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歸山 - 【石點成金】參

崑崙三千峰，自有三千劍。

而藏劍閣，正是保存崑崙各式秘法、遁法、修行法門的地方。

郭守正長年流連於藏劍閣，曾經研讀的劍法不下百套，加上從前四出挑戰的實戰體會，還有崑崙弟子必修的本劍即為劍法之源；故此，他雖對心法、運氣路線了解不深，但對於劍招、套路等肢體動作已經掌握得八九不離十。

對於一心修練不殺之劍的他，這種種皆為養份，孕育出一套以截、卸、退為訣的劍法。

同時，修練崑崙戒劍多時，少年心性早已收起，郭守正行事穩重得與過往判若兩人。

博覽群書的郭守正在朝夕背誦戒規信條的過程中，竟悟出一絲金行之意。

崑崙修士悟五行入劍的情況並不罕見，兼修火行道法的【煉獄火劍】為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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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曰從革，肅降，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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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守正還是從前那個滿腔熱血的少年，只是他學會了三思，以信條規範自己的行為，是為收斂；

但當有壞規之徒出現，該動手時還是劍出如雷，能柔能剛，此轉變是為從革；

肅清壞規之舉，降服不義之徒，是為肅降。

引金行入劍後，郭守正的劍招受心態牽引，變得沉重無比。

飛劍重量如常，郭守正使劍迅速如常，但當劍尖落在對劍者身上，宛如千斤壓頂。

此為，舉輕若重。

隨著郭守正道心重生的【金武劍法】，亦逐漸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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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戒律堂首座石離召來郭守正。

「郭守正，到。」郭守正大步流星趕至戒律堂正廳，俯首而立。

驀地，境界之別的靈力重臨，壓得郭守正強穩發抖的身體。

郭守正勉強抬頭，直問席上石離：「未知弟子所犯何事。」

石離滿意地點點頭，郭守正所受的壓力悉數化無痕。

「已達煉氣境巔峰。」石離提起茶杯，呷一口：「替飛劍起名字了嗎？」

郭守正低頭一望，這柄飛劍已溫養多年，與當年於劍峰摘選的劍胚樣子已然不同。

劍身略細，配合自小修練【春雨劍法】的刺劍習慣；劍鋒略鈍，呼應【金武劍法】的收斂；劍面不時泛著零星銀光，彷彿雜著甚麼。

只是，郭守正早已人劍合一，真的從來未想過這問題。

石離放下茶杯：「大多崑崙劍修一生只用一劍。替它命名，更多是對自己的一個期許，一個目標。既然道心已穩，劍法初成，築基不遠，給自己一個肯定，也不為過吧？」

指上銀光一閃，石離憑空探出一柄白色東西，未待郭守正看清，已被石離一手拋出。

「這是我當年從劍峰取來、護著劍胚的劍鞘，今後就屬於你。」

郭守正細看手中純白劍鞘，感受其中溫養多年的靈力，底蘊其深。

隨後，抬頭望著石離，靜待後者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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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鞘為何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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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藏匿？是為荒廢？」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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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戒，是為韜光養晦，是為該出手時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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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年來的轉變逃不過我的神識。從當初好戰蒙童，到今日謹言慎行，你對戒律堂的信條早已瞭若指掌，對同儕亦甚多照料。」

「今日贈你劍鞘，亦予你戒律堂主尺之位，以嘉許你多年來的付出與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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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郭守正成功築基，於中正殿展示【金武劍法】，便下山了……

石離所知不多，傳靠聽聞。

自那天贈予劍鞘後，他心有所得，閉關修劍許久。

數千年前，當代首座走火入魔，肆殺同門不計其數，是夜崑崙血流如河成川。

隨後「戒律堂」彷彿成了某種忌諱，人們不敢輕易提起，它亦因而失蹤於崑崙歷史中近千載。

石離拜入崑崙那年，新生戒律堂才不過五周歲。

通神後，他被委任為第十一任首座，身負中興戒律堂的重任。

然而，這任務難於命凡胎登天。

血淋淋的事實記於【光蔭經】內，弟子不敢或忘；老一輩又有所忌憚，不容首座做出太進取的決定。

而此事毫無先例可循，又無師傅可問，比修途更要摸黑探路。

加入「抄寫信條」和「嚴懲傷害同門之行」，亦是石離爭取多年的成果。

他也不知道這有沒用，他只能拼一把，拼一個好勇鬥狠的弟子經戒律堂培育後，收去血性。

只有這樣才堵得了老一輩的嘴巴，中興之路才能走得順暢。

久了，石離也蒙了。

即使他已經當了百多年首席，老一輩都快死光，他還是執著於此。

然而，是郭守正的改變，讓他看見曙光，亦讓他釋懷了。

心裡重擔一卸，忽有所悟，便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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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關後，想不到趕上崑崙山峰頂，見到的卻是一群百多年不見的老熟人。

「我……不能眼白白看著崑崙就此滅絕。」

石離朝著趙雨林一拱手：「見過趙師伯，只是師伯此言，晚輩不敢苟同。」

「人無信而不立。」

「既然崑崙真人與山主約定萬年，那麼萬年之後如何，那是山主自己的決定。」

唐三笑投來感動的目光，石離不禁回想起當年剛入門的小胖子。

石離若無其事，冷冰冰的道：「與你無關，山主……也是我的山主。」

那天，崑崙內戰。

鮮血朝著壁道流淌而下，佈滿劍峰。

戰況遠比當年「血洗戒律堂」不堪入目，死去的修士多不勝數，問天、金丹、築基、煉氣，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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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離，崑崙戒律堂第十一代首席，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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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點成金】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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