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沒頭沒尾的故事。 - 說吧。

「友方同學，你在惱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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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咪高峰滲漏出來的聲音使周圍肅靜起來。不難想像在場的任何一位觀眾臉上都黏著訝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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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一向冷靜的直輝也在剎那間露出了目瞪口呆的樣子，手裏的咪高峰在不經意間被鄰座的第一副辯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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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我們有沒有在惱跟今天的議題有什麼關係呢？」第一副辯以每秒十字的語速飛快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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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依舊追隨直輝，他已經回復一臉冷靜的樣子。是錯覺嗎？趁著別人發言的隙間，他好像有望過來，嘴角微微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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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直輝是想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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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真——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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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該不會是昏死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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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讓開，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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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襲手刀打在左頸後方的痛感，我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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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角度稍微扭轉的一片藍天，一架飛機正在遠空掠過，後方拖著長長的飛機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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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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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發現聲源來自於背面，我從書桌上爬起來，重新面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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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佑滾動著一雙碧綠色的眼睛，對我瞇眼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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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請你別再對我展示你的王子式笑容嗎？」我對創佑發出聲音，可能因為剛睡醒的關係，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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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真澄難道你是中箭了嗎？」站在創佑旁邊的是比他矮上一個頭身以上的小紬，也是剛才對我使出具有與其體型不成正比的威力的手刀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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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一下手刀作為抗議，精準落在小紬的右頸側，她發出可愛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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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向創佑的臉孔，他居然趁著這個時機再度對我展示他的王子笑容，順道把那栗色的天然卷髮往後抓了一把，話傢伙從開始發育後就很擅長在舉手投足之間把班上的女同學迷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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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印象中還保留著他在初二暑假發育前那個整天到晚掛著鼻涕到處走的模樣，我不保證自己不會被他迷惑了，成了班上「創佑粉絲團」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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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這下，是剛才的回禮。」我沿用相同的力度和切入角度，今天第二次在小紬頸側展示了我手刀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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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度發出可愛的慘叫聲。旁邊的創佑見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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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真澄的手刀還是一如以往地不可看輕呢。」小紬按了連續吃了兩下手刀的右頸，隨即開始把玩起那頭長度剛到肩膊上方的祖母綠色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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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小紬把頭髮留長，大概會瞬間由班上第二可愛躍升到班上可愛首名——這是我從本班男性同學裏打聽回來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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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樣的「班上第二可愛」和「班上的王子」會和我扯上關係的原因，絕對不是我是「班上第一可愛」什麼的。與之相反，若要選班上的可愛排名，我大概會是從一開始就被遺忘掉，因此最後排名為「不適用」的那種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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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眼前兩名風雲人物扯上關聯的原因，純粹是在這所部活比重相當高的學校裏同屬辯論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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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澄你今天會到社團嗎？」創佑漫不經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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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瞄向課室中央的掛鐘，原來早已到了社團活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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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一個懶腰，隨即站起來，整理一下因久坐而有點皺了的裙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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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有要事，你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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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社團活動是沉悶的，尤其辯論部不是那種能讓人揮灑汗水的社團，再者每年的重頭戲——聚集全市精英的辯論大會早已在三個月前完滿落幕——今年因為我的過失而導致社團在三十二強止步，這讓我實在想不到任何一個繼續在社團待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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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歸宅部滿三個月的我就這樣踏起了回家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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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校門往右邊走二百米，便會到達鎮上唯一的雜貨店，裏面有一個舊式的布谷鳥時鐘，每到整點便會報時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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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店外望著時鐘的分針，等它指正數字12的一刻，盒子裏的小鳥倏地彈出，伴隨著刺耳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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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現在是四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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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陣自行車的鈴鐺聲沿我剛才的方向駛來，來到雜貨店前停了下來——駕駛座上是穿著校服的直輝對我微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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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像過往一星期的放學後般，不發一語地坐上了自行車的尾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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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坐好以後，直輝輕輕往地上一踏，載著我們的自行車便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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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路上都閉著嘴巴，只有我不時瞥向他那被風吹得向外翹起的髮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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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辯論大會後，已經一段時間沒有看到直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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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散發出一種沉靜的感覺，這裏不單是指他開口說話的頻繁，甚至是一些細微得如踩動自行車輪的動作，由他來做的話都不會發出半點聲音似的，甚至讓我產生一種現在並不是在乘自行車，而是和他一起隨風而飄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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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結束後沒多久，直輝每天都會在同一時間點騎著自行車出現，從一開始只是在我身旁咻聲擦過，直到有天我禁不住叫了他的名字，這就像一句咒語般居然使他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