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時 - 反覆無盡

執帆揉了揉眼睛，緩緩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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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窗外刺眼的陽光，猛然發現自己竟睡著了。

他連忙拿起身旁的電話，看到有一則未接來電便立刻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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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電話裡傳來了執帆此刻最不想聽到的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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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帆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

此時無數個念頭急速閃過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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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帆瞥眼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便利貼。

他撕下了便利貼，反覆看著上面的那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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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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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去哪裡了？

不是還答應我以後有甚麼事情都會一起解決的嗎？

執帆用手托著額頭，閉上雙眼思索著向依可能會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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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

執帆睜開雙眸，立即拿起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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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想問一下你們這邊是不是有一位離職的員工叫符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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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稍等一下。我幫您搜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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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帆深吸了一口氣，握著手機的手心已滲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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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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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是甚麼部門的？有他家裡的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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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們公司規定不能透露員工的個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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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朋友。而且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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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不這樣吧。我把他之前所屬部門的電話給您。您可以去問一下他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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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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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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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微風吹拂的窗簾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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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依感覺整個身體都很沈，沈得像是被時間的齒輪輾過。

她覺得喉嚨有些乾痛，不自覺地咳嗽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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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終於醒了？您聽到我在說話就點一下頭好嗎？」一連串流利的日文從護士口中說出，而向依卻連一個單字都沒有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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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向依用盡渾身力氣才勉強說出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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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等一下。我馬上去叫醫生。」護士頓時記起眼前的這位病人並不懂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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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在哪裡？

剛才她在說的好像是日文吧。

我甚麼時候去日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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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個疑問在向依腦海中相互交錯。

腦袋的沈重感漸漸被突如其來的刺痛感給取替。

向依下意識想用手摀住腦袋，手腳卻乏力得難以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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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既沈重又刺痛的感覺怎麼會那麼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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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讓我看看。您不用緊張。」醫生急速地來到向依的病床旁，又拿起了筆燈照了照向依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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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醫生熟練地為向依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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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沒甚麼大礙了。但還是留院觀察幾天吧。」醫生好像也鬆了一口氣，嘴裡又說著向依聽不懂的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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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那我馬上聯絡她的朋友。」站在一旁的醫護人員也好像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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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您不用擔心，您朋友很快就會來了。」醫護人員特地走到向依的病床旁，又不忘用中文跟她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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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說中文？」向依瞪大了眼睛，有點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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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這醫院裡少數會講中文的人。您之後有甚麼需要就儘管跟我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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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裡是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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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怎麼了？是有甚麼不舒服嗎？要不我再去叫醫生替您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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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依飛快地把所有事情在腦海裡整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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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的。可能剛剛才醒過來所以有點混亂。但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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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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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甚麼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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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啊。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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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真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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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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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執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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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能麻煩您儘快來一趟醫院嗎？」電話中傳來一把極度焦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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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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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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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計程車上的執帆緊皺著眉頭，又不時嘆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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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快一點嗎？我有點急事。」執帆已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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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儘快吧。最近那個限速拍照抓得蠻嚴厲的。你都不知道啊。最近我的那個朋友就是超速了一點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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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仍滔滔不絕地抱怨著，又不時轉頭看向執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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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帆本來也沒打算回應，可是當看到右邊有一輛貨車正向他們的方向駛來時，他立刻抬頭看了看交通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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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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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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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鐘，彷彿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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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被撞得完全翻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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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帆感覺到腦中有一股劇烈的刺痛，伴隨著揮之不去的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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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沒有過像如今般如此乏力的感覺，最後他連撐起眼皮的力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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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逐漸變成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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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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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騫急速地走過醫院的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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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焦急地推著車，一不留神絆倒了跟隨在符騫身後的一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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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果跌坐在地上，下意識地摸著紅腫的腳腕。

腦海裡不由地浮現了之前符騫背著她走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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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她卻只能看著符騫漸行漸遠的背影。

那麼乾脆。

那麼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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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背影完全地消失在轉角處。

他都沒有回頭。

一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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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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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睡衣的向依半躺在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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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旁邊的灰色隔簾被風吹得左右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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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發現隔簾一直都是拉著的。

她微微彎下腰，看到了病床的腳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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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指夾住隔簾的一角，正準備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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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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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開門聲嚇得向依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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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抬頭，看到符騫正急速地向自己走來。

還沒來得及反應，她整個人就已被符騫緊緊地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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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你終於醒了。」符騫用力地抱著向依，有點哽咽。

向依輕輕地推開了他，想要好好地端詳他的臉。

「真的是你。」向依一想到現實世界中的符騫已經死去，眼眶瞬間溢滿了淚水。

這一次她主動地抱住符騫，比剛才的擁抱還要更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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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醒了就好。」符騫以為向依只是太害怕才會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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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果蹣跚地走到房門前，一抬頭就看到了符騫和向依緊緊擁抱著的畫面。

於是她又連忙退後了幾步，不發一語地站在病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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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多看我一眼？

緊抓拳頭的一果微微仰頭，不讓自己的眼淚輕易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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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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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符騫頓時想起了甚麼，輕輕地推開向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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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眼淚盈眶的向依望著符騫，下意識用手抹去臉頰上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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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一次的意外是跟穿越有關的吧？」符騫警覺地掃視了一遍整間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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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向依深吸了幾口氣。

「我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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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怎麼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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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執帆不小心遇溺了，然後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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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是已經連續穿越了兩次？那你這次回來也是因為溺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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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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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裡窒息的畫面又閃過向依的腦海，每一個畫面的閃回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

一次又一次狠心地劃破了向依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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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他沒有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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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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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依的眼神裡充滿著訝異。

符騫瞥看了一眼旁邊的隔簾，這才想起向依還不知道躺在隔壁病床的正是曾執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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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之間，一聲刺耳且悠長的「嘟......」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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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個表情焦灼的醫護人員匆匆跑到病房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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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依和符騫目睹著一切。病房裡的凝重氣氛使他們差點忘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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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騫緊皺眉頭，轉身看向向依。

他雙手搭在向依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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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冷靜地聽我說接下來的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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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依有點懵，卻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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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隔壁病床上，也就是正被急救的，就是曾執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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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像是被凝結了好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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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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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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