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C班 - 001

鸡鸣从远处传来。

蒸汽顶跳水壶盖的声音吵醒了叶然，她慌忙睁开眼睛，抓住被子来不及扎拢头发，赶紧起床。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XpV9ZC4Kg

屋外已是忙乱声一片。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8aRf7LMpG

“你说说这个小畜生，今天是去新学校报道的日子，她都这么晚了还赖在床上不起，干脆给她卖到农村打工去算了。”

于惠丽一边拖地一边抱怨的声音传来。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pmgq5Ik8

听到这个声音的叶然默默看了眼表。

——明明才六点半。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IhbZ9Ngh

她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走出房间。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pc1d0hd5

母亲于惠丽正在拖地。她用拖布一下一下撞击着椅子腿，阴阳怪气地讥讽：：还知道起床啊，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GpdqRQ85

就在一个月前，叶然拿到了她的高中录取通知书——全市最差的混混学校，明光中学的录取通知。

母亲于惠丽对此嗤之以鼻，至于她的酒鬼父亲，她至今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考上了这所学校。

毕竟他已经三个月没回家了。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xj6kdBrz

于惠丽「咣当」一声把拖把杆靠在椅子上：「赶紧去做饭，然后给你哥哥端过去，再把碗洗了！」

叶然无可奈何地扎上头发，走到厨房去准备面包牛奶。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NBHh8q8F

路过的时候，她望向隔壁的房间——那个木头门上有着撕掉著名球星C罗海报痕迹的房间照样没有声音。

安静得深沉又可怕。

她抿了抿唇，不再看它，而是开始准备面包和牛奶。

叶然家里没有面包机，她只能用锅熥一下让它变软，然后再用满是铁锈的奶锅盛好奶，打开煤气灶烧火，在这个过程中，她得空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望着镜子里白皙平凡的面孔，叶然怔了怔，最终把打算扎上的银色水晶样式发饰换成了最普通的黑色。

——毕竟生活也每天都是这样，无止境的黑暗。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8UR2DNKm6

就在叶然发呆的时候，于惠丽尖利的声音又传来——「牛奶都糊了你都不知道关火，在厕所磨叽什么！」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5BGTpaol

叶然猛地一惊，赶忙跑到厨房去看火，厨房里一点糊味儿都没有，牛奶明明只是刚开，但于惠丽仍然皱着眉急急忙地刚把火关上，将牛奶倒到碗里。

「明明没有糊……」

「还顶嘴！赶紧拿面包！」

「……」

叶然抿了抿唇，最终顺从地把面包从锅里拿出来，盛到盘子里。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4Pm0in2mM

吃面包没有果酱、喝牛奶没有杯子……一家三口——实际上是四口，就这样挤在一个六十平米的小破房子里，过最底层的生活。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TzIOKZkw

饭桌上，于惠丽把一个盛满白面包的盘子和满满牛奶的碗「咚」地放到叶然面前，给她使了个眼色。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YJESBYW4

叶然看向有撕去足球星海报痕迹的房间。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eEnhUxWF

她手指握成拳颤了一下，又松开。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W6DI56FH

秒针嘀嗒而过，叶然站起身，端着托盘向哥哥的房间走去。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atKNbCZG

「哥哥。」

她轻轻颤抖站在门前，小声说，「吃早饭了。」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m30n5J1BM

很久，房间里面传来声音——

「我不吃。」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iGErV2Go

声音冰冷，能听出是个非常清澈好听的少年声音，却被压抑得低沉生硬。而若不是这一声回答，这个房间里平日的安静会让人以为它没有人。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tvKzHu7Jm

「但是妈妈……」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M0dkaTLY

「说了我不吃！」

里面「咚」地一声响，似乎有砸手机的声音传来，叶然一惊，手中的托盘差点掉了。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3M05ptJJ

于惠丽走过来，拿过叶然手里的托盘，对她使了个眼色——算了。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5BQTpLcS

叶然抿唇回到自己的饭桌前，吃完了饭，背著书包换鞋。

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

离开家门的前一刻，还听见于惠丽在抱怨——「牛奶只喝半碗、面包也不吃，这个孩子真的让人操心死算了……」

叶然甩了甩头，重新调整情绪离开楼道。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epuUrab1

虽然天气比较晴朗，依然没能让她的心情重新好起来。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azSdgxOaR

——如果哥哥不是这种情况，妈妈最宠爱的会是哥哥。

毕竟哥哥之前是个足以考市重点高中一中的高材生，他成绩优异，人缘极好，还是校内足球队的主力明星。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sIOt3DNQ

——就在他的双腿落下残疾之前。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452hvpiTf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UQsYClHY

树叶在微风中摇晃，叶然看着树叶缝隙中的阳光，深深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OLlMH7cr

自己今天就要去明光中学报道了。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GJLkasC0

但，这个名声差到全市甚至全省，录取分数最低的高中，能让她逃避那些艰难的现实吗？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ujepqszY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学校门口。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WEADoZzJ

明光中学周围的设施看上去竟然还比较整洁，没有丝毫「全市第一混混高中」的破败模样，叶然本来还害怕会在学校门口看见抽烟的地痞小混混，如今看着干净无人的门口，暂时松了口气。

学校门口有一些小饭店和小卖铺，据说，那些不想在学校订饭的高中生会来这里吃，不过叶然应该会选择较为便宜的学校午饭。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66Zczkrfh

