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者與他養的小鬼 - 4-2 師公

結果，果然被廖王爺說中。被穢物攻擊之後，阿軍連忙了幾天，根本沒辦法去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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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腳受傷，工地只剩他跟江哥。於是原本三個人做起來很輕鬆的工作，突然變得忙碌起來。他撐著還沒完全恢復的身體，拼了命跟江哥兩個人在時限內把事情做完。

而晚上也連著兩天有案子。雖然這兩個案子刮出來只有兩百跟五百，但一個案主在彩券行門口哭訴兩個小時，另一個則是無形們跪在阿軍面前哭訴了四個小時，弄得他筋疲力盡，睡覺的時候都覺得還有哭聲在耳邊環繞。

收到陳老大的訊息時，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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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過來喝茶啊。」

「對了，廖王爺說，順便給祂上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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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也太計較了。

西區的諸位神尊，對阿軍比較照顧的，除了聖母跟城隍老爺之外，大概就是廖王爺了。

其實嚴格來說，陳老大並不是真的為廖王爺辦事。真正為廖王爺辦事的人，是師公。只是師公之前在裡面關著，所以廖王爺找陳老大暫代。現在師公刑滿出來，開始正式替廖王爺辦事，當然需要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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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就是說，以後阿軍的業務來源會少了一塊。

阿軍苦笑，不知道上面會怎麼安排。難道要自己去路邊開發客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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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自己還是要過去一趟的。

陳老大把廖王爺的神像安在他的辦公室裡，但是傳給阿軍辦事的地點，卻是在他辦公室一個路口外的電梯華廈二樓。

阿軍就聞到淡淡的檀香香味，樓下也有兩位神使站崗。他們都跟著廖王爺來找過阿軍，所以看到他來頗為熱情，還主動打了招呼。但如果是無關人等經過，他們也會像那天在熱炒店前的神使一樣，施一些簡單的法術，讓大家對這裡視而不見。

不過啊，替廖王爺辦事的，不管是人或無形都帶著一點江湖氣。這兩位神使也是，一個三七步站著打量來往行人，另一個倚著門前的柱子，正在調配兵馬。

是的。神尊正式降駕辦事，不是只有神尊跟神使，通常還有兵馬隨行。如果是大的神尊——如帝君、玄天上帝等，調來的就是天兵天將；而廖王爺調配的，則是鬼兵鬼將。

阿軍輕輕朝他們一點頭，進門時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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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了酒給你們，等等找王爺領。」

「謝啦。」

「上道，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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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電梯華廈是商辦居多，晚上通常沒什麼人進出。不過今天倒是蠻熱鬧的。一上二樓就看見有間屋子敞著門，不少人進進出出，安全梯外面也有人在抽菸。

阿軍拎著一手啤酒跟水果走進屋裡，一眼就看見陳老大坐在神壇旁邊的太師椅上，另一張太師椅上則是坐著一位頭髮灰白的男子。依照陳老大對他恭敬的模樣，應該就是師公。

同樣是辦事者，師公看起來比阿軍有派頭多了。身上穿著白色唐衫、黑色長褲、黑布鞋，灰白的頭髮理成三分頭。可能因為在裡面待過的關係，法令紋跟眉心的川字紋深深刻在臉上。

阿軍一點都不意外師公沒有像大多數乩身一樣換上法袍，因為廖王爺每次來的時候，穿的跟師公現在身上穿的一模一樣。

阿軍一進門，師公狹長的眼睛瞇了瞇，一道銳利的眼神投了過來。陳老大看到阿軍，開心地起身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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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說到你，來，介紹師公給你認識。」

「等一下，」阿軍朝師公頷首，「我先給王爺上香上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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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還沒到，神像縈繞著靈光，旁邊站著兩位鬼將。阿軍按照規矩把供品擺上神桌，捻了六柱香，三柱入天公爐，轉頭朝王爺拜了三拜，稟告姓名生辰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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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王爺救弟子一命，」阿軍用耳語的音量說，「感謝王爺仁厚，為西區眾生防堵三界縫隙。今日準備啤酒與水果上供王爺。」他一頓。「樓下的兩位神使也請分他們一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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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旁的鬼將似笑非笑的抬眼看他一眼，一名白面鬼將拿出一枝筆在水果跟啤酒上點了點，算是做了記號。

