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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下歡呼聲響起,李傕和眾兵,終於浩浩蕩蕩的來到宣平門;在李傕領頭下,西涼兵紛紛跪下,高呼萬歲和下拜。
漢帝高聲道:「李傕,你帶領手下攻入京城,放縱士兵劫掠殺戮,現在向朕逼宮,要行大逆不道之事嗎?」
李傕大聲應道:「董太師對陛下忠心耿耿,又有大功於朝廷,卻無故被呂布王允殺害,今天涼州全軍要替朝廷和天下人為太師討回個公道,把一干謀逆者依法處置,此事辦妥後,我們會為今天冒犯之事向朝廷請罪!」
宣平門上一片靜寂,王允氣得發抖,但所有人都無可奈何。
等了許久,李傕不耐煩地喝道:「王允,你還不下來領罪嗎?要我們帶兵上來捉拿,到時候誤傷龍體,你的罪更深了!」
站在王允身邊的大鴻臚周奐,聽得急怒攻心,罵道:「那輪到你這個惡賊猖狂至此!」他從一侍衛手上搶過弓箭,走到城牆邊,對準李傕直射!
弓剛拉滿,一枝勁箭從下面射上來,直中周奐肚腹,周奐強忍劇痛,再次描準李傕放箭,箭被李傕手下輕易用盾擋下;瞬間,周奐又中了數箭,殘軀掉到城牆下。
「王允!大丈夫敢做就敢承膽,不要像一隻縮頭烏龜躲在陛下後面,拿陛下擋箭!」
就算沒有李傕辱罵,王允也知不可能逃避下去,他轉身向漢帝下跪施禮,「老臣去了,請陛下珍重!」漢帝和眾人都痛哭起來。
王允走下城牆,認得站在李傕身旁的,正是他在洛陽時有過數面之緣的賈詡,王允驟然想起漢帝剛才的一句話,一個奇特念頭冒起來……
王允剛走下城牆,立刻被西涼兵拿著,押到李傕面前,李傕狠狠道:「當天要把我們趕盡殺絕的時候,可有想過會有今天?」
王允心知求饒也是必死,夷然無懼道:「是有想過,但還是決定不赦你們!」
李傕一巴掌打下去,不屑道:「哼!文官就只懂逞口舌之快,難怪有這麼一座堅城和高牆,還是落得階下囚的下場!」
王允正容對著李傕:「對你們來說,攻城是易事,治理天下是難事;老夫雖難逃一劫,卻可以在死前先把朝廷上下的政務跟各位將軍交待好,條件就是,除了在董卓一事上直接參與的人,將軍不可妄開殺戒。」
李傕嘲笑道:「現在是我的劍架在你頸項上,你有什麼本錢跟我談條件?不要說你,就是你說的那些人,他們的生死也是由我李傕一句話決定!」
王允好整以暇道:「我的本錢就是,你們拼著傷亡也要把長安打下來,該是想有一番作為吧?你們奪了京城和朝廷,該是想利用它來掌管天下吧?你們是有劍,但天下那麼多事,總不能每一件都靠架著別人脖子來做吧?」
「我掌管朝政多年,朝廷在何事上該用何人,總比你們清楚多了!」
此時賈詡在李傕耳邊說了些話,李傕陰陰一笑,「成!給你幾天時間,老老實實的給我們把事情交待好,我就賜你王家一個痛快,但你敢耍什麼花樣,你的家人就要陪著你生不如死!」
王允深深看了賈詡一眼,然後對李傕道:「我是會就範的,但我可以私底下跟賈詡說上幾句嗎?沒有別的,只是跟他談一位故人。」李傕先是一呆,然後正欲發作,但罵王允的話到了嘴邊便吞下;賈詡畢竟是全軍最大功臣,在眾將面前,李傕好歹要給足他面子!
李傕連忙擺出主將的風度,禮貌地對賈詡道:「這事文和可自行決定。」
漢帝與王允和百官在李傕軍的『護送』下,回到未央宮,由於進城前李傕已嚴令不可在任何地方放火,所以宮殿建築完好無缺,但除了放火以外,其他暴行卻沒有明令禁止,所以宮內各處一遍狼藉。
王允雙腳被鎖上腳鏈,他的家人已全被收下監,他自己則身在未央宮一個房間裡,房內只有他和賈詡二人。」
「司徒有什麼賜教?你提及的故人是誰?賈某在洗耳恭聽。」
「文和該還記得袁太傅袁隗吧?」
賈詡聽到這名字後心頭劇震,一向城府很深的他,連面色都變了!
