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之勇者 - 不幸守則六：請務必了解不幸

「還好嗎？」

「不怎麼好。不過，能不能給我拿點水來？我怕我脫水。」

「知道了，等我一下吧。」

好不容易從廁所出來，我在敘爾先生的攙扶下回到了餐桌。

順帶一提，我沒有坐下，而是拿了三張椅子合併以後趴了下來。

畢竟我剛才在廁所起碼坐了半個小時，沖水按鈕都快被我拆了下來，屁股的情況自然不用我多提。

「抱歉啊傑斯特。」敘爾先生將水杯放到了我附近。

「沒關係啦，這種體質我自己也不知道，何況我很常遇到這種事情。」

「這麼說來，小石怪那時也是，鐵匠那時也是，傑斯特你的運氣真的是差的不尋常呢？」

「是啊，我都開始懷疑我上輩子是不是做過什麼對不起全世界的事情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名冰狼族的少女，你打算怎麼辦？」

聽到敘爾先生的話以後，屁股上的疼痛感稍微消退的我坐了起來說道：

「我想把她送回家，在外面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又被抓走。」

「送回家嗎？我是很佩服你的善心啦，不過我必須跟你說，你要小心點。」

「我知道，遇到不幸的事情的時候我會小心點的。」

「不，我說的不是你的運氣，而是關於冰狼族。」

「冰狼族怎麼了嗎？」

我向敘爾先生問道，而敘爾先生他則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不知道？」

「我沒有聽說過冰狼族有什麼事情啊？」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救她……嗎？」

「等等，敘爾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說我是因為一無所知所以才會去救人的嗎？」

我的口氣開始有些惱怒。而敘爾先生則連忙向我道歉。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我認識的大部分人類都討厭冰狼族，所以我以為……」

「剛才在巷子裡的那三個綁架犯，他們有問我要不要加入他們，我沒有答應。就算冰狼族有什麼壞消息，我也不會不去救人的！」

「抱歉傑斯特，是我想錯了。不過，有關為什麼我會這樣想的原因，我想先跟你解釋一下，這樣的話，你也能明白我為什麼要警告你的原因。」

聽到敘爾先生的道歉以後，我也不再繼續生氣，專心的聽著敘爾先生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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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十年前，一名叫做歐爾霸夫的魔王憑空出現，他率領著他手下的魔物，想要將人類屠殺殆盡。

人類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所以他們除了向魔王的部隊反擊以外，也連絡他們能聯絡的各個種族一起對抗魔王軍。

不過，並不是所有的種族都同意對抗魔王。因為各個種族之間的原因，有一小部分與人類友好的種族不願與人類合作對抗魔王。

而人類，是很記仇的一個種族，也正是因為如此，許多人類對於沒有幫助他們的其他種族充滿憎恨，而這些憎恨演變成了對他們的惡意報復。

至於報復的手段也是無奇不有，我剛才所目睹到的綁架和人口販賣也是其中之一。

而這些報復手段，也同時讓這些種族恨上了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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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我把她送回家的話，會有危險？」

「沒錯，而且更慘的是，你有可能在路上被她下毒手。」

「很像是我會遇到的事情呢？哈哈。」

「為什麼你能笑得出來啊？」

敘爾先生疑惑的看著我。我則是喝了喝水杯裡的水。

「敘爾先生，你知道不幸的感覺是什麼嗎？」

「略懂一二吧？不過不幸不就是不幸嗎？」

「不是的喔？敘爾先生。你知道要怎麼用一個詞概括『不幸』的感覺嗎？」

「是……『悲傷』嗎？」

「不是喔？如果這世界上的不幸都能夠哭一場就能解決的話，那我還覺得比較好呢？」

「那麼，你覺得是什麼呢？」

「很簡單喔？也是兩個字：『絕望』。」

「『絕望』？」

「沒錯，不幸原則上，就是大大小小的『絕望』的集合體。不幸的人常常會感到絕望的原因，就是因為這樣。那麼敘爾先生，我再問你，當一個人的『不幸』達到他能承受的極限以後，他會怎麼樣呢？」

「我……我不知道。」

「會死喔？無一例外。」

聽到傑斯頓的話以後，敘爾猛然抬頭，看著眼前的傑斯頓。

此時的傑斯頓，他的眼神變得十分溫柔，像是在看著什麼珍惜的東西似的。

但同時，敘爾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的悲傷。

猛然的，敘爾的腦袋浮現了一個問題。

為什麼，眼前這位年齡看起來不到二十的少年，他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似乎並不在乎？

