角居然勾起愛慕的弧度，笑著說：「是我的……父母親。」

　　「我將他們……保存下來了。」

　　那是艾希才大約七歲的時候，她的爸媽時常吵架，兩個人只要一見面，便會發生爭執，又互相不退讓。艾希懂事之後，爸媽給她的印象只剩下衝動與冷漠，她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就是「父母」。

　　就算如此認為，還是沒辦法阻擋她渴望溫暖的心情，即使她根本不懂什麼是溫暖──

　　每日每夜，她在房間聽著外頭忽大忽小的爭吵聲，都覺得有些失落，想著今天也沒有跟父母親多親近一些。

　　一直以來，她都只是暗自乞求自己可以多跟父母相處，直到那天吵架的聲音突然消失。

　　一開始她並沒有多思索，還是入眠了。然而隔天早上，外頭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艾希這才出自己的房門。

　　那是天空很陰沉的早晨，地上黏稠的感覺透過襪子傳給年幼的艾希肌膚。空氣中漫著一股描述不出的臭味，畢竟她還沒有聞過。

　　廚房延伸到客廳的長廊，地上全部都是黏黏的深紅色液體，牆壁上也有這種液體附著在上頭。艾希也用手撫摸上那液體，溫溫的，她不是很習慣。

　　越發靠近客廳，就有越多奇怪的味道混雜在裡面。年幼艾希忍不住掩蓋口鼻繼續前進。

　　客廳裡，她的爸爸跟媽媽分別躺倒在沙發上與地毯上。兩方都流了許多血，因為死亡超過八個小時，屍體上已經浮現屍斑。排泄物在地毯上與血液混雜在一起，那便是惡臭的主要根源。

　　那可是自己的父母，現在躺在那裡沒有將自己推開的父母。艾希沒有意識到應該要報警，反而是一個勁地撲了上前。已然變得冰冷的身體讓她覺得內心很平靜，那是她第一次覺得真的得到了父母。

　　為了不忘記這種溫度與觸感，她拾起了一旁沾上血液的菜刀，手法生疏的割下他們的皮膚、毛髮、指甲等部位，並且將這些部位和自己喜歡的布娃娃縫合在一起。

　　──那是艾希人生中第一次用人體部位做成娃娃，她將這兩個擁有自己父母親身體部位的娃娃稱作“父親”和“母親”，很用心的保存著。

　　剩下的屍體，她一個人將其埋在自家後院的草地下，還有染上血液色彩所以很難洗淨的地毯一起。

　　艾希又把家裡佈置的和原本相差不多的樣子，她喜歡這個家。同時，她更擁有了父母親，喜歡上父母親冰冷的感覺。

　　「就是這樣……呦。」

　　聽完艾希的講述，普爾煞時間無法運轉腦袋。

　　那怎麼會是正常的呢？艾希對親情的感覺完全是扭曲的，甚至覺得喜歡的東西就應該可以變成娃娃保存。

　　「……艾希，那是不對的啊！」平時開朗的普爾也沉不住氣地對喜愛的人大叫。

　　必須矯正她的思想才行！普爾的正義感這樣告訴自己。

　　他接著說：「所謂母愛父愛，應該是爸爸媽媽愛護小孩，跟孩子出去玩！還有，應該是溫暖的！不應該是冰冷的溫度！」

　　說到激動處，普爾一個箭步奪取艾希的娃娃。艾希來不及反應，沒有護好她的“母親”。

　　向來沒表情的艾希頓時間變得害怕與驚恐，伸手向普爾手裡的娃娃，喊著：「不要亂碰我的母親！快還給我……」

　　沒有多控制力道的緣故，普爾手裡的母親被捏得皺紋遍佈，看了好讓艾希心疼。

　　「艾希……把娃娃丟了吧？」

　　普爾轉向柔聲勸說，但是沒辦法讓艾希的注意力從娃娃那裡拉回來。

　　「給我……放手……」艾希聲音已經有點哽咽，帶一些哭腔。「你……你憑什麼想改變……我……又不是我的誰！」

　　瞬間，艾希放下手裡的父親跳向普爾。普爾沒想到艾希會如此行動，下意識身體往後傾。

　　碰地一聲，普爾被艾希正正壓在身下，不只是背後傳來撞地的疼痛，左肩也感覺有東西沒入自己的身體。

　　艾希的右手握著一把美工刀，那把美工刀此時正插在普爾的左肩上，鮮血緩緩自傷口流出。

　　「不准你……碰母親……」

　　艾希的白色髮絲散落在普爾面上，普爾只能隱隱約約看見艾希微睜的紅色雙瞳。

　　「冰冷才能帶給我……溫暖。」艾希低聲說道。

　　在感受到衣服被艾希滴落的淚水碰上後，普爾突地感受不到肩膀上的疼痛，只覺得心口在絞痛。

　　心很痛，因為在自己身上的這個女孩是他心儀那麼久的女孩，現在她被自己惹哭了。

　　他沒有意識到這時候的他已經將道德倫理拋至腦後，心裡滿是對艾希的憐憫之情。

　　「抱歉，是我說錯話了。」

　　這時艾希輕輕抬頭，能看見普爾已然放大瞳孔的眼珠子正看著自己。普爾繼續說道：「是妳經歷的跟別人不一樣，不是妳的錯。」

　　聽聞此話，艾希這才放開美工刀，離開普爾的身體。她隨口「嗯」了聲，取走屬於她的母親。

　　「吶……你說會……為我做任何事……對吧？」

　　艾希這時背對著還躺臥在地上的普爾，她正用戴著手套的手輕柔地打理母親的衣物。

　　普爾似乎是為討好眼前這個女孩，能夠忘記其他外界的一切，盲目地開口回答：「對……我可以為了妳做任何事情。」

　　終於是得到令自己滿意的回答，艾希心情開心不少。她將拉平衣服皺摺的母親放置在床尾父親的身旁，用著最平常的語氣命令著她人生中第一個僕人：「我們去處理樓下那噁心的物體吧？」

　　新的學期開始了，普爾和艾希都升上了二年級。他們彼此沒有被分配到相同的班級，但是還好就互相在隔壁，為此普爾很是歡喜。

　　「艾希！」

　　早晨，走入校門口的時候，普爾剛好撞見正踏入校園的艾希，大聲元氣地打招呼。

　　聽見朝氣蓬勃的叫喊聲，艾希回過頭，與預想中的一樣，她看見比自己高大上幾十公分的少年往自己奔馳而來。

　　「早安……」她也緩慢地回應對方的招呼。

　　還沒平緩自己的呼吸，一到達艾希身旁的普爾便低聲向她問著：「昨天的新成員怎麼樣？」

　　少女的嘴角頓時不受控制上揚。她露出只有普爾才能看見的笑容，回答：「哥哥非常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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