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令尊近日可好?」臨溪郡王拉滿弓,對準樹叢間的母羌。
「回郡王,家父咳疾已大好,但仍體虛不適,怕是要辭官修養一陣了。」李云襲和臨溪郡王常郢在幼年時曾相處過一陣,李家被貶後兩人偶會通過書信來往,而當李父再度重新任用,李家舉家回京時,在京城門下常郢早已等候多時。
李云襲知曉常郢肯定在先帝駕崩前,便已在太子麾下,在先帝駕崩後力捧太子上位。這並不難猜,從他們通聯的書信裡都存有些跡象,如常郢協辦的政務,往往與太子取得的功績有所關連。
而常郢這麼做,除了謀取自己的前程外,一部分也是位李云襲這位知己撲回京的路。最終太子順利取得皇位,常郢被加封為郡王,李太傅也如期回京,一切都如常郢所計劃那般。
常郢的母親,冉華長公主為皇帝一母同胞的姊姊,同時也是先帝的第一個孩子。
太后在接連誕下兩個女胎及一個男死胎後才生下如今的皇帝,冉華長公主的命運和太后,也就是自己的母親相似,彷彿命運是一代代傳下去似的,她在連生了兩個女孩後才得麟兒,可惜那辛苦得來的孩子六歲時染疾成了個癡傻,不過有幸的是隔年她便生下了常郢。
當年太子得勢後,助君有功的冉華長公主也求來了一份恩典,為她那癡傻的兒子得了一個縣侯的爵位,又媒娶了個商賈女可保無憂一世。
「看來太傅致仕是這一兩年的事了,你有甚麼看法?」箭鳴短促,箭頭紮入皮肉的聲音從草叢間傳來,母羌負傷衝出灌木林。
延璘見兩人有事商談,逕自馭馬往母羌逃跑的路線追去。
常郢抬手指揮幾名隨仕跟上延璘,轉頭看向云襲,太傅一職關係著未來太子及眾皇子,又擔輔佐之責,必然是皇上極為器重之人。
目前聲望最高的是奕和元年新帝登機時,對朝事多發建言的戚右丞,當時他不過是中書省五品郎中,後他的建議一一實行,為大虞定下穩定的基礎,戚郎中也因此一路左遷至今,成為中書省右丞。
然而近三年南方滇國多次進犯南部地區時,戚右丞卻主懷柔之策,全然不顧南方百姓受盡欺辱,常郢與其他幾名大臣力主討伐南滇,兩方陷入長期的水火不容之態。
「郡王是擔心漠視南滇侵擾的情形成為定局?」云襲長年在翰林院為百姓之日常制定政策,對於外敵侵擾並無太多的了解,只是略有耳聞。
且他的品級不夠,即便父親致仕,太傅一位也輪不到他。
「若是左丞能夠爭上一爭……」
常郢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云襲。
聽到常郢提起這號人物,云襲才聽出郡王找他談太傅一位,實際上是希望透過他與左丞搭上關係。
「程左丞年輕時習武,一雙兒郎現在在軍中也有一席之地,他們又是南方人士,只是每每朝堂上提起這事,他都默不表態,實在難以猜測他的態度。」
「稟郡王,家父確實與程左丞有深厚的同窗之誼,只是這是恐怕我做不了主。」
「李卿不必憂慮,你只需在左丞到你家中作客之時告知本王就可。」
「臣明白。」這個要求並不太為難,云襲也就應下。
在兩人商討之時,延璘早已提著斷氣的母羌駕馬回來。
「郡王殿下與左丞會面時,不知延璘是否能依同前往?」延璘將母羌交予郡王的隨侍。
「延璘要去的話,我屆時再差人到國公府上傳達。」
「謝殿下。」
閒談畢,三人開始認真追逐草場上的獵物,現已秋末冬初,百獸正把握最後的時光,儲備接下來過冬的糧食,牠們自己也大量攝取食物,各個渾圓肥潤。
待幾人收穫豐碩,準備返回之時,遠山處傳來了異鳥怪叫,所有人不住回頭。那聲音詭譎淒厲,彷若地獄鬼哭之聲。
「喚張馬。」郡王厲聲命令道。
張馬是馬場的大管事,本名張麒,王公貴族來到馬場,他必然再隊伍最末尾跟隨,隨時注意馬場狀態,因此一聽到常郢吩咐便趕忙上前。
「郡王殿下,臣在。」
「這甚麼鳥?」
「回殿下,這鳥是北狄來的巨鳥,尚未知其品種,只知其聲音如狼嚎,喙爪尖銳,喜寒,京城對牠來說過於濕暖,因此進貢以來一直棲於山上,多時只聞其聲難見其影。」
「孔卿,本王聽說國公府裡也有幾隻北方來的新鳥?」
「回王爺,臣嫡兄前幾日確實帶回了幾隻北方禽鳥,說是友人所贈。」
「正好本王無事,午後去國公府賞賞鳥,再拜會國公爺敘敘茶。」
「郡王,國公……」延璘正想說父親近日公務繁忙,但常郢擺了下手便止住延璘的話頭,並策馬帶眾人往國公府的方向而去。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lvgRH6Qx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