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蝟的戰爭（BL狗仔隊x樂團經紀人/渣攻渣受微虐心） - 7-01— 你幹嘛不去翻垃圾桶找套子去寫某某偷情！

他費了多大的勁才弄清……

他喜歡那男人，不是因為他是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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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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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頭跟鞋底狠踹在骨肉上有回音。

阿香不知道這樣的毆打持續了多久，他的心臟緊縮得生痛，好像再也不會放鬆。

被打手們圍在中央的Gabriel將身體蜷得像顆蝦米，維持那個姿態很久了，動也不動，似沒有任何感覺的死物般被男人們踢了又踢、打了又打，唯一的反應是震動。

他聽不到Gabriel的呻吟，可能有也可能沒有。本來脅持著他的人看他沒有逃脫意圖，也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於是便鬆手了，到旁邊的欄杆處抽菸等待同夥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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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的確是沒有幫忙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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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彷彿跟Gabriel一樣變成了死物，動也不動地聽著毆打的聲音。

直到在抽菸的男人揉了揉眼睛，吩咐：「喂，走了！」於是施暴者都停手了，一群人邊揉著手臂肩膀邊意滿離開，跟阿香擦肩而過。

阿香打賭他們還會大剌剌地到前頭的大排檔吃宵夜，因為有剛到手的一大筆錢可以豪爽；因為他們不怕Gabriel 報警所以橫行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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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走前兩步。

現在他能藉著流瀉進冷巷的一線月光去看那男人，也只看清了一點點。Gabriel 仍然沒有動，只是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了，啪一聲，環抱腦袋的手臂鬆開，直直跌進污水裡並濺起水花。

手臂移開之後，阿香便看得到那雙灰敗的眼睛。

似看著那灘漣漪不斷的污水看得出神，又似乎失去了焦距——他媽的一副流浪狗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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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阿香問。

男人岡若未聞，眼睛也沒移動半分，似決定要躺在那裡躺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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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阿香加大聲量，問句在窄巷中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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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briel好像現在才聽見，又好像厭惡著他為什麼不直接走開就好，那雙瞳孔終於向上滾動，直直地望著他，良久才緩緩啟唇給他一句──

「干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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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被瞬間點燃，阿香衝過去，毫無章法地猛踹著那男人。

他下腳動真格的，狹帶著無以名狀的怒氣，對已受傷的男人也毫不留情。他瘋狂地踹！

他踹到Gabriel不得不退縮到角落，他迫得那男人不得不伸手去抓他的腳。

親自踢打這男人的滋味極好！

每次踹中了Gabriel，鞋底結實地踩在肌肉上，阿香都覺得無比的痛快，似有電流透過擊打從腳底竄至腦門，好爽！

怪不得剛剛那群人打踢了這麼久還不停手，根本是這個混蛋太欠打，太活該被打了！

「喂、喂！夠了！夠……嗯嗚！你瘋咧，痛啊！」

Gabriel掙扎著坐起來，一邊格擋，一邊想去抓他的腳踝。而阿香像個瘋子般不停攻擊他，好幾次都不偏不倚地踹中新鮮的傷處。

Gabriel痛得咬牙切齒，「你發什麼神經！你他媽的瘋咧？！你踢到、踢到我傷……痛、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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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整個人凌空了一秒。

像踩到捕獸夾般被狠狠擄夾腳踝，然後重心被一抽，他整個人便向後摔！

啪噠好大一聲，阿香摔坐在濕冷的石地上。「嗚！嗯……」

現在他與Gabriel一樣半身濕漉漉的，狼狽不堪。

他聽到那男人在喘著粗氣，既急促的又激烈……彷彿儲蓄著力量迸發出事實真相──「我偷了他的照片──！」

「……我偷了Ansson的照片，因為我懷疑他跟他上司有一腿，所以我複製了他們的立可拍，拿回去報社印幾百萬本！我誣衊陸皙吸毒，去頭截尾讓那些照片看起來像他們的床照！你滿意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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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污水滑過瀏海，滑過阿香的眉心，鼻樑，斜斜從下巴滴落，溜進他衣領內。

那抹冰涼寒心刺骨。

阿香懷疑自己早就知道了，在那一晚，在Pub的後巷中。

那叫Ansson的男人，Gabriel的前男友，活脫脫是曾被這男人傷害得體無完膚……

而這人渣真夠了不起的，他竟然由始至終可以表現得比一個受害者更像受害者？

傳奇？彷彿會穿牆遁地，沒有秘密挖不出來的Gabriel Yeong？娛樂圈中的無所不能的神秘大人物，明星藝人避之則吉的惡夢？通通不是！

這隻狗仔不是什麼勞什子傳奇，只是個人渣！一條可悲、卑鄙又低賤的狗，去自力更生翻垃圾筒的流浪犬都比他更自愛！

「你……你只是個超會說謊、他媽的人渣！」

阿香想掙起身，腳底使勁把半身撐起來了，但手肘在石地上滑了一下，又再摔下去——他把自己弄得像隻被踩到尾巴的瘋貓，又要叫又要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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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時候說過Gabriel Yeong應該是這樣、Gabriel Yeong不是那樣？！什麼時候！不要把你自己的幻想加在我身上然後要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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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事你都做得出來？！這叫什麼？報私怨嗎？就因為你前男友甩掉你了，你就去偷他的東西然後公告天下，亂寫他、誣蔑他？！吸毒是犯法的，你會害他進警局！你怎麼不去死！你有沒有搞清楚你惹上誰？陸家！他們沒把你大砍二十八件拿去餵魚已經算不錯了！你竟然還有面目活著？你幻想自己是揭發富豪醜聞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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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大名鼎鼎的G先生，狗仔隊奉為圭臬的男人跑去偷東西！這人渣活到這歲數竟然像十多歲的混小子般去偷去搶！

