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圖伊斯坦－末日探索挑戰》 - 自殺級/地下城區

第10號實驗體

姓名：布德/Boyd

性別：男

身高：183

體重：68

身材描述：略瘦柔韌的身軀

五官描述：拉丁裔，五官深遂

髮色／瞳色／膚色：黑髮／琥珀色／棕色

髮型描述：微卷的中長髮

個性描述：自卑、謹慎。

生化改造部位（身體構造）：胸骨及底下包裹心臟的仿生黏膜

戰鬥技能：

自體升溫的金屬胸骨到達一定溫度後，能夠熔出金屬細絲，配合藍銀色的匕首能對改造人以及機器人造成不小的傷害。

擅長使用冷兵器，比起系統訓練的招式，更像是生死關頭磨練出的野路子。

絕佳的動態視力和柔韌的身軀能很好的閃避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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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主題：《夢想的天空》

《夢想的天空》

第一章布德

澄澈明淨的天空

無私接納我的所有

純淨令人嚮往的藍

卻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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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聳入雲的高樓，外皮被層層金屬包裹，牆外藝術纏繞著翠綠藤蔓。

自地底的怪物攻占地球後，全球詭變的氣候也影響到這座城市--燄陽城，使其一年四季都處在太陽的烘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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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絕大多數人都風塵僕僕地為了食物四處奔波的年代，一名十幾歲出頭的小孩出現在城市裡僅存的綠地休憩，顯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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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手裡拿著許多人可能一生都沒見過的昂貴營養液，仰頭喝下。

愜意地躺在散發清新草香的草皮，望向湛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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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小孩--布德。

正在感嘆，難得早晨自己不需要到地下城報到，跟那些吃人的【異獸】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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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因為前幾日養父……，不對，應該稱為【父親】。

父親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為自己爭取來的。

一個能改變人生的大好機會。

--不需要收費，只要是窮困家庭的孩童皆符合資格，但是錄取名額非常稀少

現今最熱門的生物改造。

將仿生機械義體裝至人體各個部位，以強化身體機能，甚至增強個別感官。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KFs7kGNp

更有甚者，嵌上盔甲和熱武器，提高以脆弱的人體剿滅【異獸】的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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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如此炙手可熱，且在燄陽城中人人搶破頭的機會，竟然落到布德頭上。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CI4lL7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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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物改造，為期三個月

無疾病且年齡尚幼的孩童優先。

實驗期間提供身體細胞參數給予實驗機構，即可免費。

有意者請寄信至重光醫院後，靜待通知

信件必告知項目：

姓名、年齡、家庭成員、已完成地下城任務的最高級別

』

布德還記得那張令人深刻的傳單，四角處印有象徵不朽的茛苕葉圖紋，寬大的鋸齒葉恰似成一輪彎月，裹著燙金色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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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高級優雅的傳單，甚至在致電醫院之後，就獲得兩次地下城高級醫療艙的使用券，種種事情都讓布德一家對傳單上的一切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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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致於在得知被刷退後，父親不惜獻出將家中所剩無幾的傢俱與糧食，以求住在富人區的舅舅疏通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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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久才終於得其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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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來不易的機會，也使得父親從幾個禮拜以前就千叮嚀萬囑咐布德，這陣子一定要好好休養。

在改造人普及化的現在，他的孩子可不能時代被拋下。

才不會將來像他一樣，在陽光最刺眼的正中午下拾荒，只為避開夜晚殘暴又不講理的改造人。

賴以生存的艱苦的勞動，也不一定能養活自己。

實力至上的世界，弱者只有被欺負的份。往後肉身人類的生存空間必定在將來被壓縮。

他只能盼望，孩子能夠加入改造人的洪流。

不再以平凡的體魄受人欺辱、壓榨，卻無法反擊。而是靠自己的力量，去掌握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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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就是布德到善心機構報到的日子。

他卻仍放心不下，最支持他到改造醫院的家人。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McJGjC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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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專注拾取機械零件，而沒有注意到日落的父親，被一群改造人以廢物人類不具備攻擊能力斬殺異獸，更不能保衛人類的土地，竟敢在涼爽的夜晚偷竊他們——這群戰士本應得到的戰利品。以此為由，狠狠的教訓父親一頓。

父親就此烙下病根，從此只能跛腳走在燄陽城的烈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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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布德最疼愛的弟弟，則天生帶有哮喘。太過髒亂、刺激的環境皆會引起反應。

好在弟弟頭腦還算聰明，也有向上爭取的心，早早拜入機械改造工廠的師傅底下當機械學徒。

雖然工作環境可能引發哮喘，薪資也少得可憐，卻也是現今貧民窟裡最有前景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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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的哮喘藥，兩人這幾個月需要的糧食與水，以及日用品。

保險起見他還想讓父親不要再出去撿拾廢品。等他回來就不需要看人臉色，豁出性命換取糧食了。

這些考量都讓前些日子的布德感到煩慮。

長年在危險的地下城奮鬥，以換取家中所需資源的布德。擔心他離開的這幾個月，兩人會失去生存的憑仗。

最終布德選擇連著幾日瞞著父親，到【斬異協會】接取了幾個可能致命的高級任務，以換取更多的資源。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P7NeKV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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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布德起身翻開鬆軟的泥土，翠綠的草皮下埋藏這一週儲下的物資。

並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麻布袋，開始分裝成堆的物資。

肉罐頭、亁麵包、瓶裝水，還有布料，以及最重要也最珍貴的哮喘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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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好物資後布德拋下富人區裡最安全的草坪，徑而走入燄陽城裡最大的貧民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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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麻布袋掩在衣物底下，靜悄地躦入巷口，在狹小的道路七彎八拐後，布德終於看到簡陋卻溫馨的家。

『好險在路上沒有遇到父親。』

烈日當頭，年邁的父親仍在外拾取能變賣的機械零件，弟弟也還在充滿油漬、悶熱的機械工廠打拚。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7bXFPXAKo

沒有遇到家人的布德雖然感到失落，卻也同時覺得慶幸。

失落，不能在改造前最後見到家人一面。

慶幸，手中的物資能留下給他最珍愛之人。

『就別說再見了吧。』如果當面道別，他們肯定會把扁皺的麻袋塞得滿滿當當，再用柔軟的麻繩將袋子強硬地綁在自己身上。

這些可都是特地要留給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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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放下手中的麻袋，頭也不回的離開總是無條件愛著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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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情，是個奇妙的東西，總能讓人不求回報的奉獻自我。

前段時間，父親更是數次造訪，狗眼看人低，又唯利是圖的舅舅一家。

被百般羞辱後，還被索要不小報酬。最終家裡砸鍋賣鐵，賠上幾乎所有家當，達到目的後舅舅才動用人脈拿下難得的名額。

一輪折騰，讓一家子瘦了不少。

待到電鈴響起，招辦處小姐說出錄取之時，全家狂歡。

布德在興奮過後，卻是感覺到難以忽略的飢餓感。

腳步虛浮，頭腦昏重，布德最仰賴的體力失去作用，也無法進入地下城接取任務。

全家一度只能靠著父親棉薄的收入度日。

好在改造醫院，為了確保手術前受測者的健康，寄來一大箱營養液，並附上字條叮囑受測者須每日喝下一瓶。

在家人的百般推拒下，布德只能看著面黃飢瘦的弟弟與父親，帶著愧疚感喝下生物改造前必備喝下的昂貴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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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經歷都讓布德意識到，

軟弱無能的自己是無法守護任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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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想，自己還不夠強大。

還不夠強大到能讓家人不用挨餓受難，任人欺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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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寶貴的機會就握在布德手中，唯有死命捏緊才能換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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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民窟】

布德身著這片區域最常見的服飾，一身棉麻衣物，與香蒲編織而成的草鞋。布料上隱約能看見乾涸的血跡，與不可避免的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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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入燄陽城裡最大的貧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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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汗水與腐敗食物的酸臭味，牢牢扒住貧民窟任何角落。

布德只能緊緊握住手掌大的布袋，唯恐骯髒的氣味汙染純淨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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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布德第一次收到的禮物。

一個父親親手縫製的純黑布袋，以及一把弟弟為他量身訂作的銀色匕首。

堅韌且彈性極大的【異獸】表皮，作為布袋。搭配上韌性十足黑色繩帶束在開口處，繩端再綁上兩個漂亮的單結，可謂既實用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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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還記得當時他背負著全家生存糧食的重擔，即將隻身前往地下城。

父親嘴上不說卻也無比擔心，卻沒有能力購買昂貴的裝備，或珍貴的恢復體力口糧。

只能與弟弟共同謀畫，盡全力讓布德感受到他也有不輸別人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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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邁入地下城的前一晚。

年邁的父親一跛一跛的走向正在收拾裝備的布德。

昏暗的燈光照在他發白的髮絲上，鍍上一層暖黃。

他罕見的喊了布德的名字。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YHv73lJL

對上布德的目光後，卻因不善言辭又再次陷入沉默。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NrEMV57B

最終只能將縫線略為粗糙的純黑布袋塞進布德手中。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SPM64IaE

「等你回家。」

短短幾字卻包含對布德去往地下城的擔憂，和給出無論如何都會有人等他回家的篤定。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QAw1voTE

無法做出反應的布德，被少見的情感急凍。

直到父親粗糙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拍在布德單薄的肩膀上。

年幼的布德才感知到自己的害怕，與這些日子以來的故作堅強。

其實不論有多麼強大的人，在首次前往致死率極高的地下城時，都會感到惶恐不安，更何況是十幾歲的孩子。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yHrC6KBK

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有了出口，布德終於卸下武裝，正視內心的恐懼。

放肆地前傾身體，將瘦弱的身軀暫時託付在父親堅實的胸膛。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3ljJC0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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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刻，難得的溫情就被風風火火的跑進家門的弟弟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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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看著由機械工廠回來的弟弟，灰頭土臉，甚至還來不及洗手，就從破舊的衣衫中拿出一團布團。

而後飛快的將一把小巧匕首從裡頭拿出，獻寶似舉到他眼前。

「哥，這是特別為你設計的喔。」

「是我成為機械師後打造的第一把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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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機械師吧，小學徒。」布德無奈輕敲弟弟的額頭，卻抑制不下彎起的嘴角。

「很酷吧，放在爸給的袋子裡大小也剛好。」

「你們早就討論好的？」

「當然，我最敬愛的哥哥進入地下城前，怎麼能少了禮物呢。」

布德看向滿臉驕傲的弟弟，與無奈望著他的父親。

感激、感恩、感謝，複雜的快樂充斥全身。

布德抱起瘦得硌手弟弟，貼向一旁的父親。

他想，這是這輩子最幸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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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以後布德也暗自發誓，會用盡全力報答世上唯二的家人。

義父與毫無血緣關係的弟弟，已然拋開血緣，成為自己最親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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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地下城的那日；

