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被一大片鮮紅色完全侵入占滿,痛苦而悲傷的情緒波濤洶湧,大力地打擊著簡因的心臟,沉甸甸的情感讓人無法承受,充斥整個身軀,是完全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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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好……藏好了……別讓任何人發現……』
『……從此你不會記得我……我也不會記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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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聲音,那麼熟悉,在耳邊響著無法消去。
紅色的,可怕的情感,窒息般的絕望,那般的遙遠……
金紅色的光芒大盛,四周的空氣扭曲,洶湧而出的亙古氣息太過駭人,診間內的金色符紋因為承受不住而開始碎裂,一直碎一直碎,廖大維直接昏了過去,胸口的部分以可見的速度開始往內坍塌,即使是半人類的身體也承受不了這樣的高壓。
這是超越人類所能理解的東西,是遠古仙神或曠古妖魔才有的力量,在洪羨碰觸到簡因時,驚人地被釋放出來。
天搖地動,和平醫院特殊樓層第九層直接塌了一半,診間之外尖叫聲四起,燈光閃爍後完全炸裂。
簡因痛苦地哭泣起來,空洞蒼白的臉頰上布滿淚痕。
這不是他的情緒,這是闖入他腦海裡的東西,他看著洪羨的臉,看著洪羨的眼,深深地看入了這個陌生人的心裡,不知怎麼地他就是知道,這些東西是藏在這個人身體裡的,最深沉的記憶。
洪羨凝視著簡因,將手放到簡因脖子上,緩緩掐住。
瞬間,洪羨的想法像涓涓流水一般流進了簡因的腦海裡,洪羨沒有像廖大維一樣昏死過去,也沒像廖大維一樣被四周的龐大壓力擠得胸骨碎裂塌陷,他只是平靜地看著簡因,而後慢慢用力,直到簡因痛苦得無法呼吸,臉色由蒼白到發紫。
金光與紅光交匯之後猛地分開,而後相互撞擊,兩股完全不同的力量從一開始的相互交融,到最後互相排斥,拚盡了力氣在這小小的診間中交手,誰都不想讓誰活下去一般生死拚搏著。
直到外頭的撞擊聲傳來,關悅的聲音隔著門大吼著:「羨羨,兒砸啊、兒砸啊!地震!快出來,樓要塌了!」
幾乎就在瞬間,簡因像是被嚇著一般,雙眼從金色轉換回原來的黑色,外溢的力量同時間收得一乾二淨,整個人鬆懈後垂軟了下來。
關悅撞開門進來,看見整個像是颱風過後的診療室,還有自己的兒子正掐著小朋友的脖子不放,他大叫了一聲:「你幹嘛啊!」
洪羨微微皺了一下眉,打量了如今在他手下軟趴趴的簡因一眼,自己的氣勢也在同時收了起來。
洪羨鬆開手,簡因從懸著的半空中掉回輪椅上咳個不停。
簡因瑟瑟發抖,從輪椅上爬了下來,四肢著地爬向角落,躲在兩道牆夾角處,抱著膝蓋不發一語,大大的眼睛裡淚水不停掉落,可憐又悽慘。
關悅看看洪羨,又看看簡因,急忙朝簡因走過去:「小朋友我們快走,這樓要塌了!」
但就在關悅要碰到簡因的那一剎那,簡因尖叫起來:「不要──」抖得更加厲害了!
