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的反抗者 - 腳會痠

人類主宰世界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一直以來人類都認為自己擁有足以掌控世界萬物的知識，直到六年前發生了變異，於是人類就從主宰者的寶座被趕了下來。

世界崩壞。

來自異世界的強大怪物突然出現在大陸東側，使用這個世界不論科學、宗教、哲學都無法解釋的超能力，異能來將人類趕盡殺絕。人們對異能完全束手無策，活下來的人拼命的往西邊逃，最後在西邊建立了不受來自異世界的怪獸，異獸打擾的淨土，名叫綠洲。

綠洲不被騷擾是因為有一群勇敢的人在守護著，他們被叫做反抗者。反抗者反抗人類的衰弱，反抗時代的洪流，反抗交出最後一塊土地。

反抗者協會安排所有反抗者的行動，透過儀器來追蹤異獸的位置，並在牠們打算侵略時派遣反抗者前去戰鬥。派遣的規模，通常以數十個小隊組成的獅隊作為單位，但是存在著兩個例外。

一個叫做聖職，另一個叫做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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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陸的西側，有個綠洲被建造成堡壘的模樣。這個綠洲向東的一面有著又高又厚的城牆。牆外的地面除了通往正門的道路，設置了大量帶有尖銳刀片的鐵絲線圈，據說底下還埋藏著地雷與其他陷阱。而牆上理所當然的也配置了機槍或大砲等武器，這些都是用來防止異獸入侵。

這是對抗異獸的第一道防線——法斯特綠洲，同時也是多數反抗者居住的綠洲，因為這裡與盤踞著異獸的大陸東方距離最近，一接到來自協會的任務就能馬上出動。

不少憧憬反抗者的人民也選擇在這裡定居，他們常常在反抗者凱旋時舉辦盛大的慶祝活動來迎接，讓這個軍事重鎮從不死氣沉沉。

好吧，偶爾在出任務的獅隊全滅的時候會變成那樣。

這個綠洲的居民正在歡迎獅隊破風騎士與小隊聖職的歸來，特別是聖職在人類的眼中是如同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聖職由四個人類最強所組成，戰鬥能力等同於一個數十人的獅隊，幾乎可說是人類希望的象徵。

他們分別是最強火力輸出「聖戰士」一之瀨月、最硬「守護者」歐多‧卡爾賽蓮恩、最強狙擊手「先知」卡莉特，以及最強支援「聖女」賽莉‧歐瓦提恩

綠洲面向東方的大門上掛著「歡迎英雄歸來」的布條，一個成員都沒少的破風騎士跟在聖職後面穿過大門。

在大門與住宅區之間有一塊空地，人們拉兩條線空出一條路給反抗者們經過，然後自己在線外拿著布條或是其他周邊商品歡呼。順帶一提那些周邊商品是協會販售的，是官方正版商品。

走在前面的是聖職的四名成員。月揮動雙臂向前來歡迎的居民揮手，那兩條紅色的馬尾也被她甩來甩去。賽莉只是掛著微笑慢慢往前走，卡莉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至於歐多，他的臭臉已經成為一種商標了，一旁的甚至有粉絲舉著印有歐多臭臉的方巾。

「謝謝大家過來！今天我們要慶祝到半夜喔！」

在月的帶動下，粉絲的情緒高漲到最高點，已經聽不見他們在喊什麼了。

聖職後面的破風騎士雖然人數多上好幾倍，但在他們經過時，聲音明顯少了好幾十分貝。協會甚至沒有替他們出任何一款周邊。

「差別待遇啊。」

一個隊員輕聲抱怨。

「事實上我們整個獅隊可以說是因為他們撿回一命，就別抱怨那麼多了吧。」

一位有著茶色鮑勃短髮的女隊員說。

這條道路筆直延伸往反抗者協會的法斯特分部，剛完成任務的反抗者將在那裡報告戰鬥過程。聖職方面，這項無趣的工作由隊長卡莉特接下。

其他三名隊員在卡莉特報告的時候於協會提供的休息室等待。賽莉將身體完全託付給沙發，沙發沿著她身體的輪廓向下凹陷，那簡直就像是她被沙發吞掉了一樣。

「啊～～～好累喔。」

單就工作量來說，身為聖女的賽莉是最龐大的，她的異能回復讓所有人別說死去，連個傷口都沒有留下。

因為沙發太過舒適，賽莉揚起了嘴角。

不過不經意間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卻讓旁邊的傢伙不開心。

「最後才參戰的傢伙有什麼資格喊累？」

歐多的鼻子誇張地呼出一口氣，表情比返回綠洲時更難看了。

相較之下，陷在沙發裡的賽莉不只看都不看一眼，她連眼睛都沒睜開，這讓歐多更不開心。

「歐瓦提恩小姐，如果妳早點過來前線幫忙，最後也不會出現那麼多需要治療的傷者。」

「誰知道呢？」

「不需要花時間管那些連個手榴彈都躲不開的傢伙！」

「我會將你的建議當作參考。」

對於歐多的責罵，賽莉展現了最標準的左耳進右耳出，沙發倒是讓她讚譽有加。

「聽好了，我們是人類的希望，但是聖職只有四個人，我們沒有辦法保護所有人，所以專注保護那些值得保護的人。」

歐多闡述著他的想法。

「可是事實上今天這場仗就沒有一個人死掉啊。」而賽莉對他的理論提出質疑。聽見質疑，歐多的憤怒又更上一層。

「妳不知道我們前線多激烈！」

「隊長一聲令下的話我還是會過去啦。」

「妳沒有自己判斷的能力嗎？」

「我判斷的結果就是大家都活著回來啊。」

眼看賽莉完全沒有好好聽自己說話的打算，歐多將銳利的眼神轉向月。

「怎麼了？」

「我只是想說，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這麼想，聖女可能還不會察覺她的錯誤。妳一開始有使用她的時間壓縮吧？如果整場戰鬥都有那個增益，我們就能更快結束吧？」

言下之意是要月跟歐多一起檢討賽莉，不過月似乎沒有這個打算。

「反正沒有失去任何反抗者這一點讓我們得到比以往還熱烈的支持，我覺得很棒。」

「算了不管妳們了。」

不等隊長回來，歐多扛起行李與裝備離開休息室。

在房門關上後賽莉鬆了一口氣，將心中的煩悶全吐出。

「他會那樣說是因為對妳的評價很高，想得到妳的幫忙。畢竟時間壓縮是一個超級強的異能。」

「我知道……」

賽莉似乎要說什麼，但又將話吞回肚子裡。

「他有跟妳說過他的過往嗎？」

「沒有，沒聽說過。」

「嗯……應該可以告訴妳，其實他以前是下棋的。」

「下棋？」

下棋與壯碩的歐多‧卡爾賽蓮恩形象差距太大，令賽莉難以將兩者做連結，說是摔角選手還比較讓人相信。

「很意外吧？聽卡莉特說，他剛成為反抗者的時候好像還瘦瘦的，後來為了戰鬥才練出那些肌肉。

「雖然是職業棋士，可是他的表現一直處於不上不下的位置。為了登上巔峰，他在每場比賽結束後都會檢討自己走的每一步，不論勝利或是失敗。

「所以每次戰鬥結束之後如果他覺得有沒打好的地方就會擺臭臉，對他來說理論就是一切，不過我們的隊長是卡莉特，沒有必要照著卡爾賽蓮恩的理論走。」

月雖然不認同歐多對賽莉的責罵，卻能理解他這麼做的動機，也希望賽莉能理解這點。

「這樣啊……」

「他不是壞人，他只是希望人類戰勝異獸的機率可以高一些。」

人類存活的數量已經剩下不到世界崩壞前的十分之一，異獸的襲擊頻率卻與日俱增，誰也不知道人類是否明天會滅絕。

「我不怪他。」

賽莉不是會任憑情緒暴走的人，她明白歐多這麼做有他的理由，特別是在月告訴她那個理由之後，賽莉沒有不明事理到反過來擴大爭端。

所以她將那些責罵全部無視，畢竟賽莉這麼做也有她的想法。

兩個人只是價值觀不同而已。

要說誰的眼光放得更遠，那肯定是歐多，畢竟按造理論來戰鬥勝率肯定會更高，對全人類而言更有價值。

賽莉只是不願見到有人在她眼前受傷。

「那就好，我希望小隊的大家都能好好相處。對了，妳等一下有空嗎？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慶祝勝利？外面還很熱鬧喔。」

明明舉著霰彈槍在前線穿梭是個體力活，每次從戰場回來，月都彷彿完全不用休息似的陪著粉絲慶祝到深夜。

「其實我的手槍壞掉了，等一下卡莉特要帶我去商會買新的。」

賽莉取下腰間的手槍，裝上彈匣，拉滑套上膛。對著地板扣下扳機，子彈卻沒有發射出來。扳機按到一半就卡住了，不管怎麼用力都文風不動。

「換新的？不修好它嗎？」

「是會修好啦，但最近它故障頻率有點高，而且已經是很舊的款式了，想買把新的上戰場，現在這把就當作備用。」

黑色的手槍上面有不少銀色刮痕，幾個角落甚至有碰撞造成的缺口。

「雙槍俠？」

月雙手比七上下揮動。

「才不會。」

「可惜。」

「而且火力輸出這種事情交給其他人去做就可以了，我只做只有我擅長的事，這才是分工應該要有的樣子吧？」

「說那麼多其實只是妳的槍法很爛吧。」

「才不是呢！」

在兩人有說有笑的同時，隊長卡莉特推開休息室的門走了進來。

戰鬥時綁成馬尾的金髮已經放了下來，給人的感覺不像當時那麼正經。

「報告結束了嗎？辛苦囉。」

「我戰鬥時大半時間都趴在後面，而且狙擊手消耗的體力跟妳們這些異能使比起來不算什麼，所以多做一點事也是理所當然的。話說回來我剛剛在外面看到歐多，他又開始了嗎？」

「剛剛他在找賽莉麻煩。」

「那傢伙真的是……」

卡莉特兩眼翻白，在她的眼中歐多就像個問題兒童。

「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不怪他。」

「可是妳還是會受傷對吧？」

「這……」

能理解跟不會受到傷害是兩回事，而且有時候不帶惡意的言語比純粹的惡意更傷人。

「確實，有點難過。」

賽莉兩排皓齒咬住下嘴唇，手指不安的扭動。

「等一下請妳吃些好料吧，希望這樣能讓妳的心情好一點。」

「謝謝妳。」

雖然眼裡的陰霾還未散去，卻還是勉強擠出了笑容。

「卡莉特妳真的很寵賽莉欸。」

「畢竟是同個小隊的成員，多多照顧也是理所當然的。」

「妳們還要去商會對吧？我就先去陪粉絲慶祝囉。」

「嗯，去吧，謝謝妳這麼用心經營聖職的形象。」

「跟經營沒有什麼關係，單純只是我喜歡這麼做，掰掰。」

「掰掰。」

「路上小心。」

在月離開後賽莉也從沙發上起身。

「我們也出發吧。」

「嗯，帶妳去挑最適合妳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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販售各種反抗者會使用到物資的商會就開在協會分部的隔壁，以規模來說與一間大型的超市不相上下，各種商品應有盡有，從乾燥口糧到火箭發射器都有販賣。

「賽莉，妳知道為什麼我沒有按照他的理論來走嗎？」

對於卡莉特的提問，賽莉左右搖頭。

「難道妳認為他的理論有問題嗎？」

「不，他的理論沒有什麼問題，每次戰鬥他都能提出最合理的打法。」

「既然這樣……」

「但是他可能忽略了一件事，異獸可是跟人類相同，具備高度智慧的生命體。人類想出來的理論牠們也想得出來，所以不能全照理論打。如果這次按照理論，勝率可能會提高，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說不定我們慣用的套路被牠們想出從根本破解的方法，那時候就完全沒戲唱了。」