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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意想不到的是，從來沒有邀請過我的直輝居然對我發出回家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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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直輝的住處只是相隔兩幢房子，相同歲數的我們在鎮上一同經歷了九年的義務教育，然後升讀相鄰的高中，如果幼馴染這個名詞不是那些動漫或日劇裏的帥哥美女限定的話，我想很適合用來形容我們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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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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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刻意地把雙手按在自行車的上管，視野範圍盡是直輝那身不論何時也燙得畢直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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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在辯論比賽中，你是聽到我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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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輝顯然是聽到的，他愛把問題留到想答的一刻才答，甚至有些時候連發問者也忘了曾經問過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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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猶豫要不要再問一次，但我知道現在不知他想要回答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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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論大會那次，由直輝的學校勝出了，而我理所當然地成了被怪罪的矛頭，就因為那個無關痛癢而且不可理喻的問題，我方被亂了陣腳，就算有創佑和小紬在力挽狂瀾也於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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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我為什麼會有勇氣在大會中提出那個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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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車停下來，我才發覺已經到了家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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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後座落地，向直輝簡單道謝：「謝謝，我們明天還會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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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輝只給了我一個微笑，便重新踏起了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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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轉動的剎那間，直輝的嘴巴動了，卻沒有半點聲音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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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前兩步，直輝的自行車卻已經駛遠了，前方大約五十米就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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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他是有話想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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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本日的習作都完成後，心血來潮的我突然把從前跟直輝交換的信件都拿出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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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小學生的我們曾經想要趕流行，互相給對方寫信。信的內容無不是當天學校的爆笑事、哪個老師和哪個老師在秘密談戀愛、哪個同學買到限量版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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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這只是小孩間的無聊把戲，為了和朋友製造話題而已，笨蛋才會把重要的事情寫進去——小學時期的我是這樣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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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讓我沒有想過的是，與一副貪玩心態的我不同，直輝對交換信件這回事相當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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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甚至一邊讀著直輝的信，一邊開著谷歌搜尋器，才能理解他在信裏提及的離婚、後父、撫養權等等的字眼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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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直輝高估了一個三年級小孩子的耐性，在交換信件熱潮興起不久後，我隨便找了一個藉口，說買信紙的費用昂貴，就這樣結束了歷時兩個星期的交換信件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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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直輝會很傷心，但他的心情卻沒多受影響，只是對當時的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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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吧，我們不玩交換信件，下星期來玩橡皮擦大戰！」我向直輝展示花了一星期零用錢入手的mono橡皮擦套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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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隔數秒才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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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起，那時候他是不是有別的話要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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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未到下課時間就已經收到來自小紬的訊息，問我今天會不會去社團活動，我用傳達過不知多少次的句子回覆她：現階段的我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情。而更重要但我沒有對她說的，是四點前我一定要在雜貨店前，這樣才會碰見騎自行車回家的直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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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一下課，我便藉著混在放學人潮裏成功躲過來自創佑和小紬的追捕，但因為班任導師拖延下課的錯，我得用小跑步的速度才能趕在四點前到雜貨店遇上直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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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在這個時候，天空竟然下起小雨。我顧不上自己沒有帶雨傘，錯過了的話，今天就不能和直輝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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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問題要問他，經過昨天把直輝的信件都翻讀過一遍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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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來到雜貨店前距離四點正還有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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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忙著換氣，遠方的鈴鐺聲已驟然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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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輝！」我大聲喊了他的名字，同時兩手對他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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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經過我身邊時，自行車卻呼嘯駛過，任憑我如何喊叫，直輝也沒有把自行車停下來，彷彿我是一隻透明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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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兩秒從愕然裏恢復過來，便馬上轉身追趕著直輝的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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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過了不知多少個路口，我才看見直輝那架停泊在一旁的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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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輝本人則是坐在便利店外的長椅上，低著頭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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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跑過去時，有人一瘸一拐地從便利店裏出來，手上拿著瓶裝水和創可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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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百花學姊嗎？和直輝同屬辯論部的皇牌成員，三個月前的辯論大會中作為第一副辯的她理所當然也有助陣。根據網上流言，她的美貌已經突破了學校層級，被暗地封為全縣第一可愛，雖然當中多少有誇大成分，但加上她在辯論界創下的實績，足以讓鄰校的我也得知關於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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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原來趕來照顧受傷的學姊嗎？那應該也對我說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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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在想，為什麼沉默寡言的直輝會參加辯論部，明明他的個性更適合那種不需使用嘴巴的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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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為了學姊吧？