當這兩位都停止動作之後,搖到一半的和平醫院大樓停止了動盪,關悅抬頭看看塌了一半的天花板,拍拍胸口:「地震停了……」
「不是地震……」洪羨凝視著簡因,向來無波的雙眼,如今起了波瀾。
是這個孩子引起的。
簡因像被欺負慘了的小孩一般哭個不停,他的顫抖從未停止過,縮在牆角不讓任何人碰觸。
看起來是這樣,可洪羨卻有一種感覺,簡因不是不讓人碰觸,而是不想碰觸任何人。
簡因很害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知道自己不正常,方才闖入他腦海裡的,是其他人的記憶,那些東西一下子充滿了他整個腦袋,讓他無法承受。
原本牢牢鎖著的門突然被開啟,簡因和洪羨一起抬頭看向扭曲變形的門被輕而易舉地踹開,然後兩個男人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就露出了兩口白牙,說道:「人民的保母前來解救你們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洪羨的表情還是冷冷淡淡的,倒是站在外頭的那兩個人其中一個高碩壯大的男子看見瑟瑟發抖的簡因,驚得張大了嘴:
「怎麼回事?是你啊──」
簡因哭得哽咽,甚至還打起嗝來,那兩個人一個穿著便服,一個穿著交通警察的制服,穿便服的那個連忙走進診間,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廖大維醫師,踢了踢對方一下,發覺這位已經完全昏死過去後就不管了,直接朝著簡因說:
「小朋友,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七月初一是開始放暑假的日子,外面亂得很,要你早點回家?」
簡因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不明白眼前這個長得高大魁梧,還穿著便利商店制服的男人在說些什麼。
「洪老?」男人轉頭看向洪羨。
「肇事者在外面。」洪羨簡單地說。
這時外頭那個陽光爽朗身型高䠷的交通警察已經拿出了酒駕的測量儀器,露出一口白白的牙,對著探頭想看看裡面情形的關悅說:
「來,張開嘴,吹一吹!」
關悅掙扎著說:「我發誓我只喝了一杯紅酒。」
交通警察說:「例行公事呢關先生,不吹不行噢!」
關悅掙扎未果,只好含著塑膠管吹,這一吹不得了,直接超標,交通警察說:「您騙誰呢,只喝了一杯?是喝了一桶吧!來來來,我們到旁邊坐一下,好好地把單子填一填!」
說著,很麻溜地就把人給提走了。
彷彿被龍捲風襲擊過後的診間裡,那名穿著便利商店制服的警察說:「被震天雷打到的就是這位?」
洪羨點頭。
警察轉頭上上下下看了一會兒,才對簡因說道:
「來吧,姓名、電話、住址、身分證字號通通報一報,如果查證一切屬實而你沒有需要負責的部分,特殊分局可以替你申請國賠。」警察頓了一下:「畢竟被雷打到真的很痛。」
「……」簡因怯怯地看著警察,而後又怯怯地看著洪羨。
洪羨覺得奇怪,簡因為什麼看著他,直到最後連警察也轉頭看向他,向來話不多的洪羨才勉為其難地開口:「雷擊中腦部,燒壞腦袋,記憶喪失。」
警察頓時瞪大雙眼,本來滿臉橫肉面容凶惡的模樣在轉過頭看向簡因時面部肌肉扭曲了幾下,硬是擠出一點柔和的笑容來,安慰意味十足:「你是幹了多少壞事才會被個雷一打打成這樣?」
簡因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腦袋空空的,我的家呢?我的名字呢?」
簡因越哭越大聲,越哭越悽慘,鼻涕眼淚一起流,好可憐好可憐的模樣:「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為什麼那個人掐我脖子要殺了我,我真的是壞人嗎?我做了什麼壞事……嗚哇哇哇哇哇……」
這傷心、這委屈,小模樣看起來就是給欺負慘了的樣子。
警察看向洪羨,不可思議地說:「您老掐他脖子?這不是車禍的受害人嗎?」
洪羨的視線往昏死的廖大維身上看。
警察秒懂。
難怪任務會分配到特殊分局,眼前這位小娃娃就不能是個普通人。
「喪失記憶啊……」警察拿出筆記本,在上面塗塗寫寫,然後特別認真地看著簡因說:
「小朋友,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我是認得你,可你認得我嗎?大光明公園對面那家些門以咧門的店長,你常來我店裡光顧,每回都買御飯糰跟豆漿的。」
警察又頓了一下:「我也每回都跟你說天天御飯糰加豆漿不營養的!」
簡因還是一直哭、一直哭,警察被他哭得頭都開始疼了。
警察站了起來,無奈地說道:「這樣吧,我回去調監視器看看,你既然住在些門以咧門附近,應該可以查出些什麼。」
說完竟就要走了。
洪羨開口:「帶他走。」
警察瞪大眼睛:「帶他走?」他駭笑道:
「洪老您別開玩笑了!一路走上來,和平的第九層垮一半,這誰弄的我用膝蓋想都知道,我們家那警察局去年底也垮過一次,之後搬到妖管局借住,結果妖管局整棟燒光光,現下年中好不容易才找到個地方重新啟用特殊分局而已,您老行行好,帶這位回去,要是再垮一次,我們薪水都要給扣光,無處可居了!」
「……」洪羨輕輕看了眼前的警察一眼。
警察壓力山大,只被看這麼一眼,冷汗都要溼透衣衫!