接取高危任務的每一次；

選擇接受生物改造，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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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知曉這並不具有百分之百成功機率，改造後也許會留下無可逆轉的副作用，最壞的結果可能是死亡。

布德卻將在地下城聽聞的一切埋在心底，只求能換來與家人的美好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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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重光醫院 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9FSQwS0Xd

『終於到了。』

改變命運的地點——重光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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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的建築物如古代希臘建築般莊嚴神聖。

對稱且雕刻精美的柱身佇立在前，龐大的房屋沒有大門，卻在柱身巨大的影子下，將晦暗不清的內裡添上神秘。

建築物巨大的壓迫感，讓布德反射性隔著衣物摸向藏在大腿側的匕首。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t0MgMEP2

此時，一位穿著金色絲帛上衣的女士，迎面走向布德，臉上掛滿微笑熟稔得將他迎入室內。

卻在這之後要求布德不可與她相距十公尺以上。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0TdsjZSx

原來建築暗影層疊的內裡，還有幾處虹膜辨識，以及繁瑣的生物辨識系統。

一路上迎賓小姐親切的問候，善意的詢問。

卻讓布德感到捕食者鎖定目標的侵略感，心中隱約冒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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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且拋下不安的感覺，到達室內的布德認真觀察起接下來三個月要留下的地方。

比起外頭優雅的外殼，裡頭顯得冷冰又生硬。

霧面灰的金屬牆嚴格的將房子切割成數塊，每面牆上鑲著巨大的玻璃窗，房間裡掛滿精美的武器擺飾。

高級的治療儀隨處可見，與地下城承辦任務機構所用機型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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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接待處則有一間特別寬廣的房間，透明隔間內擺上幾十台機型流暢的診療椅。

椅子上配備常見的醫療設備，血液透析機、生理監視器、呼吸器等，掛在架上的醫療軟袋則透出奇異色澤。

而診療椅旁放著平凡無奇的鐵桌，上頭的東西卻不平凡。

除了普遍的手術刀、動脈夾、止血鉗和採血器外。

居然還有比例寫實的鋸子、槌子和刀子。

不像模型，倒像真實的武器被隨手放在一旁。讓布德不確定是不是擺飾了。

最為奇怪的是數個高度到達布德腰部的小冰櫃，僅在同一側擺放，卻莫名讓人毛骨悚然。

冰櫃外表上泛黃坑凹與這間實驗室格格不入，仔細還能看到斑駁的沉年血跡，感覺隨時能從裡頭拿出冷凍的屍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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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除詭異的實驗室，好消息是布德看到了在地下城見過的小孩們。

他們同在陰險的城中，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

『這次一定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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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報到的人都來這集合。」約莫十幾位即將接受生物改造的孩童被分成兩列。並要求所有人提交上任何通訊設備，以防洩漏改造過程中的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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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地下城接取任務級別差不多的孩子，好似都跟自己分在了同一列。

『說不定，是依據身體素質分配生物改造部位，與機械零件的強度。』

布德以前聽人說過，改造前期會經歷發燒嘔吐等，只需依靠意志就能撐過的排異反應階段。

後期，生物改造後的融合程度則取決於自身的身體素質，或是遭遇外在刺激的程度。

前者依靠身體素質，不添加刺激，穩妥且對受測者生命安全安全保障高，但是融合度有其上限。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doOs6BbY

後者，在死亡威脅人可以完全激發身體潛力，促使人體與改造部位融合程度接近百分百。

多數人會在保障生命安全下，選擇與身體相互匹配的生化部位，以及改造程度，達到進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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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將進行身體檢查。」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AdUYHPgX

醫護人員粗魯的拍打布德細瘦的手臂，綁上橙黃橡皮帶，由靜脈抽出一大筒血液後，將其全數灌入古怪的儀器。待儀器發出正確到音響，布德才被推回原位。

『剛才，血的顏色好像有點奇怪。』

應該要暗紅色的液體，變得淡薄到不可思議，隱約還透出一點螢光。

是這裡的光線問題？還是之前喝下的營養劑造成身體內的血液變化？

布德只能盼望是他看錯，又或是實驗室燈光的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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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身體檢查通過後，一批全副武裝，拿著熟悉鏈條的研究員一窩蜂出現。

美其名怕影響手術過程，每名孩童被連【異獸】都無法掙脫的鎖鏈束縛。

孩子們被綑在診療椅上，竹竿似的四肢漲成紫藕色，一個個膽怯地看著來往的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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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吧。』

隨著領頭者一聲令下，孩童刺耳的慘叫聲此起彼落。

為了記錄人體最真實的數據，孩子們在毫無麻醉的情形下被鋸斷手臂、腳掌後，硬生生被裝上不屬於身體的機械零件，並灌入未知液體促進細胞與金屬的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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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另一側的布德，胸骨則硬生生被槌子敲碎，鮮血濺上他的臉龐。

劇烈的疼痛下，不斷抽蓄的四肢，就像解剖台上的青蛙。失去意識後，肌肉與心臟違背主人的意志仍存在跳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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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劇痛中醒來，刺眼的白熾光竟然刺激的布德無法睜眼。

胸腔好似被掏空後，裝進巨大機械，齒輪相碰齒輪輕微的聲響，在一片慘叫聲中依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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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不清過了多少個日夜，流暢的診療台每一日都有新的生命上去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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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亂套了。

身體的排異反應似乎比想像中要嚴重很多。

胸口處潰爛成一個大洞，鮮紅的血液不知為何變得黯淡。

幾十隻插管，不斷輸液、抽血，在身體內部進進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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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心臟被剖開，使人尖叫的疼痛；身軀恍若被金屬坦克輾過，四肢發出隨時可能崩解的恐懼；身上腐爛的生肉被強行拉扯開來，以防污染改造部位。

這些極其殘忍的行為，布德在短短一個月內全數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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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與國家政策明文規定的常規生物改造所不同，不透明的醫療行為，沒有掛牌執照的醫生，還有不在規範內的不明注射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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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歲小孩都知道，他們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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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才沒有免費的午餐。

免費，不過是實驗室小白鼠的誘餌，慘無人道的實驗持續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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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沒有人反抗過，而是下一秒，地獄裡身旁的夥伴，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娃娃，放倒在反抗者身上。

最終一起變成了沒有喜怒哀樂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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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被騙來的受測人已消失無幾，而意志頑強的布德仍在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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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號實驗體，第200次測驗。」

近幾日才撐過排異反應的布德，馬上被丟入他曾經以為只是擺滿武器擺飾的透明隔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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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研究員站在單面觀察玻璃外頭，淡漠地記錄激發生物改造部位所需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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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關在觀察室的布德卻聽不到任何話語，只能被迫陷入無邊無際的黑夜中，依靠因融合程度上升，而逐漸敏銳的五感，閃躲不同【異獸】的襲擊。

拖著孱弱的身軀貓腰尋找【異獸】的弱點，並給予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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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獸的屍首，四散房間內，擊殺怪物後卻沒有讓布德放鬆神經，因為他知道只要還無法使用生物改造部位，吃人的【異獸】便會不間斷的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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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喘息時間，伴隨異獸濃厚的屍臭味，以及布德或快或慢的心跳聲。

『一下，兩下，三下……。』

數著心跳聲，布德試圖將逝去的時間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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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活下去！』還有人在等著自己。

難熬的時間，因想守護家人的信念而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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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輪異獸投放，力竭的布德用盡最後力量催動改造後的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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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

實驗室裡地獄般的景況，由這聲狂賀暫且停下。

成堆的研究人員將布德那一面觀察窗層層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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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單薄衣物的男孩，胸口處透出夢幻的碧藍螢光，堅韌的藍絲竄出衣領後，三股藍絲擰為一股化作長鞭，劈向【異獸】覆滿金屬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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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獸】噴濺出的奶白鮮血襯著耀眼的螢光，竟在幽暗的空間內像點點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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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燄陽城』

布德熟練掌握生物改造部位後，研究員不再滿足單一敵人，以及單調的實驗地點。

變換多個實驗點後，將下一站定為燄陽城--布德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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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是為了改善因生物改造後，不耐陽光的缺陷。

這時的布德在陽光下幾乎是敏感脆弱的。

被特殊鎖鍊拴住的布德無法逃脫，只能待在原地被注入的不明藥水，被動承受日光的酷刑。

布德皮膚在長期曝曬下龜裂出一道道鮮紅的口子，新生的表皮卻蒼白又脆弱。

破壞再自我修復，破壞再自我修復，循環反覆。

直至在藥水的效果下，新生皮膚剝落後，重新生長成原生膚色為止，才算真正改掉身體懼怕陽光的改造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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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感受到皮膚好似被人一片片撕扯開來，卻只能忽略灼熱的燒傷感，逼迫自己在熟悉的家鄉內找尋日夜思渴求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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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暗紅的血色流了一地，勻稱的深棕也藉由熾熱的陽光鍍上布德的身軀，象徵蛻變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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燄陽城難得在火燒的午後，迎來怡人的風，以及少見的雲。

明媚的天空附上一層層雲朵，刺人的陽光被鎖在雲層，光線明暗交接之時，正是反擊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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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監控者視線不佳，布德假似疼痛的低腰，同時悄聲拿出皮靴裡暗藏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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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刀光，藉著鎖鍊的可活動空間，將實力最強的兩位生化改造人收入刀下。

兩人由喉頭處井噴的鮮血躍入空中，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布德，從未想過在掌握下的實驗品膽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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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隱蔽又具有強大殺傷力的匕首，不間斷地揮向胡亂使用熱兵器的三腳貓。操縱實驗參數易如反掌的研究員，從未想過人心不可預測。想要得到理想的結論，是即使將兩個人類放入相同的環境，也不可能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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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想到，會有人在不使用生化改造部位的情形下，反擊具有生化武器、高能改造部位的看守者。

操縱在掌心的白老鼠以性命作為籌碼，奮力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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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在紅湯中的布德，木然地看著剩餘的人們慌忙逃竄，疲憊舉起雙刃匕首砍向身上的束縛。

一刀又一刀，卻毫無效果，只留下殘破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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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想到甚麼。

『我現在已經，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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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受到壓迫管教的布德催生出細密的藍絲條，螺旋纏上早已鈍化的匕首。

監測布德使用生化改造部位的儀器，警報聲瘋狂響徹。

卻再也沒人敢接近，在他身上打上可能致命的迷藥，與使人昏死的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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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身上裸露出的銀色稜狀金屬胸骨中，產出與天空同樣的蔚藍絲線，藍絲似蛟龍盤旋於匕首之上。

