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愛為名 - 心頭上的一塊肉-5-生日快樂

滴滴滴滴滴，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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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熟練地點了四位數密碼，打開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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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開啟的門，傳出絲滑如涓涓溪流的小提琴聲樂曲。曲調時而湍急、時而平緩，如火車經過原野，一覽開闊的田園，一幕幕經過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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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不懂音樂，但懂得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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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閉起眼睛，享受家裡美國古力奇（Klipsch）5.1聲道的高級音響，所帶來的「莫札特第五號小提琴協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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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媽媽謝娣圓沒有面無表情地，在玄關前看著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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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現在才回來？」謝娣圓臉上擠出笑容，可嘴角如有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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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店員是新來的沒看過，找了一陣子。而且還沒七點應該還……」賴小竹話還沒說完，手裡的蛋糕已經被謝娣圓搶去，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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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媽媽的背影，一襲one-piece米色碎花長裙，腳上全新的銀白色低跟涼鞋，踩著大理石地板，叩叩響著，像是在宣判她的罪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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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家裡慶祝，也得是完美。賴小竹苦笑，低頭將脫下的皮鞋，規矩地擺進鞋櫃，換了室內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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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娣，放好書包就來慶祝了囉！大家等妳喔！家人的生日，就是要一家一起過......」媽媽的聲音從餐廳絮絮叨叨地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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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嘆了口氣，胡亂應了聲，快步走進書房，將書包往床上一扔。她原本想要直接出去，卻看到床上已經擺了一套洋裝和鞋子，洋裝背書包壓皺了些，她皺起眉頭，往門口一喊：「媽咪，我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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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說完，便聽見媽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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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了就趕快出來喔！媽媽今天去巨城也幫妳挑了件洋裝，是妳喜歡的粉紫色，穿了正式來過生日，我們一家人可一個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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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妳」喜歡的粉紫色！賴小竹控制甩門的衝動，將房門關上，脫下制服用力甩進牆角的洗衣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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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她使盡了力氣，夏季薄透的制服，仍軟趴趴地落在昨天的運動服上，沒能製造多大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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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還是換好了洋裝，用她最快的速度，抵達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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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餐廳今天不像餐廳，倒像是樂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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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把小提琴立在一旁的木矮櫃上，透明櫥櫃裡的碗盤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的獎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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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賴天強在桌上擦完了最後一面獎牌，放到了餐桌的正中央，那是弟弟小三時，第一次參加全國兒青組小提琴比賽——一出手便是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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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到齊就開始了。」賴天強一拍手，對著弟弟賴袁諦一笑，滿是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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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賴小竹從來沒享受過。她走到長桌邊角的位子，坐了下來，沿途還不忘盯著霸佔著主位的弟弟，以及他臉上一貫靦腆謙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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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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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電燈突然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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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得到暗示，賴天強順手關掉了音響。一切靜默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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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賴小竹最討厭的環節，她身體一抖，搖了搖頭。鎮定啊，賴小竹，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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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燭光，從一旁飄來，喔不，是媽媽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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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娣圓捧著蛋糕從流理臺走來，先起了音：「祝——你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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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賴天強跟著唱出渾厚慈藹的嗓音：「祝你生日快樂——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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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聲音漸小，轉頭望向尚未出聲的賴小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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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燭火映照著父母一雙雙眼睛，不帶情感，只是等，等一個應該發出聲音的物品，理所當然地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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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吞了吞口水，趕緊接著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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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賴小竹也跟著唱了英文版，父母的視線才又回到弟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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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燭被吹襲，燈一亮，賴小竹鬆了口氣。這時，她才看到蛋糕上插的蠟燭，是個問號。果然媽媽在意四字，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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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賴小竹暗自慶幸的時候，謝娣圓笑呵呵地轉過頭又說：「天娣啊，妳也給弟弟說點鼓勵的話，他也要考試了，可能會緊張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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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難道我不用考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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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他這麼聰明，不用我鼓勵吧……」賴小竹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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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娣，你是姊姊，計較這些做什麼？真不大器！不過，我們袁諦也確實很聰明啦！」謝娣圓拍了拍兒子面前的桌子，一手半捂著嘴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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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妳弟弟從小讓著你這姐姐的，不跟妳計較。」賴天強順手推了一下賴小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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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頭一晃，身體一縮，又抖了一下。她抬頭望向弟弟眼神求救，連忙喊道：「弟弟說想要吃蛋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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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慶生，不要這樣！弟弟來，我們吃蛋糕。」謝娣圓摸摸兒子的頭，然後幫兒子切下第一刀，絲柔滑順，是他寶貝兒子最愛的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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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刀子離開後，黏上了橘黃色的果肉，謝娣圓臉色刷白，抿著唇，問道：「……天娣，這是什麼口味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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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小竹忍著嘴角的笑意，若無其事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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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一夏，夏日芒果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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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上的一塊肉-5-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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