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討厭的孩子 - 第0章枯木生(2)

「我要怎樣做，你才願意殺我？」

旬教授就是這個地方好，甚麼也不隱瞞，只要你敢問，他就敢答。夏睦甚麼都敢問，可惜最想知道的答案，連旬教授也不知道。

「夏睦君，你本來就是該活到一百歲的人啊。而且，你的命是那小鬼管的。」旬教授止住了笑聲，回復那張漠不關心的嘴臉。

「不管小鬼要你生還是要你死，都不是我該管的事。」

其實夏睦早就知道答案，旬教授有自己的信條，不會因別人而違反原則，可是他不甘心，總是抱著一絲希望，讓旬教授給他一個痛快。

「那千秋呢？為甚麼他……」

「千秋君的命是我的，椿君的命也是我的，那當然是我作主。」

死神有各自的管轄範圍，互不侵犯是最理想的狀態，只是世事總有例外。

最初是一場意外，讓死神意外地與某人結下緣份，將身體的一部分交給對方，繼而挽留了原應逝去的生命，然後又恣意帶走了不該帶走的生命。

因為留下了不該留下的生命，旬教授提出一個條件：證明那是值得留下的生命。若然做不到，雙方都要受到極痛極苦的折磨，直至肉身消逝一刻。

這是祂給予的最後機會。

最終無法達成條件，死神以祂僅有的一點慈愛，讓千秋無痛無苦的安然離去。

「你會怪我嗎？」

「……現在不會了。」夏睦一口氣喝光整杯酒，默默忍受酒精在體內游走的灼熱感。

旬教授收起酒杯，用一條卡通小貓咪的毛巾抹乾桌面：「喜歡嗎？特意用了你最愛的抹茶調製的喔。」

「抹茶和酒精意想不到的配合呢，謝謝。」

另一個令夏睦愛上千年紀的原因，正是美味可口的調酒，老闆會配合客人的個別喜好，鑽研新產品。他解釋既然有充足的時間，當然要作好萬全準備，誠心誠意地為客人奉上最難忘的味道。

旬教授非常滿意夏睦的答覆，特別為他送上一顆抹茶糖果：「要發生的事始終會發生，沒必要認為這是壞事。」

這是所有人從懂事起便明白的道理，然而大部分人都無法像旬教授一樣豁達。夏睦自問算是比其他人看得更開，卻又未能做到欣然接受。他苦笑著說：「一想到沒機會再見，還是會不捨得，會感到寂寞啊。」

「那是因為想法錯了。」旬教授搖搖頭，伸手托托架在鼻樑上的眼鏡：「人總是想著還有明天，這並非必然的。」

相信「明天」的存在，結果忽略了最重要的「今天」，沒能好好把握每分每秒。要是遇上神的惡作劇，任何承諾任何計劃都只會是一則笑話。

知道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夏睦也想像旬教授一樣坦然面對生命，可惜他們有根本性的差異，看待事物的角度自然不相同。

「在你眼中，所有人也很蠢吧？」

夏睦硬是覺得旬教授有種看不起人的感覺，也許這不是他的本意，可是話語之間總是洩露了一點傲慢。這也難怪，畢竟對方看盡了人世，好壞美醜全都經歷過，然後只會發現人類不斷重覆犯錯，大事小事亦然，又怎可能看得起人類這種生物。

「那倒不是，像你一樣的小可愛，不是一直給我驚喜嗎？」

最終結論也不否認夏睦是笨蛋呢……

「夏睦君，你是第一個主動接近死神的人類。」

「反正死亡離我很遠，怕甚麼？」

「好孩子。」看著那張逐漸變得紅通通的年輕臉孔，旬教授笑了，眼神如同找到了寶物般的閃亮：「不枉我為你著迷。」

他偏頭一瞥，聽到了一下接一下的高跟鞋聲。

「好好享受活著的愉悅吧。」旬教授揮揮手，轉身離去，識趣地讓出一個寧靜的空間。

「夏睦，你來了呢，有想我嗎？」

眼前的女生嬌豔姣好，貼身的紅色連身裙完美地顯露美好身材，把焦點聚集在圓潤的胸脯上。添上妝容後她的五官顯得更加亮麗，尤其是左眼下的小黑痣。

一個溫柔的吻落在冰冷的耳垂上，留下淡淡的紅印。

「夏睦，你在想甚麼？」

夏睦微笑，吃下糖果，至今還沒說一句話。

下一個吻來到臉龐，警告夏睦不能繼續裝作無知的傻小子，這個吻輕柔又帶點暖意，正在不斷侵蝕理性，嘗試把他拖進快感的世界。

「吶，夏睦，你在聽嗎？」

暖色燈光落在白皙滑肌膚上，臉蛋因情感波動而變得溫熱紅潤，那顆小黑痣更為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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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睦一手摟抱她的細腰，另一隻手輕抬下巴，撲向那雙豔紅的嘴唇，把糖果送進她的嘴裡。

在毫無先兆之下，突然嘗到陣陣苦澀味，她靦腆一笑：「突然又這麼積極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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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吊墜很特別呢……前女友送的嗎？」

「不是。」

倚靠在肩膀上的女生，輕輕握住那隻厚實的手，雙眼盯著手繩上的吊墜看。

「所以……是自己買的呢，你的品味真不錯。不如……下次我們一起去買多條，湊成一對吧？」

夏睦默默地穿上衣服，沒再說話。這個落寞的背影，迷倒了那抱緊枕頭的女生，她的眼睛不曾有一刻從那背影移開。

寧靜的房間突然響起「噹」一聲，嚇得女生抖動一下，原來是有一本書從夏睦的袋子掉到地上。

「《亞迪的守護神》……好像在哪裡聽過……」

「妳聽過的應該是動畫，這是小說來的。」

許多年前，《亞迪的守護神》風靡全球小孩的心，從漫畫開始，到動畫的流行，讓守護獸卡牌遊戲於孩子們之間成為熱話。為了紀念這套傳奇作品，近期還推出了一套紀念珍藏版小說。

夏睦不怎麼在意，他不可能會為過多的文字而感興趣，漫畫的話倒是沒有問題。明知道自己未必能讀完整套小說，他還是在小說正式發售那天立即買了一套。

「沒想到你會喜歡這種東西呢。」女生翻開小說，沒意義地揭頁，看了兩眼已失去興趣。

「看小說不會很浪費時間嗎？」

「慢慢看就好了。」

「也對。」女生把小說放回夏睦的袋子裡，再次躺回床上，雙手放在頭後：「反正人生長得很。」

「……」

我也知道我的人生很漫長，距離死亡很遠，因為我是……

夏睦提起袋子，沒再說甚麼。

「你要走了嗎？」

「嗯。」

「那……下次再玩吧。還有呢……就是……」

女生遲疑不說，定睛注視那正在繫鞋帶的背影。

「你要不考慮一下跟我認真發展？」

回頭瞄了一眼，同時手拉開了門，僅僅足夠讓半個身溜過，隨即再次關上。不過是剛步出房間，一同渡過的浪漫時光瞬間消逝，女生的臉容變得模糊，唯一仍能記住的是那顆在左眼下的小黑痣。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HQVvV8e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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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 枯木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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