他獲得相比當初更為強大的力量，卻也失去保護家人的初衷。

被關在實驗室的日夜，消磨強大的意念，只有當望向飽含家人愛意、希望的匕首，才能再次給予布德反抗的能力，與記起曾經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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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住布德的堅不可刃的特製鎖鍊，在千萬次的劈砍下應聲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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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迎來自由的時刻，空間與記憶卻一併被扭曲打亂，如摔碎的玻璃，尖銳的碎片狀肆無忌憚得刺激混亂的海馬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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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段碎片盪著金色波紋向布德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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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識剛剛回籠，就被眼前衝擊的景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從未見過的龐大【異獸】撞倒沿途的大廈，像敏捷的豹迅猛奔跑而來。

覆滿銀白的毛髮的【異獸】，躍上布德前方的天空，在湛藍的畫布中化作一顆流星墜地。

布德的琥珀色眼眸罕見的躍入金色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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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找到你了。』腦子突兀的聲音，又是誰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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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裡記憶的碎片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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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

誰的聲音？

睜眼，布德發覺自己依舊躺在柔軟的草地上。

「是夢嗎？」

布德卻甚麼物資也沒拿，就轉身朝家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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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家門，著急找尋父親與弟弟，卻毫無所獲。

整間屋子毫無活人生活的氣息，除了桌上那張造成一切的傳單。

將罪惡的根源揉成一團丟在地，卻看到背後醒目的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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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上頭的住址，布德到達富人區裡一棟華美的大樓。

門口盡責的門衛則奮力擋住可疑人士。

--一位覆滿鮮血、身上具改造人特徵的危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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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只好跑到大樓間的小巷，甩出長絲，藉著裝在建築物外頭的冷氣外機向上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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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的玻璃不堪一擊，被長絲甩破。

跳入房屋的布德打開通往客廳的房門，看到兩個背對的人影，身形與父親和弟弟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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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形矮小且跛腳的男子轉過身來。

「父親？」

日以繼夜思念的臉終於出現在眼前，布德一直以來的委屈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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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向前想要擁抱，卻發現父親與弟弟心口多了個窟窿。

他們張開糊滿了血的嘴巴，邊說話邊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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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驚嚇得打房門向外跑去，試圖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

顫抖的雙腿被驚嚇得回不過神，踉蹌又站起，顫顫巍巍的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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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燄陽城多處出現一個又一個大洞，不論是貧民窟還是富人區一併跌落。

布德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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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慌張踢擺的雙腳，與向上緊抓的手無濟於事，只能任由黑暗將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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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的時間如同森林區裡古神木的年輪一般，漫長又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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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長的歲月裡，布德似乎也隨著黑暗一起被解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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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眼，純白的世界被陽光籠罩，卻沒有一絲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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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

誰的聲音令人熟悉，句子裡是陌生卻又感到親切的詞語。

我的名字嗎？

來不及細想，遠處刺眼的光徑直照向眼底，讓我感到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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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目的遊走的軀殼，第一次有了前進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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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後才發覺是一塊尖銳的碎玻璃。

玻璃裡有夢想的天空，與渴望的世界，我嚮往地想要將那片藍望進心底。

『撲通』。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從未有過的感動為這身軀殼注入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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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又是這個詞。

布德，是我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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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想過突然湊近的人類驚擾這片空間中的純粹，湛藍忽地鑽入布德的胸口。

心臟處傳來針扎般尖銳的疼痛，布德只能緊抓胸口大口喘息，意識接著墜入黑暗。

第三章新生

沉重的四肢將布德困在暗金色的椅子上，掙扎地想要逃離夢境，卻力不從心，甚至連眼皮也無法順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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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感與知覺卻在緩慢恢復中。

耳邊傳來的粗重呼吸聲似乎帶有回音，乾渴發緊的喉嚨發出陣陣低吟。手掌下傳來沁涼柔軟的觸感，長久的坐姿也使彎曲的雙腳微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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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屏幕上的波線劇烈跳動，當超越閾值時，屏幕佈滿噪點後陷入黑暗。

連帶布德身上輸入營養液的管子，以及內裡覆滿白霧的氧氣罩一併掉落。

終於！布德拿回了身體的主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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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布德就看到一個正對著自己的男人。

一頭蓬鬆的純黑色捲髮及肩，碩大的垂墜耳飾閃爍古銅色的光芒。然而，最吸引人的還是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不像暖陽，倒像是落日的餘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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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愁又哀傷，即將落幕，卻捨不得離開碧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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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男人似乎要流下淚滴，布德伸出手想接下悲傷，男人卻消失在一聲機械女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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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測到實驗體生命體徵恢復波動，將開啟休眠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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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潔白完整的球體立在地面。如同雛雞需要啄破蛋殼才能出生，圓滾的球身露出一絲細縫，而後艙門驀地脫落，露出全身赤裸且毫無抵抗能力的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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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屬於布德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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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白熾光照入眼球，瞳孔迅速收縮，布德卻強迫自己睜開不受控制閉起的雙眼，噙淚望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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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處在一間封閉的房間內。

被牆壁封鎖的空間裡，除了一張擺滿雜物的大桌子，以及斑駁泛黃的牆面上貼著一張突兀的海報以外，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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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四周沒有任何危險後，布德才敢爬出堅硬的蛋殼，迎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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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沒使用導致生鏽的四肢發出奇怪的『喀擦聲』，骨頭與骨頭正在磨合。虛浮無力的腳，讓布德彷彿每一步都踏在雲端上，

好不容易才到達第一個探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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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向雜亂無章的桌面伸去，這是布德在休眠艙裡時就引人注意的亮光。

一盞散發迷人光芒的提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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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危險性嗎？毒氣或是爆炸裝置。』近在咫尺的手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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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一般提燈大上幾倍的玻璃罐，裝著透明且冒著古怪的泡沫的液體，燈芯被淹沒卻依然透出詭異的銀藍色金屬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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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動了！

罐中似乎棲息著詭異的生物，不斷攪動液體，發出『噗通』、『噗通』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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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退一步擺出備戰姿勢的布德，等泡沫消散些，才敢往裡頭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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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顆心臟！粗大猙獰的血管跟隨底下湧出的液體快速地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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駭人的景象充斥布德的腦海，每一根寒毛因恐懼而顫慄，轉身向後逃去。

尚未適應世界的雙腳卻不給面子的脫力。

摔在地上的布德偶然按到堅硬的圓片，泛黃且充滿污漬的牆面變為整片落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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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巨大的藤蔓纏繞高聳的建築，野蠻生長的植被侵入城市，整座城荒蕪人煙，白熾燈假白的日光遍佈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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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呆滯地望向落地窗外的景色，腦中突兀的冒出一句話。

『不是記憶中的那一片藍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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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

布德一遍又一遍搜索腦中的任何角落，卻是徒勞無功。

它們被厚重的灰塵覆蓋，只有夢裡那一聲「布德……」清晰的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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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渴望的天空又會在哪呢？』激烈起伏的胸膛彰顯布德的激動，迫切想要追尋心中最深沉的盼望，讓布德暫時放下了面對未知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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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最重要的是生存下去。』也只有這樣，才有機會找尋到心中的那片湛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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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定下來的布德維持同樣的姿勢待心情平復。餘光卻瞥見一位未著寸縷的男人同自己跌坐在地上，模仿自己的舉動。

布德不動聲色的觀察男人，花了幾秒鐘才發覺這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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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躺在休眠艙上的艙門，光滑如鏡面反射。

原來先前看到擁有琥珀色眼眸的男人就是自己。

鏡中的男人，擁有勻稱銅色肌膚，修長的四肢，以及緊瘦的腰腹。

整體來說，是略顯瘦削的成年男子身材。

不平凡的是，胸口正中央竟然嵌著一塊菱狀金屬，泛著奇異色澤到金屬上，插著三根散發幽藍色澤的細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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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上胸口，冰冷的金屬代替熾熱的體溫，布德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的心臟被奪走了。全身的血液好似被凍結，只剩眼球能不受干擾的看向桌面，才發現提燈裡裝的不是人類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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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更大顆，表面也更為崎嶇的心臟，就像未知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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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撲通』血液回流至心臟。布德感受自己身體內部的心跳，慶幸仍可延續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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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燈是得來不易的光源。不僅是燈具，還需要得到更多物資和資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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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找桌上雜亂的物品中，放在桌角旁到一本檔案冊，吸引了布德的注意力。

翻開沾滿灰塵且帶有毛邊的冊子，上頭印有冷淡又規整的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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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號實驗體：布德

生化改造部位：

胸骨及底下包裹心臟的仿生黏膜。替換後的【斐格】胸骨達一定溫度後能~~自行產生~~Y能量，熔出金屬細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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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線上帶有微小的鋸齒狀金屬，堅硬如刃，能有效切開異獸的肌肉及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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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行字，卻有兩處被人做了記號，淺淺的劃痕蓋在字上，不細看根本無法察覺。是提醒？還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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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地板使腳底傳來陣陣涼意，讓布德赤裸的皮膚泛起疙瘩。

『好冷。』

生活技能沒有隨著記憶消退，只是在接觸到問題時，技能樹才會重新點亮。

布德走到休眠艙前，他知道椅背上華美的金色布料可以作為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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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經歷過成千上萬次，布德依循體內殘存的本能將銀絲由身體射出，

仿生黏膜急速擠壓心臟，驅使改造部位加熱，連帶胸口周圍的皮膚都略為發紅。緊接著胸口上的菱狀金屬，熔出兩條堅韌且銳利的藍銀色線拋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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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線劃出完美的弧形後交叉，輕鬆地剝開了椅子的表皮。靜謐無聲的，只在地上留下柔美的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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帛絲被裁成兩半，一半裹上布料任其緊貼胸腹，遮蓋下半部分的菱狀金屬，身側的連結處被歪曲不齊的銀線縫合。臀部以下則任由它垂墜在下，確保雙腿的活動空間。

一半滑順的絲料披在肩膀處，將其紮進後腰。身體前側剩餘的布料則與柔韌的腰側連結，形成兩邊寬大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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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華美的長袍使布德更顯尊貴。

布德忍不住幻想或許他本就應該穿著昂貴的衣物，在一家子的談笑聲中享用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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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切只是空想。

布德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連同衣服內裡歪曲不齊的針線一樣惹人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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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馬上離開這地方，現有的物資並不足以讓人生存下去。』簡易搜刮桌面上物資的布德，意外發現燈具的底座裡裝有可替換電池，意味著之後可能會面臨沒有燈光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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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間房子以外一無所知的布德，越顯焦躁，強烈的不安感使他的眉頭緊蹙。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mAFu7R2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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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到牆上似要飄落的紙張，一張充滿歲月的破舊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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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報上頭寫著碩大的三字【地下城】。

下方是一張簡略的地圖。圖上顯示，【地下城】由上到下分為12區，第10區上某一處寫著【終點】，圖示則是先前讓布德感到驚嚇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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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終點？』