他當然記得袁隗,在洛陽時,袁隗把先帝(靈帝)遺詔交給他,寄望他運用自己在西涼軍中的地位和影響力,對年幼的漢帝劉協加以保護 (詳見第一部董卓之亂篇 - 袁隗託孤 );雖然遺詔在當時已形同廢紙,但它在賈詡心裡存在著一定意義,皆因在那時候他賈詡仍是個無名之輩,但袁隗這位當朝首輔,卻對他相當賞識和看重。
他最後一次認真地想起袁隗這個人,是在廢帝劉辯被董卓李儒毒殺後,袁隗的模樣便忽然在他腦海出現 (見少帝遺恨 ),然後他自動請纓去安排少帝遺孀唐妃回家鄉。
之後他隨軍出征討伐白波賊,後來又跟著牛輔留在陝縣,在一偶然機會聽說袁隗和其家族死在洛陽,也有的說袁隗本人死在長安,但賈詡除了心裡嘆息,沒有再多想下去。
如果賈詡像筍彧一樣,平日經常會想起袁太傅託付的使命 (見界橋之戰篇 - 筍彧擇木 ),那他此刻聽到這名字時,反而不會這麼大反應;正正是他已經淡忘了,王允突然提起這名字,才讓他措手不及。
其實王允也驚奇賈詡這麼大反應,不過他沒有追問,續道:「太傅在長安離世前,老夫是跟他在一起,關於你,太傅就只說了那麼幾句:『賈詡這個人我認識,將來必非池中物,他或許對朝廷和你有幫助。』就是這樣了。」
「本來我對這種話不太在意,可是說這話的是出名識人的袁太傅,也是他的遺言,我想,總該有些深意吧……所以老夫應承他,找機會好好跟你談,可是你大部份時間都在陝,老夫的全副心機又在董卓身上……」
「哈!世事難料,居然是在長安城破,老夫又成了階下囚之後,跟你單獨會面的機會來了!為了履行對故人的承諾,老夫只好在上路前,厚著臉皮來找你!」
賈詡淡淡道:「袁太傅跟我只有一面之緣,卻真不知他對我竟有此褒獎……」
王允正容道:「你跟太傅之間的事,他對你說過些什麼,我完全不需要知道,我今天要說的是……」
「文和你是涼州軍第二人,李傕對你言聽計從,就當老夫求你,可否盡你所能讓李傕和眾將把陛下當成皇帝來看待,傀儡也好什麼也好,就是不要惡待陛下……可以嗎?」
說到最後,王允已是咽哽得不成聲。
賈詡聽得眉頭緊皺,手更在微微發抖,卻仍然沒有作聲。
王允已回復過來,「李傕他不錯是跋扈乖戾,但他沒有你不行,你的話他不…」
賈詡伸手打斷他,「我們先不說李將軍的事,有一事賈某實在想不通,請司徒解惑。」
「司徒對陛下的忠心無可置疑,但……你是不是找錯人了?而且是錯得很離譜吧!你該知道,正正就是因為賈某,涼州軍才進得了城,你和我才會在未央宮裡談話!」
「我應該是你的仇人,是你該恨的人呀,你憑什麼信任我?你更不應該把陛下交託給我……袁太傅已錯了一次,司徒不該在死前再犯同一個錯誤吧!」
賈詡帶著涼州軍殺入京師,當然與袁隗所託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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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三國志魏書卷六董卓傳》 裴注引 《張璠漢紀》:……殺大鴻臚周奐……司徒王允扶天子上宣平城門避兵,傕等於城門下拜,伏地叩頭。帝謂傕等曰:「卿無作威福,而乃放兵縱橫,欲何爲乎?」傕等曰:「董卓忠於陛下,而無故爲呂布所殺。臣等爲卓報讎,弗敢爲逆也。請事竟,詣廷尉受罪。」允窮逼出見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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