為什麼他會對一位素不謀面的冰狼族少女這麼關心？

吸血鬼族是很長壽的種族，敘爾他本人雖然看起來大約二十歲左右，不過他的年齡其實已經有六十歲了。

不過，像傑斯特這種人類，他從來沒有看過。

難道說……！

敘爾不自覺地流下冷汗。吸血鬼族對於溫度的變化不是很敏感，但現在敘爾的冷汗卻沾濕了他的衣服。

「傑斯特，我問你，你至今為止，到底遇到了多少次『不幸』的事情？」

「誰知道呢？沒人會去特別計算這種事情嘛？倒是敘爾先生，你的表情變的很恐怖喔？」

「你……你到底怎麼活下來的？」

「誰知道？說不定是因為有人跟我說了什麼喔？」

傑斯特咧嘴笑道，但是敘爾他卻完全笑不出來。

他活了六十年，看過無數的人類，而傑斯特這種反應，他只能想到一種可能：

眼前的這位少年，絕對有經歷過什麼極度不幸的事情。

那種事情的不幸程度，大概是所有外人都無法體會的。

也因此，對於其他的不幸他都可以淡然應對。

畢竟這位少年明白，「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慘的事情喔？」

不幸的感覺本應一輩子刻在他的心上，讓他除了對那次的不幸以外，對於別的不幸不再有任何感覺。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也因此，對於不幸，他還能笑得出來。

不過，眼前的這名少年，有點不對勁。

他似乎還是明白，什麼是「不幸的感覺」，而且他似乎不願意讓別人變得不幸。

所以，看到路邊遭遇不幸的冰狼族的時候，他會出手拯救，即便他明白，這會讓他變得不幸。

這名少年，成了能對所有不幸一笑釋之，但又不願讓別人也變得不幸的人。

自身不會被不幸打倒的同時，為了別人的不幸而出手。

但是，這同樣也會讓人懷疑，他究竟經歷過什麼？

他為什麼能夠變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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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爾先生？你的身體在發抖喔？」

「傑斯特！！！」

碰！敘爾先生突然用力站了起來，把我嚇了一大跳。

他怎麼了？是不是我說了什麼讓他生氣的話了？

「那個……如果我有說什麼不好的話的話，我願意道歉……」

「不是的。」

敘爾走到了我的身前以後，兩隻手伸出，抓住了我的肩膀。

「幹……幹嘛啊？」驚嚇過度的我甚至語氣都變得不客氣了。

看向敘爾先生，只見他眼神堅定地看著我。

這種眼神，我也見過幾次。

「傑斯特，以後我也來幫忙吧！」

果然是這句話嗎？

「那個……敘爾先生？你是什麼意思？」

「以後，你有什麼不幸的事情的話，也找上我一起幫忙吧！你不必再獨自忍受不幸了！你的不幸就分給我一半吧！我陪你一起！」

眼前的敘爾先生一邊說的同時，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著，眼眶裡雖然噙著眼淚，卻拚命忍住不讓它留下。

在以前的世界中，我也有幸，遇過像是敘爾先生這樣的人。

他們聽說了我的不幸以後，對我表示同情，希望他們能夠幫到我。

「有什麼事情可以對我說喔？我會一直……在這裡聽著你的。」

「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叫我一聲，我絕對會幫你的！」

說實話，我非常感謝他們。

雖然也有可能，他們是因為某種原因，才會接近我，說出這種話。

在原本的世界，我也遇過這種人。

不過，能夠對不幸的我伸出援手這件事，無論真假，我還是十分感謝。

只不過――

「敘爾先生，請放開我吧。還有，我不會把我的不幸放到你的身上的。」

「為什麼？難道你要一個人承受著這些不幸嗎？」

「沒錯。因為這是我的不幸。」

我向著古堡的大門走去。今晚，我還是另找別處安置吧。

「我不會允許這種事的！」

敘爾先生說完，便衝刺到了古堡的大門前。

他伸出雙手，身體呈現「大」字形，兩顆眼睛中的右半邊眼瞳從原本的淡藍色變成了血一般的鮮紅。

看來，敘爾先生不想讓我走。

他大概明白，我若是出了這座古堡，我就會繼續過上獨自一人與不幸對抗的日子吧？現在攔住我，大概是不希望我繼續這樣。

不過，很可惜――

啪喀！

就在敘爾先生擋住大門的同時，他腳下的地板突然無預警的破裂，敘爾先生他本人也跌進了地板破裂而形成的坑洞裡，下半邊身體卡住動彈不得。

「這是――」敘爾先生奮力用雙手撐著地板，卻沒辦法從坑洞中脫身。

「這就是我的『不幸』喔？它是會傳染給別人的。」

「就這點程度的話，我還――」

「敘爾先生，以後，你還是別太接近我太久的好。偶爾在街上見見面倒還好，不過我不希望原本應該由我承受的不幸，反而讓他人變得不幸。」

「傑斯特！你――！」

「拜託您了。」

說完以後，我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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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

「怎麼了，女神？」

「這樣真的好嗎？」

「妳指什麼？」

「剛才的事啊？你剛剛不拒絕的話，應該比較好吧？」

「我說過了吧，我的不幸，我自己承擔。」

「所以說，你這樣真的好嗎？」

「我至今以來，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唉……那麼，你今晚要睡在哪裡呢？」

「啊。」

「你不會根本想都沒想就跑出來了吧？」

「呃……我還是乾脆睡在樹上好了？這裡的樹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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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守則六：請務必了解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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