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園/Paradise - XI.向深淵祈禱、向死而生-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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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數的回顧中，在最後的加冕上

只有少女讓她停下了腳步

夢境不會說謊

除非它一早就以謊言的形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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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妳還要回來呢、艾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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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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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迷霧、昏黃的夜。

她被追趕著，在其間穿行。

艾莉絲驚叫著吐出了一口氣，如溺水者浮出水面的掙扎，雙手無措地在空中揮舞，直到恐懼如潮水退去，寒意湧上包圍了她，從椎骨竄上。

她並沒有溺水，睜開眼卻是密密麻麻的針樹葉遮擋，有陽光迷離破碎隱隱撒下，彷若身置海底。

這裡是哪裡？疑惑湧上，艾莉絲不安的懷顧著四周。

她轉動目光，帶著好奇四處查看。

如果她的常識沒有壞死，她很確定她只是失憶並不是失能——她並不在水塘邊的獵人小屋附近，不論是樹木品種還是空氣中瀰漫的白霧，以及杉木的香味都是。

…杉木？為什麼她會知道那是什麼？

就像精心設計的劇本，在準點展開，她很熟悉的一種感覺湧上，卻說不上來。

更多的疑惑隨著對陌生場景的觀察，是越來越多浮上心頭。

這裡的森林深處黑壓壓一片，像沒有回響的深淵，張開它的血盆大口，隨時是要撲騰著追趕上來，一口吞噬掉所有。

這裡太過安靜，瀰漫著詭異氛圍，四周一個人也沒有，除她之外。

這是夢還是其他的什麼嗎？

艾莉絲不確定自己的判斷，草地上濕淋淋的，彷彿剛剛下過一場暴雨。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想確認自己是否還活著。

那蒼白肌理覆蓋縈繞，轉動手腕，沿著青色血管向上，在黯淡的陽光下，她彎曲著指節又伸展，看著上頭迷人的橘粉色、在關節處。

脈動從那裏鮮活地傳來，還有淡淡的餘溫，僅憑這樣、她還是分不清楚，這裡和現實有何區別。

遠方傳來轟轟雷聲，草地上遍布著大小不一的水坑，艾莉絲循聲仰起頭，她擦去臉上滑落的一滴濕潤。

放在口中淺嚐即止，是雨水。

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像愛撫、輕柔撒下。

她在墜落，這場夢境曲折離奇。

然後她身子一輕，她又一次睜開眼，眼前的場景又換了個樣貌。

在深夜，在富麗堂皇的禮拜堂後，比那更深處，在巨大的湖邊，純白的小教堂遺世獨立，有條小路通往，幽深盡頭。

黑幕之下，無星的夜晚，小教堂在月光照耀下朦朧莊嚴。

艾莉絲低頭看向自己身上，伸手擺弄，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服飾。

她提起那繁複禮服的裙襬，像一位好奇心過剩的外來者，操縱著這句陌生的身軀，踏著螢光小道向前走，向那小教堂進發。

她無法控制也無法干預，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向她展示著。

有什麼人在說話，在教堂的深處。

她貼在門上，感受銅與杉木的冰冷，仔細傾聽。

「……可憐的孩子…」

「總有一天他們都必須接受現實的，這不過是計畫的一環。」

那聲音屬於兩個男人。

艾莉絲好像在哪裡聽過，或許是她塵封已久的記憶，又或者什麼都不是。

她忍不住向前探身，推開加大了門縫的幅度，想要看清楚，那聲音的主人——或許她會想起什麼。

「這樣不會觸怒＂母親＂嗎？」

「…你覺得榭娜在乎的會是那個嗎？她從以前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對自己、對艾妮法拉，更何況……還有個勞倫娜在後面等著呢。」

他們提到了許多的陌生名字，還有艾莉絲唯一熟悉的名字——勞倫娜。

「你說這話的時候，真是一點都沒有良心。」

「別這樣嘛、阿爾海姆……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可愛的塞莉洛和她愚蠢的＂母親＂一樣……充滿了無用的忌妒心和自尊，我們也不會抓住這個機會……」

