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渡者系列 - 〈花落無聲之時2〉發作

「唔！」

一聲被擊中的痛呼聲，引來的是敵方被發現後的破釜沉舟。

「被發現了！」

「全部上！」

幾名身穿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孔的人從隱蔽的樹林中衝出，他們身後都有巨大玄翼，看起來就像是有「三頭六臂」一般嚇人。

「這就是人魔……？」程育一看就愣在原地了，像是重回了當年的現場，他沒想過會再有機會看見那日的「怪物」。

「快回瓷瓶裡！」

彼岸第一任務是保護他的安全，一邊移至程育前方設下結界，一邊想召出不聿卻又被顧行雲制止。

「你別拿武器，他們要是看見，日後肯定針對你。」說完，便將瓷瓶扔給彼岸，在他們周圍設下更大的金色結界後，衝在最前方孤軍奮戰去了。

彼岸只得先將程育已驚嚇得不敢動作的魂體收回瓷瓶內，等他再次關注戰場，就發現顧行雲一人對抗十幾名人魔，而席破軍乖乖守在金色結界外，將想趁顧行雲不注意偷襲他們的人魔給趕跑。

顧行雲一手御風巽金光大盛、極其厲害，瞬息間就將所有膽敢靠近他周圍的玄翼以風力給絞斷，可這些人明顯跟之前遇見過還不太會操作玄翼的人魔不同，他們是有紀律性與組織性的攻擊，前一位的玄翼沒了，後一位就會補上，因此攻擊從不間斷，饒是顧行雲也被這人海戰術逼得一時脫不開身。

「小舅舅！」席破軍十分擔心他，手上雙刺刀的雷電已迫不及待地外漏，好戰卻不敢忤逆不得離開結界附近的命令。

可他未想到，身後的彼岸一把將他拉進結界，順道被往懷裡塞了一罐瓷瓶，取而代之的是對方自己往結界外走。

「你要去哪！小舅舅說你不能離開結界！」席破軍大喊。

少年的紅髮如烈火般肆意又張揚地隨風飛揚，紅瞳裡帶著一點笑意往回望，連嘴角都微微勾起，在漫天金光的映射下美不勝收，一時教人移不開眼。

「他是你小舅舅，管得了你，但管不了我。」

總不能看著顧行雲獨自一人作戰，而他卻什麼都不做。

從前他沒有力量時，師父也總是讓他留在原地等待，自己出去迎戰。最後，師父死了，他即使活著也比死還痛苦，沒有人能活下來。

無論是誰，寧願死，他都不會再讓別人擋在身前了。

彼岸右手一翻，召出不聿，飛速寫了個鮮紅地「弓」字，一把墨綠的長弓便出現在手上。他拉滿弓，血紅色的箭矢射出，將想偷襲顧行雲後背的人魔一箭射穿！

「啊！」

那人一聲慘叫，被紅箭射中的部分就像被鑿出裂縫似的碎裂，無論再如何提聚靈力想填補傷口都無濟於事，被不聿傷害到的地方無法修補，整個人的靈力也如同一盤散沙似的逐漸潰散。

顧行雲嘖了一聲，迅速將身後那人斬殺於扇下。

「……靈力潰散？這世間真有如此強大的武器……」一旁的人魔見狀喃喃自語道。

「那就是大人說過專門對付我們的武器嗎？！」

「可他拿的是弓不是筆啊！」

「白癡！大人說過那支筆能隨使用者心意變換成不同武器！」

顧行雲趁人魔混亂時退到彼岸身邊，帶著點怒意質問：「不是讓你別出來？這下你暴露了，往後的麻煩只會越來越多。」

彼岸皺眉，不甘示弱地反駁：「我要是不出來，你剛才就被偷襲成功了。」

「那也比你被發現好。」

「小舅舅！你們看看敵人啊！」席破軍見兩人還有閒情逸致吵架，不禁崩潰大喊：「能不能等打完架再吵啊？！」

彼岸被顧行雲罵得煩了，一搭弓就隨意射出十多支箭，不須瞄準，箭矢就能自動飛向敵人的位置，就像裝了偵測器一樣精準。

顧行雲更是發洩怒意般一揮扇便召出一條金龍，金龍身軀自蜷成一道龍捲風，所到之處將人魔一併絞殺在如刀刃般快速轉動的風速內，等金龍仰天長嘯，被風帶起的煙沙平息，餘留一地碎屍塊，簡直慘不忍睹。

