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辦公室在地府上 - 變5

「不是吧？連廁所也沒有，這也叫營車？」玲綠向我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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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少點水就自然不用排尿，誰叫妳剛才喝掉整瓶果汁。」我將副駕的椅子稍微調後點，便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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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我沒試過這種味道特別的果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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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自己停車，然後到路邊的黃草堆解決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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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不許跟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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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熄掉引掣，然後下車走進路邊的黃草地，這塊黃草地不但生長茂密，而且可高及一米多，不一會兒已經完全看不見玲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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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日以繼夜不停前進，現在是清晨，天空鋪滿了橙色的雲朵，玲綠說這跟人間的火燒雲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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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地圖的方位，只要我們繼續不眠不休地前進，不用多久就可以到達「雷」身處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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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個懶腰，離開座位去清理一下後面沙發上的零食包裝，話說為甚麼會是由我來清潔？我一邊質問自己，一邊將垃圾收集成一大袋，然後用梯子爬上車頂，棄置到車頂上的一個圓形焚燒爐，一會開車的時候會把所有垃圾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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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上沒任何其他的車輛，一條大直路通向遠方，玲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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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我開始有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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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視四周，只有枯黃的草葉，我提議倒不如到前面不遠處的花海過宿，玲綠點頭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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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就開車到地圖前方所標示的花海，停車紮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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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五彩繽紛的花朵盛放於眼前，玲綠被面前壯麗而廣闊的景觀深深吸引著；相反，我則是有點頭昏眼花，如同眼前是一個龐大的萬花筒，還是單調一點的顏色比較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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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玲綠突然擔心起屋企那兩朵彩色花會不會枯萎，我安慰道，摘了下來的花不會再枯萎，永遠保持着摘除那刻的容貌，但會異常脆弱，輕輕用力就能拔掉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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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種植在泥地的花朵異常堅韌，不怕風吹雨打，所以各有各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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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賞過後，就回到我們的正事。我們先打開車尾箱，將帳篷兩角扣在營車上，然後拉出。由於周圍都沒有樹的緣故，唯有將兩條接駁式膠棍去撐起帳幕，形成開放式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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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木椅、圓木桌搬到帳幕之下，玲綠用地上的石頭和乾草堆砌出一個圓爐，放置鐵架與水煲，營車底下有個水箱，我們合力抬起水箱，把水注滿到鐵煲内，再放進一些菜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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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你會鑽木取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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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原始人嗎？還在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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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車尾箱拿出一瓶深藍色的玻璃瓶，打開蓋子，瓶口立即有火光出現，我小心點燃乾草，然後扭上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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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眉頭緊鎖，就像觀察魔術表演的小朋友，嘗試釐清箇中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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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很方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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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唓，還以為是電影裏面，『啪』下手指後草堆就會着火。」玲綠擺出一副臭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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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太多了，哪有這麼無厘頭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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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府有沒有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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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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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回營車，然後拿出一部菲林相機，玲綠看見相機後的表情反而是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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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林？多少年前的產物，你沒有最先進的相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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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地府的菲林相機不需用電；其次，人間的相機日新月異，但有這個必要嗎？至少我們幽鬼沒有這個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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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們人間的相機會自動調節光暗、清晰度，而我們追求真實，把菲林相機改造成能還原99%的景象，你現在看見甚麼，菲林也只會記錄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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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似乎沒有興趣聽我的相機介紹，拿過相機就是不斷的拍照，不一會兒又叫我幫她拍照，我還沒答應她就已經跑到花海之中，擺好了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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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奈何，我拿起相機，拍下一張又一張美妙的相片，不知道是玲綠太美，還是我的拍攝技術太好，又或者是背景過於壯麗，感覺她身上的蓬鬆茶色露肩長袖和白色牛仔褲配搭得挺好，跟背後的花海組合成一幅無比艷麗的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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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數不清拍到第幾張，玲綠終於開始累了，躺臥在五顏六色的花朵上，我走近她身邊坐下，因為種在泥地上的花草特別堅韌，所以即便是跑跑跳跳，花兒依舊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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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試試睡在上面，真的很舒服，好像有張軟墊承托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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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在玲綠旁邊，有種奇怪而舒適的感覺，這還是我頭一次躺在一堆鮮花上，淡淡花香包圍著我和玲綠，心曠神怡地仰望着一片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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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向天空伸出左手：「不知道穿過這片厚雲，是不是就能夠回去人間呢？還是會見到太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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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做夢了，這片雲是穿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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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合上雙眼，微笑而無力地說：「哼，你這人真是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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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斜視着她疲倦的臉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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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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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玲綠放下左手，呼吸變得緩慢，當了司機一整夜，是時候好好歇息一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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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初的時候，我真的很怕你會隨便丟下我，我自己也算有點自知之明，自己只是一個多餘的包袱…如果換作是我，也不會無緣無故收留一個陌生人在自己家，供他又吃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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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依舊閉着雙眼，用一種軟弱無力、快要入睡的語氣緩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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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初我的確不想妳留在我家，但漸漸的，後來就沒有討厭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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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時候開始...不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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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了，那份厭惡感消失得很慢，以至於當那份感覺完全消失的瞬間，我才醒悟，原來我一早已經不討厭妳，反而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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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口甜舌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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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心的，還記得那晚舞會嗎？我看見妳找了個男人陪妳跳舞，所以我也去找女生來陪自己，想挫挫妳的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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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眼紅我有男生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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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啦，只是覺得沒道理你有舞伴，而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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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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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要吃醋？」醋不是調味料嗎？真重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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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甚麼。」玲綠依舊微笑著，似乎睡得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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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古怪怪的，我先回去看看火爐的情況，妳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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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營車那邊，檢查食物煮熟了沒，玲綠煮的飯菜已經吃了好一段時間，我變得沒以往那麼抗拒熟食，可以偶爾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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