「原來如此。」

在商品豐富的商會裡占地面積最大的區域就是軍事武器區，長槍與短槍被鎖在透明的展示櫃裡，

最壯觀的是一整排不同型號的文明步槍，目前最受反抗者歡迎的武器正是搭配高殺傷力壓縮彈的文明步槍，甚至有些獅隊規定隊員統一使用它。

除了基本型的文明步槍，各槍廠也設計了可調槍托與下掛榴彈版本的型號，提供反抗者多樣選擇。

「先把舊的那把送修吧。」

在賽莉打算把槍拿到櫃台前被卡莉特阻止了。

「其實我可以幫妳修喔，像是我那把雙生就是自己改造出來的。」她表示自己很懂槍。

「妳身為隊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吧。」

「妳真貼心呢。」

「我錢多。」

商會就是這樣什麼雜事都能處理的地方。櫃檯的員工看見那把老舊的手槍，照本宣科問了句「保固過了嗎？」，即使他很清楚這種老舊的手槍肯定沒有保固。

展示手槍的玻璃櫃就放擺在櫃檯的旁邊。相較步槍誇張的種類與數量，手槍的選擇看起來窮酸了不少。

畢竟這種東西沒有辦法對異獸造成致命傷，只能牽制。不過手槍很適合給異能使配備，因為對他們來說，異能才是在戰場上真正使用的武器。手槍只是在緊急的時刻作為輔助使用，比步槍輕便好攜帶這一點是最大的優勢。

「卡莉特！這麼多槍我看不懂！」

賽莉拉著卡莉特的袖子請求幫忙，雖然實際上手槍的數量沒有她說的那麼多。

「交給我吧，妳想要買什麼樣子的槍？全自動？半自動？可以裝紅點的比較好吧。」

「跟我上一把差不多的槍。」

「那就往它的改良版挑吧……我記得三代可以跟一代用同樣的槍套，四代好像不能通用，五代之後的型號又可以了……賽莉，這兩把妳比較喜歡哪一把？」

「我覺得兩把都不太喜歡，這把好一點。」

「那把跟妳上一把差很多喔……連子彈口徑都不一樣了，妳應該不想一次戰鬥帶兩種子彈吧。」

賽莉站在展示櫃前盯著手槍的外觀與介紹，好一段時間都選不出來。

畢竟武器是能拯救自己生命的東西，挑選上不能馬虎。

「就決定是這把了！」

賽莉選定一把看起來毫無特點的沙色手槍。

「喔～優希六代嗎？雖然這是把好槍，但說白了它還滿便宜的，以妳的財力來說可以選更貴的槍吧，像是卡爾貳零或凍原魔彈之類的限定槍。也有人買優希來改裝啦，它的配件還滿好買的。真的要買這把嗎？」

「這把就好，其他的槍太花俏了。」

「妳的消費習慣還真不像有錢人。」

「妳不懂真正的有錢人。」

在櫃檯員工的幫助下，賽莉買齊了優希六代的專用槍套與彈匣。賽莉馬上將新槍掛在腰間，現在她的腰上有兩個槍套了。

「說不定等槍修好真的可以雙槍一下喔。」賽莉開玩笑地說，卻立刻被卡莉特反駁。

「最好是打得到人。」

「我會練槍，真的！」

「就算會練也不准，命中率太不理想了，而且單手持槍後座力也不好控制，那種握法只有老舊少年漫畫裡面的中二男主角會用，與其拿兩把手槍，不如練習如何將一把槍的命中率提升到無限接近百分之百。雙槍是一種浪費子彈浪費生命的行為，所以絕對不行……」

卡莉特在人來人往的商會裡開始無止境的說教，幾個路人拿著手機開始錄音，這個舉動並不是要揭露什麼八卦，而是要將先知的指教好好記錄下來。他們每個人都露出認真勤奮的眼神，低聲複誦「原來如此。」，然後不斷點頭。

「槍買完了，妳還有其他要買的東西嗎？沒有的話我們就去吃飯吧。」

「嗯嗯，我有點餓了。」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商會的同時，她們透過玻璃門發現一個龐大的影子向商會走來。

龐大影子的真相是一個有著凌亂黑髮與深褐色眼睛的少年扛著巨大的布包。

因為做反抗者這行很久了，兩人一眼就辨認出來少年衣服上的破碎是被異獸的爪子攻擊造成的。令人難以相信的是，在衣服之後的身體上雖然染著血液，卻不見任何傷口，只有平滑完整的肌膚。

路人對少年敬而遠之，噁心發臭的液體從布包滲透出來滴了整路地板。

「那傢伙……」

「是暴徒林沛煦先生吧。」賽莉淡定的說。

「那個布包難不成……」

卡莉特心中的驚訝毫不掩飾的被表現在臉上。

有著暴徒稱號的少年將布包扔在商會門口的地板上，拆開布包，在場所有人倒抽一口氣。

布包裡的是異獸的屍體，就像早上市場剛屠宰的豬一樣還很新鮮。

「老頭！研究所的那群傢伙會出高價買這種東西對吧？」

被稱作老頭的是商會的最高負責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踩著皮鞋從商會的後台走出。

「我現在替你聯絡研究所。」

一通電話很快就結束了，商會負責人一臉抱歉地告訴林沛煦。

「研究所說，如果不是命名種，他們的出價不會太好看，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沒差，剩下的給你處理。」

留下這句話與異獸的屍體後林沛煦轉身離開。

賽莉看見被扔在地上的屍體也毫無動搖。

「我們去吃飯吧。」

「真虧妳看了那種東西還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種話欸。」

「我們不也一樣剛從戰場回來嗎？」

「也是啦，走，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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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美味的晚餐後，卡莉特與賽莉一同返家。卡莉特的住所其實就在賽莉家隔壁，在卡莉特處理完自己的事情後拿出鑰匙打開賽莉的家門。

「賽莉，我進來了喔。」

「我還在洗澡。」

「那趁這段時間我來幫妳打掃一下。」

卡莉特熟練地拿出吸塵器將地板灰塵與落髮清理乾淨，雖然時間有點晚，反正外頭還在狂歡，誰都不會抱怨這點噪音的。

卡莉特在打掃到客廳時順手打開電視，出現在上面的是聖職的成員一之瀨月。

月正與節目主持人有說有笑。

主持人與其他來賓起鬨請月唱一首歌，月隨即抓起麥克風開始催促負責伴奏的吉他手。

在地板灰塵清理得差不多的同時，賽莉裹著浴巾從浴室走出來，熱水讓她白皙的肌膚顯得有些紅潤。

「謝謝妳常常過來幫我打掃。」

「誰讓我的隊員連這種事都幹不好呢？妳有打算學習打掃和做飯嗎？」

「何必為難自己呢？我來做飯的話大概會出人命。」

「我差點忘記上次妳開火的時候差點把整棟房子燒了。」

「人都有擅長與不擅長的事情嘛。」

「反正，只要我還是妳們的隊長，我就會盡全力照顧好妳們。」

卡莉特將視線轉向電視裡的月，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月沒有成為反抗者，現在應該是個優秀的偶像吧。」

賽莉早在一出浴室就注意到從電視播出來的歌聲。

「她現在已經是個優秀的偶像了。」

在唱完歌曲後，現場觀眾如雷的掌聲被麥克風收錄。

「確實，不像某人完全沒有大小姐應該要有的樣子。」

「不會做家事這點還不夠大小姐嗎？」

「一丁點家事都不會做的大小姐全天下只有妳一個人吧。」

「原來這個世界上其他大小姐都被異獸吞掉了嗎？」

「亂講話的壞孩子要懲罰。」

不可否認的是，世界崩壞讓全人類的生活都變了調。如今大部分的人都在從事讓人類存活下去的第一級產業，還有一部份的人為了反抗人類滅亡的結局成為反抗者對抗異獸。

偶像就是受影響的其中一個行業，人們認為無法保護人類的偶像很沒用，沒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月成為反抗者，捨棄了原本唱歌跳舞的志向。

但是在聖職成為人類的希望，人類的性命受到一定程度的保障，糧食供給也逐漸穩定後，人們又想要聽歌，又想欣賞舞蹈了。月也抓緊機會快速爆紅。人類就是這樣麻煩又難搞。

「這麼說來我還沒聽妳說過，妳世界崩壞之前在做什麼？」

「我嗎？」

「對，妳很少說自己的過去。」

卡莉特捲起吸塵器的電線，同時回想六年前的事。

「那時候我還是讀歷史系的大學生，同時也是生存遊戲社的社長，我在那裡學了不少用槍的知識，到現在還很懷念我當時使用的武器，那是一把射程普通，但非常精準的狙擊槍。後來大學就被異獸摧毀。我們大學的學生當時還打算找些武器來阻止異獸前進，結果出現命名種晝空直接使用重力操控飛過來，殺掉了不少學生，我能從現場逃走也算幸運。」

「我想，會成為反抗者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著類似的背景吧。」賽莉感嘆道。

見過各式各樣的屍體，兩人已經對這種悲傷的事情麻木了。對一般人而言，回憶起這些場景可能還會感覺難受，不過想成為反抗者就必須跨過各式各樣的難關，若做不到這些，種菜還是養牛的工作隨你挑。

很多反抗者看到戰友的屍體還能無動於衷的原因是，他們早已親眼見識過最親近的家人與朋友喪命於異獸之手，世界上不存在任何能讓這些人更悲傷的事情了。

『在節目休息的同時為您插播一則新聞，就在稍早，反抗者協會得到了來自暴徒的報告，令人遺憾，獅隊「金狩獵色」在支援的暴徒抵達時已經全滅，五十人規模的大型獅隊無人生還。雖然沒有遇到稀有的命名種，但來襲的數量比預估的多上三倍。紀錄顯示趕往支援的暴徒僅僅十五分鐘就趕到了現場，令人困惑的是，為什麼金狩獵色在看見敵人數量的時候沒有立刻呼叫支援，非要等到一半反抗者陣亡後才由基層隊員發送支援請求。關於這些謎團，凱爾希警備隊表示將會接下調查的工作，再次前往戰場蒐集資料，並且詢問相關人士……』

看見令人遺憾的新聞，卡莉特與賽莉不約而同閉上眼睛雙手合十。一段時間後，電視的畫面轉回一之瀨月，她也帶領著所有觀眾做了這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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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莉戴著橘色的耳塞在靶場舉著新買來的手槍，不斷製造出槍響與硝煙味。

如果是生活在世界崩壞前的小孩子，聽見這樣的聲音可能會以為今天是什麼節慶，正在放鞭炮慶祝。但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孩子基本上多多少少會有幾次打靶的經驗，畢竟這是個說不定能夠拯救自己的技能，說不定哪天會派上用場。

優希六代顯然無法完全被纖細的手臂發揮出應有的精準，即使如此，整排彈匣打空還是能聽見幾發子彈擊中金屬標靶的聲音。

「命中率有到四成，算是有進步了吧。」

卡莉特在一旁陪伴著賽莉，露出滿意的表情。

「妳剛剛是滿靶對吧。」

「不用跟我這個狙擊手比較啦，如果這點距離沒辦法滿靶，我最強狙擊手的面子就掛不住了。」

在沒有接到任務的日子，反抗者通常會自行訓練以精進自己的實力，尤其是卡莉特這種沒有異能的純粹槍手，必須天天到靶場報到以確保自己的身體隨時處於絕佳狀態。

對異能使來說就比較隨興了，異能不是想練習就能練習的東西。使用異能會對精神造成不可忽視的疲勞，如果臨時接到任務，卻無法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實力，那就只是本末倒置了。而且這種東西似乎練習了也不太容易進步，關於異能機制的一切都還是個謎，畢竟那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機制，是異世界的能力。