不是實驗室，也不是任何地點。【終點】二字充滿謎團，【出發點】會是通往地面的出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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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記憶的布德卻十分篤定。

『地底下不會有藍天。』

只能逼迫自己想像【出發點】裡有夢想中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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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戛然而止，房間裡的燈光促然全滅。

只有裝有心臟的罐子冒出神秘的幽藍瑩光，卻意外的讓人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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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裡唯一的光芒，不可熄滅。』布德直覺性地想到，當機立斷回頭拿起提燈，向前奔跑。

同時，驅使胸口竄出的三條藍絲擰成一股，握在手中如長鞭向前甩去，假冒牆面的電子屏幕頓時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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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人類

地下城內部狹窄的長廊由霧面的金屬質牆壁所組成，提燈的淡藍色光源將布德的影子斜映在牆上

牆面上的啞光銀好似磨砂玻璃，平白無故使人感覺正在被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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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視線由上方直射而來，布德舉起這空間中唯一的光源，揚起頭，卻只看見深不見底的天空。

向上無限延伸的金屬牆，最終被黑暗包裹，藏著無人知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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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切都毫無頭緒時，布德只能拋開周圍若有似無的視線，因飢餓感繼續前行。

布德猜測催動生化改造部位，需要耗費大量體內的能量，這也是為何他會在短時間內感到飢餓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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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著牆面走的布德，緊握著長鞭，指尖用力至泛白，唯恐危險突然降臨。

漫無止盡的長廊，千篇一律的景象，無時無刻須保持警惕的狀態，這些都不斷消磨他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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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滯的空間中，沒有風，沒有任何聲響，只剩提燈裡暫時與布德共頻的心臟。

數著心跳聲，一下，兩下。

很久以前，無數只剩自己的黑夜，他也曾經如此數著，紀錄逝去的時間。

布德無端的篤定，因為恐懼的感受，不會隨著記憶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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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器划過牆面的聲音，將布德拉出曾經的情緒。

放下手中的提燈，擺出弓箭步，心臟再次激烈跳動，藍絲不斷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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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聲響卻驟然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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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又或是怪物？

小心地靠近叉路口，卻發現兩旁沒有任何東西，空無一人的路上只有自己緩慢的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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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似乎更弱了。

抉擇路口同時，布德才發覺在自己半腰處的牆壁上，被刻下了歪歪斜斜的箭頭，指向右方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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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剛才發出聲響的，是人？』撫上淺淺的刻痕，希望也悄聲萌芽。

即使一個人再強大，也是需要同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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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失去了以往的謹慎，幾乎是用全速向前奔跑。

他渴望著人類，哪怕是一個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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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難所】，牆上三個諾大的字體，由遠處看發出些微亮光。

特殊的噴漆字體倚靠折射，只在接觸光源時才顯現出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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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難所，人類的聚集地。』巨大的欣喜感，充斥全身。

布德在死寂的廊道裡掀起一陣風，赤裸的腳掌踏出喜悅，衣襬在後頭飄起，微捲的中長髮也在風中染上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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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曳的提燈盡情擺動，似乎對此也感到雀躍。

『他們會嚇到的。』

長鞭也縮回胸腔，等待主人的再次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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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隱藏在牆面的暗門，預想之中的場景沒有到來。

避難所，空無一人。

布德眼中的光黯淡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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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廂情願帶來的雀躍，終會導致更大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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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下來的布德，顧不得滿身大汗，在判斷此處安全後。

緩慢拾起散落一地的壓縮餅乾，和角落裡的幾盒罐頭，以及礦泉水。

龜縮在正對門口的牆面，又回到原本戒備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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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巴的餅乾沾上略帶油水的肉罐頭，即便仍舊噎喉，在兌水一同喝下後也是不錯的選擇。

吃飽喝足後，布德探查起這間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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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空間裡被分成幾塊區域，右後方是簡易的梳洗間，儲存更多物資的隔間則位於左側的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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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在左側的牆面，有著孩童的塗鴉。

幾朵白雲散落在小人的四周，雖然人物臉上沒有表情，卻能感受到畫中的情緒。

因為小人身體中央粉色的大大的心形，高舉的雙手彷彿下一秒就能抓住雲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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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往、期望。

當布德情不自禁摸上稚嫩的筆觸。

當觸摸小人身上大大的愛心時，柔軟的觸感傳來，按壓下凹的中心，似乎觸動了開關。

牆上露出隱密的門縫，緩緩向兩旁敞開，白雲與小人被門縫間隔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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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門自動開啟，雲朵也被帶離小人身旁，布德沒來由的覺得傷感，卻也同時感到慶幸。

因為這幅圖表明，有很大機率曾經有人類在這駐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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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入室內的那一刻，布德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整面牆板上刻著地下城諾大的地圖，錯綜複雜的路線在圖上一一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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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比布德想像中，巨大的城市。

要離開這座城市，找尋到通往陸地的出口應該很不容易。

而地圖上一小塊地區上布滿密密麻麻的紅點，圖示上表明了，皆是【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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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好消息嗎？』至少自己找到了能夠繼續前行的物資，和避難所的大概位置。

先前那人或許是去了別的避難點也說不定。

也只有這樣認為，在這毫無生氣的場所才能讓布德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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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去密室前，布德也將兩旁的桌子搜刮一空。

一顆保存狀態良好的電池，以及一個沾滿土壤的泥色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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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是從何而來的呢？」指腹反覆拈過，在這金屬空間中顯得意外珍稀的土壤。

赤裸的雙腳踏上輕柔的草面，帶起鬆軟的土壤。

堅硬冷冰的觸感卻由腳上傳來。

『不該是這樣的。』布德看向毫無溫度的金屬地板。

『應該是更加軟綿才對。』或許自己真的曾經站在廣闊的天空下，在連綿的草地上享受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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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想要再次感受天空魅力的想法，更加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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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開黑色繩帶束縛住的袋子，放入電池。

帶著令人嚮往的土壤，原封不動地將布袋綁在腰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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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到換電池的時刻，提燈還有能量。需要推估到下一個據點需要的時間，以及更換電池的時機點。』

不僅是因為謹慎，也是因為生物本能不斷提醒布德，照明設備一旦失靈，自己將會面臨前所未有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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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地圖準確，以來這的路程回推時間，每隔兩小時就會遇到一個【避難所】。

實驗室恢復身體狀況的時間，加上路程，亮度已經變得微弱不察。

在不清楚亮度衰減速度的情形下，保守估計一顆電池可以供給四個小時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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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限情況下，一顆電池只夠支撐過兩個避難點。只希望到時候還能找到補給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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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換電池後，再次閃耀的藍盈光芒充斥房間。

踏出密室的下一秒，門自動關上了。

白雲再次回到小人眼前。

金屬質地的藍，少見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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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間沉甸的袋子，裝滿食物及水源，還有無限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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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地面上的泥土代表了，外頭的人類，還有自己夢想天空。

懷揣希望的布德，再一次走向充滿未知的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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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小孩

不斷失望，與不上不下的希望。

是布德這一週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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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站避難所皆有儲備能源，光源並不稀缺。

獲得的食物卻日漸減少，水源也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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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金屬包裹的長廊，有意的將危險的實驗體封鎖。

布德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原點。

叉路口上那道划痕，被他再次添上一筆。

歪斜的箭頭，划上筆直的一豎，十字箭頭表明第二次經過了相同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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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前，剛脫離休眠艙的布德，在叉路口聽到使用利器划牆的聲音，由圖像及避難所內的狀況判斷出，這裡曾有人存在。

而看過地圖的布德知道，地下城還有大片區域是還沒有被他探索到的。

人類的居住地與通往地上的出口肯定在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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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密的通道一定藏在布德探索過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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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心重新探索的布德，卻再次由剛走過的路口處聽到刺耳的利器聲。

這次，布德胸膛處不在灼熱，藍色銀絲靜悄悄地待在胸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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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不遠處蹲著一位小孩。

四目相對之時，小孩握緊手中的匕首向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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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體力終究比不過成年人，被堵在角落的小孩瘆人的眼神能將人冰入谷底。

小孩朝布德快速揮舞匕首，殘影將要接觸心臟之時，驀地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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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殺意。』放過暫時沒有威脅性的人類。

傷害同類，對於小孩來說還是過於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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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激烈的動作，沒有給布德帶來任何不滿。

對終於遇到人類的布德來說，這是上天送給他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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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有自保能力，以及良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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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我的名字。」將提燈放在一旁，布德半蹲下來與小孩平視，攤開雙手表明自己不具威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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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但是小孩不再如此戒備。

繃起的肩膀放鬆了，舉起的匕首也連帶放到身側，只是沒有收起的想法，依舊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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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要怎麼走出這裡嗎？」

「跟我來。」小孩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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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扭的幫助他人，一邊齜牙咧嘴的喝斥，一邊露出毫無防備的後頸。

這孩子就像不慎脫離狼群的幼崽，與自己相同，渴望人類卻又害怕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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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沒有光可是很危險的，靠近一點吧。」布德十分好奇，小孩是如何在沒有光源的情況下生存，難道是自己的直覺出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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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會有事。」冷哼聲由小孩口裡傳出，步伐卻慢了一些，不動聲色的縮短與布德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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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不知道你叫甚麼名字呢?」布德以往的謹慎消失殆盡，滿腦子只想要和小孩更加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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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愣了一下，布德才會意過來，這是不想告訴自己的意思，讓人隨便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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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狼崽不理解怎麼有人被甩臉色，還能用低啞溫暖的嗓音親暱的為人取綽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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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關係，由前後距離的判斷，肉眼可見的親近了些。

而對小孩無緣由的親切感，布德將其歸咎於，人類對無威脅性生物的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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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日，狼崽像在尋找甚麼一樣，帶著布德在空間裡不斷排徊。

日與夜，只有兩人相處的時間，大多數是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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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找甚麼？」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布德。

「斬異協會的人，需要向他們通報異獸消失了。」

一連串聽不懂的名詞，讓人找不著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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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一臉疑惑的布德，狼崽繼續解釋道

「你沒遇過這種情況吧？任務目標一旦消失，就需要通報斬異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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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遇過。」布德選擇不說出自己失去了記憶，而是順著狼崽的話接下去。

在心中推測，【斬異協會】應該是發派任務的機構。這裡的威脅是異獸，狼崽接取的任務則是消滅異獸。

而現在異獸消失，需要通報機構，任務無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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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頻繁往返避難所的原因，可能是避難所常有機構的人駐守，只是不知為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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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就沒辦法出去了？」

「肯定會有人來的，他們也需要補給避難所的物資。」

說完狼崽奇怪的看了布德一眼，來地下城的人不會不知道這規矩。

【斬異協會】一個禮拜內，必定會派守人員到【斬獸場】確認傷亡情況，及任務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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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下了什麼任務？」狼崽無法判斷眼前人的威脅性，只能不斷試探。

