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川 - 你是谁？（六）

而在这最后一年的备学中，教我的那位先生却有意让我去试试明年的乡试。虽然我也考虑了很多，但先生对还在犹豫当中的我仍是再三劝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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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我将先生的话转述给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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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挺好的呀，去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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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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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那边应该也会支持你的选择吧，放心去选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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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我还是觉得到今年结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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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不是说没被找就不做的么，现在既然有机会了，还不去把握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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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娘的面前低下了头，似乎的确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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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生推荐的那家学堂，你下周就陪我去一次吧，要是那里的入师测考过了的话我就跟父亲去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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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点头答应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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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个学堂的入师测考中，我所面见的那位白胡子的老师傅就简单的备着一张白纸和墨笔站到了我的桌案旁。在我准备好问答后，师傅便开口向我问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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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行路之时偶遇病乞无依之人，何做有？」说完后，师傅便示意我将心中所想之事记录于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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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乞无依之人亦有别也。病，分“心有”，“体有”，“事有”，此三者各有深浅。乞有藏明之分，藏者别求于所施之物，而明者仅求于所施之物。无依之人而有因也，或行恶，或得灾祸，并非一并而语。总曰：识人所行。】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whoJIj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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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在我身旁兜转了几圈后，他继续对我问道：「人若四等，一为下贫之人，二为所困之人，三曰偶惑之人，四曰失势之人，见之其所何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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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者，不助。二者，怜美色之，尚可。三者，不与合谋。四者，善，可起力共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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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在扭脸看了看我写下的回答后，他便坐在我的座位旁边与我说道：「可知为师之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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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看向师傅回答他说：「官非口舌，行人迒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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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良久后，师傅又问我道：「大足者知百之一半，尔求名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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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师傅的询问后，我低头在纸上独写了一个「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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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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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柄之不木而持之行，丙道燃其无光，火柄得木而高举者，亮恒常也。然而，未必不可凡响，庚金所盖，其盛文墨所无终之财。其曰：富己为先，留后以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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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我的话后，师傅对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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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在其独木，亦桥通广东。利欲熏心，终是自知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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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回语师傅道：「不知不明，因事心宽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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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结束了入师测考的事情后，我便出门来到了还在徲堂作候的娘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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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坐在木桌旁回身问我说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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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年可以到这边继续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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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我的回答之后，娘就起身牵起了我的手，看着站在她手边的我，娘只是让我以后要更认真地功学课业。在点头应答后，和豫便同我和娘离开学堂的房门走向了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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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到了中秋那夜本应的欢庆之时，娘和我却都仍还在房间的烛灯下冷冷清清地看着书。和豫已经请假回了老家，而我这边则因为学校中还有一些事要忙，所以日常方面的照顾还需要娘来打理。不过，娘也和我一样没太在意这些节日上的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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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这天的读阅后，娘就和我说道她去烧烧热水准备去洗浴一下。而当娘走到房门的门檐时，娘回脸向我问说道：「要不一起洗了吧，省的烧好的水变凉了。你呢，要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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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了一声之后，我就收拾好了几件干净的衣服举步跟行在娘的身旁。推开浴房的门，娘用烛灯点亮了环绕在房间四周的那些火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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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都是让佣人来烧洗澡时所用到的热水，但此时的秋夜却只好由我们自己动手生起炉火来煮水了。虽然现在要洗澡还需完成烧水和送水这两个步骤，不过眼前这个位于房间中央的蓄水的铁锅一般都是提前装满水的，当下，只需将烧好的热水送递到楼上那个储水的大桶里就好了。又因为有压水杆作辅，因而只要上下拉动压水杆的杆把并控制好时间，便可通过压水杆顶部的那一圈圈的竹筒将下面铁锅里烧好的热水送递到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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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娘蹲在火炉的炉门前想要点柴添煤。站在压水杆下的我看了一会儿娘身上穿着的衣裳，随后我还是走到娘的身旁和她说换一下活儿吧，我来生火，免得她的衣服被弄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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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起身同意了我的建议，不过，当我拿起燃烧着火焰的灯烛准备点火时，我又想到娘未必拉得动那个压水杆，可能最后还得是我去拉。于是蹲在炉灶前的我便回脸对娘说：「算了，压水杆也还是等我烧好水后由我来拉吧，你到一边坐一会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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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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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过脸来点燃了手上的油柴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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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来做吧，你找个地方看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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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洗好澡后的我与娘就从二楼的扶梯上各自拿着自己换下的衣服出来了。而当走到楼梯下面的过道时，娘回身对我讲道：「这段时间的话我就在你的房间里睡吧，我回房去拿张大一些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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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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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回到房间后，我就将我房间里的那个位于东北角的大床给收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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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等到和豫回来后，她对娘的做法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来到了临近立冬的那几日前，娘还是会回到她原本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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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到了年后二月初的此时，我合上身前的书籍，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那窗外正在飘舞的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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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要不现在我边说一篇诗你边把它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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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我移身蹲在娘的身旁又对她说道：「你看，这场雪也是挺少见的，为它写一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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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动手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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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冷啊，我看书的时候都是把手放在袖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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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我的话后娘也将手收进了她的袖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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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也很冷啊。」说完这段话后娘又笑着对我建议说：「你要是嫌冷的话就去候房那里找和豫吧，火炉旁的桌子可是能让你在上面伸手写一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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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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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并没有继续再坚持下去，起身后，我便坐回原位翻开桌上的书籍又默默地看起了印在它上面的那些字句。不过，虽然这些字句形如那飞向太阳的阶梯一般映照在我的眼前，可最近每次在看书时总会回想起几月前父亲对我说起的那些话，而这，每每都只会让我觉得眼下的文字是更加飘然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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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小半个时辰后，娘却突然起身看着我说道：「去候房吧，待会儿你把文具也带上，我先让和豫给你预备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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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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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样看着娘那撂下了简单几语后就离开的身影，我又一次知晓了，那段可能的篇幅早就应是这般所剩无多的模样。等我踩踏起那地上积落的一层浅雪来到候房并随手关好房门后，我就在娘的注视下将文具放在了距离她座位不远处的那张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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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叫和豫去厨房里准备些吃的了，你待会儿要一起吃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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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声「哦」了一下后，我就坐在桌子旁专心地摊摆起了书册与笔墨，而一直等到我抬笔在纸上写下诗文时，娘才坐在我一旁的座位上用手掌半托着她的侧脸看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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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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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天忽雪二月，孤岭白瀑飞，山野欲穷，更缎百里绸裬。