席破軍：「……」

心累兩個字都懶得說了，既然有這能力為啥一開始不用啊？非要等被對方激起怒氣才能放大絕是吧？

由於兩人「同心協力」應戰，人魔數量瞬間少了一半以上，僥倖餘留的五人根本不是對手，其中一位本想趁亂逃走，卻被彼岸給攔下。

不知何時他手上的弓變成了一把適合近戰的長刀，直直攔在想逃跑的人魔面前。

「可惡！」大約是知道自己逃不了，那人再次發動靈力，以玄翼包覆全身，接著按下手中發訊器，發出求救訊號。

可惜彼岸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更沒想到那東西只需要一按就能搬救兵，他一心只想問出當年真相，便想著先把人留下再從長計議，結果與人魔纏鬥不到兩分鐘，身後又傳來多人靠近的聲音。

彼岸心裡一驚，一回頭便見金色風刃從他面前飛過，斬斷了那雙玄翼化成的手。他們再度被包圍了，而且這次的人魔比上次更多。

「我們是誤入了人魔集中地嗎？」顧行雲輕嘲了聲，御風巽一展，又再次與新來的人魔纏上。

他再次揮扇召出金龍想一舉殲滅人魔，可他們也有經驗，知道快速分散開或是使用玄翼抵抗強風侵襲才不至於被一網打盡。

彼岸緊蹙眉頭，深怕對方使用人海戰術與持久戰，顧行雲只是個人類，無論有多強，總會有撐不住的時候。

而他不能再害任何人死去。

彼岸咬咬牙，終於下定決心，再次召出不聿。

「血籠陣。」

這次不是幻化成新武器，而是以自身魂力為祭，鮮紅筆墨以自身為基點畫一圈，豔紅色不詳的圓圈在一瞬之間擴大至完全覆蓋他們所在的範圍！

施展出此招式的剎那，後頸處如被人拿火灼燒般又刺又疼，彼岸感覺全身力量被抽光，徒留一具空殼，然而他越是虛弱、便有越多畫面在面前浮現。

那是屬於他的記憶，是他不願被人知曉的過去，也是他無法償還的罪孽。

「這是什麼……？」

人魔們此起彼落地發出疑問，可還不等他們想明白，腳下忽然遍地生花，彼岸花的血紅色花瓣中心是一白骷髏，而花瓣化成一隻隻沾染鮮血的指骨，如地獄惡鬼般緊攫住雙腳，竟是要把他們直接往地底下拖去！

顧行雲也是第一次看見這詭異的招式，一時沒反應過來。當他往彼岸的方向瞥去時，卻見那身魂體有一瞬的透明。

他微瞇眼，感覺不太對勁，飛速往彼岸靠近，當即將觸碰到對方時，就見彼岸倏地看向自己。

那鮮紅瞳孔裡的情緒滿溢，宛如被烈焰焚燒般有著說不清的痛楚，不僅有恐懼、也有即將崩潰邊緣、聲嘶力竭地吼叫。

可彼岸一個字都沒說，那些情緒並沒有被宣洩出來，只是既冷靜又沉默地站在原地，看著顧行雲朝他奔來。

「你……」

顧行雲才剛開口，彼岸就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緊抿著唇忍痛的模樣竟令他心裡升起一絲異樣，可他還來不及去想那是從何而來的感受，少年驀地倒進他懷裡，被他抱個滿懷。

彼岸倒地的同時，血籠陣立即停止運轉，彼岸花與血骷髏就像從未出現過般憑空消失在眼前，那些被拖入半截身體的人魔也就此被攔腰砍斷，餘留上半身血流如柱地趴在地上等死。

「彼岸？」他輕聲呼喚，少年卻沒給回應。

他心裡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快速掀起彼岸後頸處的衣領，就見那處的彼岸花印記如火燒過般發燙，甚至有比之前擴大至肩頭的趨勢。

……這不是只在影響現世運行時，天道才會給予的懲罰嗎？難道殺死這些人魔也算？

顧行雲不知該怎麼辦，所幸他最不缺的就是靈力，便像上次一樣輸送靈力，而彼岸的確也因此有緩解的跡象。

席破軍見人魔都被消滅的差不多，連忙帶著瓷瓶跑來，原本還想驚嘆彼岸的武力值過硬，可一來就見他倒在小舅舅懷裡不省人事，又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顧行雲身邊轉來轉去停不下來。

顧行雲被他一鬧，沒好氣地扔出幾張淨化符支使他：「安份點，去幫忙收拾殘局也行，先別打擾我。」

席破軍終於有事可做，接過淨化符咒乖乖領命去了。

顧行雲心裡微嘆，指尖輕撫在彼岸蒼白的臉上，想起剛才魂體確實有些透明，應該不是看錯。

若引渡者曾經是人，也會為人世間難辨的善惡對錯而感到困擾，那為何所有亡魂裡，只有彼岸能成為引渡者？1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8feEAQIZD

如果彼岸也曾是一縷執念過深才得以留下的亡魂，那當他成為引渡眾生的引渡者時，又有誰能來引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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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無聲之時2〉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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