「天氣有點熱對吧，妳的額頭上都是汗，我幫妳擦掉。」

卡莉特拿出運動毛巾，按壓在賽莉的臉上吸收汗水。

「雖然這麼問好像有點突然，卡莉特妳覺得我們聖職有多強？」

賽莉從隨身的包包裡拿出水壺，讓身體大量補充流失的水分。

「雖然大家都說聖職是人類的希望，不過我們其實只有四個人，再怎麼強，戰鬥力差不多也只跟一支普通的獅隊相等吧。」

「這樣啊。」

「怎麼了？」

「只是覺得，好像有點弱，這樣真的可以在戰場上活下來嗎？」

「畢竟前幾天才有一支獅隊全滅嘛，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妳的擔憂。」

卡莉特舉起手槍往遠方的靶子發射，鏘的一聲，無可挑剔的命中了正中央。漆成紅色的區塊，金屬製的懸掛靶子向上翻了幾圈後慢慢停止。

「可是如果我們擴充編組到獅隊規模，好像就缺乏了特色，作為人類的希望好像就沒那麼厲害了。」

「特色那麼重要嗎？」

「如果人數跟其他團隊一樣，不就代表世界最強其實沒有比一般人厲害多少，只是平凡的反抗者了嗎？人類是很擅長貶低自己的物種，如果反抗者們心中不抱持任何希望，再怎麼戰鬥也只會被單方面壓著打。所以作為希望，我們必須維持小規模。」

「再找一兩個人進來呢？」

如此一來，仍然能夠在維持小隊規模的條件下增強戰力。

不過對這個平均能力很高的小隊來說，於現實層面上會遇到麻煩。

「哪裡找來實力能跟得上我們幾個的高手呢？那樣的傢伙大多都成為獅隊的隊長了，挖角的行為不太好。而且我們小隊的工作分配很均衡，多一個輸出手會造成妳的負擔，多一個輔助的話，效益沒有那麼大。所以我也不知道要找什麼樣的人進來。」

卡莉特拿出雙生，脫掉智慧眼鏡靠著鐵瞄瞄準兩百公尺外的目標。

「所以還是腳踏實地的讓自己變強吧。」

兩次金屬撞擊的聲響再度傳進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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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日常訓練後就是反抗者能自由運用的時間了，這方面其實協會沒有硬性規定，不過還是要看各獅隊內部怎麼訂定規則。

比如說，像是凱爾希警備隊一樣，名字有「警備隊」的獅隊規定會比較多，光是訓練就佔了一天中大半時間。除了訓練之外，還會主動接下調查或是其他雜事，綠洲裡的治安也常常是警備隊在負責維護。要說跟一般獅隊的差別，警備隊比較不會到離綠洲有一段路的地方去戰鬥，他們專注在如果異獸突破獅隊的阻擋，正式進攻綠洲時的防守。他們必須精通綠洲圍牆上擺放各種武器的使用，像是機槍與大砲，步槍則是其次。

至於聖職，因為四個成員中有三個是異能使，連練習時間也沒有約定，大部分的日子裡都是卡莉特自己到靶場練槍。

卡莉特打算練習到晚上，吃完中餐後又回到靶場。

賽莉在一個早上的練習後已經熟悉新槍的射擊手感，因為上次出任務使用異能累積的疲勞還沒有完全消除，她在中午就離開靶場，從後門進入反抗者商會。

那位被林沛煦稱作「老頭」的老人停下手邊大量的文件處理工作，前來與賽莉會面。

「大小姐，請問您特地過來有什麼要事嗎？」

即使賽莉說過很多次，她現在已經不是大小姐了，老人還是沒有改掉對她的稱呼。

「沒有，剛練完槍來這裡休息。反正不管遇到什麼事你都能應付好，我把商會的事情全權交給你處理了吧。」

「是的，非常感謝大小姐的賞識，目前營運上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你專心工作吧，不用管我，我只是來休息。」

老頭回他的辦公桌處理如山的文件，路過的員工紛紛對聖女出現在商會後台一事感到驚訝，跟賽莉對上視線後又回去工作了。

很少人知道，其實冒險者商會是由賽莉出資成立的。賽莉‧歐瓦提恩曾是大型企業的千金，她的親人在世界崩壞時喪生，繼承了大量遺產的賽莉與當時剛建立的反抗者協會合作創立了反抗者商會。但對賽莉來說經營商會是件麻煩事，她找來以前擔任家族企業高層的老人來全權處理商會運作，現在還有不少人以為老頭是商會的老闆。

其中一部份原因在賽莉不讓知情的員工叫她老闆，事實上賽莉出的只有錢，商會的運作從來不過問，所以她自認不適合被冠上老闆這個稱呼。

賽莉翻了翻雜誌打發時間，老頭讓員工送上咖啡。翻完雜誌之後將咖啡一飲而盡，然後開始處理這次過來商會的真正目的。

卡片輕觸機器，倉庫的自動門向右開啟。無數參天貨架整齊陳列在倉庫裡。賽莉走向深處，那裡有個格格不入的圓柱透明水槽，一具軀殼在裡面漂浮。

是由暴徒帶回來的異獸屍體，將會被賣給研究所。異獸的屍體是重要的研究材料，但異能相關研究卻遲遲沒有進展。

賽莉從水槽外觀察屍體，外觀看不見任何彈孔，卻有複數誇張的切口。

「這些是暴徒造成的吧。」

賽莉有點介意暴徒這號人物，究竟為什麼他可以從沒有隊友的戰場毫髮無傷的歸來？貌似沒有人在乎這號人物，他的一切對眾人而言都是謎。

在網路上搜尋也只會出現「林沛煦、黑道」之類的關鍵字，卻又找不到任何實際內容。

「說到黑道……」

賽莉直覺想到可能會知道關於黑道事情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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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妳過來問一個剛跳完舞的偶像知不知道黑道，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月用毛巾將額頭上沾濕了劉海的汗珠擦拭，賽莉將水杯遞給月。

「因為妳是東方人……想說這種東西妳會比較了解。」

「這就是西方人的偏見嗎……」

月仰首扶額。

賽莉難以理解月不開心的原因，這讓她更感到頭痛。

「妳不知道的話就算了。所以妳問這種東西要做什麼？」

「在搜尋林沛煦的時候出現了黑道的關鍵字，就想問問看。」

賽莉給月看手機的截圖畫面。

「林沛煦？我記得好像是暴徒的本名，怎麼突然在意他？」

「跟我們去支援破風騎士同一天發生的事情妳還記得嗎？」

「那天？」月手指抵著下巴思考。

「啊，妳說金狩獵色團滅的事情嗎？」

「對。」賽莉說。「他抵達之前，金狩獵色就已經全滅了，也就是說，與異獸戰鬥的只有他一個人，他獨自殲滅了來襲的異獸，還將異獸的屍體帶了回來。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可以做到這種事。」

「我有印象的只有輿論說什麼他非得等到獅隊團滅才出手，把功勞與報酬全部拿走。這個人的風評跟我們差了十萬八千里呢。網路上有關他的資料也被刪的一乾二淨了，跟他一起出過任務的反抗者都說他是惡魔，不願意回想起他的戰鬥。妳會感到好奇我能理解。不過知道事實的可能全世界也只有他自己了吧，畢竟風評那麼差，跟他有關的評論肯定會被加油添醋。」

身為偶像，一之瀨月理解輿論的運作機制，所以對於林沛煦的風評不打算站在偏激的那一方。

「不過那些異獸會不會是在被攻擊到瀕死的時候，解決掉了金狩獵色。等到暴徒抵達現場的時候只需要補上一點點傷害就能結束戰鬥？」

「不是的。」賽莉否定了這種可能性。「我看過被帶回來的屍體了。」

「妳看過？」

「那具屍體由反抗者商會代為保管。」

「原來如此。」月是少數知道賽莉老闆身分的人。

「那具屍體上面沒有任何彈孔，只有被砍出來的傷口。」

使用近戰武器戰鬥的反抗者屈指可數，而金狩獵色之中並沒有這樣的人物存在。他們是一個只使用文明步槍作為武器的獅隊。

「妳覺得他真的擁有獨自與異獸戰鬥的實力嗎？」

月提出疑問，但賽莉終究沒有親眼看過暴徒戰鬥，不確定實際上戰場發生的事。

「如果想知道的話，直接向協會提出一起執行任務的申請，直接問他本人就可以了吧？」

「就這麼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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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會的幹部圍著圓桌開會，他們電腦裡資料顯示著聖職單方面提出與暴徒共同任務的申請。會議主持人露出愉快的表情。

「看來我在上次會議提出的計畫剛好有個絕佳的機會執行。」

看起來最年長的幹部面露不甘。

「既然聖職提出想和暴徒合作的要求，我也沒有理由再阻撓了，在座的各位還有其他意見嗎？」

圓桌上沒有任何成員提出反對，會議順利的前往下一個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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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一個小時，聖職就要集合，與暴徒進行合作任務。

賽莉悠閒的吃完早餐、洗臉以及整理頭髮後檢查昨晚卡莉特幫忙整理的行李，這次的任務會耗費比較久的時間，所以行李的總量比平時的一個後背包還要多出不少。

後背包裡裝了一些食物與水瓶、行動電源、子彈、手榴彈，還有一支備用的智慧型手機。其他換洗衣物之類的行李被收在更大容量的手提的旅行包裡。

確認完行李。賽莉背起背包，拎著沉重的旅行包慢慢前往集合地點。

賽莉在集合時間前十五分鐘抵達法斯特綠洲面向東方的正門，正門前如今沒有熱鬧的人潮，僅僅只是一片空地。顯然那些粉絲有長大腦，不會在任務開始前打擾反抗者。

五分鐘後，穿著的衣服雖然保持著與一般反抗者相同的黑色系，卻在剪裁上做出大膽改變，使其與標準戰鬥服比起來更顯眼的月也來到正門。詳細來說，衣服與在反抗者商會裡面展示商品完全不同，仔細看會發現她的衣服並非全黑，某些區塊用上了顏色較淺的灰色布料，這種設計能讓她在戰場上保持低調，於聚光燈之下卻變得引人注目。月的戰鬥服不只在外觀上更加顯眼，口袋也配合她的戰鬥習慣做出調整。外套鍍上了防爆材質，口袋也設計成能夠放進更多霰彈。

她雀躍地向賽莉招手，賽莉將右手微微抬起回敬。

「其他兩個人還沒來嗎？」

「我還沒看到卡爾賽蓮恩，至於卡莉特應該正在開車，會晚一點點。」

「林沛煦呢？會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連絡不到他，聽說他沒在用手機，也沒有智慧眼鏡。」

「欸？都什麼年代了，沒有智慧眼鏡還能理解，連手機都不用會不會太誇張？」

「可能有他的考量吧。」

智慧眼鏡裡可以安裝輔助瞄準的程式，對使用步槍或狙擊槍之類遠程槍械的反抗者來說是基本配備。手機則能塞進更大的晶片與配件，領先的效能讓它不被時代所淘汰。順帶一提，在聖職裡除了狙擊手卡莉特使用智慧眼鏡，其餘的三人都是使用手機。

「說不定有那種為了逃離手機遊戲的掌控而下定決心把手機丟進海裡這類可歌可泣的故事。」

「呵呵，說不定喔。」

歐多‧卡爾賽蓮恩恰巧在約定的時間點抵達，而隨後卡莉特也開著越野車出現。

「都到齊了，那我們出發吧。」

卡莉特搖下車窗催促大家上車。

「卡莉特，暴徒不會跟我們一起走嗎？」

「關於他，其實昨天睡前協會跟我通知過，暴徒好像已經出發了，會在第一個目標地點附近跟我們會合。」

賽莉拉開車門坐下並繫好安全帶，月從另一邊上車坐到賽莉旁邊。

至於歐多則坐到副駕駛座。

車子駛離綠洲，賽莉才將兩件事情串聯在一起。

「可是暴徒沒有手機，也沒有智慧眼鏡，我們要怎麼會合？」

「啊。」

「什麼？」

聖職的隊員們抱著不安踏上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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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任務還真誇張。」

歐多看著手機裡反抗者協會的應用程式，上面顯示了本次的任務內容。

任務的名稱是「調查異獸據點」，看起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仔細閱讀會發現令人不禁搖頭嘆氣的地方。