大妖果然不能隨便對視,尤其是這種千年大妖,就算大傢伙兒都是投成凡胎一起在人間界混,輪迴歷劫外兼順便守護人間太平,階級的差距那也是明晃晃橫在那兒的!
洪羨轉身,抬起步伐便離開,壓根沒覺得自己需要對角落那個不知名的生物負責。
開車撞人的不是他、把和平醫院弄垮的也不是他,他沒義務管這件事。
只是當他一走,角落裡的不知名生物突然站了起來,雖然依舊是怯生生的,卻猶豫了一下,一步一步地顫抖著走了起來,跟隨在洪羨身後。
背後長眼睛的洪羨轉過頭看了簡因一眼,嚇得簡因又是一個瑟縮。
「小朋友!」警察突然叫住簡因。
簡因再嚇一跳,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這是我的名片!」警察把一張白色燙金的名片遞到簡因面前。
簡因看看名片,又看看警察,不敢拿。
警察直接抓住簡因的手,然後把名片硬塞到簡因手裡。
正當這位人民保母想說:「一切就交給我吧!」的時候,才張開嘴,方才簡因和洪羨碰觸時發生的波動又瞬間啟動,當下一陣金光與白光交會碰撞,兩道光芒眼看又要開炸!
就在那個剎那,洪羨立刻將簡因抓住,將簡因扯離警察。
洪羨略微青白的雙唇開合,念出了無人聽得懂的古老咒語,而後一咬食指,將滲出的紅色鮮血按到簡因額頭上,就這麼不到一秒的工夫,簡因身上狂湧而出的氣息猛地盡數收回自己的體內,而後雙腿一軟,昏迷了過去。
洪羨伸手順勢一撈,把簡因撈到自己的懷裡,一切行雲流水那般自然,自然到自己被自己給愣了一下。
高頭大馬的警察臉上表情先是霧裡來雲裡去的,後來才察覺洪羨這動作是救了自己和另一半的和平大樓免於全死還全塌的命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整個人都不好了。「什、什、什麼東西……」
洪羨皺眉。
什麼東西?
他也不知道……
「這簡直前所未有、聞所未聞、駭人聽聞!」
從和平醫院的爆炸案中幸運生存的警察正坐在特殊分局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開電腦檔案,一個注音符號一個注音符號地困難敲著字,打報告中。
他桌上的名牌寫著「臧宮」,本職是警察,平日在便利商店兼差賺打工費。
「日期……七月初一……案件記錄……和平醫院第九層……」臧宮打字的速度慢得令人髮指,可不只是他,特殊分局裡所有的警察打字速度都不會快,有的甚至還不會打字呢,他已經算厲害了!