水丝相嫾烟霏际，江绿早斓浅，回裳凤蝶，步迎槐香浓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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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同杯藏画上，久拂多云美，虽身尚由，仍候心念入戏。

知是榴花青钱，未含忧街雨，秋声难隐，柳暗灯明又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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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是吗，明明该是那心中的最美……」这么在内心默声的言语了几句后，我便将眼前的书册推到了娘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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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取一下诗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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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也没什么好取的。」说完这句话后，娘放下手肘在桌前又对我说道：「注释的话你还要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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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吧……」在心中犹豫了一番过后，我又拿过书册动笔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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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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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天忽雪二月，孤岭白瀑飞，山野欲穷，更缎百里绸裬。

水丝相嫾烟霏际，江绿早斓浅，回裳凤蝶，步迎槐香浓蔻。

——

春风烤雪冬时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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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同杯藏画上，久拂多云美，虽身尚由，仍候心念入戏。

知是榴花青钱，未含忧街雨，秋声难隐，柳暗灯明又再。

——

夏夜无眠广寒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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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伤春的白雪虽是稍逊了一些那该以重故的桃红柳绿，但却也因此使人怀念起了那露出过几次暖阳的冬日。2：甚至，连那本应是盛夏的丰盈之地，看起来也依然敌不过那萌发于天赐的月德如画。」在为娘讲解完这两句注释后，和豫刚好也推门走进了房间，于是我便顺势收起书册起身让座给了和豫，之后我则是拿着我的书册去到了那个火炉旁的木椅上弯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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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娘吃过几口和豫带来的甜食后，她出声向我要过了我身旁放着的书册。在娘的身旁等待了一段时间后，娘将已然写好了诗文的书册又重新递还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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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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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落何方昏昼？且颂西霞林，古道非哀，情迷窗扇抑徊。

红烛比拟城南中，莞影待佳人，志照豁然，宣荫家室福彩。

——

北雁自有归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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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新芽年爬枝，阻以七悲倾，墙外寻踏，不问谁扶金娇。

帐内苦乐乾坤，易取怎还元？望东池乡，豆杉灵石旧土。

——

生应互乐至高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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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在回到火炉旁的木椅上坐着看完了这篇诗文后，我便再次放下书册并默然听起了从身后桌旁处传来的她们的谈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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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来年的三月初三之日，我便去往学堂同师傅报道了。而在那当日的下午放学后，我除了留意起路边上的那些莺飞草长外，似乎也仅剩那胸前的忧心忡忡值得我去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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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般日复一日的度过了这段寒春的岁月后，焕然一新的生机终究也还是卷席了那大地之上的生灵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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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是在春光明媚的暇闲之日，我也仍然如同一条受困在冬日里的僵虫一般煎熬着用口舌去读阅眼前的这些被所谓的才学之说而配有编就的灵逝之书。「死朝余温下，活寿落尘中，更无谁才是，栾川钦州路……」看着这些书，我只觉得这些更为古早的险恶之说竟也能大登到那牛车里去了。可这，可这也太折磨于在桌前还在翻腾着满园春色之思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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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在低着头「唉」了一声后，我便扔下书本走出了房门。刚好和豫和娘这时也上街去了，那我就趁此机会也到外面的烟柳茉香之地去转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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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我在午巳交替之时赶回到家中后，却发现和豫和娘已经先于我的脚步回了家。和豫见我独自出门倒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可娘对我的胡跑乱转仍是很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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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景，你的书看完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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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理会娘的询问，在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后，我便去到厨房与和豫一起准备起了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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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清晨醒来之后，娘在水井边洗漱时突然问起我道：「你最近在神神鬼鬼地搞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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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手里的毛刷和水杯，然后我告诉娘说我并没有搞些什么，我只是照着往常的习惯做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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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是别弄什么事，学业上的话可要加紧上上心，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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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你什么……」可是我转念又一想，其实也没必要这样说，于是我还是应和娘说道：「是，娘的嘱咐素景是会记在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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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结束餐食并回到房间后，娘就陪我一起坐到书桌前翻起了古书。而我则呆坐在那里，许久才动手似翻未翻地摸过一张书页。格律，历律，音律……是一堆已然看得麻木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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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汉时关’，嗯……不如‘水决凉京兵决鸣’。然后，呃……‘水决凉京兵决鸣，一袭红轮旁晚去。楼台碎雪千云掷，伏黩花间拥在擎。箜篌百引凰朝主，舞雀怎知几段愿。心归流霰拆光玉，指落封期应约时’。」在这样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时间后，我却突然联想到了那年商会之时所见到的那些场景。「唉，那次尚有饱腹之感，而这次就仅剩趴在来日的内侧了，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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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轻叹了一口气后，我起身对娘说道：「我去厨房泡杯茶。」而后我便头也不回的躲入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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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坐在木凳上正在择菜的和豫，我一边用和豫教我的方法调拌茶水一边对她问道：「和豫，要不再请一个常时的佣人吧，也减轻减轻你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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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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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看着情况办吧，不忙的话不请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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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和豫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我才端拿上盛了蜜茶的杯子「噔」的一声踢门进入了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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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抬头看着我从门前一步步走回到座位旁，而后她放下书对我讲道：「景儿，你最近的脾气是不是有点变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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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口蜜茶之后的我回应娘说：「或许吧，不过可能那些读书人也都是这副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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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桌上放好水杯后，我落身在了娘的对座。而在这样互相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我试着打破静寂对娘建议说：「诗的话，你要不要学一些新的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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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犹豫过后，娘还是起身走到我的座位旁坐下来了。这时，我也选择放下心中的芥蒂开始动手研磨起了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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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用诗文来作例子吧，你有没有想看的内容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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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自己定吧。」说完后她拂手为我收拾好了那些散落在桌面上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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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围绕‘秋青’来写吧，是用以代指粮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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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构思的环节中，娘对还在侧头思索中的我提醒道：「看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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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视线转回到书册上的我随后对娘解释说：「我在想，要不还是以‘求生’为主题来写吧，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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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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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一会儿的时间过后，我就将这期间写好的半篇诗文推给娘瞧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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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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陂城近啸胥篝狼，壁索燃焰逞鹳目，贪狼如印。1