『近期異獸襲擊的頻率與規模增加，依協會分析，異獸可能在大陸西邊建立了據點。請聖職與暴徒前往附件中標出的幾個地點進行搜索，若成功找到據點，無須向協會回報，直接進行掃蕩。』

在此之前，反抗者的任務幾乎都是擊退來襲的異獸，很少會有這種主動出擊的行動。

可以理解成協會高層決定要突破單方面被攻擊的現況了，對於這件事歐多沒有任何意見，他認為長期下來，這有助於人類奪回大陸東邊。

但是。

但是這個任務內容是怎樣？

聖職加上暴徒，這是個總共五人的隊伍。若只是確認異獸據點的位置，對這總共五人的戰力來說或許恰恰好。但扯到掃蕩又是另一回事了。

據點裡的異獸肯定比每次襲擊綠洲的異獸還多，而且必須背負著在敵人地盤戰鬥的劣勢。畢竟據點的規模未知，歐多估計，要掃蕩一個異獸據點，派出十個獅隊都不夠。

暴徒就算了，該不會協會是想讓聖職去送死吧？

不，現在整體戰況不是很樂觀，協會應該不會幹出這麼愚蠢的事。要是聖職全滅，人類也不用玩了。

歐多看一眼鏡子裡的成像，聖女賽莉‧歐瓦提恩只是閉著眼睛休息，而聖戰士一之瀨月正戴著耳罩式耳機聽音樂，而歐多身旁的先知卡莉特只是專心開車。

歐多扳著一張臭臉對沒有人意識到這次任務危險性一事嘆氣，然後看著前方向後奔馳而去的景色東想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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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車在一棟淒涼的建築前熄火。聖職抵達了一座廢棄的城市，破碎的窗戶玻璃與脫落的磁磚散落在龜裂的柏油路上，建築物的外牆被燻黑，幾棟大樓甚至坍塌了一角，鋼筋完全暴露了出來。短短幾年無人生活想必不至如此程度，或許在過去，此地發生了激烈的戰鬥，到協會去查找歷史紀錄說不定能得知它崩塌的原因。

大量塵沙被風颳起，除了阻擋視線之外還刺激賽莉的鼻腔，使她打了個噴嚏。卡莉特早就預料到這種狀況，從背包裡拿出口罩給賽莉戴上。

「各位，我們快到第一個任務地點了，要在這裡下車用走的過去。不過在過去之前要先跟暴徒會合，顯然這邊沒有任何人的蹤影，所以就先在這裡等他吧。」

引擎的聲音太大聲了，雖然現在車子裡的儀器還沒有偵測到異常的異能濃度，但異獸說不定就躲在這座廢城的深處，最好別太高調行動。

「他知道我們在這裡嗎？」

「現在我們踩的這個地點應該是他跟協會討論出來的，協會要我們在這裡跟他會合。」卡莉特回答月。

一段時間後歐多覺得不太放心，動身在其他成員的視野範圍內巡視。

「那傢伙還真是謹慎呢。」

月將愛用的武器霰彈槍「聖劍」從槍箱中取出，透過槍背帶斜掛在身上。

「話說回來，林沛煦昨天就已經出發了對吧？他現在不在這裡，會不會路上出了什麼意外？不然應該要比我們早一點抵達才合理。」

「聽賽莉妳這麼一說，確實有可能發生這種事。不過協會沒有下令任務中止，我們就要繼續執行任務。」

「一起走的話就不會發生問題了嘛，那個暴徒在想什麼？」月皺起眉頭。

「不過暴徒的實力不差，遇到襲擊大概也可以全身而退。」

卡莉特保持樂觀，肯定暴徒的實力。

雖然還沒有實際一起戰鬥過，但卡莉特常常跟協會接洽，從那裡多多少少聽說過暴徒的事蹟。

「既然協會沒有阻止他提早出發，我覺得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聖職持續等待，終於在太陽快要下山時，暴徒林沛煦從房區走過來。歐多向前攀談，講了幾句話之後跟在林沛煦身後往回走。

他身上黑色標準戰鬥服沾滿塵土，看起來就像剛從沙堆裡被挖出來一樣。不過這大概是因為這裡空氣品質不怎麼好，沒停多久，聖職的車子上面也能用手刮下一層灰了。

背上揹著的大刀在橙色夕陽下閃耀血光，隨著腳步左右搖晃。他靠近聖職的越野車，卸下背後沉重的大刀。

「你們是聖職對吧。」

林沛煦毫無抑揚頓挫的開口了。

「我是聖職的隊長，先知卡莉特，本次據點偵查任務請多指教。我看太陽已經差不多下山了，我們就先找個地方休息過夜，明天再出發偵查在城市另一端的據點好嗎？」

「沒必要。」

原本卡莉特以為林沛煦會馬上接受這個提議，因為在夜間作戰的危險性會翻倍上升。

卡莉特很快的在腦中思考林沛煦拒絕的可能原因，或許暴徒很習慣在夜間作戰，或是在晚上調查會比較不容易被發現。

她的猜測沒有命中。

「我下午就已經去看過了，這裡什麼都沒有。」

「你去看過了？」

想想確實林沛煦昨天就已經出發，而且剛才他是從城市裡出現，不是從後方的森林過來。

「為什麼要自己行動？你的獨斷可能會讓這次任務失敗。」

「我反倒想問協會為什麼要派多餘的人過來。」

在一旁的歐多聽見林沛煦這句話臉上青筋都冒了出來，但卡莉特不想追究此事，以任務完成為第一優先考量，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

「反正看來沒出什麼問題，我們就先休息，明天再繼續前進吧。你接下來會跟我們待在一起嗎？」

「暫時會這麼做。」

「整個城市都沒有異獸嗎？」

「是。」

「那我們直接在這裡休息吧。」

「不，隊長，我認為我們可以再前進一段路。」

歐多制止了卡莉特。

「距離下一個任務地點還有一段距離，既然這個點已經完成，我們應該直接往下一個點行動。」

卡莉特在腦中迅速的模擬一遍會出現的各種情況。

「你說的沒錯，歐多。晚上開車需要專心，可以請各位幫忙注意有沒有異獸嗎？」

「沒問題呦。」

「交給我們吧。」

歐多重新坐上副駕駛座，卡莉特注意到林沛煦打算遠離越野車，出聲問了一句。

「暴徒，你怎麼移動？」

「我騎腳踏車。」

「啊？」

卡莉特的猜想再次落空。她雖然能聽懂林沛煦的話，大腦卻拒絕接受。

月眼見林沛煦打算去找他的腳踏車，出聲挽留。

「我們車子還有空位，你要不要先把自行車留在這裡，上車跟我們一起走？」

「欸？」

這次輪到林沛煦腦袋當機，他不斷眨眼，眼神左右飄移。

「因為我們沒有聯絡你的手段，如果我們在路上走散，我會很困擾的。這座城市已經荒廢很久了，應該不會有人過來，我們可以回來的時候再取回腳踏車。還是說那輛腳踏車是很重要的東西？不放在身邊就會感到不安？」

「也沒有……那麼重要……」

「那就上車跟我們一起走吧。」

月跳下車，抓住林沛煦的雙手。

「可是……」

「不行嗎？」

月緩慢的眨了她水汪汪的雙眼，被那對眼睛直視使林沛煦的心臟狂跳。

「好吧……我先去把腳踏車移到隱密一點的地方。」

林沛煦像是逃跑一般狼狽的離開現場。

「不愧是偶像。」

賽莉揶揄月。

「儘管感謝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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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莉特配戴的最新款眼鏡是人類智慧的結晶，高階晶片快速分析環境讓夜間在荒野開車這件事情化為可能。

如果覺得有點抽象，請想像成這副眼鏡具備夜拍模式，能夠將昏暗的夜景即時轉換成清晰的影像。

賽莉將手機與探測異能的設備連線。雖然在車子上的五個人之中就有四個異能使，這使賽莉必須隨時確認手機顯示的資訊。

而林沛煦此時正如坐針氈地坐在月身旁靠窗的位置。

「林沛煦先生。」

「幹嘛？」

他低沉的聲音突然拔高。

「畢竟接下來是一起戰鬥的夥伴，我想先向你介紹我們所有成員。首先我叫做一之瀨月，負責隊伍的火力輸出，使用的武器是霰彈槍，會用『重力操控』還有『爆破』兩種異能。」

在被月的手指戳兩下後，賽莉也開始自我介紹。

「賽莉‧歐瓦提恩，擔任支援，能用『回復』和『時間壓縮』。」

月眼看歐多沒有自我介紹的打算，以及卡莉特正專心開車，便向林沛煦介紹兩人。

「這是歐多‧卡爾賽蓮恩，是『堅韌』的異能使，負責吸引火力。另外在開車的是我們隊長卡莉特，是狙擊手，同時也擔任戰場上的指揮。」

再將聖職全數介紹完後，月對林沛煦投射期待的眼神，更準確地說，她在用眼神催促林沛煦自我介紹。

林沛煦只是盯著前面的椅背，吐出一句：「這樣啊。」

月決定放棄引誘，採取更直接強硬手段。

「林沛煦，我想知道你的事，可以告訴我嗎？」

月抓住林沛煦的手，兩眼水汪汪地盯著他那四處逃竄的眼睛。終於林沛煦高舉白旗。

「我……叫林沛煦……會用一個叫做殘暴的異能來戰鬥。」

「殘暴？四個命名裡面應該沒有這種異能。」

「確實有殘暴這個異能，它是來自一個，叫做『不死龍』的命名種。」

月突然「啊」的一聲，想到了一些關於不死龍的事。

「不死龍……我在從家鄉過來大陸西岸的途中有聽說過牠的傳聞，可是在世界崩壞之後就沒有目擊記錄了。」

「因為被我烤來吃了。」

卡莉特方向盤一抖，在撞上路障之前急忙拉了回來。

「等一下，得到異能的方法在那時應該還沒有被發現，你為什麼會知道吞下命名種就能獲得異能這件事？」

「我不知道，只是那時候我很餓。」

聽見林沛煦的回答，車子又一陣抖動，不知道是不是擦撞到什麼東西。

「專心開車啊！」

歐多斥責卡莉特。

「抱歉。」

車子順利離開廢棄都市，進入一片荒地。

「所以，殘暴有什麼功用？」

月繼續詢問林沛煦。

「受傷後力量與速度會上升，另外對生命體造成傷害的話，可以恢復自己的傷口，所以我基本上很難死去。」

「聽起來很像賽莉的回復和時間壓縮，但只能對自己使用的版本。擁有兩種功能的異能確實很強……可是，既然殘暴是這樣的異能，你當初怎麼解決掉不死龍？」

就是很難殺死，才會被稱作不死龍。在不能使用異能的條件下，林沛煦戰勝了擁有強大異能的異獸，月認為這是她自己肯定做不到的事。

「我用的刀叫做龍噬，它是一把能斬斷任何物體的刀，只要對不死龍造成一擊無法回復的致命傷就能解決。」

「你說現在放在後車箱那把刀嗎？」

「沒錯。」

（他的異能與武器聽起來確實很強，這就是他可以獨自殲滅異獸的原因嗎？）

聽過這段對話，賽莉靜靜的思考。在林沛煦的話裡有些值得留意的地方。

（如果受到致命傷，即使擁有這種異能，一樣會死。月也能給異獸造成強大的傷害，但她還是需要我們這些隊友的支援。在受傷時需要我的回復，在面對很多敵人的時候需要卡爾賽蓮恩幫忙分散壓力，在感到混亂的時候需要卡莉特的指令。那麼，林沛煦到底為什麼能獨自戰鬥呢？）

