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人成為英雄》 - 第182章「詭城」的拍賣會

空氣中瀰漫著PM2.5組成的灰色霧霾，周遭不時發出稀稀落落的物品掉落聲，偶爾還有一些不知身在何處的電器發生爆炸。

「妳是特務嗎？」

「不是。」

「那妳穿這樣幹嘛？」

「要你管！」

微風吹過，兩人沈默不語。

「正式」見面前，兩人還有話可以談，現在真的見面了，卻尷尬的無話可說了；一個東張西望，一個兀自操作著手機。

「所以⋯妳跟著我幹嘛？」劉晨陽慶幸自己有一個面具，可以不被發現自己的囧樣。

「無．可．奉．告。」妮妮用力撇過頭，留給劉晨陽一半的側臉。

劉晨陽抿了抿嘴，重組了一下思緒：「既然妳不說，那我也不追問，但是我希望妳真的不要再跟來了，真的可能會死的。」

「我曾經保護或試著拯救的人⋯⋯有不少都死了。」

「我⋯⋯呵，我沒有能力保護妳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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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英雄，保護不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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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回過了頭，有點不知所措。她能從劉晨陽的語氣，以及用詞中感受到，沈重的失落、悲傷，還有那深入靈魂的酸楚與無力。

面具，可以掩飾表情，不讓人看出喜怒哀樂；不論是哭，是笑，還是憤怒。起碼，能讓絕大多數人都分不清，這個當下，我是什麼樣貌。

但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情感，是什麼手段都掩飾不了的。

「不用保護我，專心做你的事情，當我不存在就好。」

妮妮話說完之後好像也有些沮喪，微微低下頭擺弄著手機，輕撫著手機背面的「J」。

『怎麼會被發現，我這個大笨蛋、大笨蛋⋯⋯』

看著妮妮的樣子，劉晨陽忽然輕輕地笑了：「如果換作是一般人，一定不會發現妳。妳很厲害。」

「我也知道！我是經過多次確認才敢這麼做的。你幹嘛，當我是傻瓜嗎？！」

妮妮皺著眉頭，直盯著劉晨陽看。大概是嘴型的關係，總讓人覺得像是小女生在賭氣。

「你笑什麼！」

「沒有。」

妮妮蹲下身，快速撿了三顆石頭，直接朝劉晨陽投擲，每投一顆就會加重語氣地說：「你就有！你就有！你就有！」

劉晨陽用蓮花指的方式，輕鬆彈開三顆石頭：「呵呵，好了，我不能再耽誤時間了，記住——不要跟來。」

妮妮望著劉晨陽離去的背影，皺了一下鼻子。

『你說不要跟，我就不要跟？那我算什麼？小狗嗎？』

她又跟了下去。

跟妮妮說完話之後，劉晨陽的心情輕鬆了一點。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在壓抑的環境裡，這是難能可貴的平凡交流。

閒話家常、互動、笑容，只有在經歷過笑也笑不出來的痛苦，才會明白，這些看似平凡的珍貴。

劉晨陽繼續深入。

可是很奇怪，越深入蜥蜴人就越少，感覺好像早在劉晨陽到來之前，蜥蜴人就已經撤離了一樣。這跟剛剛，還有外圍的情況是天差地遠。

為此，他還進入不少建築物內進行檢查。然而，全部都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但是，有不少建築物內有遭受破壞的情況，明顯經歷過逃竄及搏鬥。

有血跡，但不是致死量，也沒有遭遇啃食。

這不合理。

本來想透過血跡的走向去做推測，可是現在整個環境到處都是血，線索一下子就被混合掉了。

劉晨陽扭頭望了身後的某一處，無奈地苦笑。他回過頭，繼續前進。

忽然間，他看到一面牆上，用血潦草寫了幾個大字。

上面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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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往這個方向跑，有人可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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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晨陽瞪大了雙眼，愣愣地看著這幾個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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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可以救大家？

這個方向，是通往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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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熟悉東區，不曉得指示的位置是哪裡。不過當下也不需要管那是哪裡，去了就知道。

