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licious - 可悲的自卑者

　　「那是什麼？」陳小姐問向冠廷。

　　「鳥吧，我家附近有很多。」

　　「鳥有這麼大嗎？」陳小姐走到了窗台邊，伸長脖子向下查看。

　　「小冠，那好像是人。」陳小姐的聲音像風一般，飄於空氣之中。

　　「死了嗎？」

　　「不知道，只不過他流的血還挺多的。他撞上的車全身都染上了。」聽陳小姐這麼一說，冠廷也緊張了起來，他也湊近窗戶去看。

　　那名屍體是個女孩子，身上穿的是冠廷高中的制服，裙子被翻了起來，內褲的顏色被血染成了深黑的死相。

　　｢我認識她。」冠廷說道。

　　｢是秀潔，鄭秀潔，我的同學。」

　　冠廷有點懷疑自己說了甚麼，但那張可愛的臉蛋不會騙人，雖然現在她兩眼都失去了神色，像個死人一樣。

　　｢為什麼她會死在這裡？」

　　｢不知道，但我覺得這是很大的麻煩，之於我之於你。」

　　陳小姐皺著眉頭，她走出了房間去找她的背包。

　　｢怎麼了？」

　　｢等下警察就會到了，我要趕緊離開，你要跟我走嗎？」

　　是呀，陳小姐的身分是不能讓警察知道的，如果去做筆錄肯定會漏餡的，陳小姐是專門來找我的，這樣可能會被發現。

　　｢我跟你走。」冠廷說道。

　　陳小姐將墨鏡帶起，她看了看眼前的小孩子說道：｢我還想順便關注一下你同學，那個墜樓者。」

　　｢趕緊走吧。」

　　兩人搭了電梯下去，一開門就聽到了尖叫聲。

　　｢快點。」陳小姐戴上手套，小跑步過去，並把嚇倒的路人扶正。

　　她端詳了下死狀，除了頭部的凹陷，沒有明顯的外傷。

　　｢怎麼樣？」

　　｢有點怪，感覺不是自殺。」話音未落，屍體滑了下去，露出背面，是一對血手印。

　　手印？有人推的？怎麼可能？

　　｢看來是一起凶殺案。」陳小姐說道，她朝頂樓的方向瞥了一眼，沒有血跡噴濺。

　　｢不過我還是得走了，再見，我們有緣的話。」

　　｢陳小姐......再會。」冠廷也跟著陳小姐的視線瞧上了一眼。

　　｢兇手應該還沒走，小心一點。」陳小姐說完就消失在冠廷眼前了。

　　要打嗎？

　　冠廷還是打了，畢竟沒法不交代。

　　｢爸，有人在我們家樓上跳樓了。」

　　嘶吼聲，還有對自己的關心，但冠廷只感受到自己對那分貝的恐懼。

　　約莫是八十吧，如果他就站在我面前的話，耳朵會被震下來的，這不禁讓冠廷再次回憶起這種害怕存活的回憶。

　　｢害怕聲音嗎？如果很大聲的講話會讓你感到恐懼，甚至會有想哭泣的想法，那就請他說話小聲點。」

　　｢但他做不到，因為他已經習慣這樣發洩情緒了，況且，他又不是小孩子，

能夠快速改變個性的時間段。」

　　｢你有為此麻痺過嗎？」

　　｢有，通常是我想睡覺的時候。」

　　｢精神不繼的時候嗎？這樣確實很棘手，你要不跟他保持距離，但又做不到，要不就永遠處於麻痺的狀態，但你又還沒離開學習的階段。」

　　｢是沒辦法解決的嗎？」

　　｢當然，因為世界上就是有這種講話很大聲的人。就像是性別和價值觀一樣，是大家都有自己定義生氣和威嚇的權利的，因此，我認為你可以直接放棄溝通，做你喜歡做的事就好了，畢竟，他肯定不是在生氣，他只不過是在教你做事罷了。」