賽莉越來越想理解林沛煦這號人物了，因為林沛煦是和她完全不同的人。

賽莉是一位輔助，她的異能不適合戰鬥，也不擅長使用槍械，沒有獨自作戰的能力。若是在戰場上落單，或許能使用時間壓縮來逃離現場，但絕對無法解決敵人。

這種想法完全出自好奇心，但賽莉不怎麼喜歡丟給不太熟的人一堆問題，只能先依靠擅長這種事的月。

一行人順利的行進了一段路程，然後停車休息等待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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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帶來的乾燥糧食當作早餐，一行人打算繼續執行任務。

大包小包的行李被留在車上。歐多身上所有口袋塞得鼓鼓的，卡莉特也帶了頗有重量的儀器。賽莉只帶了手槍、少量彈匣與幾個罐子，而月除了槍和子彈之外什麼也沒帶。

五人徒步接近任務地點，林沛煦扛著大刀走在最後面，還刻意與聖職的成員保持了一段距離。

在他前面的賽莉突然放慢腳步接近林沛煦，林沛煦打算再次放慢速度，但這個舉動可能會讓他跟丟，所以恢復正常的行走速度。

「你，不加入獅隊有什麼理由嗎？」

賽莉慎選用詞，讓整個句子聽起來不像是在催促或指示林沛煦。

林沛煦一臉嫌麻煩地說：「這跟妳沒關係吧。」

得到這個反應可說是預料之中，所以賽莉不慌不忙的開始解釋加入團隊的好處。

「加入獅隊的話，戰鬥的時候也好，平時也好，很多事情都會比較輕鬆喔。」

「可能吧。」

林沛煦講些敷衍的話想打發走賽莉，賽莉卻死跟在林沛煦旁邊。

「加入那種東西的話，麻煩也會變多啊。」

於是林沛煦打算如實回答問題，期望賽莉會在聽完這無趣的答案後閃人。

「麻煩？什麼麻煩。」

「跟人相處真的很麻煩。」

林沛煦暗示賽莉現在的行為讓他覺得很麻煩，不知道賽莉有沒有聽進去，反正她似乎還沒打算停止。

「你害怕跟人相處嗎？」

「沒那回事，只是覺得很麻煩，而且沒必要。」

「嗯……」

看林沛煦還活得好好的，或許真的沒有必要。

「可是我覺得不是那麼回事。」

「妳覺得人一定得跟別人相處嗎？」

賽莉搖頭。

「應該說，不完全是那麼回事。」

「是喔。」

「跟人相處不一定是很麻煩的事情喔。」

「妳們聖職那麼受歡迎，我人人喊打，妳又懂什麼了？」

林沛煦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被否定，一股火湧上心頭。

「有時候確實很麻煩呢。」

不過賽莉似乎沒有要完全否定他的意思。

「欸？」

「我們似乎還要走好長一段距離，在抵達之前就聽一下我的故事吧。」

暴徒意識到還得陪賽莉聊一會，露骨地嘆了口氣。

「隨便妳。」

「你可能聽到我的姓氏就已經注意到了，在世界崩壞以前，我是歐瓦提恩集團老闆的女兒。因為這個身分，我必須與各種有權有錢的人打交道，你知道嗎？那是一件很討厭的事情，所以對於你覺得跟人相處很麻煩，我並不否定。」

「……」

「拿我們小隊當例子，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跟卡爾賽蓮恩相處。可是，他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人類，不是壞人。卡莉特很會照顧人，月也一直都很活潑，跟他們相處，很快樂。」

「所以妳覺得，這些優點可以讓妳忽視掉缺點嗎？」

「不能。」

賽莉告訴林沛煦。

「我是一名輔助，不能獨自擊敗異獸，跟你不一樣。」

所以，賽莉必須與待在隊伍中。所以，林沛煦並非一定要加入隊伍。

「我想說的是，不是所有人相處起來都很麻煩。搞不好有一個獅隊氣氛很好，跟所有人相處起來都很愉快。如果有這樣一個隊伍存在，你會加入他們嗎？」

「嗯……」林沛煦手指抵在下巴思考。「我想，還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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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果。」

一行人還未抵達地圖上標示的地點，隊長卡莉特便已經判斷出，這個地點有異獸存在。

她指向柏油路上一處坑洞。

「那裡有異能殘留，接下來要去的那個地方，十之八九就是異獸的據點。我要先上旁邊這棟大樓，用探測儀器拿一些情報順便狙擊。請你們依照我的指示行動。」

卡莉特穿過馬路進入高樓，同時保持與隊員語音通訊。

「這裡要右轉。」

歐多看著手機裡的地圖，帶領其餘三人前往目標地點。

異獸的據點是一座位於郊區的購物中心，採用類似競技場的圓形設計，其中靠近大門的那一面，三樓以上的外牆原本似乎是大面積的玻璃，如今玻璃不敵風吹日曬，已碎落一地，只留下金屬製的窗框佇立在原地，窗框甚至有些扭曲，想必即使有片全新的玻璃也裝不上去。

四人站在購物中心對街，有個只剩一面牆，看不出原本是什麼商店的建築物後方觀察狀況，並等待卡莉特的指示。

『門口沒有任何警戒，異獸的位置還挺分散的，所以可以直接進去沒問題。另外這座購物中心只有兩個出入口，分別是玻璃這面的大門與正對面的後門。正門這面我會盯著，你們專心在裡面戰鬥就可以，不用擔心異獸從這裡逃走。另外後門我想拜託暴徒，聖戰士，請妳轉告他。』

「暴徒，可以拜託你在後門看著，不讓異獸從後門出去嗎？」

「行。」

林沛煦扛著龍噬，從購物中心外圍往後繞。

『我會持續追蹤他的位置，等暴徒就位再開始行動。聖戰士，我們這次的任務地點是室內，使用爆破的時候請控制威力，不要讓自己被埋住。』

「我的異能在室內很難發揮。」

月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那把霰彈槍——聖劍的威力已經很夠了。就算異能不好發揮，妳的武器在室內還是很有優勢。』

「我可以直接把整棟購物中心轟了嗎？好麻煩。」

『我們要調查的地點還有幾處，妳要是火力全開，肯定免不了躺個幾天。』

雖然聽起來有點難以令人相信，但要摧毀一棟老舊的建築物，以全人類最強火力輸出，聖戰士一之瀨月的能力來說，認真起來真的能夠做到這種事。

不過大量使用異能會造成身體上與精神上的疲勞，在戰鬥時必須考慮到這一點。

補充一點，身體上的疲勞是可以透過賽莉的回復來紓解的，但是使用異能對精神造成的疲勞只能透過多休息來處理。

『暴徒已經就位，聖職開始作戰。』

賽莉跟在歐多與月後面。據卡莉特給的情報，光是一樓就有五隻異獸，是最密集的樓層。一般來說，面對這種數量的敵人，憑這三人是無法應付得來的。

但是反抗者方掌握著一項優勢，這項優勢足夠彌補戰力的差距。

那就是資訊量的差距。

異獸並不知道反抗者已經進入據點，而異獸的位置已經被反抗者鎖定。

只要把異獸暗殺掉就可以了。

暗殺可說是人類一直以來的專長，要殺掉另外一個人類，不需要與其正面作戰，只要趁他不注意的時候下藥、狙擊、偷襲就能不花多少力氣奪走性命。這一點用在異獸身上也不會改變，人類是很擅長以小博大的種族，這一點從上古時代開始就未改變。

這項優勢只能發揮一次，沒有失誤的空間。

「卡莉特，要先確認異獸的異能嗎？」

「聖女，在作戰開始後請叫我先知。不用確認異能，請聖職迅速清空一樓。不，如果異獸打算逃跑，可以放一兩隻出來，我來解決。」

「知道了，先知。」

賽莉將手搭上月的肩膀使用異能時間壓縮，不過幾秒，連續爆炸的聲響充斥整個購物中心。

「反正一樓很空曠，炸一炸也不會垮。」

五隻異獸瞬間成了屍體，此時據點內的其他異獸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牠們向下看，那裡除了本來是同類的肉塊之外什麼也沒有。

異獸開始慌張，幾個龐大的身軀在高樓層奔跑造成脆弱的建築明顯晃動。

位於二樓的一隻異獸想要往高樓層逃跑，牠厚實的腳踩到碎玻璃，沒有受傷，但失去了身體的平衡。不能停下，牠還沒有站穩就再次往樓梯奔去。

後方又傳來爆炸聲，走廊的地板塌陷。牠受到驚嚇，全速往樓梯衝刺。

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突出的鼻子已經撞在地板上。遲了半刻才注意到下半身發出的劇痛。牠的雙腳已經被切下，血液從中大量噴出。

狗頭異獸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雙腳，下一個瞬間，身首分離。

歐多將頭顱踹向樓梯，使其往一樓滾落。

他解除異能「堅韌」，將末端綁有砝碼的灰色細線收進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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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戰士，時間壓縮的副作用解除了嗎？」

「結束了，剛剛的加速只有幾秒，所以硬直不會很久。」

「我們上四樓。」

幾乎沒有任何異獸看見聖職的任何一位成員，不過幾分鐘，異獸數量已經被削去了大半。

少打多的關鍵就是個別擊破。原本異獸的位置就很分散，只要在牠們集結之前，甚至在牠們意識到入侵者只是三個人類之前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反抗者就能收下勝利。

將其化為可能的最大功臣，無疑就是在附近的高樓傳遞指示的聖職隊長，先知。

先知透過儀器，取得所有異獸位置的情報，並在她的大腦內結合大樓內部結構高速思考，得出最有效率的戰術。而守護者、聖戰士、聖女三人只要照著她的指示就能輕鬆解決敵人。先知的想法往往出其不意，雖然常常與歐多熟知的理論頗有差距，卻時常能超越理論，讓聖職做出最有效率的行動。這也是歐多這個著迷理論的人願意在她的命令下行動的原因。

『繼續執行作戰，我接下來會暫時停止發送指令進行狙擊，有隻異獸打算跳窗逃離。守護者，指揮暫時交給你。』

「收到。」

兩隻異獸聚集在購物中心的五樓，牠們背靠背，警戒著周圍的任何死角。

「怎麼辦？」

月輕聲提出疑問。

異獸還不在霰彈槍能完全發揮功用的距離內，要是貿然靠近，肯定會被發現。三人同時對抗兩隻異獸對聖職而言不是難關，但正面對決需要時間，若在戰鬥時其他異獸趕來支援就會變得更麻煩。

異獸與人類相同，是具有智慧的生命體。與人類相同，在大環境混亂時，有的慌張，有的冷靜。

「先略過，我們處理其他的。」

儘管不如卡莉特，歐多也能在戰鬥中按照理論迅速做出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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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莉特拉個幾下半指手套，將智慧眼鏡用試鏡布隨便擦幾圈，才舉起她的愛用狙擊槍「雙生」。

她將狙擊槍架到窗口，然後叫出智慧眼鏡的狙擊模式。在卡莉特的視野中，出現帶有密位點的十字準心，與代表預估距離，上下浮動的數字。

智慧眼鏡搜索到一隻異獸，將異獸的輪廓以亮紅色標示出來。

「歸零。」

收到卡莉特的聲音指示，眼鏡將子彈下墜與風向等等的因素計算進去，重新建構十字準心。這次的準心沒有刻度，只有縱橫兩條細線。

異獸匆忙的向窗邊移動，俯視三層樓距離的地面。

牠絲毫不感到畏懼，因為這隻異獸有著粗壯的雙腿，牠的下半身看起來比上半身大上一倍。

所以毫不猶豫的跳下，牠篤定這種高度傷不了牠。

卡莉特算準落地的瞬間，食指扣下扳機，大口徑子彈嵌入異獸粗壯的大腿，使異獸因疼痛而跪下。

瞬間，由中指扣動扳機擊出的第二發子彈直擊異獸的頭部。異獸整個身體向後倒下，在地上形成一攤血泊。

即使頭部被子彈擊穿也仍未斷氣，異獸爬行著，但在狙擊手面前，這僅僅是一具未斷氣的屍體。她只要有那個打算，隨時可以補上幾槍奪走牠的心跳。

幾個異獸從窗邊探頭，發現地上的同胞後馬上將身體縮回去。在牠們眼中，同類被未知的敵人攻擊，未知使牠們感到畏懼。牠們連槍聲都沒聽見，因為雙生裝上了消音管。

『我處理完了，會繼續給你們指示。』

卡莉特確定，接下來不會再有任何異獸敢從這一側露出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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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門，林沛煦正把身體靠在牆上閒得發慌。

