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嶺巖和江霏川施展渾身解數,兩人都損耗極大處於虛弱狀態,這場比試的決勝關鍵,此時都動起來了。
黃飛龍凝聚起這刻的所有功力,即使以他的深厚內功,一路戰來體力亦所剩無幾,若果沒法擊倒眼前對手,此戰的勝算便甚渺茫。因此,他一出手已是雷霆之勢,直拳樸實無華,夾帶的鳳火真氣卻席捲四周。
邊浪濤只感到腳邊地板熱力騰升,他腳步越是前進,溫度便越是熱得駭人,就算有著雙刀在手,仍絲毫不覺得自己沾了任何優勢。
拳勁將邊浪濤徹底鎖死,這巨鯊幫少主實戰經驗極為豐富,畢竟幫派的世界就是刀口舔血的買賣,因此對方內功雖高,卻仍不足以阻礙他冷靜思考。
只見邊浪濤踏出了半步,左手短刀朝對方頭部擲出,同時矮身迴轉半圈,右刀削往黃飛龍上臂。就算以鳳火涅槃的護體氣勁,受了這兩刀也絕不可能全身而退。邊浪濤應對之迅速及用勁之刁鑽,迫得黃飛龍只能臨陣再變招。
「嘭!」
黃飛龍直拳改為肘擊,飛刀應聲被彈開,然後左拳在小腹位置短距離發勁,將邊浪濤整個人撞退。
沒想到來到比賽尾聲,黃飛龍的護體氣勁依舊強橫,可見其底蘊之深,邊浪濤一直飛退至宗嶺巖身前,還得隊友伸手扶住才止住退勢。
雖說邊浪濤臨陣反應遠在黃飛龍之上,但這一退便曝露了他外強中乾的現狀,黃飛龍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他提氣衝前,這一刻,朝廷改革派的希望全部都凝聚在他肩膀上。
拳頭擊出,鳳火拳勁直射前方,壓力隔空襲來,邊浪濤不得不作反應,這一次他捨棄了手中短刀,改以雙掌迎戰。
邊浪濤與黃飛龍正面硬撼,短兵相接後便是內功上的比拚,本應穩操勝券的黃飛龍,拳上卻傳來了絕不應出現的反震力量。
與對方交手至今,黃飛龍立即分辨得出,邊浪濤的體內多了一股不屬於他的內力。黃飛龍雙目一睜,不禁暗呼大意。
沒想到邊浪濤竟在最後關頭,還故意示弱裝作虛耗過度,待退至同伴身邊時,再借助宗嶺巖傳來的功力作出最後一擊,順便誘導黃飛龍主動進攻。
宗嶺巖先前的血戰狀態使得肌肉筋骨透支過度,但內功猶在,因此二人合力的一擊不可小覷,至少對現時的黃飛龍來說,本來十足的勝算驟然降了不止一半。
這種臨時借力的打法不能久用,因此邊浪濤的誘敵戰術實屬無奈,卻是極為明智之舉。雙方的勝負盡在這一擊,邊浪濤漸漸壓過黃飛龍,後者的拳勁被硬生生推回,鞋底與地面摩擦出刺耳聲響,火星四濺。他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鳳火真氣的傳輸明滅不定,顯然已至極限。
而邊浪濤則藉宗嶺巖渡來的龍象玄功,雙臂肌肉虬結,刀客的陰柔路數竟在此刻轉為剛猛霸道,雙掌如怒濤翻湧,硬生生將黃飛龍的拳勢再壓退三步。
「承讓了!」
邊浪濤低喝一聲,掌心勁力再催,龍象玄功的餘勁如潮水般湧來。
黃飛龍嘴角溢出一絲血絲,卻忽然咧嘴一笑:「言之尚早!」
話音未落,他周身赤紅真氣驟然收縮,舊力去盡新力暴現,雙腳不但止住了退勢,還如老樹盤根牢固地站穩原地。
只見他背後多了一道人影,不是江霏川還能是誰?