阿軍恭恭敬敬地再拜三拜，將三炷香入主爐，這才轉頭跟師公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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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公，久仰大名。」

師公笑著擺擺手：「是我久仰大名。這幾年，陳仔謝謝你照顧。」

「不敢當，」阿軍客氣的拱手，「是廖王爺庇佑。我沒做什麼。」

「誒，你們兩個也太假了吧。」陳老大一臉看不下去，「雖然沒見過面，但是算熟人了吧？還講什麼久仰、不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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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齊齊斜睨了陳老大一眼。只是師公的臉色沈了些，阿軍則是帶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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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仔說得對，太客氣我也不習慣。」師公哈哈一笑，「我前兩天已經去把國小那邊處理好了。如果以後還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我應該都在這裡。」

「好，」阿軍也笑了，「不過，希望永遠都不要麻煩師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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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諱莫如深的笑笑。王爺的神像前金光一閃，三人一陣輕微耳鳴。師公正色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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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我去準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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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公朝陳老大使個眼色，陳老大吩咐等在旁邊的助手們開始佈置。

神壇前擺上一張古色古香的八仙桌，桌後放了一張太師椅。椅子上罩了黑色緞面椅套，下擺繡著雅緻的海浪紋。

八仙桌上擺了一只巴掌大的銅香爐，一把銅錢劍、一根藤條。最後恭敬請出來的是一方印章。

這是廟印，代表一間宮廟辦事的權力。

跟人的印章一樣，在疏文、符令上蓋上廟印，就表示廖王爺承認這份疏文、符令的效力。之前因為沒有正式辦事，所以阿軍也沒看過這方印章。

八仙桌左右各站兩男兩女四名弟子，穿了一身俐落的黑，分不出來哪一位是桌頭。阿軍有些疑惑，通常神尊降駕辦事的時候，會有一名桌頭在旁邊負責翻譯、解釋神尊的旨意。難道這四位都是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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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說，他都講白話，不用桌頭。」陳老大看出阿軍的疑惑，低聲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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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點點頭。在辦事時，桌頭最接近神尊；不辦事的時候，桌頭在宮廟裡說話也有一定份量，所以各方面都必須要經過一段時間考驗才能勝任。王爺目前這裡的弟子們應該都是剛剛開始跟著祂修行，所以現階段由王爺直接下令是最好的選擇。

香爐裡有打好的香篆，一名弟子恭敬地點起香，等師公就位。同時，阿軍隱隱聽到另一間房間裡的人聲，有另一名黑衣弟子拿了一疊名單過來交給左首第一名男弟子。

阿軍正在奇怪，這裡的空間不大，那麼多來來往往的人在哪裡，原來還另外有休息室啊。他笑著低聲問陳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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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蠻多的，你是不是規定底下的通通都要來，給王爺面子啊？」

「去你的，」陳老大低聲回了一句，「這種事怎麼可以逼。他們都是真的有事要問。我怕人太多，所以把隔壁間也租下來，讓報到、休息的都在那裡等。」

「哇，花了不少吧。」

「還好啦，」陳老大嘿嘿一笑，「本來是一間財務整合公司，他們有點狀況要收掉，我剛好幫房東把辦公室租約頂下來，他就幫我降了一點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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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軍輕笑。這麼剛好啊？如果不是陳老大做了一點什麼，就是廖王爺做了一點什麼。總之，絕對不是剛好。但話不要說盡，給彼此留點餘地。

右首的黑衣弟子看了名單，揚聲要他們把前十位問事者帶來。神壇旁邊除了剛才師公和陳老大的兩張太師椅外，還整整齊齊擺了一排凳子讓問事的人可以休息。阿君一瞥，前十個人裡面，竟然有那天來工地的運動服男。

還說不是命令小弟都過來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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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師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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