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與獵之歌》 - 第十五章抉擇(一)

夕陽低垂，將天邊的一隅渲染成橙黃色的布匹，渾圓的太陽散發着最後的餘暉，柔和的金光照射在平原策馬前進的三名騎士身上，令他們彷彿披上了一件金黃色的斗篷。這三名騎士正是約翰三人，他們從長湖鎮出發，一路策馬奔馳。

長途拔涉，對於騎士來說，不論身心都是一項艱鉅的挑戰。約翰和邁爾斯行走野外多年，早已習慣如此顛簸、辛苦的趕路，然而哈魯曼之前完全沒有如此艱辛的經驗，他累得快要倒下來。只見他臉青唇白，雙目無神，大汗淋漓，捉住韁繩的手掌已形同虛設，任由身下的馬兒自由奔跑。

前面的約翰突然回頭一看，頓時捕捉到哈魯曼這個疲於奔命的樣子，他輕輕一拉韁繩，哈娜長嘶一步停下來。邁爾斯見狀，也喝停了身下的駿馬。而哈魯曼一時間反應不來，任由馬兒繼續向前，約翰在他經過時伸手拉住哈魯曼的韁繩，令他的馬兒停頓。

這時，哈魯曼才回過神來，茫然地望着約翰。

約翰無奈地苦笑，道：「休息片刻吧。」邁爾斯笑着點點頭。

約翰取出水袋，遞給哈魯曼，說道：「喝一點水吧。」哈魯曼舉起軟弱無力的手臂接過水袋，然後微微發抖地舉起，讓袋口接近嘴巴，將水慢慢灌進乾涸的喉嚨。一會兒後，哈魯曼蒼白的臉孔恢復一點血色，雙目恢復神采，他用手背抹去額頭的汗水，望着約翰的表情有點不好意思。

「抱歉，拖累了你們。」哈魯曼把水袋還給約翰，低頭喃喃說道。

「你應該回去。雖然我很想這樣說，」約翰聳聳肩，說道：「但我知道你也是想出一分力而已。不用勉強，我們趕得上的。」邁爾斯點頭稱是。

忽然，天邊傳來一道響亮尖銳的鷹鳴聲。

約翰三人不約而同地抬頭，只見空中一隻獵鷹在他們上方盤旋。哈魯曼仔細一看，驚奇地說道：「那是蒙卡主教跟我傳遞信息的信鳥。」說罷，他輕輕一吹哨，空中盤旋的獵鷹馬上急停俯衝，快如流星，一下子飛到哈魯曼面前，乖巧地停在他伸出的前臂上。哈魯曼輕撫獵鷹的羽毛，然後取下牠腳上的信筒，揚臂一揮，獵鷹再次在天空翱翔。

哈魯曼抽出信紙，約翰和邁爾斯二人頓時緊張地看着他，急切地想知道紙中的內容。

「情況變得不妙了。」哈魯曼剛剛恢復血色的臉孔再次一片煞白。

他雙眉鎖成一線，有氣無力地唸出紙上的情報，道：「蒙卡主教是第二批到達卡迪羅爾的支援，在他之前有兩名獵魔師已經抵達，並且進入卡迪羅爾嘗試解放城市。然而，他們走進那層白霧後，再也沒有出來，也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於是，蒙卡主教馬上禁止其他人私自行動，先集結所有力量再從長計議。」哈魯曼搖搖頭，說道：「他讓我們盡快前往會合。人手不足，沒有時間了，我們繼續趕路吧！」約翰和邁爾斯聽罷哈魯曼的說話，沒有多說甚麼，默默地點頭。

情報雖短，但當中的信息是多麼的沉重。

他們心裏明白，卡迪羅爾的情況不容樂觀，稍有不慎隨時全軍覆沒。約翰心中想到這一切都是帝賽斯的陷阱，便感到無比的怒火在洪洪燃燒，他真的恨不得馬上到卡迪羅爾將帝賽斯碎屍萬段。「我們稍為加快速度，待哈魯曼你氣力恢復得七七八八，再全速前往吧。」約翰說道，然後讓哈娜慢慢邁步前行。

接下來，三人都不約而同沉默寡言，靜靜地騎馬前進。

踏，踏，踏。

夜幕低垂，皎潔的月牙高高懸掛，散發着淡淡的白光，彷彿長出了又細又軟的絨毛。

萬里無云的天空，彷彿有道黑影快速地飛過，伴隨着一聲鳥鳴，劃破靜寂無聲的長空。

月光下的三名騎士，背後拖出三道又尖又長的影子。

營地負責守衛戒備的人遠遠便看到這三名騎士，紛紛提高警覺，稍為用力地握住手中的長矛。待那三名騎士來到只剩下三十多米的距離，守衛沉聲吆喝道：「甚麼人？」其中一名騎士拉下兜帽，在月光的映照下，露出一張俊俏的臉孔，答道：「長湖鎮，哈魯曼神父。」守衛當然認識這個侍奉蒙卡主教的年輕人，連忙躬身示禮，說道：「神父你好，請進。」接着，在另一名守衛的引領下，三人翻身下馬，步行前往蒙卡主教的帳篷。

這是一個在卡迪羅爾城外的臨時營地。

哈魯曼等四人越過數個帳篷，來到營地中央的一個帳篷前，帳篷內火光搖曳，一道人影在帳篷內來回踱步，更不時發出一聲輕嘆。他們四人站在帳篷外，守衛敬畏地說道：「蒙卡主教，抱歉打擾大人。哈魯曼神父前來拜見。」

帳篷內的身影停下來，語帶驚喜地說道：「快進來！」

哈魯曼掀起帳篷的布帷，領着約翰和邁爾斯走進去。只見，蒙卡主教站在帳篷中，雙手負於身後，笑着迎接三人，然而不難發現他笑容背後隱藏的苦澀。哈魯曼三人微微躬身施禮。哈魯曼望着眼前這個尊敬的老人，忽然驚覺他好像蒼老了不少，愁眉不展的樣子令他失去往日慈祥仁愛的光芒。彷彿背上了千斤重擔的壓力，快要把這個老人拖垮、喘不過氣來，哈魯曼按捺不住，憂心忡忡地上前問道：「主教，你還好嗎？」

蒙卡主教一愣，但馬上會意，明白這個小伙子在擔心自己的身體能否支撐下去。他連忙露出一個不用擔心的表情，說道：「我這副老骨頭還撐得住。反而是卡迪羅爾的情況……唉。」

「真的有這麼糟糕嗎？」約翰插嘴問道。

「比想像中更麻煩。」蒙卡主教搖搖頭，白皙的眉毛深鎖，連成一線，苦惱地說道：「卡迪羅爾被封鎖接近一天，現時能召集的人手已經七七八八。但是，最大問題是我們無法得知裏面的情況，沒有任何東西或人從裏面走出來。現在根本不知道城市變成怎樣，還有多少人生存。」

「其他獵魔師沒有辦法嗎？」約翰說道。

「他們嘗試了各種方法，均沒有辦法破開那層白霧去窺探裏面，只能直接穿過去。但是我暫時不讓任何人私自行動，因為半天前有獵魔師嘗試闖進去後再也沒有出來，生死未卜。」蒙卡主教說道：「教庭總部已跟我聯絡，將會從其他王國召集第二批獵魔師來支授，不過需要數天的時間。因此，最重要還是靠我們這裏的人，我還在思考下一步的對策。」

「王室那邊有甚麼反應？」哈魯曼忽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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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抉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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