Gabriel挖出來的大獨家的背後內幕應當精采絕倫、刺激無比，那批立可拍可以是他從秘而不宣的渠道到手的、可以是他跟某個神秘人物巨額交易所得來的、可以……千千萬萬個戲劇性的可能性，因為他就是在圈子中人脈四通八達，能人所不能的Gabriel，但有誰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卑微惡劣到去偷？他說出去誰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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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這是犯法的！而這證實了他只是個一無是處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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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就是這樣賤、這樣卑鄙！我就是要報復Ansson跟陸皙！我從來都沒說過自己是英雄記者，這是私怨，我為了報復他們什麼都可以！我怕什麼死？我就怕他們整不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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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變態！你是被虐狂嗎？你為了報復自己被甩竟然搞垮一間雜誌社！你搞垮雜誌社就算了，還迫到你前男友不得不出國去避風頭……你……你是他媽的什麼畜牲？你幹嘛不去翻垃圾桶找套子然後去寫某某跟某某偷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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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孫的，你憑什麼批判我？！你以為自己比我好多少？別告訴我你進這圈子這麼多年來沒做過半件髒事！你以為自己有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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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是做過不少髒事！但我再怎樣還是比你高尚一點，因為我沒有故意去傷害別人！那個人還是你前男友，你怎樣捨得這樣做的？你究竟是怎樣下得了手的！」

阿香一手扶著牆壁支撐著自己站起來，破口大罵。對，他也覺得自己像潑婦罵街；對，他也知道這並不干他屁事。

他就是狂怒到沒法停止，他生氣到渾身顫抖。

彷彿之前被Gabriel背叛過、傷害過的人是他，而不是那遠赴美國的Ansson。

「我再怎樣賤也沒法傷害曾跟自己在一起的人！你連自尊都不要了？」

當阿香吼完這一句之後，Gabriel沒再激憤地反駁了。

那男人本來狠狠地瞪著他，他們互瞪得眼珠子都快滾出來，似下一秒就要扭打成一團。

但這樣飽含挑釁的對視逐漸變質，阿香清楚地看見那雙瞳仁中的火光漸漸熄滅。

驀地，Gabriel抹了一把臉，目光疲憊地調往別處。

男人像抽走了能源的機械娃娃，背靠著充滿塗鴉的濕髒牆壁，手臂軟軟地擱在屈起的膝蓋上，腦袋失去支撐般垂下……這會兒，阿香只看見他的瀏海，瀏海掩蓋了所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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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因為激烈互罵而微喘著氣，巷子中再度只剩自己的喘息聲。

良久，Gabriel才微微動了動頭顱，將額頭擱在手背上。

男人向自己用手臂建築起來的黑洞，低低喃出一句：「……恭喜你發現了我比你想像中更賤，你他媽的為什麼不滾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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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briel問對問題了。

阿香也很想知道答案，他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朝這男人臉上吐一口痰，然後滾開就好。

他明明已站在那裡欣賞完這男人折墮淒涼的全過程。

為什麼他得像個被惹怒的瘋子般撲上去又踢又打，然後指著這男人的鼻子臭罵？

阿香應碎碎唸著自己的有眼無珠、認人不清，遠遠將這男人拋在街角中、拋在腦袋後，然後回家蒙頭睡一覺，天亮的時候提醒自己別忘了要鄙視這人渣。

但他發覺這男人竟然還佇留在他的視線中，就離他四步不到，他甚至跟男人一樣狼狽。

他為什麼會被這男人拖下這蹚渾水？他什麼時候變成道德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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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一輛又一輛車子呼嘯而過。

數束又數束青白的光柱打在他的背、男人的身上，光影像剪碎的紙角般灑落並勾纏在頭髮上、衣服上。

阿香凝視這個畫面，這個坐在街角的男人。

無論怎樣左右辯駁，從什麼角度去看都好，都完全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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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不斷經過的計程車；前面，這佇留不動的男人，彷彿又一道選擇題。

彷彿那個Pub的夜晚再一次降臨在他們之間，讓阿香有重新選擇的機會。

Gabriel 此刻的眼神是否像那晚般一潭死水？或因為後悔與羞恥正在默默啜泣？

阿香仍然看得見這男人披上的那層毛皮。

只是那曾光鮮亮麗的毛皮風光不再，現在潮濕而冰冷，一根又一根毛刺微微抖著，看似委屈乖順地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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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明白，若他這樣上前貿然觸碰會被刺傷。

那些毛刺仍有傷害他的餘力，仍然會為悍衛殘餘的自尊而倒豎。

Gabriel再怎樣頹廢不振，被一再挑釁仍然會揮拳打他，因為此刻若身分對調，阿香也絕對會出手。

就當他足夠了解旗下的明星們，卻未夠了解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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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與男人對峙了多久……

阿香深深呼吸，然後走上前，將那男人扯起來。

被他觸碰，Gabriel 並沒有反應激烈地推開他，或朝他臉上揮一拳。

意料之中的發展都沒有，Gabriel只是像被淋濕的貓咪般發著抖，任他擺佈。

他將比他高的男人環抱拉起時，感到冰涼得像死人的下巴跟嘴唇貼在他的頸窩之中……好像把他賣去孟加拉當老虎食糧都沒所謂，Gabriel 軟綿綿地任他舞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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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未夠了解Gabri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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