他沒有智慧眼鏡或手機，接收不到任何來自聖職的進度報告或是資訊。他唯一要做的事只有盯著購物中心後門，而這扇後門在他等待的這幾十分鐘內沒有半點動靜。整個視野中唯一有變化的，只有偶爾遮擋住太陽的雲，與偶爾會滑翔過天空的鳥。

他背靠著的牆壁有時候會傳出震動，一開始有聽見幾個爆炸聲，但後來幾乎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今天該不會完全沒有我上場的機會吧？如果聖職真的能解決掉所有異獸的話，他就必須收回那句話，那句「我反倒想問協會為什麼要派多餘的人過來。」

無聊使林沛煦難受。於是林沛煦握住龍噬的刀柄空揮幾下，在空中畫出幾道血色的殘影。

龍噬是一把劣弧形狀的刀，看起來就像是被切下的月亮邊角。它的刀柄看起來就像是在弧型的底端挖了一個水滴狀的開口，並在弦上纏了幾圈止滑用的布條，只不過那些布條橫看豎看都是繃帶。也就是說，刀刃延伸到刀柄的外圍，是一把非典型的刀劍。

其刀刃微微泛著鮮紅色的光芒，沒有人知道那道光芒是在鑄成時就已經附在上面，或是接觸過太多鮮血才染上的。

這是一把歷史悠久的刀，龍噬禁得起歲月的摧殘，如今還在一線戰場上活躍著。因為，它是一把不平凡的刀。

歷史上關於這把刀的記載少之又少，但有關龍噬的記載，一定都會附上一句話。

『這是一把惡魔的刀。』

這並不是指龍噬是一把由惡魔使用的刀。

這把刀本身就是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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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沛煦意識到腳步聲，他停止揮刀提高警覺。

兩隻異獸從後門戰戰兢兢的跑出，林沛煦擋在牠們面前，這個舉動讓異獸心裡的緊張感瞬間歸零，牠們甚至還笑了出來。

「很好笑吧。」

突然異獸們不得不繃緊神經，這兩隻異獸對危險特別敏銳，因此才能躲過聖職的襲擊從購物中心逃出。

牠們的恐懼來自龍噬，那把刀的姿態與一開始看見時不太一樣。

原本只是泛著紅光的龍噬，此時整把刀已經轉赤，並且散發出一股熱氣，讓周圍的產生折射，讓景象扭曲。

那種刀是兩隻異獸從未見過的。基於刻在基因上的本能，異獸產生恐懼。

這股恐懼使異獸決定認真應戰。氣溫驟降，無數冰針憑空出現，包圍了林沛煦。

林沛煦嘴角一揚，露出令人發寒的詭異笑容。接著冰針向林沛煦襲去，刺進林沛煦的肌膚，他黑色的制式戰鬥服被鮮血染色。他亂翹的黑髮被鮮血浸濕，自然垂下。他的身體變得千瘡百孔。

他左右搖曳，然後往前一蹬。

喚出冰針的異獸往後一跳，但仍被那不祥的刀刃砍傷腹部。傷口正燃燒著，強烈的痛楚使牠面部猙獰，即使如此牠也沒有倒下，反手扔出了冰製成的飛鏢。

林沛煦閃都沒閃，正面吃下了飛鏢。血液揮灑在石板路上，沿著凹槽向低處流動。放棄閃避是因為他想要盡快解決兩隻異獸，異獸也注意到一件事，人類的速度突然變得很異常，他接近另一隻亮出泛著金屬光澤的爪子的異獸，爪子與刀刃相遇產生出刺耳的聲響。

無數碰撞，異獸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由金屬構成的右爪被斬斷，缺了一隻爪子的異獸無法發揮出速度上的優勢，只好拉開距離保護自己。

在短兵相接的這段期間，使冰的異獸也不是閒著沒事。陽光暗了下來，抬頭一看，在林沛煦的頭上有顆汽車大小的冰塊正在落下。因為剛才忙著對付長著爪子的異獸，現在才開始逃跑已經太遲了。

那就不要閃開，直接斬開冰塊。

「龍噬」太過鋒利，對這兩隻異獸而言很棘手。

林沛煦再度拉近距離，異獸揮著僅剩的爪子迎擊，一次碰撞之後藉著反作用力往後滑行。千萬冰針再度生成，同時往林沛煦的腦門發射。

早已負傷的人類吃下這規模的攻擊，毫無疑問會斃命。

林沛煦將左手手背劃過刀刃，幾乎將骨頭都切斷了。異獸無法理解他自傷的用意，但下一瞬間，人類已經在牠的身後。

揮下惡魔的同時，怪獸失去了頭顱。他身上的傷口也消失了。

只剩下一隻爪子的異獸見到這等景象只好拔腿狂奔，但，終究逃不過惡魔的狩獵。左肩到右側腹出現了一條切口，牠無法忍受疼痛，兩眼翻白失去意識。下一秒身體就從腰部斷層兩截。

龍噬回歸成原本的顏色，林沛煦原本變得慘不忍睹的身體此時也完好如初。他現在很想找個浴缸洗掉身上的血跡，換掉這一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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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確認過購物中心的異獸已被全數殲滅後，因為沒有聯絡林沛煦的方法，卡莉特通知聖職到後門會合。

雖然經歷過一番激烈戰鬥，聖職成員身上多少沾染髒汙，但他們看見渾身是血的林沛煦時還是倒抽了一口氣。

「沒問題嗎？」

賽莉語帶擔心詢問林沛煦。

林沛煦只是捏起袖子，因為吸飽了血液，衣服又重又黏，味道還很重。

「全身黏黏的不舒服，我想洗澡。」

林沛煦拐了個彎表示身體沒有問題，但似乎有人不買單。

「坐下。」賽莉命令道。

「為什麼啊，我又不是狗，難道還要握手嗎？」

「別管那麼多，你先坐下。」

面對賽莉的壓迫，林沛煦只好不情不願地盤腿坐在血沒有流經的地面。

賽莉繞到林沛煦的身後，手貼在他的肩胛骨上。從賽莉手中散發出白色光芒，她發動了異能回復。

「我身體好的很，不需要回復！」

「安靜點。」

雖然林沛煦表示不願意，卻還是坐正給賽莉回復。

幾秒之後賽莉結束回復，催促林沛煦站起來動一動。

「如何？」

林沛煦內心正糾結著。

雖然異能殘暴能在造成傷害的同時修復身上的傷口，在戰鬥結束時他的身體已經痊癒，但是他覺得，這跟聖女的回復有點不同。

身上毫無傷口跟身體狀況很好是兩回事。在聖女發動回復時，林沛煦覺得背上很溫暖。而現在也覺得身體很輕盈，狀況絕佳。

「就說不需要回復了。」

「看你那個樣子，不管需不需要，不幫你回復一下的話，我們賽莉可是會良心不安的喔。」

「我們回車上，我絕對要把這身衣服換下來，而且好想洗澡！」

林沛煦踏出腳步，月笑著與聖職一起跟在後面。

林沛煦總之先將身體用毛巾擦過，換件衣服上車。

「離開法斯特也過了一天，我也想要洗個澡。卡莉特，我們能先去找條溪流嗎？」

月從後方搖晃卡莉特的肩膀請求。

「嗯……我看一下地圖。」

卡莉特操作智慧眼鏡把地圖放大縮小左移右移，食指在空中繞了幾圈後發動越野車的引擎。

「繞點路好像不會多花多少時間，我們今天先上山，在溪邊過夜。」

「好耶！卡莉特最棒了！」

引擎發動，眾人離開這個血腥的戰場，也從戰戰兢兢的精神狀況中暫時解脫，但距離完全放鬆下來還有一段距離。

好幾年沒有重鋪的道路已經讓車子夠晃了，上山後對乘客而言更難受。賽莉給其他成員施展了幾次回復，使用異能也讓她有點疲憊。

畢竟這些路很久沒有人經過，多多少少會遇到一點意外，像是向側邊盡情生長的樹木擋住道路。遇到這種情況時，月給整輛車子使用異能重力操控，讓車子直接飛過去。

一行人還是在太陽下山之前抵達。

月跳下車衝到小溪旁，摸了摸冰涼的溪水。

「有魚耶！」

鳥類的清脆高音使人身心舒暢，澄澈水面在夕陽的斜射下波光粼粼，在離岸邊遠一點的地方有幾隻魚自由自在游來游去，仔細一找還能在岩石的縫隙中發現螃蟹。這些景色是現代人難以親眼目擊的。

人類聚集在大陸西側，為了製造武器與其他商品，在生活逐漸安穩後開始對西側進行大規模開發，工業廢水排入河川造成魚群死亡早已見怪不怪，畢竟這麼做對日薄西山的人類而言是必須的。

這也是月看見河裡優哉游哉的魚會那麼興奮的原因。

月以雙手當作勺子撈起溪水。

「這可以喝嗎？」

「洗澡就算了，要喝的話還是先煮過比較好。」

卡莉特打開後車廂讓林沛煦首先將染血的衣服拿到河邊沖洗。

衣服一浸入水裡，澄澈無色的溪水就被染紅。接著被更多溪水稀釋，融入下游的橙色夕陽中。

不管他怎麼搓洗，仍舊有紅色的液體被搓出來，令人難以想像洗淨的一天。

「洗得掉嗎？」

賽莉湊上前，抱著膝蓋蹲在溪邊看著林沛煦的動作。不介意她雪色長髮垂進溪裡，因為蹲的位置稍微比林沛煦沖洗衣服的地方還上游，所以沒有被染成別的顏色。

「反正衣服本身是黑色的。」

雖然還沒完全洗淨，衣服看起來已經沒有血漬在上頭了。

「賽莉～」

月也靠過來。她從後面抱緊賽莉，賽莉轉身捏了捏月的臉頰。

「我們一起洗澡吧！」

林沛煦繼續洗她的衣服，當作旁邊什麼事也沒發生，但月不打算放過他。

「林沛煦，不可以偷看！」

「沒興趣。」林沛煦故作鎮定的回答。

「就算你說沒興趣，我也不會給你看喔，你敢偷看，我就把你轟飛。」

「妳開心就好。」

卡莉特也聚了過來，不過她手中拿著一塊石頭。

「先把衣服石頭壓著泡在水裡一陣子吧，你還得洗掉身上的血。」

「說的也是。」

林沛煦接過石頭，將衣服壓在水中。

「等一下，我跟賽莉要先洗。」

「月。」

「對不起。」

「我們先處理一下晚餐，今天可能不用吃乾燥的軍糧，山裡會有很多食物，比如說魚或是野菜。」

「可以吃好料嗎？太棒了！」

女生們聽到吃的就對林沛煦失去興趣，走掉了。

林沛煦將換洗衣物與毛巾帶到溪流再上游一點的地方，抽掉腰帶，鬆開鞋帶，脫下全身的衣物泡進水裡。

隨著對全身皮膚的搓揉，紅色血跡一點一滴被沖走，身體也舒服多了。

突然他聽見腳步聲，放慢動作提高了警戒。

「林沛煦先生。」

「是卡爾賽蓮恩先生嗎？」

「正是，請問你介意跟我一起洗澡嗎？」

「還好。」

「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渾身肌肉壯漢的裸體有點嚇到林沛煦，於是林沛煦假裝在泡澡，將身體沉進水裡閉上眼睛。