银箔烈弓搭卧马，箭刃破砾照枯风，天马飘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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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和2：很久以前，有过一个名为鸿隙湖的大水地，不过如今它已然失去了往日的恢弘而仅仅变为了一块小小的土堰。而在历史上，就曾有一场惨烈的战役发生在那个大水地附近的一座城中。那时的战场上，随处可见燃烧着浓烟的火光散落在城阙的角角落落，特别是在那被袭击过后的城楼上，能见到许多死尸被倾泻一般飞至的利箭‘咻’地一下就贯穿而成的那破裂于眉骨之间的眼洞，而在那城门的胯下，则是一匹匹倒地的战马与那些早已死去的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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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般讲完了大致的意思后，我开始用更为细致的分析为娘讲解起它的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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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段中，‘近’和‘逞’是同偏旁部首的字，‘燃’和‘焰’也是同偏旁部首的字，而‘狼’字重复使用了两次。同时的，在第2段中，‘近’和‘逞’与‘烈’与‘照’对应，‘燃’和‘焰’与‘破’和‘砾’对应，而‘马’字则也对应使用了两次。陂城近啸胥篝狼：城下的敌人如狼群一般扑向城门的窄道，而战火也由此蔓延而开。壁索燃焰逞鹳目：城门下的敌人抓紧时间于火箭洗劫过一遍的城墙边挂起钩锁，而城楼上的守军同样不甘示弱，它们即使身负重伤也还在坚持去砍断敌人为攻城而准备的绳链。贪狼如印：仿佛，这一切的斗争都是埋藏于那骨子里的本性所使然的结果。银箔烈弓搭卧马：在几日间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之下，敌军的伤亡同样惨重，只见无数的宽弓飞矢搭挂在那些倒地的马腹上。箭刃破砾照枯风：于城楼的高地上向下张望，的确也能望见那斜立的断箭在残骸身周吹起的燥乱之风中闪烁寒芒。天马飘翩：见到此种惨剧的接连上演，就连天上那些奔徙在云宫的仙兽也都停下脚步为大地之上的那些未飞化的同族感到惋惜，可是人灵却似有着坚硬的石心一般毫无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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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来的诗文就再稍微改变一下格式吧，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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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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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娘推过书册后，我便继续落笔于纸上写起了剩下的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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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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陂城近啸胥篝狼，壁索燃焰逞鹳目，贪狼如印。1

银箔烈弓搭卧马，箭刃破砾照枯风，天马飘翩。2

偏炮竖睹扐莨梯，匏蕾空镂九雁鹤，梯墙蔚幢。3

壮士抪血色家巷，誓守昌国再永兴，巷战寒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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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了诗篇的正文部分后，我递手用墨笔示意娘说：「那个，你要给它写写注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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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似接又不想接的抬了下手，但最后她还是说了句让我自己去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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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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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言之曰：

九九八十一难，

莫不因战而起。

逞弱是非，

终幻灭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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陂城近啸胥篝狼，壁索燃焰逞鹳目，贪狼如印。1

