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弄玄虛 - 陸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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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染，是不是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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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嗅到空氣中潮濕的味道，轉頭向好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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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染緩緩抬起頭觀察天色："嗯，但下雨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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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聞言鬆了口氣，好友所言從來不虛，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總歸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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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蕭染自己的說法，他的觀察力比較好，但聯想到他和神佛之事似乎牽扯很深，不免令人猜測其他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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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染以前住在深山佛寺裡，他的師父是本朝國師，最近幾年才下山跟著國師出入朝堂宮廷，預測國運天災，觀天象，學習風水術，制定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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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傅京墨自幼和老國師感情很好，蕭染下山後跟在國師左右自然也和傅京墨混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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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與蕭染兩人出城一趟，不想事情剛辦完天色突然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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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在回府的路上，眼見天色陰陰，路上的行人腳步皆是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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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景中，走得緩慢的人就很引人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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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雙手拄著拐杖的年輕男人從兩人身邊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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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注意到那人走過時，蕭染的臉色不大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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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人稍稍走遠，傅京墨趕忙詢問好友："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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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染停下腳步，皺著眉頭望向那人走遠的方向："他身上的戾氣很重......我這輩子幾乎沒見過戾氣這麼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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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好奇的看了那人的背後幾眼，也沒瞧出什麼戾氣來："什麼情況下人的戾氣會很重啊？他看起來年紀不大，不像做過什麼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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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染表情凝重，盯著那人的背影，然後又看看傅京墨，然後緩緩吐出兩個字："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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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被蕭染講得寒毛直豎，好友總愛語出驚人他是知道的，不過這次是真的有些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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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染說話很玄，但也很準，以往遇到不認識他的外人，一兩次不信他說的之後，就不敢不信了，可見其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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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會淋到雨嗎？＂，傅京墨若有所思地看著一跛一跛的身影，沒來由地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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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染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不懂傅京墨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不解地看著他：＂那人很危險的，你還管他有沒有淋到雨。你心腸好我知道，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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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才出家修行幾個月嗎，頭髮都還沒長回來呢，就忘了慈悲為懷了？＂，傅京墨很少看好友臉上出現表情，故意逗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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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染年紀輕輕就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好像沒什麼入的了他的眼，情緒也都淡淡的，想見他臉上有表情的機會十分難得，傅京墨可不想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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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染聽了氣急敗壞道：＂我......反正你別去，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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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正色道：＂好好，不鬧你了。說是不理他，難道放任他在外面對普通人下手？不如帶到王府裡，我們親自監視他，反而才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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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染還是猶豫，把一個殺了這麼多人的人帶進自家，根本就是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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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姜叔很厲害的，而且還有我在呢。你身體不好先回去，別在雨中走，太冷了。＂傅京墨說完轉頭就跑去追那人，他們說話這會，那人都快走出他的視線範圍外，再不追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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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染無奈嘆口氣，先行回府，也不知道自己那位好友能不能安全把人帶回來，不過自己也攔不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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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這邊，他匆匆在店家裡買了傘，然後往年輕男子去的方向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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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跑一段路他就看到了在遠處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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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遠遠跟著，讓年輕男子的身影保持在視野的極限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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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饒是如此，年輕男子竟然刻意往偏僻處前進，已經走到城郊了，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有人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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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啊，他藏得很好，一直保持著距離，怎麼會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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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停下腳步，讓自己與那位年輕男子的距離拉得更遠，這一拉遠可不得了，傅京墨清楚看到另一批人似乎也在跟蹤著年輕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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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太專注於年輕男子的舉動了，竟沒發覺這一批人，實在是愚蠢，不過那些人也沒有發現自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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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邊懊惱邊跟上年輕男子走遠的方向，眼見真的下雨了，細細的雨絲劃過臉頰，一陣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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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周圍可藏身之處越來越少，這兒大多都是矮樹叢，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會與另一批人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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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走在前頭的年輕男子停下腳步，慢慢地轉過身：＂不用藏了，都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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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批人聽了這話，交頭接耳一陣之後，便從藏身處走出，暴露在年輕男子的視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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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還是躲著觀察，年輕男子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卻淡淡掃過傅京墨的藏身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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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嚇人，差點對到眼，所以自己這是被發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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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一方實力成謎，另一方人馬多，傅京墨是裡面最弱的，若是等等情形不對就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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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批人裡率先有人開口：＂就是你吧，把咱家二少爺......那個......那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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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這樣支支吾吾，我怎麼聽得懂，不如再具體一點？＂年輕男子歪了歪頭，語氣輕柔緩慢，但聽話裡的意思，顯然是知道對方為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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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咱家二少爺的命根子都給削了，你這是要二少爺斷子絕孫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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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子語氣依舊從容緩慢：＂喔，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你們家二少還好嗎？