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與隨筆 - 水

我喜歡在水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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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鬆全身，卻沒有浮上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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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內沒有空氣，沒有掙扎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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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對著彼此在大聲嘶吼，音波到了耳邊，又像遙遠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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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悲傷的人，我並不知道他描述的內容，但我可以知道此時的他非常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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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的來源是過去的快樂，與未來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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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悲傷，也不曾有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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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現在的他，如同行屍走肉，嚮往著如同我一般的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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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喘氣，在最後一聲怒吼過後，帶著我逃離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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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因此晃動，但我無能為力、無法逃離，他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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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對著我說話，小聲的呢喃，鑽進我的體內，卻如同鼓一般，震動著我的世界，晃動從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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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也許他知道應該把我丟棄，但世界也已將他丟棄，我們早就踏足垃圾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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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救命的稻草。而我，他手裡的垃圾，也許能為他帶來一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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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起精神，為我取名，一個個名字閃過，我並沒有反應。就算我的血肉依然流淌，也沒辦法給予反應，或者因為血肉不再流淌，才理解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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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互動、陪伴、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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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的喜悅能大於失去的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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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停止了晃動，但我依然停不下來的被我愛的水，推來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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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推擠，加速了它被我弄髒的速度，體液與水交流，肉眼無法看見的速度的交流與發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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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著水，依賴著它，但我的存在只會讓它骯髒，讓它變了樣子，讓它成為我無法接觸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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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著水，但它必須一直更換，否則我們會互相交纏，我弄髒它，它也使我生病，最終落得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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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所謂，我不再需要擔心它害慘我，於是我肆意的腐敗，也許一時看不出來，但也不是太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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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只有溫度能力挽狂瀾，但也於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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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濤洶湧規律又刺耳的拍打著沙，推擠著沙，親吻著岸，也舔舐他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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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向前走，想與我一樣，他想污染世界，就像世界對他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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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浸濕了他的腳踝，他的眼淚浸濕了浪花，海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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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海走去，想更靠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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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靠近一點，我的世界逐漸的趨於靜止，我與沙的距離剩下一層塑膠，也許我被拋棄了，被它、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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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名字了，這個世界上有屬於他的東西了，這些羈絆若早點出現能讓他繼續待在這個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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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選擇走入了海中，而我沒有選擇，也許其實他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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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抹煞了自己的痛苦與快樂，趨於靜謐，忘了自己的喜好，不在對自己的內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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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是否還有期待與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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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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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在水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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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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