其中一個男人叫做阿爾海姆，艾莉絲雙目一瞬也不閉，臉貼著那縫隙屏氣凝神，睜著眼越過大片的蠟燭，在朦朧的火光中，只看到了兩道背影。

他們似乎在討論著什麼，更前方還有微弱的掙扎聲傳來，艾莉絲想要聽清，但她又怕若是再加大門扉敞開的幅度，她在這裡的行為，就會被發現。

「你說的對，＂母親＂並不會在意這一點損失，他都能夠親手殺死———」

「喔阿爾海姆，那個名字還是少提為上，畢竟她很快就要回歸了，你還不清楚嗎？榭娜、要開始行動了。」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是＂她＂？」

「還能夠有為什麼？這不過是榭娜的報復，她恨整個樂園，也恨長老院——甚至是包含我在內，若不是我們，她最終坐上了這個位置，也依舊是孤單一人。」

「因為＂她＂被＂母親＂錯手殺掉的緣故嗎？」

「呵呵哈哈…榭娜很後悔，她卻連最後一刻都不願承認＂她＂與艾妮法拉……啊啦，看來我們的迷途小羔羊要準備醒過來了呢，阿爾海姆。」

「我看到了……你們幾個，壓好她，不准讓她出聲——記住了，要讓上位的大人好好體會到男女之間的差別，讓這些烙印在她記憶深處…這樣我們才能對得起＂母親＂啊。」

叫阿爾海姆的男人親密又尖銳地向著誰吩咐道，那語氣聽的艾莉絲一陣刺耳。她感到不太舒服，若這裡是現實的話，她可能也不太喜歡這位阿爾海姆先生。

但她捕捉到了阿爾海姆口中的異常。

還有誰也在這裡，在這處小教堂深處。

那個人在流淚、那些痛苦在教堂中迴盪，有鮮血的味道傳來，艾莉絲看的入迷，鼻子動了動，沒有發現她已然越過大門，走進了小教堂內。

「——誰？」

「阿爾海姆！你這混蛋，你不是說不會有——！」

兩人齊齊轉過頭，抱怨的話語卡在喉間，面對艾莉絲的到來，或者、這具身體的真正身分，兩人露出了驚訝神情，瞪大雙眼，就那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艾莉絲看得入迷，她就像忘卻了時間，朝著小教堂的祭台上走去，那裡有許多人影重疊傾覆。

她聽見——有人在呼救。

所以她伸出手，向一旁揮去，在前進的腳步中，兩位男人錯愕的神情，連同他們驚慌的身影一併消失，還有那些圍住了祭台的男人們。

呼救停下了。

少女驚恐的轉過頭，她大半身子伏在沒有臉孔的神像下，儀式用的蠟燭排滿了整個廳前，緊接在蠟燭燃燒的氣味之後，衝擊艾莉絲神經的是滿地的鮮紅與腥羶痕跡。

那血跡一路蔓延，就好似有什麼一路被跩著拖行，直到那神像腳下，少女佈滿青紫指痕，光裸狼藉的下半身。

鮮血從那裏湧出，更多地、屬於她們多米尼亞之子需要守護的，純血的象徵。

孕育之血，處子的證明。

鮮血的味道黏稠的沾在鼻腔之下，只消輕輕呼氣，也會強硬的衝入鼻腔與整個黏膜，隨著呼吸起伏。

神主愛著祂的信眾，但比起那些，祂更獨愛純潔的少女、未經人事的少女，這是所有信奉喀琉多的孩子，都必須知道的。

但幾曾何時，當黑暗的年代結束過後，出走的神主回到了神位上，卻換來信徒不解的長眠。

艾莉絲想問，卻發現她無法出聲，更多的信息湧入。

那些她本該知道的。

少女睜著一雙無光的紅眸，金色的長髮凌亂披在身後，她就像隻受驚的鳥兒，臉上掛著斑駁淚痕，還有零星濁白，眼角已經通紅。

這裡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結合剛才的那兩位男性的對話，以及神像前的多重人影，艾莉絲單手摀上了嘴，她想吐、她感到噁心反胃。

但她不能。

眼前的少女是她的同族，她身上傳來了上位的氣息，比那更加熟悉的感受強烈朝她襲來。

頭痛的像是要裂開，一些片段湧了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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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啊啊？」

「…怎會這樣…喔，我的孩子啊……怎麼會是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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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那樣到什麼時候呢，阿絲托莉亞小姐。」

「………」

「阿絲托莉亞小姐，我想妳應該明白…什麼對妳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千萬不要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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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為什麼？」

