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 - 叁

就在西門慶開始操辦喪儀時，新出任的知縣也在同一個時間點來到陽穀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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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西門慶獨自在東廂後堂休憩著，沒有經過他的允許，所有下人都不敢擅闖後堂，便是彭管事也是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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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眼神充斥複雜地看向前方的唯一牌位，往昔的淡漠更像是一種偽裝，不過右手中轉動佛珠的動作並未出現一絲猶豫，口中輕聲唸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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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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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您不曾將我視為兒子，我也曾想盡全我的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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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以為，順著您的心思，您便會看著兒子、護著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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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當我知道是你給大夫人投毒時，我可以為您掩飾一切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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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當我的妻子實際是那個幫兇時，我可以為您假裝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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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娘，您可曾知道，大夫人...是真心將我視作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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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整個後堂響起一聲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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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先前在西門府少夫人跟前服侍的孫雪娥便被給彭管事交給牙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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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孫雪娥的面孔上露出一臉恐懼，嘴巴被布條給緊實的封著，身子因四肢無力而被兩個健壯家丁扶起，從前對她展現出些恭敬的彭管事，看著她的眼神如同看著貨物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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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牙媼細細地看著孫雪娥，雖說孫氏只是個丫鬟，卻是長得頗有姿色，身型甚嬌小，看上去就是很會討男人喜歡的狐媚樣，這不，牙媼的心裏頭都開心如冒了花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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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媼自然是知道西門家少主，這一帶任一青樓、酒館、勾欄的老闆們，哪個不認識西門家少主，就是時常往來東京和陽穀兩地的商賈都曉得他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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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牙媼也聽說，前些日子西門家少主大病一場後，整個人都像是變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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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只需記得二事，其一，這ㄚ鬟賣出的價錢，咱家主子爺是一個子兒都不要；其二，主子爺要妳仔細注意賣她的人是誰，如果是一般小門小戶，自然不用多留心，但若是為大戶給買下，妳留個心眼讓主子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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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管事的話頓時讓牙媼本該愉悅的心裏添加幾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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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這ㄚ鬟曾經口出穢言，辱及已過身許久的大夫人，所以，主子爺特地囑咐，妳訂下主意要攬了這ㄚ鬟，務必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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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媼聽了彭管事的話，哪裡還有甚麼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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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ㄚ鬟不識得幾個字，妳可以放心。」彭管事一眼就看清楚牙媼眼裡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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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媼對著彭管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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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新知縣上西門府拜訪時，已是兩日之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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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新知縣上門時，對於眼前情況感到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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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整個西門府仍是在操辦喪事，但他看到的下人們幾乎看上去沒有悲戚，只是十分淡漠地處理著各種大小事情，彷彿，西門府剛死個西門府少夫人並非甚麼要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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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新知縣只是稍微困惑一下，便不再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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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東京的貴人還特別囑咐他，務必確認西門慶是否還與魏國公有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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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知縣知曉西門慶對於那貴人的重要性，於是，只帶著幾個自己府中的僕人上門，並未帶上衙役，其目的在於能與西門慶交好關係，坦然自己是官，西門慶是民，本不該如此禮遇，只不過，西門慶去歲過了州試，得了功名，雖未入朝為官，自然得更加籠絡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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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知縣還未想要如何啟口時，只見一長身青年身著淺藍素袍映入眼簾，那青年雖面呈淡漠之色，卻難掩其姿色出眾，那青年右眼角下的兩顆痣無疑讓青年的美貌顯得不俗，亦凸顯出青年五官極其精緻。

「還請大人見諒，草民的夫人新喪，未能往縣衙恭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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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知縣微微愣住，無法置信眼前人為前幾年還沉迷酒色的西門慶，雖說他打聽到，那西門慶在大病痊癒過後，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般，當時的他聽到這消息，只當作是玩笑話一般，認為沉迷酒色之人豈是能輕易變得，可如今，他對眼前的人感到些許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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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新知縣回過神來，臉上立即露出親切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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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依舊維持恭敬的樣子，但心裡對於新知縣沒什麼架子已有了幾分猜測，知道新知縣必然不出蔡京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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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新知縣稍作閒聊後，西門慶甫得知知縣姓程，出自河南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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