洪羨就坐在臧宮辦公桌對面,手裡拿著一本頁面泛黃的書緩緩翻著,打發時間。
這裡是不屬於人間卻又位於人間的警察局,全名「三界警察人間特殊分局」,簡稱「特殊分局」。
特殊分局掌管人間非人之案件,目前成員一共二十八名,乃上界星宿下凡投胎,直屬長官一名,所有人類管不動的事通通歸他們管,沒日沒夜的義務役,不但薪水超級少,遇上大魔王還常常容易第一個掛掉。
特殊分局裡今天依舊鬧烘烘,車禍肇事者關悅被關進了拘留室裡,那個陽光爽朗的警察正笑嘻嘻地隔著鐵欄杆給他做筆錄。
關悅可憐巴巴地看著外頭西裝筆挺人模人樣但實際心腸好狠都不來救他的兒子,老父親一把淚就要流出來了。
「關先生,不說實話可不好,開車的不是你吧,你女朋友哪兒去了?她的出生年月日、姓名、住址、電話通通報一下。」交通警察說。
關悅頓時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開車的是我女朋友?」
另一頭,特殊分局的門口出現了詭異的景象,簡因身軀橫著,從門口被一團又一團黑黑的東西抬了進來。
小小的只有十公分高的黑色人形鋪成一片在地上,短短的手一個一個舉著,把昏迷中的簡因抬高高,短短的小腿邁著步伐,整齊畫一地移動,將簡因挪到牆壁角落的長長躺椅上。
「嘿咻~」黑色小手舉高高,將簡因放到長椅上後,那幾十隻小黑線人開始解體,變成線一樣的形狀後再度層層疊疊地捲起來,扭一扭後捲成了一個一百五十公分的左右的稍大黑人棉線團,而他的左邊胸口上則有一顆露出來的鮮紅色心臟,正怦通怦通地跳著。
特殊分局裡的警察和被拘捕起來幹天幹地罵髒話的妖魔鬼怪們沒人覺得這個小黑線人有什麼特別之處,在這裡大家都一樣詭異或神奇,通通不是普通人類。
小黑線人走去茶水間尋了尋,翻了翻櫃子,把一包上好的茶葉倒進保溫杯裡注水泡茶,然後端了一杯放到洪羨面前的桌上,接著又去給自己倒了一杯,坐到簡因的腳邊慢條斯理地喝。
簡因的眼皮動了動,沒多久,睜開了眼睛。
他從長椅上爬了起來,只覺得四周鬧烘烘的像菜市場一樣,而他的眼睛又開始模糊了,變回近視一千度,什麼也看不清楚的情況。
懷裡揣著個東西,簡因瞇著眼睛湊近看,發覺是一盒寫著黑白文字,印著紅色商標的鳳梨酥,他不安地抱緊鳳梨酥,左顧右盼地,渾身緊繃。
「醒了?」臧宮瞥了簡因一眼。
只聽得見聲音,看不清楚人,簡因整個人瞬間往牆上貼,嘴唇發白,微微顫抖起來。
臧宮哼了一聲,聲音因為太過洪亮,一整個就像在吼人似的:「到底應該是我要怕你還是你要怕我啊!第九層那麼牢靠神奇的一層樓也炸得開?樓塌了一半你知道嗎?要不是洪老動作迅速,我也得跟著被壓扁你知道嗎?」
「我……我要回家……」簡因的聲音顫顫的,聽起來像要哭一樣。
他從被雷擊醒來後,情緒就一直沒好過,害怕、焦慮、對失去一切的恐懼,對未知的茫然,讓他整個人處在崩潰的邊緣。
「誰買了鳳梨啊!我怎麼聞到鳳梨味!」突然一陣細細的聲音響起:「靠北噢,暑假第一天就嫌不夠旺膩!」
簡因把視線移向聲音來的方向,然後,他看到了一隻白色渾圓的天竺鼠從門口飄了進來,然後天竺鼠散發著乳白色的光暈,又從他面前飄了過去。
簡因張了張嘴,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他看到了什麼東西?
為什麼一下子看得見,一下子看不見?還有白色的天竺鼠會飄,天竺鼠還會講話?