劉晨陽緊了緊手中的晨曦劍，跑了起來。

過了一會，妮妮也出現在這面牆前。她拿起手機啟動錄影，把周遭的環境通通錄下，並加入自己的解說。

『這裡是東區的華藍路。剛剛一路走來，罹難者的遺體已經幾乎看不見了，倖存者也是，好像突然人間蒸發一樣。』

『這面牆上寫的：「大家往這個方向跑，有人可以救你。」是什麼意思？又是要通往哪裡呢？』

『這血淋淋的大字，絲毫沒有希望的感覺，反倒令人感到不寒而慄。』

『我心裡有個猜測，說不定這邊所指的方向，是通往海瑞百貨公司。』

最後，她將手機切換成拍照模式。

模式切換的剎那，手機背面的鏡頭，突然冒出一個單眼相機的鏡頭；這個單眼鏡頭不斷伸縮，自動旋轉。

喀嚓！

一張超越現實的全景照片出現了。

那解析度遠遠超過用肉眼所能看見的，每個肉眼看不到的細節，無一列外的被盡數捕捉。

嚶——

照片憑空從手機側面被洗出來。

妮妮仔細審視了一番，便將照片放進腰部的小包裡，沿著劉晨陽的路線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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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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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草的血字，還有凌亂的血掌印，彷彿是渾身浴血的倖存者，匆忙寫下的；恐慌感，焦急感，正透過這些文字，撲面而來。

劉晨陽靠近細看，發現血跡已經有些乾涸，應該距離當時有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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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面的血腳印來看，應該還是有人依照指示前往這個方向了。

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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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晨陽沒有立刻朝著指示方向前進，而是進入周邊的建築，嘗試尋找蛛絲馬跡。

有了星光國小的經歷之後，他已經沒辦法單純的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東西了。

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是被設好的局，而自己只是身處在其中的一名角色罷了。如同實驗室裡的白老鼠，亦或是遊戲裡的角色，都在被一個認知以外的存在控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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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我該繼續追下去嗎？

會不會，這又是一個設計好的局？

如果我不去，那些人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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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晨陽看著屋內的環境，心情相當浮躁。

他衡量過自己的身體狀態，已經無法負荷太高強度的戰鬥了。

如果敵人是能用氣勢壓制的對象，那安全性自然能夠提升許多，但問題是，會只有這樣的敵人嗎？特異種，還有不知道怎麼回事，狂暴化的一級獸兵，這些敵人在這個當下，都足以致他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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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試試看。

再堅持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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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晨陽離開建築，往血字指示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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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謝謝你這麼照顧、保護我們⋯⋯但是⋯⋯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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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路口，氣氛越來越奇怪。

血字變多了，甚至有整面牆全都是血字。地面的血泊，全是滿滿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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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拜託，誰來救救我，我在這裡。】

【快來，這裡有地方躲藏！】

【我們都逃向這裡，幫我們跟警察求救。】

【就快到了，加油！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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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晨陽越走越心慌。理智在告訴他，停下來，不要再繼續下去了，這絕對是個安排好的局，就像遊戲關卡一樣。

但，是為誰準備的？

劉晨陽咬著牙繼續前進。

照著指示一直走，他逐漸進入東區最內圈，也就是房價最高的「蛋黃區」。

還未正式進入，他就不自主的停了下來，瞳孔劇震。

高達三十樓的海瑞百貨公司，已經出現在眼前。

在全面黑暗的東區，海瑞百貨公司竟然亮著燈，彷彿是一座末日燈塔，在號召所有的倖存者。

只不過，亮燈的樓層有限，僅有20到30樓是亮著的，以下一片漆黑。

一條醒目的紅色布條從頂樓垂掛而下，上面寫著幾個大字。只是距離還太遠，看不清楚。

就在劉晨陽震驚停佇的當下，20樓的燈忽然熄滅了。亮著的樓層，只剩9層。

劉晨陽猛然一驚，馬上舉步狂奔。

那絕對不是好兆頭！

然而當他來到百貨公司時，他一瞬間就被眼前的景象衝擊到失了神，踉蹌地放緩腳步。

大大的紅布條，上面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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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面出清，跳樓大拍賣！要買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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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貨公司外面，是層層疊疊的破碎屍體⋯⋯

血流成河，殘肢遍地，四分五裂。

臟器，體液，到處飛濺

「噁啊⋯⋯」劉晨陽胃部一陣緊縮，強烈的嘔吐感衝了上來：「噁啊⋯⋯」

饒是經歷過廝殺的劉晨陽，也受不了這樣的情景，太過驚悚、太過瘋狂。

突然間！

「啊——————」

劉晨陽立刻抬頭。有一個人從天而降！

還來不及反應，放大的瞳孔就看見那個人墜落在屍牆上，「啪啦」一聲地衝開屍塊，重擊地面。

血泊，泛起了漣漪。

劉晨陽失神的看著紅色布簾。

這個剎那，他懂了。

全面出清，跳樓，指的都是人類。

要買要快，其實是⋯⋯

要救，要快。

劉晨陽抬起頭，無神的目光，望向亮著的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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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在那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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