银箔烈弓搭卧马，箭刃破砾照枯风，天马飘翩。2

偏炮竖睹扐莨梯，匏蕾空镂九雁鹤，梯墙蔚幢。3

壮士抪血色家巷，誓守昌国再永兴，巷战寒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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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段中，‘炮’和‘匏’同音，‘莨’和‘蕾’及‘蔚’是同偏旁部首，然后是‘梯’字重复使用了两次。第4段中，‘炮’和‘匏’与‘士’和‘誓’对应，‘莨’和‘蕾’及‘蔚（yù）’与‘家’和‘守’及‘寒’对应，接着也是在同样的位置中重复使用了两次‘巷’。而在全文中，第1段的最后一个字‘印’与第2段的第一个字‘银’同音，第2段的最后一个字‘翩’与第3段的第一个字‘偏’同音，第3段的最后一个字‘幢’与第4段的第一个字‘壮’同音，第4段的最后一个字‘疲’与第1段的第一个字‘陂’同音，以此格式来表示一种循环往复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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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还是换一个看起来简单一些的注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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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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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稍微更改了下原文后，我便将墨笔按放在了笔架上以示写作最终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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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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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名悬世鸡犬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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陂城近啸胥篝狼，壁索燃焰逞鹳目，贪狼如印。1

银箔烈弓搭卧马，箭刃破砾照枯风，天马飘翩。2

偏炮竖睹扐莨梯，匏蕾空镂九雁鹤，梯墙蔚幢。3

壮士抪血色家巷，誓守昌国再永兴，巷战寒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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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炮竖睹扐莨梯：在数月的久攻之下，这处作以壁垒的城门终究还是在敌人更为强大的火力支援和护卫下落在了敌军的掌控下。匏蕾空镂九雁鹤：而陂城之中那些精美雕塑在塔楼之冠的玉鸟明明没有煽动翅膀却也随着敌军的入侵而消失了。梯墙蔚幢：这时，作为初胜者的蔚城旗帜已然是悬挂飘飞在了城楼之中的最高处。壮士抪血色家巷：但是，陂城的军民却仍未放弃战斗的信念，它们选择暂时避以锋芒而退守在城中的楼房中。誓守昌国再永兴：无论如何，它们也要抵抗住敌军的野蛮侵略，直至再次夺回自己的家园。巷战寒疲：于是，两方便继续在那狭隘细长的巷道里激战至了眼前这番弓尽粮绝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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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解释完诗篇的我又对娘补充似的说了一句话道：「其实，陂城也未必有存在过，蔚城也未必与它相邻，只是喻大于小，以小见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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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娘对低头深思的我说道：「你写的很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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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感到生动而不觉其背后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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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这样说她，娘马上就移撤到桌角边低头对我道起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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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去找和豫到你房间里听会儿琴吧。」这么说完并顺势拂手合上了面前的书册后，我便离座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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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近申时的远日将白光斜入到了那席角的锦纹时，和豫便与我一起端坐在席毯上听起了娘的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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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和豫不多时就问起娘说：「这音都多飘了，袂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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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对和豫挤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脸，随后她一边按止琴弦的颤动一边对和豫回答说：「没什么，只是今天拨弦的手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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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娘起身欲要收起琴具的样子，和豫就也起身准备回到厨房去继续备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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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给你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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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照最近做过的饭菜去准备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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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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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和豫转身离开后，房间里便只剩下我和娘在默默地摆弄着各自的角度。一直等到我看见娘背身蹲坐在房角一边合上琴盒一边抬手掠过她的脸颊时，我才移身站到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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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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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将半张脸转向了一旁，她一边用指节擦蹭着眼角一边回答我说道：「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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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娘那被揉红了的眼角，我确实也由此心生歉意地对娘悔语道：「我不是故意凶你不懂事啦，只是，稍微，稍微、期待你能多感受一些在字里行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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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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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随后娘便放下袖挽并低下头来再次整理起她的那个膝前半开着的琴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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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儿就回房间吧，还有一些别的格式要教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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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停顿了手上的动作后，娘低头细声说道：「我……我不想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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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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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在收拾好琴盒后就慢慢地站起身来。「没什么，只是饿了，等吃完晚饭之后再教吧。」说完，娘便伸手领着我去到了她的房间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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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样的平静却在两个月后被一场由意外所引起的不平静所打散殆尽了，甚至，连同我那秉承了已久的恒心也因为此事而一并摇摇欲坠向了那深扎于微妙之外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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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放学后照常推开房门，但在我眼前出现的却是和豫坐在娘的一旁为她包扎脚踝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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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你们？」放下布包后，我便帮和豫一起缠绕起了那些固定在娘腕足上的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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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和豫在我一旁为我解释说：「下午路过街道的时候被一个胡乱牵着狗的女孩儿给用狗吓到了。在你娘被绊倒后，我就找到那个在女孩儿身后的女人让她给我们个说法。然而那妇人不但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她反而理直气壮地对我们说什么‘站都站不稳是吧，站不稳还来街上逛什么？我都没怪你吓到我孩子，你还让我道歉，我道什么歉？’然后，她甚至还大叫着让周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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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娘坐着推搡和豫说道：「好了，别说了。和豫，去准备做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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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也真是心气好。」和豫叹着气说完这句话后便摆着手起身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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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娘就半撑着桌角的木沿坐在我的一旁，良久之后，她仅是开口说了句让我专注于自己的功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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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傍晚时分后，餐桌上便只有我与和豫在吃着晚饭，等我们吃好饭后，和豫就单独盛了一些饭食给娘送了过去。