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女 - 蕭宇辰_巧遇(下)

「我買這些就好。妳呢？想不想再買點什麼？」他雙手拿滿東西，轉頭看向君曦然。

看著對方手上的食物，忍不住覺得有點反胃，偏巧蕭宇辰還問了她想吃什麼。

正想搖頭回答自己沒有食慾，偏偏胃中一陣翻騰，讓她再次湧起一股想吐的感覺。

她硬是忍住，要自己別想那些事情，但她臉上的笑容還是僵了僵，很是難看。

她……還好嗎？蕭宇辰不禁擔心。他不曉得對方發生什麼事，但也不敢去問，深怕觸動對方的心情。

她過了片刻才開口，「沒有，我不太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維持平穩。

希望自己看起來不會太失態。

「好，那就結帳吧？」他說。

她先行走到櫃檯結了帳，酒瓶被裝進便利商店的白色提袋中，沉甸甸的一袋。

而後便提著袋子，站在櫃檯邊等蕭宇辰。

等食物微波完，蕭宇辰也提著袋子走到君曦然的身旁，「走，一起回去吧。」

他主動伸手，「看起來蠻沉的，我幫妳拿吧，到了公寓再換妳拿。」

猶豫片刻後，她還是將手上提袋交給對方。「那就麻煩你了。」

蕭宇辰搖頭，笑著接過提袋，「不麻煩。」

兩人踏出便利商店時，凜冽的寒風終於把那股噁心感給吹得消散些。

她覺得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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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肩走在清晨的大街上，街燈將影子拉得很長，隨著步伐搖曳晃動。

她沒有主動開口和對方說話，安安靜靜的、看上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其實她沒有想什麼，只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無論是主動去說自己的事、還是問對方的事情，都讓她覺得彆扭。

也許是因為太累了，累得如何計算相處方式都想不起來，腦子僵成一團無法動彈。

不如就等著，安安靜靜的，倒也沒什麼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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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許久後，蕭宇辰思索著是否要打破這份沉默。

他轉過頭，在路燈的照射下，仍能清楚看見對方蒼白的臉色。

一番思來想去後，他還是開口了，「雖然不知道妳怎麼了，但是……」話到嘴邊時，卻忽然感到一陣難為情，有些說不出口。

糾結好一會兒後，他用有些低沉的嗓音說了一句：「我在。」

「所以，如果有想說的事都能說，不想說的話我們安靜的一起走回去也沒關係。」

「只要妳不要勉強自己就好。」說完這句話，蕭宇辰沒再繼續開口，只是放慢步伐，神色看上去溫柔依舊，但眉宇間隱約多了幾分成熟與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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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曦然內心輕嘆，她實在掩蓋的太拙劣了。哪怕再晚個十分鐘遇見，她也能有信心做得幾乎看不出破綻。

只不過已經被他看見了，倒也難為他憋這麼久。

她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半是說笑道：「宇辰先生，你這樣很危險的。」

「如果今天不是對我，而是對其他女孩子說這樣的話，你很容易會被人家喜歡上的。」

這是作為一個、和他有所不同的溫柔的人，所給出的提醒。

因為很清楚被溫柔和情感蒙蔽的人可以瘋狂到什麼地步。

如果再早一點點遇見，她可能會輕易被擊潰；如果再早一點點認識，也是亦然。

但此刻，就是這樣剛好的此時此刻，她還可以收起自己的脆弱和不安，將眼淚和恐懼放好，和對方正常的交談。

蕭宇辰搖頭，「如果是別人的話我也未必會說出這樣的話。」

也不知為何，他總不希望眼前的人在狀態不好時，還得勉力支撐出一個面對自己的微笑。

一如最初所說，她是個獨特的人。

「正因為是值得守護或願意守護，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的。」蕭宇辰用著很輕的語氣說出這段話，表情看上去也沒什麼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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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曦然也沒打算隱瞞太多，輕聲說道：「……我常常睡不好。」說完，她又苦笑了一下，「……總是睡不好。」