「取異獸的血液。」機構分派的任務應該不僅有單一性，這段時間狼崽透露出有接觸過人類，且基數不小。

兩者合併考慮，加上狼崽初見時濃厚的殺意，看到自己是人類後警戒卻又遲疑的態度。

布德判斷任務可能會有利益糾紛，或可能產生衝突。而狼崽的任務應該是消滅異獸，取血液大多時候不會與其產生違背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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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斬殺，看來我們能近一步合作。」小孩模樣，大人語氣，不知是經歷過多少次這種狀況了。

「合作無間。」布德順利地得到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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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崽沒有對取血液的任務產生置疑。

血液？看來這裡有專門研究異獸的機構。

外頭龐大的研究組織，與自己躺在休眠艙有關嗎。

想起桌子上那本冊子：能有效切開異獸的肌肉及骨骼。

或許自己參與了改造計畫，又或是身上發生變異需要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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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間布德的菱狀金屬依舊坦露在胸口，狼崽卻從不過問。

看來生化改造在這世界不算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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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周，兩人仍舊一無所獲。

比起第一個禮拜，布德的心態好了不止一點，食物與水源的狀況卻差了好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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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多虧了狼崽一路在路上絮絮叨叨，自從聽聞自己不曉得異獸的習性及弱點，只是單純靠盜賊潛行技巧偷血後，便一股腦兒的傾倒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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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深怕布德在未來會活不下去，將活命的技巧全數獻出。

孤高的狼，為找到新的夥伴而歡喜，而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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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也亮出胸口的藍絲甩出長鞭，與狼崽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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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細密的藍網裹住短小而精悍的匕首，狼崽的匕首不再是單純的兵刃，加上網絲後連金屬都能輕而易舉的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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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了。」當你獻出真心之時，珍視你的人亦會捧出相應之物，怕你真摯的情感得不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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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和狼崽，彼此都想將對方脆弱的肉體覆上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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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難得不深思兩人的利害關係，就交出底牌。

不願多想今後站在對立面的可能，只是單純的接收與給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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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面只是思考了，為何藍絲離了自己的胸骨還能有功效。

冊子上寫的胸骨會自行產生能量，應該是錯的。

這也正巧能讓狼崽多一個致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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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無人的斬獸場，將要完結的糧倉，都讓布德感到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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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狼崽小心翼翼地墊起腳尖，神秘兮兮地說道。

「其實我知道一個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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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配合地作出震驚的臉，他知道這對狼崽是多不容易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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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斬獸場不可私自出入，須由專人帶領才可進出。

出入口是絕對機密的，無關人員無法得知。

以防異獸被濫殺、買賣，甚至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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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第一次進入斬獸場，以前都是在陸地上摸爬滾打的生存。」

「你好像真的什麼都不懂。」帶著‘這人真神奇’的眼神，在狼崽敬業的普法下，現在布德也已經記住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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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花一天的時間，兩人就即將到達密道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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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就在這。」熟悉的箭頭上加上這些天的刻畫，布德知道這是那間有密室的避難所，裏頭還有玄機沒有被探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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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門被狼崽推開，門上的小人再次遠離雲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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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崽按順序將手掌一一按在地圖上，形成熟悉的字眼【布德】。

『這是專門為了自己所封閉的空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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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門緩緩關上，室內卻不漆黑，手掌連起的字眼散發光芒，地圖由下而上捲起。

牆板傳出劇烈的轟鳴聲，金屬地板些微顫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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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知道這方法的？」多疑的性格，讓布德忍不住懷疑起狼崽的目的，當自己脫口而出名字的那一剎那，小孩為何沒有反應。

不認識字？又或是另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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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巧看到大人按的。」慌張的神色，漏洞百出的回答。

密室裡的秘密，照常理不會讓一個孩子輕易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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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託付你帶我出去嗎？」那人又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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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幾天的相處中，狼崽第一次聽到布德語調如此冷冰。

不信任的語氣，讓小孩感到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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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是真的。」

「我原本以為你是任務的競爭對手，但是漸漸發覺你對這一無所知。」小孩敏銳的觀察力，早就察覺，布德並不了解這個世界，不管是任務還是斬異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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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目前沒有任何利益衝突，也不會對彼此造成任何威脅。」

「相信我。」

「關於地下城，我也會在路上跟你解釋的。」急切地想證明什麼，狼崽懇切的眼神望向布德，期盼他能信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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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出發吧。」布德緩和的語氣，彷彿又變回當初相識的狀態。

疑心的種子卻悄悄發芽。

他知道狼崽肯定還有事情瞞著自己，接取的任務、家人，以及接近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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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地下城

近百年來，氣候突變，怪異的物種自地底鑽出。

惡劣的環境，和吃人的怪物，導致人口急速縮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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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在絕境下迅速成長的科技，幫助人類在絕望中開出一片淨土。

生化改造，成了人類的救命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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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常，被人們稱之為【異獸】的怪物實力越加強大，隨著時間推移，人類節節敗退。

直至發現地下城，情況才開始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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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原先是【異獸】的巢穴，因為【異獸】彼此具有領地意識，依照實力強到弱，由最底層的第十二區到第一區，居住不同戰力之物種。

換而言之陸地上的生物，是世界上最為弱小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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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循生物法則，越強大的生物，數量越為稀少。

而不論數量多寡、能力高低，生命總是需要能量才能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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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捕食，狩獵。

強者侵占被捕食者的領地，將其占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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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下的生態被打亂，異獸向上找尋生存之處。

脆弱的人類，成了下一個被捕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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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機隨危機而來。

自最底層的異獸竄出地面後，人類迎來新希望。

在領地原則下，地面上異獸數量銳減。

一部分躲回地下城，一部分被高階異獸捕食。

剩下的依舊在廣大的世界肆虐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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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採用誘餌戰術，又或是自殺戰術。

少量的人充當誘餌，吸引異獸。

他們在早已被放棄的區域，為剩餘的人類爭取時間。

荒廢之地，再次產生新的生態鏈，形成平穩的生態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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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獸空巢的地區，也使越發窄小的人類生存區再次擴大。

少量異獸回歸的【地下城】，也成為天然的練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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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不需要第一次就面對過於強大的物種。

可以依循【異獸學家】，與【斬異協會】的評判標準，捕獵異獸。

並由協會發派任務，完成任務的同時也可以獲取相應的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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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資缺乏的時代，不少人搭上性命，也只是為了換來一口糧。

人們爭先恐後地進入地下城，想要活下就需要便得更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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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率在可控範圍內，極限提升實力的情形下，整體人類的反擊能力有了質的飛躍。

地下城的出現，也得以讓【異獸學家】在安全的情況下，系統研究異獸的弱點，及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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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再次找回在這世界的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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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今人類大多生活在歐圖伊斯坦市，居住地粗略分為都會區、貧民區、工業區、地下城區等。

不同【異獸】傾向出現的地區也不徑相同。

因此生化改造後的人類，則依據【斬異協會】評判的個人能力值下放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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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想起當初桌上的那一本有關生物改造實驗體的冊子。

『所以自己有很大的可能是因為能力符合標準，才會出現在地下城。』

『但不知遭遇什麼事情，導致記憶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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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地下城生活區的路途，漫長且單調。

單一的直線由冰冷的金屬鋪成，整條廊道卻悶熱不已，

聽聞人類短暫的勝利，布德的心臟處卻沒來由的傳來一陣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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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屬於孩童清亮的嗓音傳入耳邊，驅走心中煩悶。

隨後跟上的布德，在前方看到佈滿紅棕色鐵鏽的大門佇立眼前。

而站在前頭的狼崽廢了一大番力氣，才將鏽跡斑斑的門軸與門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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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門發出的歪曲叫聲，【地下城生活區】正式呈現在布德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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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異協會】、武器行、服裝店、米行、交易行，琳瑯滿目的店家擠在狹窄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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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大的空間裡光源卻僅剩布德手中的提燈。

藍瑩光隨著布德的步伐來回擺動，更顯氣氛詭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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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急的探尋人類的蹤影卻毫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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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狼崽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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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根本沒有居民在此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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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以來的相處就像笑話，以為互相的付出，只包含單方面的真心。

布德的憤怒頓時無可抑制。

怒氣衝衝的抓起身旁的小騙子的衣領，藉著身高將他一把提溜起來，準備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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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臉上卻沒看到預想中成功騙人後的得意洋洋，而是一副彷彿世界末日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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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子。」狼崽驚恐的臉龐好似也對此情此景感到無比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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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是我誤會了他？』照狼崽所說這裡住著不少人，他進入斬獸場前還接取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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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幾天，相處的人全數蒸發，對一個十歲初頭的孩子來說，這件事也過於驚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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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崽目前對自己不會產生威脅，

更何況他的反應也不像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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釐清內心想法的布德，放下小孩沒幾兩肉的身體。

轉而將雙掌罩上他兩旁的臉頰，逼迫他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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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

孩子的眼裡的光又回來了，顫抖的身軀小心翼翼的挪向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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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還有人，還能有個人陪著自己。』這麼想的狼崽，緊扣住布德身上柔軟的布料，將臉放肆埋入布德的胸膛宣洩不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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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滴砸落在布德的胸骨上，冰冷的機械感受溫度，竟柔情的吐出藍絲，牽著布德的手緊緊裹著仍在抽泣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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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抱起狼崽，讓孩童柔軟的臉頰貼上炙熱的頸窩，一手帶著提燈往武器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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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安慰就這樣持續到，布德的衣襟被淚水浸濕才停止。

掛著兩條鼻涕蟲的小孩，不好意思掙扎著要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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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布德沒有調侃，悉心的維護狼崽的自尊。

再接下來的談話中，細潤無聲的緩解狼崽的焦慮。

「在這搜索過後，我們就往前走吧。」

「人們不可能一夜之內全數消失，說不定是遇到了重大威脅，才會集體躲藏或逃出。」

「地下城還有許多連你也沒有去過的地方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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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知道，現實並沒有他所說的如此樂觀。

桌面、窗框上甚至掛在牆上販賣的武器，都有著積年的灰塵。

這些都顯示了，這裡長久以來都無人居住。

與狼崽所說，進入斬獸場前還向武器行大叔問過情報的資訊，完全不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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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常的現實，也讓布德感到疑惑不安。

作為年長者卻只能耐心安撫內心更加脆弱的小孩，先作出對現實有利的提議。

「現在，先換把武器吧。你的刀都卷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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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久，狼崽拿來一把擦的嶄新的匕首，迫不急待的拿來布德眼前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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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流暢的刀身上刻有金色的暗紋，純黑雙刃在提燈微弱的光芒下，顯得內斂又神秘。刀柄相對之前更大一圈，想來狼崽先前使用的匕首是為年齡尚幼，使較小的孩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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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崽在一旁愛不釋手的把玩實心的黑桃木刀把，相信過不了多久握把就會變得滑順鋥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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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則走到牆架前，優先考慮兵器的性能和適用性後，最終選擇一把改造過的義式折刀。

