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M的無以名狀事件簿：可恨現實 - 五、刑罰（2）

黑色的福特在離開醫院後一直往東北行駛，莎芙倫雖然不太熟悉道路規則，但她也知道即使是高速公路，還是有車速限制的。來的時候花了一個小時，現在從醫院離開才二十分鐘多一點，車子就已經轉進了M25高速公路，也就是說已經回到首都圈，照這樣子下去，應該不出二十分鐘就會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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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莎芙倫最多就只有二十分鐘時間來尋求她心中那一大堆問題的答案，因為不消多說，JM回到家之後也肯定會關起書房那扇門。但同時莎芙倫又不敢開口，車速快得令她的背部一直緊貼著座椅，現在讓駕駛者分心實在不是一件明智之舉，但更危險的，還是JM那張木納得嚇人的臉，莎芙倫根本猜不出他現在到底是極度冷靜，還是過份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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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開太快了，」最後莎芙倫想到一個適合的開口方式：「慢一點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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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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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你自己看看錶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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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JM連頭也沒轉一下便說：「快一點有甚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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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我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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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的話可以放點音樂。」還沒說完，JM已按下音樂播放器的按鍵，搖滾樂亦隨即響遍車廂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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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莎芙倫卻隨即按下停止鍵，音樂頓時中斷：「有些事，我一定要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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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JM還是一樣木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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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的，你帶我來就是希望告訴我這些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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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沒有答話，他的視線仍然保持在前方，不過錶板上速度計的指針，終於在車子轉入M4公路之後，以逆時針方向轉動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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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尼爾遜・格雷，他到底是誰？」莎芙倫心中有很多疑問，也不知從何說起，她也考慮了好一陣子，才決定以這個問題作開始：「我的意思是，他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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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要問了？」JM冷冷地回答：「你不是都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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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他原本是伍德海恩斯學院的美術老師，幾年前他的妻子和女兒意外身亡，並疑似因此而患上思覺失調症，更為了讓家人復活而教唆學生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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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這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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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學生真的是自殺的嗎？教唆別人自殺這種事，真的這麼容易辦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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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實層面來說，那些學生的確是自殺的。」JM不耐煩地說：「簡單一點，你就想像那些學生是被邪靈附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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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那個邪靈就是格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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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說這是一項正確的陳述。」JM頓了一下，才繼續他的說明：「你很清楚這個世界有很多人類不能察覺的生命體吧，這點我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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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芙倫嚥了一口口水，每次說到那些超自然力量，也會讓她感到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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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生命體會讓人類感到絕望，失去理智，最後陷入瘋狂之中，結束自己的生命是唯一能讓他們重獲安寧的方法。」JM繼續說：「這就是格雷老師口中的惡魔瑪麗，我們暫時也沿用這個稱呼吧。所以嚴格來說，格雷老師自己也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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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你們說的是瑪麗・克利福，」莎芙倫說：「就是自殺事件中的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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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嗎？雖然也有關係，但她的事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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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為甚麼叫瑪麗了？是那個惡魔告訴格雷說自己叫瑪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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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聽過一個都市傳說，叫血腥瑪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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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這個好有名。」莎芙倫急不及待地說：「傳說半夜十二時在鏡子前喊她的名字，她就會現身，有可能會告訴召喚者他的未來，但也有可能會殺掉召喚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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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流傳的版本也有差異，」JM仍然看著前方：「你這個說法只是其中一個，格雷老師說的，又是另一個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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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他自己的說法，他從儀式中召喚到那個瑪麗，她更答應只要奉上人類的鮮血，便可以讓他復活妻女的願望實現。而且奉獻的方法還非常簡便，格雷老師不用自己動手，只要把血腥瑪麗的傳說告訴別人，讓那些祭品自己執行召喚儀式，瑪麗會親自索取她的報酬，就是奪取那些人的理智，讓他們自行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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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才會說那些女學生都是自殺的啊。」莎芙倫整理著她剛得回來的資訊：「但結果格雷的妻女有復活嗎？沒有這樣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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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JM淡淡地說，頓了一下，才作出補充：「格雷老師認為是我的某些行動才讓他的願望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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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JM才繼續他的話：「但其實，我只對這個所謂惡魔瑪麗到底是甚麼東西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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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瑪麗不就是瑪麗一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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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另外的傳說，有說是歐洲一名專門屠殺少女的女伯爵，也有說是一個會以少女鮮血洗澡的伯爵夫人，」JM說的時候，莎芙倫竟從他的側臉讀到一點落莫的情緒：「不過在伍德海恩斯學院這兒，還有一個說法，說那是一名女學生的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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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簡單了，不是說格雷要奉獻人血，他會讓目標自行召喚血腥瑪麗，由那惡魔動手嗎？要知道那東西的真身，召喚看看不就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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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芙倫只是衝口而出，根本沒考慮到自己說的話會讓聽者意會到甚麼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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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過了。」JM的臉上仍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我沒有遇上那個瑪麗，反而是召喚出更讓人嘔心的混帳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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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甚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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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莎芙倫的追問，JM只擠出了一個冷笑：「那跟這個事件算不上有直接關係，總之你知道不是好東西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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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還不知道那個瑪麗到底是甚麼，」莎芙倫唯有轉個說法：「而現在又有學生墮樓，你懷疑又是這個瑪麗作祟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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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瑪麗本來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她是被召喚而來的。」JM說：「剛才和格雷老師的對話，我也相當肯定我的想法沒有錯，那就是又有人知道了召喚這個瑪麗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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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你這樣積極，原來就只是為了追尋這個瑪麗的身份嗎？」莎芙倫卻發現了一個她所不能接受的事實：「你不是為了替那些女學生伸張正義，或者阻止悲劇再度發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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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M沒有作聲，在莎芙倫眼中這反應就等同默認，直接讓她的不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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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上次說了謊，沒有讓格雷受到制裁，你不是在期待著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吧？」莎芙倫高呼著：「為甚麼？那個瑪麗到底是甚麼東西了，就是有人命犧牲你也在所不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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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卻突然剎停，那陣衝擊讓莎芙倫的話說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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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JM的語氣瞬間降至冰點：「你終於承認你偷看我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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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莎芙倫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她是不應該知道伍德海恩斯案的結論是由JM的意見中歸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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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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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我只不過想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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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要求你幫忙啊。」JM卻不讓莎芙倫說下去：「我不是說過那個房間，絕對不能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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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我不對，我為此向你道歉，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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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的，人命甚麼我從來都不在乎，」JM再次打斷莎芙倫的話：「甚麼伸張正義？小孩子的遊戲，你自己慢慢玩下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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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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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是，我就是這樣的人。」JM越過莎芙倫開了車門：「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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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芙倫沒再說話，只得離開車廂。然而看著那輛黑色的福特就這樣絕塵而去，莎芙倫心底卻滿是苦澀，這當然不是因為剛剛被罵個狗血淋頭，是自己不守承諾在先，這點她自己也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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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芙倫還在思考讓她眼框全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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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刑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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