坐在房间的书桌旁，我第一次从心底油然而生了对她凄寞处境的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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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烛火的闪烁下，我放下手里的古籍转而挑起了我的那本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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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就应该罄竹于灵鸟的攀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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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娘却手疾眼快地趁我没拿稳它的时候就把书册拿到了她自己的身前，因为她自然知道我指的是何种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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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写了我也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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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看我也得写，把书册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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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将书册压在了她另一侧的身下，而我也确实不好意思从她的护卫中强抢过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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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既然你不把它给我，那我就直接一边想一边把想到的东西说出来好了。呃，第一句的话……‘骚客殊贱’，其意为文者不因米言贵，下一句，‘污匿墨砚’，其意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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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启到此时娘便因为我的发声而缓渐抬起衣袖并动用起那指骨处的关节轻轻扫拭着她眼角上的泪花，「别说了，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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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意为笔刀剑水水柔情，然后，‘纯纯调娇，也善其美’，其意为夏虫语冰非不可，季色唯澜见苍白。‘今识微叶’，其意为天际白止云带岸，‘赤褐入土’，其意为玉横霜海海皇梨，‘足足盈盈，敛是薪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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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时，娘真的是一边双手扒着袖套一边大哭着在面颊旁流下了那颗颗泪珠，但在见到这番景象后的我也依然未选择停下嘴中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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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意为星月振清萧败此，兰倄名成八零士。下一句，‘暮岭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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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那久积的怨气还是被娘用怒火推至了身前——既然阻绝不了我的邪念，她便只好伤痛自己的那个可能。而在娘用拳头重锤在桌上发出声响后，她接着又威喝一般地向我叫道：「景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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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声响亮的「嘣」从耳边传来后，我也明白这次娘是真的对我的忤逆感到生气了。我低头不再作声，在与她僵持了小一会的时间之后，我在心中就暂且此作罢了这回的毗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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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不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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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拾好桌角的墨筒和砚台后，我起身走到娘的身前对她问道：「去休息吧。你呢，要帮忙回到榻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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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擦好脸前的泪水，她将身体转移出桌角后就向我伸过了双臂。可是，在我低身迎上了娘的搂挂后，我却发现自己无法一个人拎起她的双膝将她送回到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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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这么重我抱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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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哪有……」她一边把脸扭到一旁又一边小声地在嘴里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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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叫和豫过来一起帮一下你吧，她可以帮忙抬一下你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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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挺起前身，她在我的肩膀上滑下双臂的同时也让她的双腿轻轻的着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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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现在也不好去吵醒人家，你扶着我慢慢走过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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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费了会儿功夫将娘搀扶到床沿边后，我就继续帮娘托着那只扭伤的脚把她推移到了床榻的里侧。而在我看到娘屈膝伏卧在床的角落后，我便弯腰拿过了那个位于床头处的白布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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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抚摸过枕面并叹息了一下后，我开口对娘说道：「我再去拿个新的，这个枕头你先就垫着用吧，把脚腕靠在上面想必会让睡姿放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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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这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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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比直接硌在床榻上要好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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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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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枕头放好于娘的脚下后，我就转身下床到衣柜旁翻弄起了那个藏储着被子和枕头的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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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忧眠了一夜的我果然还是有些精神不佳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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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思考着，「假如再次回到了那时，我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但确实，两者都会使自己走向那位于明晰对侧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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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到学堂的房门前抬头看向那铭刻于匾额之上高高挂起的警文后，我还是对自己的想法定下了最终的结语：「什么‘封冕无罪’，要是以后真要保着这颗清廉之心做事，那最后还不得把自己活活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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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下午放学并回到房间后，我便把房间中的矮桌搬移到了靠近床沿的那一侧。之后，我又在娘的注视下将床上的被子叠好放到了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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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桌下的座位上坐好后，我才翻起身前的书籍并开口向坐在床榻上的娘说道：「可以转过来把脚踩在上面活动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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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晚饭过后的一段时间里也都是娘默默地坐在床沿上陪着我一起度过这埋藏于古遗之风中的夜色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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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试着开口对娘问道：「要不要写一会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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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课已经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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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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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写的那部分用声音说出来就行，字的话由我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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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话，娘坐在床边并没有再多问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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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把毛笔沾上清水洗了一洗之后，我便在砚台中点了几下那台面上已经提前研磨好的黑墨。但在落笔写下诗文后，我却不知不觉地写了很久，等到我回过神，我才发现这篇诗文已然留迹到了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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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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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鸣无温，寒刺飞枪，横扫九州舞八海。