你進辯論部的理由。」在辯論大會的前幾天，我語帶諷刺地對直輝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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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直輝好像不太相信會從我嘴裏聽到這種話般微瞪著眼睛，我才發覺自己把多麼幼稚的話語脱口而出，全因為自己那無謂的自卑感作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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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會在辯論大會裏打敗你們，直輝你這個大笨蛋給我看著！」為了掩飾心底裏滋生的罪惡感，我隨便拋下一句，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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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課後，全校都在討論百花學姊在社交平台分享的貼文以及昨天發生的列車出軌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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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百花學姊昨天下課經過便利店時，突破被一輛自行車撞倒了，手腳擦傷了少許，因此稍微處理了一下傷口，想不到正好錯過了發生事故的那一班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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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巧合呢，要不在今天的新聞裏大概會看到百花學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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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簡直就像有一個守護靈在百花學姊身旁似的。」今天的創佑和小紬，依舊是一唱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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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澄你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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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紬說得沒錯，那個守護靈是直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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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對我視而不見的原因，原來是趕著去救百花學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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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小真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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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佑和小紬顯然對我抜腿就跑感到不知所措，但我沒有停下來解釋的時間，因為快要四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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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輝快要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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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雜貨店前喘著大口氣，時鐘的指針邁向了四時，聽到從遠而近的自行車聲，我稍微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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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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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直輝經過雜貨店的瞬間，我揮動兩臂，把他的自行車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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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把自暑假結束後重遇直輝以來一直藏在心裏的疑問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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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需要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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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以往地，直輝沒有張開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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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麼，我焦急起來：「如果你真的需要幫忙的話請你說吧！不要每天出現在我眼前一言不發的，就只讓我去猜！百花學姊的事我知道了，昨天你是為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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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早已變得一片模糊，我趕緊用手把眼淚擦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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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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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理會直輝喊了我的名字，儘管我應該更驚訝，因為這是重遇他以後他首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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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的話你該好好地說吧！為什麼要那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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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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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望向他，他臉上掛著無奈的微笑，我看不清這當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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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幫忙我這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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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抹走眼角的最後一滴淚光，二話不說坐上了自行車的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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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輝使勁地踩動自行車的腳踏，輪子高速地運轉，彷彿要帶我們到一個未知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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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趁著他專心騎自行車的時間，我望著他被制服覆蓋的背部，小聲說道，「還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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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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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在辯論大會不應該那麼幼稚，問你是不是在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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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回答了嗎？就在百花學姊發言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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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那時候直輝的嘴巴真的好像有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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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候不是說了我沒有在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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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知道你那時候有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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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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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在惱嗎？明明那是我們最後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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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輝在辯論大會那晚，從自家住宅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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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毫無理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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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數個月以來一直想要逃避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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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自行車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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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輝指向他的住宅大門前，我才發現大門是虛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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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未能掌握屋內的情況，但我還是決定先下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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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後座起來後，我慢慢步近虛掩的大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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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門框的隙間，我能隱約看見裏面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