「為什麼？——塞莉洛，我以為妳是個聰明的孩子……＂母親＂的決定，哪有什麼為什麼？」

「我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母親＂……我只是、只是、只是覺得納悶，為何是阿絲托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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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斯提先生，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呢？」

「為什麼？…哈，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我可以告訴妳，一切都是為了——」

「——……這是為了她，為了那個她、唯一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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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在崩塌，艾莉絲喘不過氣，她像個溺水者，不斷張大口，試圖吸入更多的空氣，填滿她不滿足的肺部，卻是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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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該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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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臉上一改怯懦與哀傷，她站起了身，紅瞳裡燃燒著憤怒，在傾刻間如鬼魅一般瞬身來到她面前，瞪著那雙黯淡無光的眼，蒼白的手臂朝她頸間襲來，少女五指收緊，在她白淨的頸脖上留下紅痕，窒息感襲來。

艾莉絲睜大眼，頭部不受控制的向上仰起，眼瞳收縮到極致，顫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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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沒有出現，我就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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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對著她說，原本點滿蠟燭，佈滿鮮血的怪誕景色，在瞬間崩塌，有大股熱浪潮她襲來，艾莉絲掙扎著，卻抵不過那少女雙手，力氣出奇的大，不論她如何拍打都毫無動靜。

艾莉絲偏過頭，驚恐的眼裡倒映著火光，燃燒著、熊熊烈火。

小教堂燃起了大火，澄紅的熾熱要將一切都捲入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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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為什麼還要回來呢——艾莉絲-多米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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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嗓音甜蜜的、輕柔地，如愛人呢喃，伏在她耳邊哭訴。

火光的深處有什麼在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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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看見了，開滿薔薇的溫室裡，少女與＂母親＂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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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看……仔細看看、再更加仔細看看——那張臉、屬於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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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轉過的面孔驟然在她眼前放大，那竟是她自己。

本該伏倒在神像下，本該葬送在熊熊大火中，她在花園中，看見了自己。

＂艾莉絲＂轉過頭來，凝視著她，半邊的面孔隨著話語響起，逐漸溶解，露出了底下的森然白骨，曾經明媚的眼珠就像融化的冰淇淋，掉出了眼眶，只留下黑壓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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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嘛——艾莉絲，妳一定也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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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天空傳來一聲驚雷，風暴才剛剛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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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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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搖椅上驚醒，渾身都被冷汗浸濕，艾莉絲大口喘息著，眼裡是驚魂未定。

打開的落地窗外，水塘上還倒映著月亮，遠方的天空才剛剛亮起一小角。

緊接著她就像發了瘋一般，從搖椅上跳起，直奔向廚房後的盥洗室，在這期間雙手不斷在身上抓撓著什麼，一邊快走、一邊脫下了身上僅有的衣物。

然後她白淨胸膛劇烈起伏，口中是驚恐的呻吟，眼裡被瘋狂與不安蠶食，緊接著她看見鏡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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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過身的背上，鮮紅的一對翅翼悠然展開，烙印在那光裸的背上，猩紅的古字體華麗地在中央圍成了一個三重圓環。

艾莉絲在這時終於忍不住，一隻手摀上嘴，卻抵不過那歇斯底里的笑聲，噴湧而出，像在嘲笑又像在哀慟，她眼角泛著淚，嘴上不可置信的笑著，對著鏡中狼狽的自己不住地搖頭。

「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會是……」

艾莉絲對著鏡中的自己不斷重複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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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想起來，想起、關於過去的一部份，但還不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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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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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小屋後，勞倫娜快步走向通往主殿的長廊上，手上則是拆開的手諭。科斯提在手諭上回復，他已經明白了，晚些時候，約在老地方見。

接到回覆後的勞倫娜，一顆迫切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她將紙條纂緊在手中，正要拐過長廊的終點，進入到主殿的其中一座樓梯時，她碰見了獨自一人的塞莉洛。