相比輕便小巧，適合孩童敏捷使用的匕首。義式折刀具有較長而細的刀身，攻擊距離長，且能精準刺向【異獸】的要害，攻擊強度卻稍弱。

然而碩長刀柄在縮回刀身後，能夠彈出另一把彎刀。將其纏上藍絲後甚至能充當攀岩冰爪，必要時躲上高不見底的金屬牆。

在充滿未知危險的地下城，雖然不夠致命，卻能提高兩人的存活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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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有了想保護之人，武器不再只存在一味攻擊他人的意圖，而是化作穩妥堅實的盾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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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布德有預感，甚至可以說是因為『預知夢』。

他們在不久的將來會迎來前所未有的危機，讓兩人產生生命之憂的事件即將襲來。

最近腦內總是穿插著不同的片段，似乎是以前孤身一人在地下城的生活，然而，情節卻與現在的情況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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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裡不知為何被困在【斬獸場】的布德，徘徊許久，好不容易才脫困。

迫不及待想要見到熟悉的人們，卻發現生活區空無一人，不死心的向前尋找，不過幾日便來到地下城中從未見過地區。

探索之時，布德因意外暫竭的能源感到手足無措，黑暗中卻照進一束微弱的光。

抬頭看，一處巨大的天井，在上方極遠處形成一顆小小的光點。

一邊想著那些人會不會是回到陸地上了呢？

一邊循著光點，滿懷希望的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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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久，沿途的景色卻急速變化。

像是歷經史上最大地震後殘存的骸體，僅剩的房骨毫無支撐功用，碎裂的磚瓦與木板好似經歷過巨大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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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進，地上充滿人類氣息，布德卻無法感到歡喜。

因為只有一堆凌亂的人類殘肢，與滿地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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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到腳邊的頭顱正對布德，空洞的眼眶流出鮮血好似淚滴，腐爛的嘴周不斷開闔，怨懟質問布德為何要讓他失去生命。

驚懼的畫面讓布德忍不住驚呼出聲，睡在一旁狼崽也跟著驚醒，並反射性握向武器，關切的詢問布德。

卻總是得到「沒事。」這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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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番兩次的噩夢，越來越接近現實的夢境。

一開始，布德覺得夢境荒誕又可笑，而在狼崽說出他知曉出斬獸場的方法時，布德對預知夢的真實性仍舊存疑。

接下來現實卻仍貼合夢境演出。

居住大量居民生活區卻空無一人。

現實加成下，布德逐漸相信所謂的預知夢，是未來的寫照。也才會在短時間內如此輕易接受狼崽，並相信狼崽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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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飄遠的思緒，被一聲「找到了！」打斷。

靈巧的手指卻仍機械地擺弄刀具，不同型態的兩刃只留下殘影得快速變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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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木櫃被全數打開，收納刀具的皮革刀鞘被塞在最內裡。

而找到一堆咖色皮鞘的狼崽一路小跑向布德。

因為狼崽沒來由地覺得已成為自己依靠的大人，肯定會讚賞的摸向自己得意翹起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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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快的眉眼卻在看到那把義式折刀後，露出不解的神情。

「這可能七級的異獸都砍不過。」即使拂了他人臉面可能換來疏遠，狼崽還是將對方的生命放在情誼之上，毫不留情地指出未來可能的問題。

「我知道，還記得我和你談過的預知夢嗎。」

「我們之後會用到的。說不定，真的有攀上上層的那天。」開玩笑說出可能的未來，期盼狼崽能理解自己的意圖。布德也知道多帶一把殺傷力不大的武器，並不是明智之舉，過少或多於的物品都有可能致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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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狼崽卻沒有反駁任何話，而是用行動表示自己的理解。

將收集到的皮鞘，一股腦兒的放在桌上，期待眼神裡頭寫滿『快誇我啊，快誇我啊。』

啞然失笑的布德，將滿是厚繭的手心撫上狼崽純黑的髮絲，如願收獲一隻心滿意足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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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裝出發，即將踏出武器行的那一刻。

「名字，我沒有……。」未斷的話語，又以另一種方式被訴說出來。

「幫我取一個名字吧。」螞蟻般細小的聲音，布德卻聽得真切。

這一個月以來的相處，在這一瞬間有了實感。共同的時間，溫情的融化敵意、猜疑。

巨大的欣喜充斥全身，布德愣了一下，才想起要回話。

「好。」

先前踟躕不敢走出的狼崽，瞬間衝向布德，死命抱住他的後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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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名字

當狼崽踏入布德的內心，裡世界長久以來漆黑的夜空，終於照進一絲曙光。

乾涸的內心，因逐步增長的信任、託付給彼此的背部漸漸濕潤。

比起單純的保護，和狼崽更像相互支撐前行，或許沒有狼崽，布德就走不出諾大的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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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崽就像布德直覺裡不可缺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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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布德腦中自然而然的冒出一段詞語：

丹貢，意味著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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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貢。」

「就叫丹貢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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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還沒解釋，布德就聽到一聲響亮的回應。在孩子著急又期盼的眼神下，說出名字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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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著破曉。」美麗的意境，卻被丹貢一知半解的表情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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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過黑夜裡躍入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對吧。」卻看到丹貢連連搖頭，彷彿連最基本的天空都感到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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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出過地下城。」

「聽武器行老闆說，商店街的人們見到我時，失去記憶的我憑著在本能在斬獸場爭鬥。在與區域中的高等異獸爭佔領地後，身體竟然毫髮無傷。

值得一談的是，廊道周圍擺著古怪的糧食與營養液，我是依靠那些才可以存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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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商店街的眾人不忍還是孩子的我繼續在那求生，將我接了過來。

當然，也有通報斬異協會。那邊的說法是，未知的危害不得帶離地下城，甚至不可離開原先的生活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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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丹貢將自己離奇的身世以說故事的語調徐徐到來，說罷又俏皮的問起，打算脫離沉重的氣氛。

「陸地上真的有星星、太陽、月亮嗎？漂亮嗎？」

布德下意識的望向天空，一束柔和的光正巧打在高聳的眉骨上。

「星星就像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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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想過的景象出現在丹貢眼前，上空烏黑的底部透出一顆小小的圓形光點，光由上至下緩慢的散開，懸浮微粒在光的照耀下也顯得無比清晰，將殘酷的現實加上一層夢幻濾鏡。

這比丹貢見到的任何人造燈光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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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失語的望向眼前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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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夢想的天空就在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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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座天井也再次提醒他，預知夢的準確性，他需要更為小心接下來的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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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終於來到丹貢從未來過的區域。

整整一個星期的探索，卻再也沒找到任何物資。

沿途幾乎是被破壞殆盡的房屋，根本無法躲入人類，他們只有可能是逃出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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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夢裡血流成河的畫面沒有實現。

否則他無法想像，丹貢會遭受怎樣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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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見過的充沛水源淌在乾燥的地面，甚至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用竭水源的兩人循著地下河道，與遠處傳來的湍急流水聲，找到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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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拿出珍藏許久的濾水壺，汗暢淋漓的喝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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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越漲越高，意識到不對的布德拉著毫無危險意識的丹貢奮力向山坡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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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土滾著巨大的砂石掩埋原先清澈的河流，劫後餘生的兩人，躲在地勢頗高的山坡處稍作休息。

相視後，布德與丹貢不約而同的出聲。

「好險。」好險身處凶險時有你在。

「好險。」幸好有你才不用獨自面對險境。

布德發自內心的覺得，今生能遇到如此良友，真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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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上的岩石卻一刻也不停的鬆落，兩人東奔西跑躲過足以砸死人的巨石。

跨越山坡，來到一處結實的岩壁，與斬獸場內一路延伸至天上的金屬牆相同。

高聳入天的岩壁垂直於地面，攀爬難易度高，且沒有平台，不可能有所謂的物資或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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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次嚴重的崩塌，影響到結實的岩壁，上方冒出碩大的地穴。

『可能是通往上層的出口』布德直覺性的想到，卻崩落土石帶來的微風下產生猶豫。

風中挾帶了某種蟲類的臭味，以及動物死屍的味道。根據丹貢所說，在地下城飼養可食性動物的專利在異獸協會，一般人根本無法接觸到有利可圖的利益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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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死屍是否會對應夢中的場景，沾滿先血液的頭顱怨懟的語氣，布德仍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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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之間，黑幕降臨。

早已更換電池的提燈盡責的發出令人安心的光芒。

片刻，遠處卻傳來巨大的爆破聲。

『難道這地方還有人？也或許這裡還有其他通往地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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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預知夢敬畏又害怕的情緒，影響了布德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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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經太多的思考，布德的雙腳就已經循著爆炸聲的方向飛跑而去，身側的丹貢也隨之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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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聲由天井處傳來，奔跑中卻發覺上頭的光點已消失殆盡，只剩下兩旁陡峭的崖壁幫助布德找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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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與丹貢驟然停下，呆立的站在原地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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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巨大的柱子倒在天井的懸崖邊，高不可攀的岩壁，有了傾斜角度適當的柱子後不再無處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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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興奮的想到，順著柱子能前往到更為接近天空的空間，卻被丹貢的話澆了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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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離開的。」丹貢說出衝擊性的話語，沒有解釋只是平靜的看向布德，帶著難以理解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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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後，無法撼動丹貢想法的布德只能作罷。卻默默產生把人打暈後綁在身上帶走，之類以前從未有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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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義式折刀被珍惜的磨的發亮，兩個指節粗的繩子也準備妥當。

預先思考明日動線與需備妥裝備的布德，提前拿出先行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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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裝備早已替換完全，換著簡易輕便的衣物，黑色布袋裝上草藥店裡止滑的藥粉，與提燈一起綁在腰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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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在，好似攀岩爪的刀具上綁上繩索後，綑上腰。試著使用爪具與保護繩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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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發現柱身旁，灰色石地板上出現一行潦草的字跡，像是有人用利器在地上刮出來的：『不要抱有希望，天空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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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驚訝且隨即進入沉思的布德，丹貢絲毫不受這段話影響。

「你看過這段話了？」

「嗯，上一次。」

從未走出生活區的丹貢，又為何能看到這裡的字跡呢？

布德還有好多話想問出口，卻被丹貢硬生打斷。

「明日，明日再說吧。等我們一起爬上去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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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明不白的被打發，布德目前也只能作罷，躲避落石和追趕爆炸聲的身體愈漸疲憊，只能選擇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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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找到你了。』