怎麼現在才派人來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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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很激動，指著他大罵道：＂哪能好！二少爺都變成二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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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躲在隱密處，憋笑憋出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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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可以笑，這是嚴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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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夥人裡的老大送了那個亂說話的下屬後腦杓一掌：＂讓你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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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這位趕緊又把話題拉回來：＂二少身上的名單，被你偷走了吧，交出來，老爺仁慈，說不定會饒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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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單值不少錢吧，只要你們開出合理的價錢，我立刻就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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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有點多，不過說到底就是年輕男子想勒索敲詐，但憑他一個人，如何敢和人多勢大的一群男丁討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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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人一揮手：＂真不知該說你蠢還是自負。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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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從各種奇妙的地方拿出武器，有棍棒，小刀和長刀劍一類，全部一起攻了上去，完全不講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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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子揮動左手拐杖格擋棍棒的攻擊，右手拐杖撐地後單腳起跳來了個漂亮的空翻，閃過刀子的攻擊，只是落地有些不穩，但是單腳嘛，可以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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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又過了幾招，年輕男子展示許多高難度單腳動作，愣是沒受什麼重傷，只是身上多了幾道口子，不過他的拐杖也未能對那幾個敵人造成大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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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話說戰場怎麼好像越來越靠近自己這邊呢？應該是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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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錯覺，是年輕男子有意往傅京墨這裡閃躲，而沒有參與戰鬥的，一群家丁中領頭的那位男子竟然發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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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追過來：＂哪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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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剛站起來想溜，發現自己腿蹲麻了，根本跑不過人：＂等等，有話好說，君子不能趁人之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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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人冷笑一聲：＂你覺得我像君子嗎？我連瘸子都打，何況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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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拿出紙傘，原是預備用來擋雨的，現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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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從袍子底下掏出了一把長長的，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過來，饒是傅京墨習武多年，都有點反應不過來，只能狼狽地扛下劈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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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也不怎麼樣。＂是那個男子的聲音，語氣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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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拐杖橫過傅京墨胸前，替他擋下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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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驚愕地回頭，年輕男子以一對多的戰鬥不知何時結束了，竟是還有餘力來幫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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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子的一招一式在現在的傅京墨眼裡都超級帥氣，他決定以後不習劍了，要學會用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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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收起了攻勢，轉為防備：＂招招都充滿著殺氣，你是做什麼的？難道說有人雇用你搶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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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呦，別拿我打趣了，我現在可是讀書人。你們家二少的事情，純粹是我看不順眼而已，偷走名單也只是想嘔一嘔你們，無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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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年輕男子用力扔出左手手上的拐杖，家丁想都不想往一旁躲開，卻中了年輕男子的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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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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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根銀針刺中家丁的手臂，家丁應聲倒下，傅京墨才知道年輕男子是怎麼一瞬間撂倒一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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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銀針抵在傅京墨的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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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你了，跟蹤我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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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子臉上掛著血痕，有種說不清楚的，妖異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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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在心裡給自己兩巴掌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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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不是壞人，是方才在街上時發覺有人在跟蹤你，怕你有危險，跟了上來……反而被你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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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收起銀針，斜眼睨他：＂就你那功夫，還是先保好自己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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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男子沒說的是，那位家丁不是普通僕人，是那個家族裡長期雇用的殺手，對付一個練劍沒幾年的毛頭小子可謂輕而易舉，傅京墨能擋下來已經令他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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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的雨絲開始落下，傅京墨趕緊開傘，幸好沒有嚴重損壞，就是傘架斷了幾根，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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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子很自然的鑽了進來：＂送我回去，城裡的福記客棧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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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發現，年輕男子矮他一個頭，身型也小他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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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福記客棧，整個京城裡消費最高的客棧，縱使傅京墨身為王爺也覺得貴得有些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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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就出在這兒，年輕男子看起來不像住得起那種地方的人......說句不好聽的，就穿著來說，連普通平民的衣服都比這人還要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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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恍神一瞬間，年輕男子的銀針就又抵在他頸側，那人臉上卻帶著和善的笑容：＂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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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認命地邁步向前，途中雨越下越大，他把傘下的區域全讓給年輕男子，任自己被淋得一蹋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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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走了很久，兩人一路上別說對話，連對視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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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到了客棧前，許是回到了城裡的安心感，傅京墨突然膽子肥起來，問了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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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年輕男子輕聲回答了他：＂陸晚，陸地的陸，夜晚的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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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把人送到簷下：＂陸晚......以你的身手去當保鑣綽綽有餘，那些殺人放火的工作或委託大可避開，保護人總比殺人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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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淡淡一笑：＂明明方才被嚇得跟什麼似的，現在倒敢對我說教了。我可沒殺剛剛那幾個人，殺人的毒藥那麼貴，捨不得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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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嗎？