「長官好!」警局裡的警察們紛紛起立敬禮。
「長官巡邏辛苦了!」
「長官拿鳳梨的那隻是剛剛從和平醫院逮回來的!被雷公的震天雷打到,然後給洪老他親爸撞了,接著炸了和平的第九層,第九層塌了一半,和平醫院院長不收了,扔給我們特殊分局。」臧宮起立敬禮,態度嚴肅端正。
「……」天竺鼠回到他的警察局局長座位上坐好,翻開案件夾就看。表情百分百寫的就是:「拎北也不想管這件事!」
「我想回家……我可以回家嗎……」簡因吸了吸鼻子。
「我也想讓你回家,可問題是你家在哪裡你知道嗎?」臧宮坐下,仰天長嘆。「你說你一個小孩子,三更半夜在外頭閒晃幹什麼?身上連張身分證也沒帶,好歹帶個學生證吧!記名的悠遊卡也沒有,就用現金買飯糰,現在還有人用現金買東西的嗎?啥線索都沒,你讓我怎麼給你找家?」
「調監視器……」簡因小聲地說著。
「大光明公園給雷打得都毀了,監視器要找我看很難……」
臧宮話還沒說完,後頭支援組的警察就說:「現在監視器都馬連線上雲端的,你等等去交通科要要看!」
臧宮回頭問道:「雲端是什麼?放在雲上頭噢?現在科技這麼先進?能把監視器放到雲上面了?」
對方白了他一眼。
特殊分局的警察們俗稱星星警察,通通天上星宿下凡,但因為作古了幾百年,在天上當神仙幾百年,這猛地一下凡,看到汽車、機車、飛機滿世界,還有什麼電視、電腦、手機、串流平臺、MOD,能短時間就適應過來的還真沒幾個。
一直沒講話的洪羨本來很安靜地翻著書,他的父親犯了凡人律法,酒駕違反公共安全,也不知要被關上多久才能釋放,他原本只是順手把簡因送過來,因為誰碰簡因誰炸,可送了人過來,想離開,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一顆心懸著,道不明是什麼樣的情緒,竟也沒能離開。
「醒了就過來。」洪羨聲線淡淡的。
簡因惴惴不安地看了洪羨一眼,認真確認洪羨這話是對他說的以後,緩慢而猶豫地站了起來,慢慢地朝洪羨靠近。
一步、一步,再一步。
最後就在洪羨幾乎要失去耐心之時,簡因終於走到了他身邊。
簡因的肚子咕嚕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了聲響。
他的臉慢慢地紅了起來,也因如此,總算不是之前那小可憐慘兮兮的模樣了。
只是這樣存在著的簡因太過矛盾,明明有那麼大的力量,卻把自己的存在感壓得極低。
洪羨抬頭看了站著的簡因一眼,簡因吶吶地問:「請問……這個鳳梨酥是誰的……我怎麼會抱著鳳梨酥……」
「廖醫師給的。」洪羨說。
「……」簡因扭捏了好一下子,才細聲問:「請問……我可以吃嗎……」
「是給你吃的。」洪羨的話總是直述句,沒有起伏,彷彿也沒有情感。
「噢……謝謝……」簡因慢慢拉開洪羨身邊的椅子,看洪羨沒有拒絕自己在他身邊坐下,才緩緩地把屁股貼上椅子,邊悄悄瞄著洪羨,邊慢慢地將鳳梨酥的盒子打開。
簡因拿出一塊寫著大大「鼎」字的鳳梨酥端詳了一下,拆開後,張開嘴輕輕咬了一口,鬆鬆軟軟的口感讓簡因眼睛亮了亮,歡歡喜喜地吃了起來。
一直安靜坐在長椅上的小黑線人這時起身朝茶水間走去,三分鐘後端著另一杯新的茉香綠茶放到簡因面前的桌上。
像小老鼠一樣一口一口小小咬著鳳梨酥的簡因看到綠茶,抬頭要朝對方說謝,可是才抬頭看了一眼人,就嚇得大半塊鳳梨酥直接吃進氣管裡,漲紅了臉,噎著了無法呼吸!
小黑線人立刻把簡因抱起來,從後面環住簡因的胸口,緊急對他實施哈姆立克急救法!
哽住簡因氣管的鳳梨酥噴了出來,屑屑炸得正在寫筆錄的臧宮滿頭滿臉,臧宮怒拍了一下桌子,大吼道:
「有完沒完啊!讓不讓警官幹事啊!我們就算加班薪水也很少的你知道嗎?我已經七十二小時沒睡了你知道嗎?你到底什麼東西啊小朋友,我把你照片發群組了也沒人曉得你是什麼你知道嗎?在這資訊爆炸的時代,居然找不到你的影子和你從哪裡來,這樣的你有多恐怖你知道嗎?」
簡因一直咳、一直咳,整張臉都漲紅了。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輕亮的聲音,忽遠忽近,飄忽不定:
「長官!出大事了!」
除了還是一直咳的簡因和翻著書淡定自如的洪羨以外,特殊分局裡所有人都直刷刷把目光投向進來的「人」身上。
但那其實不是個人……
「醫院剛剛打電話給我,說我的屍身不見了!」
那個「人」,是個透明飄忽的靈體,穿著交通警察的制服,長得年輕生嫩,可卻是特殊分局裡資歷最老的一個,雲臺二十八星宿之首,去年年底支援幹掉年獸任務時不幸犧牲的大佬──「景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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