從她來的方向看，似乎是剛剛結束禮拜，從樂園回來。

對比因為有任務在身，所以排開了所有晨間活動的勞倫娜，塞莉洛一看見勞倫娜就揚起了囂張的笑容。

正在趕路的勞倫娜並沒有多餘心情想理會塞莉洛，她面不改色，連一眼都沒有給塞莉洛，便從容彎身從她身旁要離開。

「——呵，阿絲托莉亞死了之後，就更加傲慢了、勞倫娜，唯一支持妳的人也不在了，真可憐啊。」

然而塞莉洛本人，卻不覺得她們無話可說，這一番冷嘲熱諷，成功拖住了勞倫娜的腳步，也點燃了她的怒火。

她本不想理會的，即便是塞莉洛和多倫多家主的親口所說，但在邏輯層面上，她的理性更占上風。

在所有的事件調查完畢，真相水落石出前，她本不該對塞莉洛遷怒，即便她幾乎就是那個間接害死阿絲托莉亞的人。

一想到那一天聽見的對話，勞倫娜眸色幽深，她僅離塞莉洛兩步之距，背對著她、停下了腳步，微微鼓起的臉頰，是使勁咬緊的後牙槽，不是滋味的磨動著。

「那妳呢？塞莉洛——我對妳的忌妒並不感興趣，何況阿絲托莉亞從來就沒有對妳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勞倫娜深吸了口氣，一語畢，她也不想再回過頭，欣賞塞莉洛或許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她想說的話已經帶到了，要復仇也不急於一時。

她說罷，便抬腳就要繼續往前走，完全不管不顧。

剛剛走出幾步，身後又傳來塞莉洛的聲音，果不其然、到這裡勞倫娜只是疲憊嘆了口氣，就像是間接的稱讚了塞莉洛的有勇無謀。

「等等……哼！不管她有沒有做過，也不是妳可以決定的…她都已死了，哇啊—妳還有這等偉大情操？為死人辯護啊、勞倫娜……還是說異教徒終歸是異教徒？」

於是她腳步微頓，這一次勞倫娜側過了身，冷峻的側顏形成一道鋒利的弧線，雌雄莫辨的容顏散發著冷意，雙脣抿緊繃直成一條線。

就當做善事吧，她很快就要去地獄了、很快。勞倫娜在心底輕聲地對自己說。

她是異教徒的話，那塞莉洛自己呢？

先不提她間接害死了阿絲托莉亞，光是她在小教堂，讓阿爾海姆-多倫多和其他的幫兇，一起對阿絲托莉亞做的事，讓她犯下重罪，好滿足自己的扭曲與忌妒……這不是異教徒，那什麼才是異教徒。

說起來，現在還膽敢稱呼她為異教徒的人，已經少之又少。

她真的、不得不稱讚塞莉洛的勇氣。

尤其，在＂母親＂的擔保過後，這樣的人，已經是少之又少。

「塞莉洛，如果我是異教徒的話，那妳是什麼？」

勞倫娜靈機一動，似乎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她殘忍拉開笑容，在陰沉的天空下，空曠灰暗的走廊上，對上塞莉洛隱隱惶恐的精緻妝容，還有那一身標誌性的烈焰紅裙。

塞莉洛被那抹笑激得渾身發毛，忍不住抱著自己後退了幾步。

「妳…妳、妳要做什麼！＂母親＂是禁止我們……私底下…咿！」

塞莉洛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越來越小，終於在勞倫娜不斷緊逼的眼神與笑容下，塞莉洛腳下不自覺的後退，一個腳步沒踩好，踩到了笨重的裙襬上，重心一個不穩，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到這裡，勞倫娜收斂氣場與殺意，只是那笑容越漸擴大，頗有些殘酷意味，她背著手瞇起了眼。

「啊，說起來……我前幾天聽到一個有趣的消息，聽說＂母親＂的孩子裡，已經有人不是純淨之身了…塞莉洛、妳那麼聰明，一定知道的吧…….這會是在說誰呢？」

隨著勞倫娜的話落，塞莉洛就像丟失了魂魄，整張臉在瞬間剎白，她晃著頭，斷斷續續的，表情與全身都在表達抗拒與驚恐，抱著自己的頭，雙腳胡亂蹬地，一連往後退了幾步。

而勞倫娜——從高處俯視著塞莉落的慘況，一步也未動。

「不是…不是的、不是我…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是、不是我啊啊啊——！」

接在那奪命尖叫聲後，塞莉洛幾乎可以稱得上落荒而逃。

看來那天在她身上施用的戒律也並非毫無作用。

勞倫娜收回視線，不再理會那一抹越來越小，消失在長廊盡頭的鮮紅身影，臉上的笑容也隨著塞莉落的離去，瞬間收攏。

勞倫娜回歸平靜，臉上面無表情，沒有再多做無謂停留，結束掉意外的小插曲後，她繼續趕路，準備前往與科斯提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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