江霏川說:「抱歉黃兄,在下只剩這點力氣了。」
黃飛龍嘴角上揚道:「足夠了!」
剎那間,灼熱氣浪以黃飛龍為中心向外擴散,邊浪濤只覺掌心如觸烙鐵,龍象玄功的勁力竟被這股爆發性的熱流推走。
邊浪濤從牙縫間擠出叱喝聲,雙臂衣袖已被灼燒成灰,皮膚泛出焦痕,但他全然沒有放棄,拚盡體內每一分內力,與對方硬碰硬。
黃飛龍同樣不好受,強行催谷真氣的反噬讓他嘴角鮮血直流,但他仍挺直腰桿,拳頭緊握,赤紅真氣如餘燼般繚繞周身。
雙方戰意未減,邊浪濤深吸一口氣,龍象玄功的最後一絲餘力已全數交付於他,這一次必須分出個勝負。而黃飛龍得到江霏川相助,終有匹敵之力,這一口氣竭盡之前,他都絕不會倒下。
拳掌糾纏,兩股氣勁吹得場上刮起大風,先前兩場比武的代表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最終戰居然激烈如此,無論最後孰勝孰負,場上的四人都必因此戰名震江湖。
「轟!」
氣勁炸裂,方圓五丈內的地磚全數掀飛,煙塵漫天。待塵埃落定,只見黃飛龍單膝跪地,拳頭深陷地面,而邊浪濤則倒退至場邊,幸好腳步還餘幾分未至於掉出場外。兩人皆氣空力盡,一時之間都站不起來。
場邊寂靜一瞬,隨即爆出震天喝彩。這一戰已超越單純的比武,成為武學的極致展現。
只不過,勝負到底誰屬?
「噹!」
鑼聲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音,眾官抬頭望去,只見熹宗竟是親手敲響了鑼鼓。
響聲餘韻未散,熹宗面容沉靜,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場中眾人頓時肅靜,連喘息聲都清晰可聞。
「今日一戰實在精彩,朕甚感欣慰。」熹宗聲音不疾不徐,卻傳遍全場,「霸王斧剛猛無儔,嘯風劍靈動如風;巨鯊幫刀法刁鑽,黃家拳勁霸烈。四家武學各擅勝場,難分高下。」
他目光掃過場中四人,繼續道:「故此戰……以和論定!」
此言一出,滿場譁然,左右兩派官員面面相覷,這場比武的原意就是解決朝廷紛爭,若是三場下來以和為貴,那豈不是返回原點?
熹宗抬手示意,眾人立即噤聲。
「然國事不可久懸。」熹宗從袖中取出一道絹帛,「經朕思量,新稅法將折衷施行:商稅維持十抽一,但增設『海貿特課』;農稅減半徵收,另撥官銀補貼青苗。」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Mofllot1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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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邊頓時議論紛紛。這分明是取兩派之長,既保開源之策,又納惠民之請。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UuVoXMp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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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丞相司空文聞言老臉展顏,連右丞相亦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兩老一看皇上早有預備,說明這次比武的結果竟是在他預料之內,文武百官皆白忙一趟矣。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ChwZmNUH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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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往後朝議僵局……」
熹宗突然停頓,並緩緩收起絹帛,目光投往兩名丞相處,並報以微笑。
「自今日起,朕宣布定立『議戰』之制!凡國策難決,當擇武者代天比試,以武論政!」
江霏川、宗嶺巖、黃飛龍、邊浪濤聽畢滿臉錯愕,言則這一次的比武竟不是結束,而是開端。
站在場外的其餘武者亦同樣驚訝,本來他們以為比武的結果將會決定左右派的權力分佈,哪知道三場決戰下來,亦只拚了個和局,而且往後的未來,武林中人將和政局牽扯到一起,像岑石和獨孤鳳儀的背景心情更是複雜。
只有觀眾席上的資深官員,開始觸摸到熹宗的真實想法。
這時候熹宗指向場上場外十名武者:「眾位年輕武者,即為首任『武議士』!不領實職,可佩玉帶,遇朝議不決時,代民請命!」
「武議士」三字一出,滿朝文武俱驚。這雖非官職,背負的責任卻又超然,所決的政策等同直諫君王,既可代民議政,更可憑武學定奪大瓏未來。
司空文長嘆一聲說:「好一個止戈為武,看來我們都老了……」
謝越不語,眼神閃爍不定,皇上的這一個決定,等同將權力重新劃分。江湖布衣另起異軍,將來朝中官員必須結交武林門派,而內閣手中實權將慢慢被削弱。
以武論政,真實的本質是以武釋權。
熹宗說罷拂袖轉身,最後一道口諭隨風傳來:「兩年一度,永為定制。下一屆『議戰』,定於兩年後的重陽。」
隨著太監尖聲宣佈「皇上退朝」,這場驚世比武終於落幕。而「武議士」之名,就此載入大瓏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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