「那個。」

歐多拿出肥皂搓出泡沫，在洗完身體後遞給林沛煦。

「只用清水很難洗乾淨吧，要用嗎？」

「啊……謝啦。」

林沛煦拿到肥皂第一件事就是將它放進水裡沖掉上面的壯漢成分，然後才清潔身體。

在林沛煦洗頭時，歐多開口詢問。

「其實我特地過來，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聽到這裡林沛煦很想把手中的肥皂丟掉，但他不想惹壯漢生氣，於是他繼續洗頭。

「你覺得，我們聖職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哪方面。」

「當然是戰鬥方面。」

林沛煦將頭泡進水裡沖掉泡沫之後不耐煩的回答。

「我又沒看過你們戰鬥怎麼會知道？」

「如果從組成方面來分析呢？我指，異能、武器之類的。」

「問我這種東西也沒有用。我對團隊組成完全沒概念，我是單兵。」

歐多這才發現自己的疏失，「啊！」的叫了一聲。

「抱歉，我原本想說，你眼中的聖職沒有光環。」

「什麼光環？」

因為感覺歐多要說出什麼有意思的話，林沛煦放下心中的抗拒姑且聽一聽歐多說話。

「人們把我們看得太高了。」

「你是指，你認為聖職沒有那麼強嗎？」

聖職在人們眼中是希望的代名詞。林沛煦觀察到一種現象，有時候人們會為了支持聖職而貶低或忽略其他的反抗者。

戰鬥勝利，一定是聖職的功勞。其他獅隊能和聖職一起戰鬥，他們應該要趕到光榮。

聖職真的有這麼強嗎？林沛煦的心中一直抱持著這個疑問。另外他心中的答案偏向否定。他認為聖職比一般的獅隊強一點，但也僅只一點，不到他們心中救世主那種程度。

林沛煦知道這種膨脹不是聖職的問題，所以接到跟聖職一起戰鬥的任務時也不怎麼抗拒。

為了聽到來自聖職成員的答案，林沛煦豎起耳朵聆聽。

「聖職跟異獸正面對決的時候，能同時應付的數量其實不比一般獅隊多。今天能戰勝異獸完完全全是因為我們偷偷來。我們的優點，在我看來就只有成員少，可以偷偷行動或是迅速支援別人。」

雖然歐多口中的「一般獅隊」標準有點高，不過大致還算客觀。他的戰鬥就像下棋一般，總是能以上帝視角俯視全局。

「跟我多說一點你們的戰鬥方式。」

林沛煦根本沒有親眼看過聖職戰鬥，就算歐多這麼說，他也無法馬上理解。他需要一點判斷的材料。

「我的異能是堅韌，可以讓物體變得堅硬。這個異能有著表面積上的限制，我能硬化的，差不多是半個身體的面積，所以來自正面的攻擊不可能會讓我受傷。根據面積這種限制，我會使用一些網布或絲線之類面積比較小的工具來近身戰鬥。戰鬥時會站在最前方擋下大部分的攻擊，另外一之瀨的機動性與破壞力很強大。如果受傷，歐瓦提恩會使用時間壓縮，總之就是加速的能力帶我們離開前線後接受治療。指揮一切的則是卡莉特那女人，因為是狙擊手，基本上都待在後方不會接近交戰區。」

這樣的分工聽起來無比完美，林沛煦無法理解歐多到底要找他談什麼。

「你們把四種異能都湊齊了，很難出狀況吧。」

「不是這麼一回事。相反的，我認為這樣戰鬥遲早有一天會出事。」

歐多低頭碎念。「如果真的那麼順利，我就不用每次戰鬥完都在講些惹人厭的話了。」

「你心中根本已經有答案了吧，只是想讓我認同你的想法才會過來。」

聽見林沛煦嫌了幾句麻煩，歐多哈哈大笑。

「是啊，你就委屈點聽聽看我的牢騷吧。」

「不是我自豪，我超級不擅長這個的。」

「隨便，你只要安靜的聽就好。」

「那你說吧。」

雖然很麻煩，但聽聽看也不會少塊肉。

歐多「嗯。」的一聲醞釀，正經八百地說。

「只要一個成員出狀況，聖職就會無法戰鬥。」

「會嗎？」

「少了我，一之瀨在打架的時候就要分心去閃躲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難以認真輸出；少了一之瀨，我們的輸出根本不夠；少了歐瓦提恩，持久戰根本沒辦法打；少了卡莉特，誰也不知道要怎麼做。我們都太依賴別人的能力了，在那種大型的獅隊裡面少掉一兩個人也無所謂，但我們沒有那種容錯空間。」

雖然每個人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很強，但聖職像精密的機械錶。只要少了任何一個齒輪，錶就無法繼續轉動。

「就算你這麼說，身為單兵的我還是沒辦法理解。」

林沛煦上岸擦乾身體穿衣服。

「沒關係，我只是想講講話。抱歉打擾你悠閒的洗澡時間啦。」

林沛煦回到車子附近，他的頭髮還有點濕，在等待聖職的女子組回來時用毛巾吸掉水分。

明明有吹風機的話兩三下就能弄乾了。雖然現在還在夏季，傍晚山上的氣溫還是有點涼爽，為了防止感冒影響工作，林沛煦還是想盡量讓頭髮保持乾燥。

「大豐收，卡莉特的槍法真厲害，我們的晚餐這麼快就有著落了。」

林沛煦的頭髮乾得差不多時，聖職也全員到齊了。

女子三人組抬著一隻野豬回來讓林沛煦有點嚇到，他原本以為她們只會採集一些水果或野菜，最多抓幾條魚。

畢竟林沛煦習慣了現代都市生活。

在法斯特綠洲裡，食材是從超市買來的，超市的食材則來自農場與牧場。只有那裡的食物是安全的，因為大陸西岸是一片被嚴重污染的土地，野外的動植物都不可食用，所以林沛煦很難想像在打獵是什麼概念。

「卡爾賽蓮恩，剩下的交給你，我們洗個澡。」

「沒問題，卡莉特跟大家也該休息一下了。」

三人帶著盥洗用具前往上游一點的地方，原地又剩下林沛煦與歐多兩人。

「林沛煦先生，我要處理一下這隻豬，可以拜託你幫忙升個火嗎？我們有火柴，放在……應該在那邊的袋子裡。」

「豬？」林沛煦感到訝異。「可以。原來你還會殺豬嗎？」

「每個人都會有一兩個平時派不上用場的小技能啦。」

林沛煦陪笑幾聲後進入樹林檢幾根乾枯的樹枝來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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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莉將帶有薔薇芳香的半透明肥皂滑過吹彈可破的肌膚，溪水帶走泡沫之後顯得更加白皙。

月在這輕鬆愜意的場合哼起了故鄉的民謠。

「洗個澡就讓妳們心情這麼好了嗎？」

月告訴卡莉特。

「別小看洗澡喔，不洗澡的話皮膚出問題怎麼辦？」

「用回復。」

「謝囉。」

月開始懷疑賽莉皮膚那麼白的原因可能是皮膚根本不需要黑色素來保護，反正只要回復就能解決所有身體上的問題。

（可惡好羨慕那個外掛般的異能啊。）

賽莉對來自月怨恨一般的視線表示不解，此時卡莉特突然「誒」的一聲。

「今天卡爾賽蓮恩的臭臉是不是不見了？」

「難怪我從剛剛開始就全身不舒服。」

「月妳剛剛明明還在哼歌。」

「一定是妳聽錯了。」

「妳們覺得是為什麼？」

賽莉搶先回答。

「他剛剛都跟林沛煦待在一起吧，可能發生了什麼事。」

月恍然大悟，在胸前啪的一聲合掌。

「啊，妳們想想，因為聖職只有女孩子嘛，歐多如果想找人聊一些男人的話題就會很難開口。」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賽莉露出一副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的表情，歪著頭說。

「可是男孩子的話題具體來說是什麼？」

「嗯……我也不知道欸，卡莉特妳覺得呢？」

「肌肉的保養之類的？」

「啊。」「畢竟是男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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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享用了過癮的烤全豬後回歸反抗者的本分，卡莉特發起了針對任務的討論。

賽莉將手機外接投影方塊，將最後一個任務地點的立體地圖投射到空中。

數棟大樓被四面矮牆圍起，牆中還有球場、池塘等地形。

「這是學校對吧？」

「對，它曾經是一所高中。」卡莉特回答月。「因為是高中，出入口只有正門與側門……可是圍牆並不高，可能也不怎麼堅固，對任何一隻異獸來說，翻牆或是破壞掉大概都沒有難度。所以這次我們一起行動吧，不堵門了。」

「卡莉特也會跟我們一起走嗎？」

「嗯，我會帶手槍跟你們一起進去。」

卡莉特繼續說明。

「這次我們一樣突襲進去，跟早上一樣速戰速決。」

歐多提出疑問：「同樣的打法用第二次能成功嗎？」

「今天確實把據點內的異獸殲滅完畢，其他地方的異獸不知道我們入侵了據點這項事實，所以行得通。」

歐多點頭表示同意。

「我們明天從東邊的圍牆翻進去，因為是最後一個據點，月妳不用保留可以直接把幾個比較老舊的大樓摧毀。」

「交給我吧！我會炸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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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非常抱歉，我應該保留一點的。」

月才剛炸掉一棟大樓，異獸便像是巢被攻擊的蜜蜂一般湧出。在這緊要關頭聖職的主力輸出卻因為異能使用過度而動彈不得。

「跟昨天完全不一樣啊。」

「臨機應變，畢竟這棟大樓裡面的異獸又多又棘手，而且一切都還在預料之中。」

歐多正面接下火球，賽莉發動時間壓縮迅速將月搬運到瓦礫堆之後。

「先知，沒辦法反擊嗎？」

「那種距離就算我的手槍打中也造成不了多少傷害。不用擔心，等月稍微恢復一點之後我們用時間壓縮過去打室內戰。」

「先知，他們過來了。」

「正好，直接開打吧。」

卡莉特一個探頭，同樣名為雙生的雙管霰彈手槍彈丸直接往異獸臉上轟去。異獸及時發動異能，風之障蔽使彈丸緩速偏移，最終只有擦過異獸的毛髮，沒造成多少傷害。

卡莉特咂嘴的同時將第二發霰彈不抱希望地擊出。

「讓我來吧。」

林沛煦揮舞著龍噬上前。

見到林沛煦手中的刀，操風的異獸首先乘著風拉開距離。一個頭型類似土狗，身體卻長得像迅猛龍的異獸將一旁的大樓殘骸塑造成飛鏢的形狀，順著氣流向前射出。

林沛煦踩上倒塌大樓，利用不規則高低差讓異獸難以瞄準要害。幾個尖銳的碎片緊跟在全力奔跑的林沛煦身後，每次在他身上造成傷口，他的速度就越快，越難瞄準。

在雙方距離只剩下不到十公尺時，龍噬散發出熾熱的紅光。一瞬間林沛煦就鑽到對方眼前，一刀奪走異獸性命。

深紫色球狀的異能攻擊從隔壁大樓砸向林沛煦，他只是反射性地以龍噬砍向球體，結果球在他的刀刃上炸開，汁液噴濺在林沛煦身上。

「那是腐蝕，你回來我給你回復！」

林沛煦沒有回應。異獸對著林沛煦揮舞燃燒的拳頭，即使他側身閃過，火星仍落在了他的衣襬上默默燃燒。

冰的箭矢刺進左肩，如同鞭子一般的觸手在他的右腿發出響亮聲音。

「不行，他會死！」

歐多握著繫有砝碼的細線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卡莉特制止了。

火光閃亮到令人難以睜開眼，賽莉依稀看見林沛煦的左手臂被扯下。頃刻之間，平面上的異獸一一身首分離，讓於隔壁大樓進行掩護的異獸看傻了眼。

沒有人看見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

林沛煦悠哉地撿起左手臂接回原處，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他雙手握著龍噬衝進大樓裡戰鬥。