晦澀難懂的古文明語言，布德卻聽得毫不費力。

片狀的記憶在腦中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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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又回到了恍若地獄的實驗室，卻如同旁觀者游離在曾經的自己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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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驚恐的被鎖在診療椅上，敞開的胸口還未裝上生物改造後的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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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血色的心臟卻被掏出放在器皿之上，看著未斷連的血管，連輸送血液的頻率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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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周圍的白大掛從冰櫃裡拿出冒著古怪泡沫液體的透明罐，罐身透出神秘銀藍色金屬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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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顆與人類大小相符的異獸心臟，源源不斷的噴湧出藍色液體，似乎是牠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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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不解的看向一切。

剎那，布德身上未斷連的血管被一根根切斷後，接上新生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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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崎嶇醜陋的心臟占滿胸腔，蓋上改造的金屬胸骨後，裡頭的仿生黏膜隨著布德暈倒後平穩的呼吸，效仿著人類心臟跳動的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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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號實驗體，生物改造部位安裝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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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痛苦的排異反應，讓肌膚無法與金屬結合。

反倒給了一批又一批新來的研究人員親自接觸的機會。

「這類異獸心臟會在實驗體內產生巨大能量，而斐格胸骨則會加以運用這股能量，得到強力的武器。」

「看向裡頭的黏膜，它能加速心臟運動，高溫產生高能量，能量再由胸骨轉換為實體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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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狀態下的布德，降低了研究員的警戒心。

眼皮下微動的眼球並沒有引起兩人注意，他們仍肆無忌憚的討論一切。

「10號案例成功後，你可以從異獸協會那，得到多少物資。」

「怎麼多嗎！我負責的實驗體死亡了，之前那個只是單純的機械改造，沒有異獸部位融合，能換的物資可是少上加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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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顆心臟是『葛蘭異獸』的幼子的，你說牠發現後會不會找我們報復啊。」

「你想太多了吧，一個身體部位而已。異獸每天忙著殺人、爭地盤就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有這閒功夫。他們可是冷血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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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冷汗的布德從夢裡逃出，轉身看向身旁熟睡的丹貢，腦中卻揮之不去四字。

『冷血動物。』

噩夢實在過於清晰，想要驗證的心理讓布德不受控制的拿起短刀，劃向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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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緩慢由刀痕冒出，藍色的液體摧毀布德的認知。

『現在的我算是異獸？還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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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回憶

次日，布德選擇向丹貢坦誠秘密，因為他相信丹貢會無條件接受他的所有，如同自己體內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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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個體，不會因為單一部位的更換而失去自我。」

「你還是你，那就沒有任何問題。」

昨日還說著：「沒辦法離開」的人，垮上裝滿食物的袋子，向柱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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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則在後頭感嘆，小小年紀怎麼能想到這般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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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腳下雕刻繁瑣的柱身，未曾見過的寬大鋸齒葉刻紋彎曲攀附而上，卻讓布德感到似曾相似。

回憶的鎖被橇動，卻仍未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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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頭的丹貢冷不丁的開始談起外頭的世界，或許是為了讓布德再出去以後更好的向外頭接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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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飛速進展的科技，機密的機械零件作為生化改造部位已不在話下。

四肢、器官，再然後是心臟與腦子，隨著改造部位的升級，醫療倫理再次被人們議起，身體部位的更換到那些程度為【生物改造人】。

由機械或其他生物組成的人類，是否屬於人類？

如何才能在保障人權的狀態下，使其得到最大反抗異獸的力量。

以倫理掩蓋的討論下，是人們對於未知的懼怕。

需要【改造人】的力量，卻害怕被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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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世界上大致分為兩派：【斬異協會】與【異獸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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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異協會】堅決不同意替換組成人類的核心部位，心臟、腦子等，少了這些部位的人類將失去控制，並無法稱之為【人類】。

這種【人類】甚至可能加入異獸陣營，一同毀滅地球上殘存的生活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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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獸協會】則堅信，與【異獸】融合程度越大，就越接近物種進化的末端。

【異獸】是遠古物種進化的最終體，人類終將成為如此強大的生物，但仍留存記憶與文明。總有一日，會再次主宰世界。

但是現今社會中，【異獸協會】仍屬於少數一端，並被明文禁止非人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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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只是被兩撥人忌憚，卻又不得不依賴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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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完畢後被丟入地下城，因為我們在他們眼裡也算是異獸的一部分。」

「休眠艙、毛邊冊子，必要的生存物資，失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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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回頭的丹貢，以近乎垂直於柱子的姿勢站立著。極貼近臉龐上的金色眼眸目光炯炯的看著布德的臉。

「想起來吧！布德。最後是什麼，在你十幾次的逃脫旅程中，千篇一律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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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定格在這一瞬間。

故障的錄影帶，終於順暢的捲回，不再卡殼的播放曾經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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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異獸協會脫逃，滿臉他人血跡的布德，連忙趕向家中，期待再次與家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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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從隔壁的婆婆那，得到父親與弟弟日前就說了要去親戚家，請她看到回來的布德後幫忙帶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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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三個月之期越遠，兩人越加焦急，加上多次跑到研究中心尋找布德未果。

最後只能選擇去找當初幫忙布德進入機構的舅舅那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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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來到大樓門口布德卻被警衛攔下，只好叫出藍絲捲上層層欄杆，爬上陽台潛入舅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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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想之中家人團聚的場面沒有實現，弟弟和父親早已腐爛的屍身倒在客廳中央，舅舅早已帶著家人與從異獸協會那得來的錢財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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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得撕心裂肺，悲痛地不願接受事實的布德，卻在幾秒後撐起年幼的身軀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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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

布德淡然的走出大樓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從這時起他的記憶產生了缺角，曾經接收過的愛，為了讓他不至於崩潰尋死，溫柔的蓋住不堪的回憶一併長存在布德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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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記憶的布德，來到地下城機械性的斬殺異獸，以換取物資。

麻木的囤積，就像還有家人在等待自己的物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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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了多久【斬異協會】的事蹟敗露，布德的檔案也隨之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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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暗地裡遭到生活區居民的唾棄，以及人們的猜忌。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GCAFwCu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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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像斬異協會提議將布德當作【異獸】控管。

他現在已了解到生活區的位置，以及人們的行動，需關押到個別牢籠裡，他們才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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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閒的斬獸場就像天然的禁閉室。

避難所隱蔽的出口密碼也被斬異協會的人員改為：

『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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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押的異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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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生活區的武器行老闆卻突兀的站在密室外。

他其實是斬異協會派來跟蹤狀況的人員。

布德初來地下城之時，異獸協會正經歷多個實驗體暴亂。只好將部分資訊公諸於世，已求得斬異協會共同壓制和管制竄逃在外的實驗體。

初次見面膽怯怕人的孩子，已經會木訥的拉著他的衣角，說出感謝了。

借住在家中的孩子，也不再次次詢問能否使用，深怕自己犯錯被趕出了。

看著成長的孩子如今卻失去容身之地，老闆還是不忍心就此別過，打算再見布德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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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更改密碼的人員全數離開後，大叔獨自走到那面畫著藍天的牆前，露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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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家為地下城，無父無母的孩子，集資買下的蠟筆盒。

布德渴望的看著裡頭的天藍色，徵求同意後掰下一小節。在進入斬獸場並提前完成任務後，躲入避難所，畫上一朵朵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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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童趣的畫作，卻變成牢籠的壁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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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感慨地看著圖畫，這兩年與布德的相處又湧上心頭，這些年，大叔早已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

不是異獸，不是怪物，只是一個受盡傷害需要陪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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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行大叔像作出什麼決定，朝實驗室飛奔而去。

對著即將走入釋放致暈氣體休眠艙的布德，說著：「孩子，我們最後再去一個地方，再來做身體檢查吧。那裡很好玩的。」

臨走前打開展新的實驗體紀錄冊，作下記號，期盼以後的布德能理解其中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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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時，藉著想要回憶布德畫作的藉口，帶他來到秘密通道前，密碼被畫在布德小小的手心上。

『布德』

一遍又一遍的希望他能記牢。

「布德。」

「這是你的名字。」

從未聽過、寫過的詞語，牢牢印在布德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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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進入休眠艙的布德，被迫進入好幾日的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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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甦醒，布德循著大叔給的提示，才解開斬獸場裡暗門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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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後，沒有收到意想中的歡迎，而是尖叫與辱罵。

大批民眾看到布德後四處逃散，有勇之人舉起武器試圖殺死異獸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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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傷害人類只是感到疑惑的布德，叫出細密的籃網進行單純的防禦，強大的能量卻也讓斬異協會的人感到威脅。

準備策動生化改造人部隊護送居民永久撤退到上一層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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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突然傳來人們驚恐的喊叫聲，布德趕忙奔向前查看。

就看到覆滿銀白毛髮，被人們稱作『葛蘭』的異獸，嘴裡銜著無數條人命。

堅硬的毛髮如同長茅射向四周，巨大的腳掌無視房樑將躲在底下的人們，一併踩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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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脆弱的武器卻無法撼動牠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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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蘭』看向底下嬌小的人類--布德，突然說道：

『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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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語言喚起布德的本能，心臟急速的跳動，彷彿兒子為母親的到來感到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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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胸口處則不受控制的噴出細密的藍絲，在空中畫出一朵朵雲朵。

血流成河的場面，配上童話般的場景，怪誕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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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布德訝異的聽著心臟處傳來的聲音。

『我的心臟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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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思考，稱作葛蘭的異獸就將布德護在身下，踩著殘肢踏上由上層空間撞落的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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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曾想這是人類的陰謀，綑綁異獸的特殊鎖鍊形成足有五樓高的網子早已高掛在上，大量的致迷噴霧也散布在上層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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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身下集火的兵器，促使為了保護孩子的母親只能乖乖進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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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在短短時間內了解到自己被當作誘餌，以便捕獲這隻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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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下來後，布德才能從毀亂的記憶中找到曾被替換過心臟的過往。

「聽說這顆心臟是『葛蘭異獸』的幼子的，你說牠發現後會不會找我們報復啊。」

「你想太多了吧，一個身體部位而已。異獸每天忙著殺人、爭地盤就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有這閒功夫。他們可是冷血動物。」

這段話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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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的兒子？』

不願多想就接受的布德，只想留在世上僅存的家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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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的葛蘭被困在巨大的補獸網中，多次被灌入迷藥早已產生抗藥性的布德，則珍惜的靠在母親身上。

在這漆黑的空間內，母親通體毛髮散發的暖洋洋藍瑩色光芒，讓他感到無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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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斬異協會的人除了從母親上拔取少量毛髮，以及抽血，並安插上古怪的檢測儀器外，他們的動作並沒有攻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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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好消息，現在的母親偶爾會醒來。