正在这时，一个明快透着些慵懒的声音传来——

「喂，澄辉按摩店，有兴趣了解一下？」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uebM3TRf

叶然回头，一个女生正站在校门外拿着张传单看着她，她头发染成金色，整个人的五官极其精致，明明比叶然矮上几厘米，眼神却居高临下，穿一双红色帆布鞋，裤腿挽到脚踝，颇有吊儿郎当的味道。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MWgR0xlq

叶然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不用了。」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xcMsKjKO

「不是让你去做按摩，女生也可以干其他活儿，当迎客员，或者前台。」女生用她那特有的慵懒声音说。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xf3R25i5

「真不用了。」叶然头摇得很快，「我还要上学。」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WZk7WKQs

女生闻言，露出了十分吃惊而嗤之以鼻的表情。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VPw51ihE

她看了看眼前的校门，笑了笑，跟旁边的黑发女生离开了。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Jdj4OknS

叶然目送着两个人去了另一条街，才松了口气，她踏入了校门，往甬道里走。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PcFAP8qB

明光中学的甬道是青石板，甬道的尽头就是教学楼，右边是200米操场。这是一间非常小的学校，占地面积还没有一些重点小学大，整所学校就两个楼——正前方的教学楼和左边当食堂兼音乐楼的小平房。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upOnBJr8

路上，右边就是操场，有几个学生在操场上玩。叶然没怎么在意，顺着路向前走。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t7k5OpTW

但下一刻，一个篮球狠狠向叶然砸来。

「咚」——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cJrOZbeZ

叶然的头传来眩晕，她甚至听见了球撞击脑袋发出的轻响，视线晕眩间，她没有站稳，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紧接着，「哗啦」一声，她的眼镜碎在了地上。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MGapAIzk

叶然勉强用手肘支起身子，看着不远处的眼镜碎片，吓得吸了口气。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5TOjKJ9m

「喂——」

正在这时，右边的篮球场传来一个喊声，

「把球拿过来！」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DwqmZuyn

叶然皱了皱眉，向右边操场看去。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H58lIbOi

那是一个异常高挑不羁的身影，他逆光而立，看着叶然，唇角上挑带着痞气的笑，由于叶然视线晕眩又没有眼镜，看不清他的面孔，只感觉他的五官非常立体深邃，高鼻深目，就像新疆人那样英俊漂亮。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5hhlthXYC

叶然双手微微紧握。

抿了抿唇，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仍处在震惊中，只是这人嚣张的举止让她的心里一跳一跳的，有隐隐不舒服的悸动。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d7VyS7mh

但那男生就这么笑嘻嘻地看着她，而他身后，足足站着五六个身材高挑，颇有力量的男生，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而他们眼里的朝气、跃动的自信和蓬勃的汗水，是如同利剑一般，对叶然无声的嘲笑和最好的攻击。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QeWfwNqx

叶然无法施发任何脾气，即便有火气，也只是生生堵在嗓子眼。

抿了抿唇，她慢慢地站起来，摸索着去找篮球。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wc28ID6Yg

篮球抱在手里，叶然忍着残余的眩晕将球抛过去，还抛歪了。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1HIM6Cfa

男生传来一阵哄笑。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Ei5VTZBB

那男生拍过篮球，重新回到人堆里，临走前，叶然还听见他们的嘲笑——

「傻逼。」

「智障。」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EjyNePOC

叶然心里「腾」地升起火气，她想站起来把球砸到他头上，然后也将他撞倒。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xPmkmi4N

但她终究无法有动作，只是默默地迈向教学楼。

她没有资本，懦弱的性格，贫穷的家庭，普通的长相，甚至从小学就开始被欺负的她，从来就没有自信面对那么多男孩子的张狂。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srA8ygJi

好在，这一路没有再遇到什么麻烦，她终于走进了高一C班的教室。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1Eh3i7PX

明光中学高一年级一共分为A、B、C、D四个班，A班是重点班，不过所谓的「重点班」在这个混混学校里也不过就是矮个拔高个，B、C、D班都是普通班，学生们中考成绩基本没有差别。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7zgmKduQ

教室里已经坐了一多半的人。

这其中，大部分的人都在自己看着手机，也有少部分人在说话。

叶然一眼就看到，其中有一个染头发的女生。

她坐在靠讲桌的第一排，染一头颜色明亮的红发，正在和旁边的女生聊着什么。

她神情眉飞色舞，看上去十分张扬。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SJOhWn50

叶然看着她，就微微睁大了双眸。

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她的家长怎么会同意她染头发？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TN3yy7HS

但那女生就那么肆意明快地和周围人说着话，身上没有一点高一刚入学的学生应有的生涩和紧张，有的全是熟练自如、外向市侩。

叶然低头抿了抿唇。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ekq3xHua

她挑了个位子坐了。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J27nzsra

她选的位置是隔着一列的窗边，她看了看窗外，阳光闪闪，高大直伸到三层的树上隐有鸟鸣传来。

此时，叶然才有点感受到「明光中学是全区最差的混混高中」这句话。

她身后坐着一个一直低头看手机的女生，无论谁坐在前面，她仿佛都对周围的人闻所未闻。

正在这时，班主任走进教室。

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Col0WmSK

她是个三四十岁、貌似气质较为温和的女人，她扫视着全班，抿了抿唇开口：「欢迎大家来到明光中学高一C班学习，这里是大家新的集体，以后，大家将要在这个环境下学习三年。」

有几个人发出了稀稀拉拉的欢呼声，还有人吹了口哨。

ns216.73.216.51da2

001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