「別睡了聖戰士，我們趕緊跟上。」

「嗯？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總之，有人開無雙了。」卡莉特聳肩。

聖職跟著林沛煦進入大樓，卻發現大樓內部異常冷清，除了幾個屍體之外什麼也沒遇到。

「眼鏡的異能探測可以用嗎？」

卡莉特嘗試幾下之後搖搖頭。

「沒帶儀器，異能太紊亂了只靠眼鏡內建功能的話什麼也看不到。」

聖職如履薄冰一步步往上爬，抵達樓頂時卻沒有看見暴徒的身影。在那裡的只有堆疊著的屍體與血泊。

染血的腳印一直延伸到圍牆邊，令人擔心林沛煦的安全。

賽莉從圍牆邊往下看，那裡沒有他的身影，也沒有血跡。紅色腳印直通對面大樓，沒過多久異獸的吼叫聲響變傳了過來。

「好強。」

「這傢伙還是人類嗎……」歐多實在難以相信眼前的景象。

「從聽到還沒有異能的他戰勝命名種的時候就要意識到會發生這種事了喔。」

「總之，我們分開了。看他這麼兇，應該不用擔心他，反倒要注意一下我們自己。這裡的異獸實在太多了。」

在卡莉特視線的一角，有個生物突然動了一下。他立刻將雙生（小把的）掏出來瞄準。

「什麼嘛。只是還沒斷氣的屍體。」

「不用確實殺掉嗎？」賽莉將小手槍掏出。

「雖然異獸的生命力很頑強，但都傷成那樣了，歸西也是遲早的事。我們別把時間耗在這裡，暴徒打得這麼侵略說不定異獸都想逃跑了，我們要確實掃蕩乾淨。」

雖然這麼說，但聖職四人早已意識到，這次任務大概沒他們的事了。

歐多覺得可笑。在集結的第一天，他曾對林沛煦說聖職在這個任務是多餘的存在而感到憤怒。

事實證明林沛煦獨自一人就能解決這個瘋狂的任務。協會當然沒打算讓最強戰力去送死。說到這裡，四個人類最強這種稱號聽起來也很荒唐，因為整個聖職的戰鬥力加起來比不過一名單兵。暴徒實在太強，強到不像是一個人類，強到足以橫掃整窩來自異世界的怪獸。那麼人類的希望到底算個什麼？

終究只是被創造出來的偽神。

聖職並不是人類最強的反抗者隊伍，理論上只有最強能成為人類的希望。社會走歪了，但還有挽救的餘地，他認為有辦法讓一切照著理論走。歐多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興奮過。

歐多遵從著理論，但理論似乎不是萬能的。

四個人聚集在一起，聖職或許會陷入苦戰，但迄今還沒遇過打不贏的對手。因為他們是各領域中的最強。按照理論，只要他們分工合作，就能夠發揮出遠超這個人數的力量。

異獸是有智慧的生命體，牠們思考過後得出結論。

那麼，只要把四個人拆散就能拿下勝利。

「「「「！」」」」

突然間聖職被濃厚的黑霧所籠罩。賽莉因聽不見聲音而感到慌張，所有感官之中唯一能夠正常作用的只有皮膚，上面爬著一股涼意。

她試著呼喚隊友，但別說隊友的回應，她連從自己口中發出來的聲音都聽不見。

於是賽莉意識到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靜等霧散去。

她握緊手槍，拉滑套將子彈上膛。

濃霧隨著時間散去，但賽莉沒有看見她的戰友們。她甚至不位在剛才待著的頂樓。

腐朽的木桌、只有半邊掛著的日光燈、掉落在地上的白板。賽莉確定自己仍在學校裡，其他隊友或許也還在廢棄高中的某個角落，必須先與其他成員會合。因為賽莉不具備能夠與異獸一戰的力量。她傳了訊息給其他成員，想要知道其他成員的狀況，訊息確實傳送出去了，卻暫時沒有得到回應。

（先離開這棟大樓，如果聽到戰鬥的聲音，我就立刻前往那裡。）

賽莉放輕腳步聲走下樓梯，在轉角只露出半隻眼睛觀察樓層。二樓的走廊有隻像是狼的異獸在遊蕩。

異獸注意到了賽莉，向賽莉飛奔過來。賽莉情急之下發動時間壓縮加速離開現場，繞過一樓的異獸將所有追上來的敵人遠遠甩在後面。

賽莉專挑陰暗隱密的路走，最後在資源回收集中處解除異能，躲在廢棄的辦公桌之下。隨著時間壓縮的解除，副作用也開始發作。賽莉的思考與動作變得緩慢，頭也感到一陣暈眩。在副作用退去之前是沒有辦法再次使用異能的，行動也會受到限制，但這不會持續很久，而且賽莉也確認過四周沒有異獸。

她操作手機打開地圖。作戰開始時是從學校的東邊圍牆翻進來的，正門位在南邊，她現在的位置在西邊。側門也在西邊，從側門走出去一兩公里就是聖職的越野車停放的地方。

但任務還沒完成，雖然林沛煦大概會將所有異獸解決掉，但聖職的其他成員可能會遇到危險，所以還不能離開。

現在就躲在這裡等其他人回覆訊息或是聽見戰鬥的聲響。

突然辦公桌遭到撞擊，從中間裂成兩半。木屑穿過黑色戰鬥服刺進賽莉的肌膚，肺裡的空氣突然被擠出來發出「嗚！」的聲音。

繼續待在這裡只會成為活靶子。賽莉推開曾是辦公桌的物體面對攻擊她的罪魁禍首。

「難怪。」

在賽莉眼前的異獸沒有馬上進行第二波攻擊，這是因為使用某種異能產生的副作用。

那隻異獸的外型像是火焰一樣難以捉摸，憑藉著這點和深淵一般漆黑的色彩，對賽莉來說明明剛才沒有注意到牠，卻突然遭受攻擊這件事已經不是一道謎題。

那隻異獸正是——

「時間壓縮的命名種，影。」

偏偏在這種關頭遇上命名種，賽莉此時的心情糟到了極點。

她快要可以再次使用時間壓縮逃離現場了，但這在影面前毫無意義。一離開馬上就會被追上。

正面戰鬥嗎？怎麼可能打得過。賽莉身上有著不輕的傷，也不覺得靠著一把手槍能戰勝命名種。

拖延時間吧，賽莉得出了結論。

畢竟時間壓縮有什麼缺點，賽莉再清楚不過了。

賽莉跑起來，解開鈕扣，拉開拉鍊。在戰鬥服的口袋裡裝著能夠幫助她解決問題的關鍵道具。

那是一個具備過濾功能的面罩，賽莉奔跑著將面罩戴上，然後從戰鬥服後方掏出一個扁平的罐子。一進入室內，影再次使用時間壓縮追了上來。賽莉打開並搖晃罐子，淡黃色的煙霧從中竄了出來瀰漫了某棟建築物的一樓。隨即影停止使用異能，也可以說，是被封印了。

時間壓縮的效果是動作與思考加速，為了應付加速的動作，呼吸也會比平時更急促。

意思是將會吸入更多毒氣。

雖然賽莉為了盡量不對自己造成傷害，釋放的毒氣不強，不會一吸入就馬上對身體造成負面影響。但如果短時間內吸入太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影不像賽莉能夠使用回復這項異能，就算奪走賽莉的性命也無法確保自己的安全。所以果斷的取消了時間壓縮的使用。

這樣一來就只是怪獸與人類的單挑了。

優希七代在影身上造成了皮肉傷，這就是手槍的極限了，它無法對異獸造成致命傷害，但就拖延時間的意義上可圈可點。

（希望夥伴們聽見槍聲能趕來支援。）

十七發的標準彈匣打完，滑套後定。賽莉拇指熟練地解除後定並將槍身往右甩，彈匣就便被拋到一旁。她抽出腰帶上掛著的三十一發長彈匣，插進槍柄上膛。雖然毒氣相當阻擋視線，但仔細點仍然能看見異獸毫不嬌小的身軀。能在子彈耗盡之前擊退它嗎？賽莉不知道。這棟建築物似乎是沒有後門的，要逃只能從樓梯往上跑，賽莉不會重力操控，一旦到頂樓就沒有退路了。

心裡期待著影感到厭煩而離去，那樣的話就算聖職的夥伴抽不出時間來支援也能逃過一劫。很快的長彈匣又被打空了，賽莉再次換彈，她注意到剩餘的彈匣只剩下兩排，於是放慢手速，希望子彈能慢點打完。

影抓著被放在一旁的鐵桌當作盾牌往前推進。

即使很慢，仍步步逼近。

這排彈匣又空了，完全來不及換彈，如果在這裡停下來，肯定會受到攻擊。

上樓吧！賽莉情急之下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可是，上到幾樓後，影會因為毒氣的濃度降低而繼續發動時間壓縮呢？

賽莉邊跑邊換彈，還差點因為分心而摔倒。她用沒有拿槍的左手推一下樓梯地板，立刻又取回了重心。

一口氣衝到三樓後賽莉重新舉起手槍對準樓下，她慶幸一路走上來沒有撞到其他異獸，或許那些異獸受不了毒氣而跑上頂樓了。

這是最後一排彈匣，打空之後就沒有方法對付影了。

雖然很清楚這一點，但扣押扳機的速度卻不知不覺間加快了，幸好命中率似乎比平時打靶的時候還要高，使影放慢腳步。

好想趕快回復身上的傷口。

在賽莉想著雜七雜八的事情的同時彈匣終於空了。她拔腿衝上四樓，摸出了另一顆毒氣罐來阻止影一口氣加速。最後還是上到了頂樓。

果然，三隻異獸聚集在這裡。牠們聽見上樓的腳步聲馬上就進入了備戰狀態。

如果從這裡跳下去有機率存活嗎？賽莉只能讓自己想著這些問題。以什麼姿勢落地不會立刻斷氣呢？如果不會立刻斷氣就能給自己施展回復了。

她俯瞰著那些長著青苔的地磚，遲遲打不定主意。

但看見紅色軌跡的那瞬間，她的大腦就什麼也不消思考了。

「那個，我聽到槍聲就迅速處理掉隔壁棟跑過來了。」

一個全身染著鮮紅，手上也握著一把鮮紅刀刃的少年跳著鐵窗來到頂樓。

影發動時間壓縮想盡早處理掉不速之客。

「啊，天降大把鈔票。」

林沛煦左手食指劃過刀刃，透過傷害自己的身體來觸發殘暴的加速效果。順帶一提，因為「自己」也是生命體，給自己造成傷害的同時也修復了自己造成的傷口。只有一瞬間，鮮血噴濺到空氣中。

似乎影的時間壓縮還是略勝一籌，在林沛煦的右手臂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

「啊，感謝～」

他的速度又進一步提升。其他異獸在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被這場肉眼捉摸不到的戰鬥波及，被大卸八塊。

賽莉也跟著發動時間壓縮來遠離戰鬥。她看見林沛煦受到幾次小傷，這不重要，在龍噬將影切下一部份的身體之後全數恢復了。

時間壓縮終究無法進行持久戰鬥。快要到極限了，影想要逃跑，卻因為樓梯下方還有著濃厚的毒氣而沒有退路。牠就這麼在頂樓無法動彈。

「將軍。」

就算是命名種，最後也只能跟其他異獸一樣斷氣。

林沛煦甩掉龍噬上沾染的血，它的顏色慢慢的淡去，最後看起來就只是紅一點點的金屬。

「謝謝。」時間壓縮結束了，賽莉癱坐在地上，努力擠出話語。

「就算妳這樣說，命名種的錢我也不會分給妳。」

不知道林沛煦是在裝傻還是真的聽不懂賽莉的真意。

「不會跟你搶啦，我很有錢。」

「那就好。」

「等等，其他人呢？他們沒事吧？」

「我哪知，妳有手機吧。總之這下子整個據點的異獸都已經清理乾淨了，妳們可以幫我把這個屍體運到法斯特綠洲嗎？」

賽莉拿出手機，她發現其他成員都已經傳送了平安無事的訊息，放下了心中的石頭。

「我等等幫你問卡莉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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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會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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