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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靜悄悄的，四周充斥著無以名狀不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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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輝帶我來這裏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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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秒，比畫面早一步進入感知範圍的，是一堆雜物被推跌的聲音，然後是屬於女性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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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來得這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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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我撞破襲擊事件問始，到驚動了鄰居，之後報警，警察到場……所有事情在三十分鐘之內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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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倚在路旁的柵欄稍作休息，情緒還沒有平復下來，負責這案件的女警把外套披在我肩上，一邊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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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襲的女性經檢查後並無大礙，由救護車送院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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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進入直輝的住宅後，我目睹一名成年男性正徒手襲擊一名女性，嘗試用言語制止期間，嘈吵聲驚動了鄰居，最後鄰居也有過來幫忙和報警，否則我以單人的力量絕對不會是男性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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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聽說，嫌疑人是直輝的後父，受襲的則是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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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一個看似美滿的再婚家庭下，隱藏的是長期的家庭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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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驚訝——甚至在翌日登上了新聞首頁的是在直輝家裏警察發現了一具幼童女屍，初步估計已經死去大約三個月，死因是被虐打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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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以前跟直輝交換信件時，他曾經告訴我，他有一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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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原來真的早已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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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直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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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中休養數天後便重新回到學校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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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小真澄，聽說你前些時候經歷了殺人魔事件是真的嗎？」小紬眨著一雙大眼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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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是誰把事情誇大到殺人魔的級數，但不想作解釋的我決定就此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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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是真的嗎？我直到現時為止也沒有遇過呢，殺人魔什麼的。」創佑一臉從容地「讚嘆」，某程度上他這傢伙有點殘念，從各方面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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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一副很想遇到殺人魔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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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真澄，你今天會去社團活動嗎？」小紬趁機改變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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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望向時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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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今天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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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時正，我向著學校大門走去，騎上向小紬借來的自行車，目的地是直輝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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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那次之後，直輝的母親決定離開那男人，搬到別的市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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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她聯繫了我，說想送一件直輝的遺物給我作為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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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下了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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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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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親切地招待我，並從直輝的房間裏拿了幾個紙盒出來，我相信裏面放的就是直輝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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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原來有儲小物的習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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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紙盒裏一抓，隨手便抓起了數顆mono 橡皮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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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令人懷念呢，還在玩橡皮擦大戰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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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橡皮擦放在手裏把玩著，忽然發現被橡皮擦套蓋著的地方，有走珠筆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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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個為何，我在一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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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這樣的玩法嗎？在橡皮擦上寫上想實現的願望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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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輝會寫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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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呼吸一口，輕輕揭起橡皮擦的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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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臉部肌肉開始往兩邊拉扯，噗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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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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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辯論大會中取得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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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手機顯示來自小紬的訊息，是辯論部的部員正在開甜品派對的模樣，附上一句：喲，小真澄你真的不來嗎？有你最喜歡的奶油蛋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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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傢伙居然出動到奶油蛋糕！這下子我想偷懶多一會也沒辦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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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你這傢伙別吃光我的蛋糕！」我飛快地輸入著文字，帶著數個月以來首次感受到的無比輕快用力按下回傳。

1. 稍微惡搞了前排在香港很紅的影片，惟影片中的人物與本故事沒有任何關係。

2. 因為時間很緊迫所以劇情有不完善的地方，甚至看完可能讓人一頭問號，如果不幸遇到這種情況請狠狠地盤問我。

3. 故事的靈感來自ヨルシカ的名曲《言って》，是一首聽完之後讓我很想寫作的歌曲。

4. 感謝夜臨舉辦創挑！

5. 第一次寫5000字創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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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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