螯蛰暑壤，沸秽搅炉，苗床伏旗通枷锲。

告白首边疆，痴梦一隅，幻花患恙痪红颜。

拼尺心柔情，蜜巢青蕊，钳柄牵肢嵌立柱。

谓一朵云裳，耗百万游丝，思丝环扣，终覆于一场洪流而已。

言青根攀岩，挂寂寥彼岸，暗岸冥途，竟得以青满碕角乎哉。

真知，谜如隔案，翻量度歧。

谬论，晧然若焰，内外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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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笔，我扭头抬脸看着娘说：「诗题的话不写也没关系，这次就由你来补充一下诗文的注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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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娘伸手接过我递给她的书册后，我就在桌上另外找了一张空白的纸页以作记录。然而，此后的许久时间里我也仍未听见娘开口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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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坐在娘身旁的床沿上，看着放在她膝前的书册，我对低着头望着诗文的她慰勉道：「没事，我会帮你修剪的，想写什么就大胆地试着说一说吧。按格式来说的话，‘幻花患恙痪红颜’对应‘钳柄牵肢嵌立柱’，而‘耗百万游丝，思丝环扣’则对应的是‘挂寂寥彼岸，暗岸冥途’，另外，‘一’字的下方都是放了一个‘青’字，所以随便围绕这其中的几个点来注释一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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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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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娘在想了一会儿时间后仍是没有决定好动口对我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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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没意思……」我挠了挠头，随后我向娘建议说：「要不注释的话也是我由我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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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很快就抬手将书册还给了我，似乎她也察觉到了我的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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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也由你来写吧，我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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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过书册坐回座位上后，我一边动笔写起诗文的注释一边同娘聊语道：「娘，如果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你会许下一个什么样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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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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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娘抬起那只未受伤的脚并将她的手臂靠在了那处膝盖的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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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思考了一会儿时间后，娘询问我道：「你呢，你有什么愿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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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娘的询问，我也同样反问她说：「那娘的愿望会和我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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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也算是有些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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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的愿望就也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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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说到这里时，我转身将书册伸手递向娘的手边说道：「看完后就休息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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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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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明事理，仍戏委身，宛似流年不利初景。

得失计较，亦石也金，难免谎愿欺心为一时之需。

少迁端疑，逆而触眉，恰若风骨昏黄灯烛。

逢此重累，退脱难匿，还是忏过反悔后意留故地。

眠无期，长忆宵春，别千万微乎，却换一两合欢。

谓之，诗章所行不公。

发相守，短歇昼冬，获缥缈诌语，沉浮几番波折。

曰之，孰人观顾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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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鸣无温，寒刺飞枪，横扫九州舞八海。

螯蛰暑壤，沸秽搅炉，苗床伏旗通枷锲。

告白首边疆，痴梦一隅，幻花患恙痪红颜。

拼尺心柔情，蜜巢青蕊，钳柄牵肢嵌立柱。

谓一朵云裳，耗百万游丝，思丝环扣，终覆于一场洪流而已。

言青根攀岩，挂寂寥彼岸，暗岸冥途，竟得以青满碕角乎哉。

真知，谜如隔案，翻量度歧。

谬论，晧然若焰，内外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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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在看完诗篇并将书册还于我后，她就垂手拽起她脚下的被角的一边并在随后的火光微摇中只是对我说了句「明天的休息日你就到外面去散散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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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日的清晨，吃过早饭后的我便一个人踏上了家后那条通向街道的小路。「说起来……到底有什么可以说起来的？」这么在脑海里对自己发出了一声疑问后，我就仰脸笑着看起了那对停足在树杈上的相伴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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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还会掘金？应知道，现在樊笼都可‘亦有归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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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蓄力向它们丢了一株长在路旁耕田中的并未成熟的地蛋苗后，我才鼓励似的同它们叫道：「给我，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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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娘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背叫醒了还在熟睡当中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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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起床了，去洗洗脸吧，待会儿就该到吃早饭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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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默然换上了一件夏日的轻薄之衣后，我便下床穿鞋来到了水井边进行洗漱。而娘站在我的身旁，她用轻缓的语气似有关心之意的向着仍在垂头丧气当中的我询问说道：「昨天没休息好吗，还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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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昨日，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记忆深刻的事件突兀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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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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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随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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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的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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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我便并未再多言一句话就放手摆好了石台上的水杯，再之后，我起步回身独自先行离开了这片地方去到了餐桌所在的堂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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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晨的第一餐后，上午时分在房间中的我仍是坐在书桌前翻阅着古籍，但这次我却多了一份昏昏欲睡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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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坐在我的对座，为了不再让我继续这样无精打采地倦怠下去，她就望着我的发额对我建议说道：「要不，我边画画你边过来在这旁边给它写首诗吧，上午的话就别再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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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要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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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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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神志又硬挡了一阵困意的侵袭后，我败下阵来对娘说道：「我去床上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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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外衣后，我就拿着被子倒在床铺上睡着了。而当我被肩上的拍打所叫醒时，我才揉搓着眼角扭脸看到了俯身站在我床边的和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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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吃午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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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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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经过书桌前看着正在吃饭的娘，我却仰脸对和豫说道：「和豫，我也在这里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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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再盛一些饭菜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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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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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便盘膝坐在娘的身旁和她一起吃起了午饭。但突然，吃了几口的饭菜之后的我却哽咽着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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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赶忙用帕巾为我擦起了那粘黏在脸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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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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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太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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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在娘的几番追问下，我才告诉了娘昨天因为我拔了几株别人的庄稼就被人家把午饭钱都要走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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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问你要你就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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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给的话就要向我的家长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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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能都给啊，就几颗地豆才值几个钱。下午让和豫跟你去一趟，得跟对方把多给的钱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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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娘说算了，也的确是我有错在先的，钱的话就当是我买了一个教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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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拔人家的庄稼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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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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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把书桌上的碗筷送回到厨房之后的我就与娘一起坐在书桌旁聊了起来。为娘拿过画具，我一边摊开书册准备提笔写诗一边对娘询问说：「娘，你的脚还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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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的话倒也不怎样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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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娘以后还能再站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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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笑着对我说又不是什么大伤，怎么会那么严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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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娘你就自己多注意休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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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等到娘将画布中的画完成到了一半之后，我就和娘彼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并开始交流起该如何使得诗里的文字与画布上的景色配合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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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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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缀山河动皓月，虫鸣林宇起胶云。