＂，傅京墨往陸晚的方向走近一步：＂據我所知，福記客棧一晚的價格，可不只一瓶毒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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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皺起眉頭，隨即又冷笑一聲，像是想掩飾什麼：＂不要想套我的話，你以為在這裡我就不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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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趕緊搖搖頭，把雙手舉起來，晃晃手上的錢包：＂不啊，怎麼又提到動手的事了，我怕你是外地人，身上沒帶夠錢就稀里糊塗住進去這種地方，到時候沒錢豈不是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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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打開錢包自顧自數起錢來：＂好像不大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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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他又拆下一隻耳朵上的耳飾，連著錢包一起遞給陸晚：＂這些給你吧，假若以後遇到什麼困難，可以來七王府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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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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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京墨趁人還沒反應過來抓起地上的傘，一溜煙跑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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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他可打不過這尊戰神，陸晚若真打定主意要動手他必死無疑，雖然自己是不太相信陸晚敢在城內光明正大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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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裡陸晚看著手上的耳墜竟然有些氣惱，明明是自己贏了，為什麼那人反倒把局面搞得，像是他需要被人施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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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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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轉身面向雇主：＂被人擺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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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你大意。＂雇主領著他上樓：＂知道那人是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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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一楞：＂我⋯⋯不清楚，他只說有事去七王府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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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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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主開了房門，外頭在下雨，屋內很暗，陸晚看不清雇主的臉色，不知道對方是否在怪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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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主彷彿會讀心一般，緩緩吐出兩個字：＂無妨。＂頓了頓又接著說：＂如此看來我要重新調整對七皇子傅京墨的評價了，幸好最新一季的玉難尋還未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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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有些驚訝：＂他是皇子？而且還是您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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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主點點頭：＂是。那麼，你認為此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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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仔細回想了那人的樣子：＂功夫底子不錯，能與老傭兵一戰，其餘的不敢妄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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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主瞇起眼睛，顯然不太高興：＂這便已經是新的發現了，資料上說他半點武打功夫都不會，騎馬能摔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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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知道，雇主對自己發行的刊物ーー玉難尋，有極高的要求，這本刊物主要記載各種不同風貌男子的長相、生活、性格、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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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主稱那些被選中而刊登上去的為客人。所有客人都會經過嚴密的採訪與考察，最終雇主會親自為此人寫下評語，所以，雇主非常厭惡客人在考察時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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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良好的品質使得玉難尋成為所有貴婦的愛刊，更甚有些官老爺、士人會依照上面的評價招攬或錄用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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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發暗了，陸晚盯著雇主在黑暗中發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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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主查覺到他的視線，不慌不忙點亮了桌子上的燈，周圍一亮，顧主的眼睛看起來又恢復了正常，彷彿剛剛那雙發光的眼睛只是陸晚的錯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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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主淡淡下達了命令：＂去，把其他燈也點上。＂而後雇主也站起來幫忙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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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開始點燈，好一頓功夫後，終於整個房間都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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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默默想著，到底誰需要住到這麼大的房間？剛剛周圍暗沒看清楚，這兒大得能讓三四隻野犬在地上撒野還不會撞到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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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主緩緩走到椅子邊坐下：＂那你該去看看浴間，見過能游泳的浴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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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往後頭走去，不一會兒表情怪異地走回來：＂⋯⋯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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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真的能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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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錢就是這樣神奇的東西。＂雇主接著說：＂你師父讓我帶你開開眼界，也算是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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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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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處理玉難尋的事。你休息吧，看要游泳還是帶狗子來撒野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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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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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是在腦袋裡想狗的事，應該沒說出來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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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雇主顯然並沒有要給他機會詢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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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不是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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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雇主走後，陸晚走到後頭那個過分大的浴間裡頭，浴池旁邊居然還有窗子，可以邊泡澡邊看底下街道的行人為了生計奔忙的樣子，多麼惡趣味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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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脫下身上陳舊的麻布衣，猛然察覺到有人從外頭在窺視著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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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動聲色地環顧浴間，有一盆盆景裡正好鋪了滿滿的鵝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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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撿起石頭，緩緩走到窗邊，用極快的速度朝窺視者的方向丟去：＂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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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想嚇唬嚇唬那個偷窺者，誰知道好像還真的砸中了，從不遠處的樹上好像掉下一個黑色的身影，掉到地上發出沉重的落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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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那人是來搞笑的對吧，技術差得令人惱火，對方到底是有多瞧不起自己，根本就是羞辱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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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手上的灰，回到浴池，拆掉腿上的夾板與繃帶，露出底下其實完好無事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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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他踏進熱水池子，縮在角落吐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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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可惜不會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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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搜了搜放在一邊的衣服，拿出那個錢袋子和只有單邊的耳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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鑲在耳墜上剔透的玉石與自己破舊的衣服形成可怕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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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誰知道他住在這裡還派人來偷窺，那肯定是這東西的主人了。2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CU6Gyq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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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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