一睜眼就逮著布德說話，如果迷藥不作效恐怕能與他說上三天三夜。

大多是談從前一起去過的地方，寒冷的森林、乾燥的沙漠、迷人的大海邊。

即使這些都不是現在的布德所經歷過的，卻也聽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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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屬於人類的糧食被穿戴盔甲、頭盔的男士送來。

魁武的身形，挺拔的身姿，訓練有素的行走方式，想必是協會裡的菁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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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卻在送餐時往布德手中塞入一張字條。

「布德。」熟悉的聲音轉瞬即逝。

『叔叔！』布德感到驚喜卻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藏起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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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條上寫著：

『再等一束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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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叔叔便沒有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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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不容樂觀。

近期他們開始往母親內部注射奇異的藥物，就像當初實驗室裡裝入異獸部位的透明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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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也曾奮力抵抗過，成千上萬的人類怎麼也無法消滅。

跟在母親身後的布德卻對人類無從下手，只能織起細密的藍網保護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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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人類的一員，他無法傷害同類。

身為家族的一員，也無法放任家人被肆意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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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光線出現在東邊一隅。

『太好了，是叔叔。』

猜想是通往上層出口的布德，與早已知道實情並與他靜待時機的母親一同前去。

騎上母親寬厚的背，粗硬的毛扎得他的屁股生疼，拽著毛髮的布德卻只感到舒適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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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久，從遠處就看到旋下天空的巨型階梯。

想必就是前往上層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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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入口處，上頭卻高懸著叔叔的頭顱，地上則用鮮血寫著『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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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瞪大雙眼哀怨看向布德，無法閉起的嘴，彷彿在替早已步入死亡的弟弟及父親，一同責罵布德。

為何害他們遭受如此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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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在連讓布德悲慟、傷懷的時間也沒有。

母子倆即使知曉前方有陷阱，卻毫無後路，只能不斷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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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一層的空間。

三頭六臂，雙頭人，脫落的機械眼珠，像是大型回收場，混亂骯髒，臭味惹人鼻酸。

富人的鬥獸場，成了布德和母親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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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隻『葛蘭』全屍。可換得一年的修復艙使用期，一年份的營養液，終生免費生物改造部位升級。」

「小隻『葛蘭』活捉。才可獲得同等獎勵。」

煽動人心的廣播聲傳入每一位改造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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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終

不到半個月，鬥獸場便鋪滿大面湛藍與鮮紅交織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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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血過多的葛蘭，想起以前。

當時她也是將孩子藏在柔軟的胸前，卻被狡猾的敵人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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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又找到了，我的孩子。』

孩子卻不知為何頑皮的化作人形，跑到地下城遊玩。

她可警告過好多遍了，越是強大的種族，在幼崽時期越容易遭受其他成年異獸的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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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又被奪走了。

這次葛蘭成功從敵人手中救回孩子。

站立的身軀卻隨著強烈的動作變形，隨後在激烈的爭鬥中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成堆的屍山泡在血液中隨時間腐爛，葛蘭腹部的傷口也在此時接觸屍水後遭受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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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自己已是強弩之末的葛蘭，不顧激烈的戰況，將自己環成一圈，保護住最珍貴的幼崽。

無視身上的攻擊，將爪子收起，專心的將厚軟的肉墊輕拍在孩子身上，嘴裡哼著人們從未聽過的古老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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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手下熟睡的孩子，葛蘭依舊不斷哼唱曾經兒子最受用的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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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獸的歌聲停止了，人們的歡呼聲卻不絕於耳。

鬥獸場裡的人們發瘋似的肢解葛蘭的身體，想要挖出同等價值的異獸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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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被管理員勒令停止，人們被盡數關進獸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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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層的研究人員則漫步前來，當著眾人將龐大的異獸拆解乾淨。

異獸的身軀大有可用性，豈是這一群下等人能接觸的。

毛髮可用來製成能輕易穿透金屬的武器，皮膚可用作防彈的盾皮，血液則可以用作分析。

器官，器官更不可以浪費了，他們能被裝入人類的身軀進行生物改造，

身上的器官被丟入惰性氣體內保存，罐身底部則不間斷的打入器官所需的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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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弱的布德則被綁上能抑制改造部位的頸環，四肢上僅有腳踝處有著鬆垮鎖鏈。

畢竟還需要幼年異獸，才能活捉更多強大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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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布德躺在柱身不遠處，身旁的人從頂層搬下一箱又一箱，滿是肉塊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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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了。」來人拿著提燈似的罐子，裏頭的液體發出瑩瑩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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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媽媽……』異獸的心臟能感受到這是自己的母親，在布德的識海中不斷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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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相依為命的父親與弟弟，卻被藏起的悲傷；對他有恩的叔叔，最終換得死無全屍的愧疚感；一心想保護他的母親，被他害得落入陷阱，慘忍的被人分成屍塊。

所有情緒夾雜在布德腦中，一同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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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線應聲斷裂，揮舞的藍絲抓起周圍尖銳的武器向前甩去，細絲不費吹灰之力割斷人類的四肢。

靈巧的身體低腰閃過攻擊，絲線綑成一柱，在寬大的腦門前留下彈孔穿過腦子的痕跡。

兩旁懸崖無疑限制了人們的行動，狹小的過道卻讓布德覺得如虎添翼，他只需同時對抗少量敵人，躲過他們的動作後，精準刺向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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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有毒的箭身擦過手臂的皮膚，致使布德輕微炫暈。

布德手中的動作卻不停，手起刀落，拚命的斬殺世上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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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人臂上的機械大砲，火藥已裝填完畢。就等著領頭一聲令下，摧毀失控的實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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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子裡的心臟卻在還沒打開能源的情形下開始跳動，古老樂曲悠揚的旋律隨心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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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殺意正濃的布德，意外母親的舉動。

『媽媽。』布德的心臟則激烈的回應著，為母親仍未完全死亡而開心。

不同心情的兩人，卻再也抵擋不住困意，一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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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第10區，從此不再有人類駐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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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睡的異獸，被協會人員由【出發點】運送到【終點】。

被移入高級休眠艙的布德，洗去滿身疲憊與傷痕，重新做為誘餌存活。

而具有鎮定年幼異獸的心臟也被留在實驗室，同幼崽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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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甦醒後的布德總會看到那本冊子。

那是知曉布德身世的大叔，在說明實驗體的冊子上『心臟』與『自行產生』兩處，划下了印記。

提醒布德被替換掉的心臟原先屬於異獸，他在這之後還會因為如此，遭受更多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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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也堅信：

喪失記憶的孩子總有一天該找回屬於自己的人生。

戰勝完整生命軌跡下帶來的總總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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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

年復一年，與記憶較勁的布德總會在甦醒後來到同一個地方。

成為完美誘餌。

將地面的敵人引入地底，而後人們加入爭鬥、捕捉。

沒有意外，布德會被人操縱的過完一生，為人類未來做出更多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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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大叔希望那般，隨著年齡生長布德的記憶也逐漸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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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面上用天眼觀察布德的人們，在發現跡象後，開始感到恐懼。

『會思考的異獸。』

開始想方設法的限制他，越來越稀少的物資，使他無法百分百發出全力。

篩選過的兵器，殺傷力弱，對人類威脅性小。

帶走所有紙筆，並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已防他給下一次甦醒的自己留下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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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曾想，異獸原先也是人，有著人的神智。

異獸獨自推導真相，在地下城中為了下一次甦醒做出準備。必要時閃過無處不在的監控，悄悄地的留下字句。

『不要抱有希望，天空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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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又想到了，他離開實驗室的目的：追尋夢想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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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夢想的天空

大概是，盼著能改變命運守護家人的那天，在草地上眺望的澄淨的天空。

或許是，父親一個沉默的擁抱，讓布德知道永遠有了依靠。

又或許是，弟弟拿著準備送給布德的禮物時，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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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日，天空都很藍。

畢竟，燄陽城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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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對了。

也可能是，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教導布德如何寫出名字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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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用生命保護布德的母親。黑夜裡溫柔的銀藍光芒帶給自己無限的安定感。血脈流通，是滿當當的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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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布德夢想中的天空。

而這些天空早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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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想，那段話寫的真對。

『不要抱有希望，天空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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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回到現在。

趴倒在柱身上的布德彷彿經歷了一場時空旅行。

記憶裡的情感真切又深刻，歡喜、失落、悲痛，布德被濃厚的情感壓的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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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貢的聲音由頭頂上傳來。

「你不是問過，到底我接近你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嗎？」

「是在面對現實時，感到寂寞、害怕、悔恨、孤單的你，將我創造了出來。」

「當你再也無法承受之時，我選擇出來陪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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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還問過，我的名字叫甚麼嗎？」

「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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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布德眼眶早已滿含淚水。

過往要將他壓垮，丹貢的出現讓他多了一絲對『生』的渴望。

然而，丹貢。不。

年幼的布德，最終只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希望與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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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思緒的布德彷彿當年的叔叔，拉著年幼的自己說道。

「孩子，我們最後再去一個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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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曾經以為是通往希望的路口，在柱身旁的地板寫下：

『最後能見到的天空，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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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提燈內母親的心臟後，布德迅速抽出纏繞幽藍色澤絲線的彎刀，並打破罐身。

連帶將刀子揮向胸口正中央泛著奇異金屬色的菱狀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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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機械胸骨被連根刨起。

深不見底的上空響起警鈴，上方紅色警報器不斷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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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的聲響，都再也無法阻擋布德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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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胸骨的掉落，致使藍絲逐漸失去功效，布德身上的血液也在大量流失中。

逐漸缺氧的布德，奮力抬起顫抖的雙手，握住滿是藍血的彎刀，挖向仍在跳動的心臟，卻絲毫無法撼動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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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鳴槍聲、喊話聲，雜亂的聲音不斷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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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

再也不想忘掉所有人，又一次的重蹈覆轍。

再也不想強占幼獸的心臟，心安理得的享受最親密無私的愛。

再也不想，夢想著……不再存在的天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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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母親的心臟發出沉悶的『咚咚』聲，臟器裡的液體緩緩流出，似在流淚。

布德就這樣躺在一地的眼淚中，刀上的藍絲發出刺眼的光芒。

年幼的布德也彷彿能感知布德的心情般，將小手疊在即將脫力的大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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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入，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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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顆心臟滾到一起。

較小的心臟雀躍的舞動著，大顆的心臟只是失而復得的緊貼住頑皮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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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逐漸冰冷的身體，被丹貢以八爪魚的姿勢抱著，好似這三個月以來平凡的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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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

生命的最後能聽到母親叫自己的名字，也算不虛此行了吧。

布德愉快的想到。

一名成年男子胸口處被刨得慘不忍睹的，身旁還有兩顆變成暗黑色，已失去反應的心臟。

隨之趕到的武裝部門，立馬呼叫救援

「回報，第10號實驗體已死亡。」

「請盡速派人支援，極力爭取留下有效生化改造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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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級/地下城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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