焕然一新争妺帘，只为遇花开繁枝。

紫霞白玉青涟水，赤盏蓝珠褐瞳石。

梦回春我扰心智，默候静待归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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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诗文，我问起娘说：「‘楼台夜月’还是‘山野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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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看哪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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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只画‘山野楼台’吧，那两种主题的画以前都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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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用浮云来隐蔽月辉？还是用灯火来透出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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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晨曦的照明用来展现光线的效果怎么样，然后日月一同出现在朝霞的彩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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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话已然画好了山岳与川水，至于彩楼和云缕……倒也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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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到娘又开始继续动手绘画时，我向娘倾诉了一些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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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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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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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当初建议我说，他还是希望我去学习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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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娘说完后便停下了她那手中绘笔的晃动朝我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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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父亲也说可以让我两者都试一试，等我最后依照结果的好坏从其中选择一个方向去伸延而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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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你的意向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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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经历下来后，我还是对父亲的建议有所考虑。确实如父亲所说的那样，快活的一生才能给身周的人带来护佑。而那些栽种在‘国破家何在’之中的壮志豪情，也的确不是我心往神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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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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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完手上的这幅画后，能不能再和我写一篇新的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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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低头挥动手腕继续在画布上涂抹起来，而后，她便答应我了一声「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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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拿着书册等待娘画完了画布上的画后，我便请示娘要不要给我所指的这篇诗文取以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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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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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青南麓，异置煌池，执念，如汔汔萧河岸，曝阳纹裂祛趾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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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缀山河动皓月，虫鸣林宇起胶云。

焕然一新争妺帘，只为遇花开繁枝。

紫霞白玉青涟水，赤盏蓝珠褐瞳石。

梦回春我扰心智，默候静待归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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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你对诗题有什么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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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想想……要不这次就以诗句为题吧，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尝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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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我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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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还是让我先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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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我将书册重新摊在了桌面上，在思考了一会儿后，我对娘讲了讲我想到的一个场景：「我觉得，既然是在清晨，那就写一写那种微风抚叶与春光和煦并存的静谧时光吧。比如，当黎明的柔光穿过山屏的阻挡照射到流淌着青绿之水的河岸边上时，一艘渔舟也恰好划着船桨慢慢悠悠地经过了此处的河面。而在渔舟消失在这段河道上时，躲在草丛里的那些绿毛野鸭才扑腾着双翼来到河面上觅食被渔舟所惊扰的鳜鱼幼苗。嗯……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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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试着写写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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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我就试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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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单桨时倒卵腹潮，双碧苗凫合汤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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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青南麓，异置煌池，执念，如汔汔萧河岸，曝阳纹裂祛趾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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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缀山河动皓月，虫鸣林宇起胶云。

焕然一新争妺帘，只为遇花开繁枝。

紫霞白玉青涟水，赤盏蓝珠褐瞳石。

梦回春我扰心智，默候静待归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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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该到你写了。」这么说着，我就推开书册并将墨笔递给了娘。而在娘接过了书册和笔后，我便起身为娘收拾起了那些摆放在桌上与桌下的画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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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转身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时，娘就将那个由她所补充完整的诗文还于了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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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单桨时倒卵腹潮，双碧苗凫合汤育。入世皆为离塘木，命即根固休弃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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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青南麓，异置煌池，执念，如汔汔萧河岸，曝阳纹裂祛趾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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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缀山河动皓月，虫鸣林宇起胶云。