　　｢做事嗎？」

　　那我現在要做甚麼？

　　｢好，我晚餐吃過了。那我就先回家了。」

　　冠廷掛了電話，回到家後就躺在床上發呆，房間裡還有陳小姐身體的氣味。

　　那是一種溫和的香草味，冠廷雖然無法理解它會出現的原因，但冠廷覺得還挺不錯的。

　　紅色的光把藍色的光擋住後又出現，冠廷知道，那是一種不穩定的因子。之於他、陳小姐、他的家人，他感受到了，或者說，他已經猜到了。

　　秀潔的屍體已經被抬走了，沾滿血的車子也開走了，只剩下一圈白線。冠廷在等，等警察上門找他，他們不可能沒發現血手印這東西的。

　　冠廷在客廳來回踱步，似乎想等到甚麼，但甚麼都沒有，甚至連父母都沒有回來。他打了電話，父親的，共二十三通，但都無人接聽。

　　詭異，但眼皮卻越來越沉重。

　　於是冠廷決定躺在床上緊張。

　　他想著，他們怎麼了？不過之前也很常這樣，可能就是去泡溫泉吧。明天還是要上課，趕快睡了吧。

　　他用記憶回放著陳小姐說話的聲音，逐漸闔上雙眼，他已經不害怕靈魂這種小學生才會害怕的產物了。

　　他的胸口正在靡爛，被一股內在製造的壓力給侵犯，冠廷翻著身子試圖甩掉那種憤怒而無語的感覺，但卻沒有任何用。

　　這是自卑的我吧，趕快沉睡吧。

　　｢睡覺。」冠廷用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心臟，手動排除的那種感覺。一種感覺，至少讓冠廷冷靜了點，倘若繼續關不起眼睛，明天是真的會死去。

　　｢雖然這麼想著，卻一點用都沒有。」冠廷知道自己絕對失眠了，或者說，他似乎在閉眼之間睡著了，卻快速醒來，又或者是因為父親還沒回來，更有可能是因為他在想明天有人問到自己秀潔的事時應該要怎麼回答。

　　他不知道，他只想睡覺，冠廷根本不想管秀潔是生是死，他甚至無法被其感染，他對死亡感到麻木，他甚至在心中感到一絲快感，但那股快感卻是來自幻想中的，因此他也無法確定是否為真。

　　到頭來，秀潔的死只不過是打斷了他與陳小姐的相處時間，如果她沒有被某個人殺死的話，陳小姐就真的會在自己身邊。

　　想到這，冠廷想起他小時候也曾經想把霸凌他的女同學的頭給擰斷，但最後卻沒這麼做的心路歷程。

　　心路歷程？不能這樣說那種體驗吧？只不過是我還不想被復仇給貫穿自己的人生，雖然她拿筆扎我的時候確實很痛，但這也是可以原諒的，不對，不能被原諒，為什麼我會覺得可以原諒？是因為我們年紀都很小嗎？不是的，可能是因為我有一股感覺，我感受到她是一名女性，我有一種想狎弄之的想法，果然，不出所料，用傳統的慾望去否定自己所面對的問題了，還真像是我會做的事。

　　好想睡覺，好想睡覺，讓我睡覺，為甚麼天已經亮了？

　　冠廷又坐了起來，看了下手機，現在是凌晨三點零八分。

　　確實有睡，但總感覺又沒有睡，父親應該回來了吧？冠廷走出了房門，確認了鎖上的門後，確定了父親的確回家了。

　　冠廷再次躺在床上，這次在腦海裡播放的是秀潔的聲音。

　　｢我喜歡你。」

　　秀潔有這麼說過嗎？是我說的吧？對耶，我好像曾經喜歡過她。

　　｢甚麼時候？」不記得了，在虛無將我吞噬後，除了悲慘的回憶甚麼都不剩了，我現在只能記得我被傷害的瞬間和虛無的探索痕跡。

　　秀潔，其實還滿可愛的吧？不是蘿蔔腿，膝蓋窩也沒什麼痕跡，瘦瘦小小的，的確是我喜歡的外表。

　　但她的個性，我不記得了，好久沒跟她說話了，反正以後也說不到了，真是不重要的打量。

　　時間慢慢地流逝，總算來到了凌晨五點零五分，冠廷起床開燈嘗試用寫數學來殺時間，果然，數學從來不讓人失望，冠廷整個意識裡只剩下數學，因此很快地，就能起床買早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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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的自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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