「睡不好麼……那很辛苦呢。」蕭宇辰並沒有給什麼建議，他也相信白噪音、數羊之類的方法，對方說不定早就試過了，他也不想多比手畫腳什麼。

只是長期睡不好的人……有心事吧？

「平常還可以，不過今天比較嚴重。」她抬手指了下那袋酒，「不良示範，你如果失眠什麼的，別這樣啊。」她笑了笑，還是有幾分虛弱，不過明顯好了不少。

他決定來開個玩笑：「別這樣？妳說這一袋？妳忘了我的酒量麼——」這時候還是拿自己來開玩笑最妥當了。

君曦然淡淡微笑，「多寡不是重點，能醉就行了。」她掃過一眼那個袋子，輕嘆，「這些夠我今天睡一覺了。」

不過照經驗來看，她大概六、七點就得醒了。

——除非她想一直在夢境裡反覆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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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蕭宇辰笑了笑，他也跟著瞄了一眼那個袋子裡的酒。

真的很多啊——這如果自己喝下去，估計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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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兩人很快就回到公寓，君曦然主動朝他伸出手，「公寓到了，我自己拿吧。」

蕭宇辰點了點頭，將手裡裝酒的袋子遞給她。

他想了想，又從袋子裡拿出那兩包堅果一起遞給對方，「雖然感覺得出來妳沒什麼胃口，但如果空腹這樣喝酒很傷胃的。帶回去如果真的不想吃也不勉強？反正這個放著幾天也不會壞掉的。」

看著面前兩包堅果，她輕輕搖頭，「沒關係的，也不是常常這樣。」

「還是很謝謝你。」她伸手按下電梯鍵，對著蕭宇辰微微一笑。

見她拒絕，他也沒強求，默默將堅果收回去。

「不用這麼客氣。」蕭宇辰跟著走進電梯，按下自己的樓層後，安靜的站在對方身旁，沒再言語。

君曦然提著自己的提袋，與他並肩而立。

電梯運轉的聲音在這片寂靜中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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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的一聲，五樓到了。

君曦然看向蕭宇辰，微微頷首，「宇辰先生，晚安了，早點休息。」

她並沒有刻意去笑，不過嘴角依舊掛著微微的弧度，語氣輕柔。

大概是太根深蒂固的習慣了。

「好的，那也先跟妳說晚安了，祝妳能一夜好眠。」蕭宇辰也朝著君曦然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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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邁步走出電梯，提袋裡的酒瓶互相撞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門邊等候電梯門闔起。

讓人看她離開的背影太過無禮，她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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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梯門關閉前，蕭宇辰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並朝她揮了揮手。

「明天見。」雖然明天不一定會見到面，兩人也並沒有什麼邀約，但他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其實連他也不明白為什麼。

君曦然再次頷首，勾起一抹極淺極柔的微笑，「好，明天見。」溫和柔軟的聲音似乎和平時已經沒什麼兩樣，只是更輕了些。

隨著電梯門緩緩闔上，蕭宇辰望著她的擔憂目光也被一併關上，隔絕在看不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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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曦然轉身走回五零三號房，開門走了進去，放下包包、脫去外套。

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遇見他……。她不禁感嘆。

其實有個人說說話，真的能將那些不舒服的感覺驅散很多。

從包包裡拿出手機，放到床頭櫃上插電；螢幕亮起，通知欄顯示有許多未讀訊息。

她曾經很仰賴這個，仰賴這些和酒精。

平躺在床上，默默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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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有一點點進步的。

突然翻起身，從提袋裡面把酒拿出來，盯著酒瓶看了半晌，她便將這些瓶瓶罐罐全收了起來。

……也許，今天可以先不需要了。

重新躺回自己的被窩裡，閉上眼、慢慢的讓自己的意識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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