焕然一新争妺帘，只为遇花开繁枝。

紫霞白玉青涟水，赤盏蓝珠褐瞳石。

梦回春我扰心智，默候静待归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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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我看完这篇诗文后，娘在一旁对我说道：「而后的那篇诗就由我来写诗文吧，然后你来写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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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书册后，我点头肯定了娘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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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诗文的格式就用去年新教你的那种吧，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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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也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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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边说着话把书册递给娘后，我就起身去到厨房里泡了杯蜜茶。而在盯着那果酱的滴液一颗颗的坠落进水杯时，我突然对诗题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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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书桌旁的座位上后，我对娘讲道：「诗题的话，就取为《梦想的种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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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横攥着墨笔思考了一会儿后，她低头说了句「嗯，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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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梦想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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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再怎样遥远，心，仍旧能为了那短暂的彼此而萌发出长久的新芽。虽然，这并不意味着名不虚传，但是，那攀驳于岩凸中的裂隙会想象出自己的美丽。思念，懊恼，迷惘等等，这些由种种情感而催生出来的须臾，它们仍会继续在不经意之时的颠簸里将无数次穿过那日月之间的音浪传递至对方的指前，或明或暗。即使，不能分辨，即使，无法言喻，即使，从未发觉，依然，却依然，那般如同辉阳一样照亮你身边的，那依然还在等候着拥簇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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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写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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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写一点吧，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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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娘便重又低头再次书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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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梦想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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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耳畔边，雨，在眼角前，身后，则是雷云萦绕，最终，也仍将于那不眠的端末了尽幻梦。是无垠，是不羁，是远去的所有，是所有的难忘，是难忘的一切，重复，直到白昼的边界，而与那仅存的丝缕烟霞共鸣黪溓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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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之后的朗朗清晨，走在去往学堂路上时的我一直有些忧心的回忆着昨日的那两句诗文。「‘休弃凄’的话，到底是应该按照何种意图去理解呢……‘情何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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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学堂课间的闲时，我还是选择了任由那寂寞的手腕扭动起笔尖在纸页上书上一写我那离身于思想片羽之中的浅浅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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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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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立夏，见得黄白相间的锦旗飘扬在檐角。许是兴庆，许是节俗，但不觉旗下的人们心盛盈溢。似乎一直，一直地，流连往返，选择和决定着什么人生大义。为什么要屡次惹起这些世态的炎凉？温顺的好过，难道就不值得期许吗？真是徒然为己身再次重添了那用愈加深重而又纷乱庞杂的罪孽所浇筑的墓沙遗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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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起流年已过的枯叶一片，于掌心反转腾挪。在晚风吹过的凉庭中，甚至感到它可以比一条生命更有繁给的温度。不知山鸣海啸，只闻孤辰寡宿，而那波澜壮阔与气浪滔天，或也，不比这杂谈之后的荼苦几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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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我想起课业并不算是我的本分时，我才似有所悟地停笔自嘲道：「是荼苦，不是茶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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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儿，要不你明天回来的时候买些花茶带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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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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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搅拌匙勺的手转而抬头去看向和豫，随后我对她心疑道：「为什么？我用不着在杯中泡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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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为你娘买的。枫林堂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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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倒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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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明天你出门前我给你些揣些银两，你明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就顺路去枫林堂里买一些花茶带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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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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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了第二日的晚间，当我捧着两个杯子回到座位上后，我开始对那花茶的味道稍微感到了些许的兴趣——因为它闻起来确实清香扑鼻。而等到娘喝了一口茶水后，我就指着泡放着花茶的杯子对娘询问说：「娘，这个花茶可以让我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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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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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端过茶杯小饮了一口其中的茶水并试了试它的味道后，我一边嘬咽着口里的茶水一边同娘讲道：「这个不好喝，我还以为这喝起来是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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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蛮有名的茶呢，你没尝到那回味的淡雅清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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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你喝得下就好，我还是喝回我自己的蜜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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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数月时间里，我都同娘这般在桌前悠悠地谈聊着各种出现在身周的小事，毕竟娘已然对我当下的攻学课业放宽了心。不过，因为还是需要去应付师傅交予我的那些差事，所以我暂时还得精习一段时间的研学。而等到娘的扭伤恢复至康健时，节气上便已来到了那夏至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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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夏至过后的天气不甚往常那般的炎热难耐，可我却也并未因此减少几分那带有惨色的挫败所折就的烦闷，特别是因为和豫在我放假后她就请假回了老家，而这更让我加重了独自面对娘时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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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过后，娘就坐书桌边的座位上为我扇风驱暑，而我看着书，也确实感到没有太大的意思。于是在向娘请示过后，我还是选择拿起桌边的那本书册准备放松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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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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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露颤风华，翩跹间，春水自山涧。

衣蝶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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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写到此处时，我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人间春风何处寻，百香丛中玉暖枕，灯夜也笙歌，醉敛第一重。彩帐琉璃裙明盏，幻霞飞瀑渐织夕，星坡泊月摇，共曳晚车舟。嗯，然后是……」想到此处，我反而回神望起了身前的书册。「唉，好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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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心中想象了一段时间后，我开口对娘问道：「娘，要不剩下的诗文给你去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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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没想到娘竟然很简单地就将扇柄递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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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来扇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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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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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接过凉扇后，我还是先给我自己扇起了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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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还是先把这第二段诗写好吧，你再稍等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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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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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露颤风华，翩跹间，春水自山涧。

衣蝶飞琧醉酌夭，南栀皮，夏裁昴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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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好眼前的这两段诗文后，我便开始用手指指着诗文对娘讲解道：「‘清’字的一半是‘水’字，这对应的是第二段诗里的‘衣’和‘裁’字，然后‘间’字构成了‘涧’字，并且它们还是同音，这对应的是第二段诗里的‘皮’和‘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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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介绍好基本的诗文情况之后，我就将书册与墨笔推给了娘，而我则一边期待着她的写作一边为她扇起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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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娘接过文具后，她也果然似我预料的那般犹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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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醉酌’和‘昴星’的同邻部首偏旁格式，你用不用都行，只要能以意为文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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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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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既然用过‘春’与‘夏’了，那就后面的内容就围绕‘秋’和‘冬’来写吧，你觉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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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那你……那你有想到什么场景吗？」问完我这句话后的娘就悄悄的攥紧了她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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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凉扇起身坐到了娘另一侧的座位上，之后我对娘讲道：「关于秋季的话，想必在经过夏日的荣茂之后，许多人界的灵物都开始转变为收聚福瑞了吧。而在万家灯火之下，于丰庆活动中摆放给孩童的果食或许能让它们的父母们一扫而清那农忙之时的辛劳。嗯，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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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试着写一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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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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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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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露颤风华，翩跹间，春水自山涧。

衣蝶飞琧醉酌夭，南栀皮，夏裁昴星被。

果宴长席桔柚沃，稻香田，秋瓷盛玉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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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墨笔后，娘抬头问起我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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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句在意思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果’和‘瓷’应该是没对应上的吧，而且‘稻’和‘秋’应该是同偏旁部首的，那，冬景里你也要打算继续使用这两个格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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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自己写去吧。」说完这句话后，娘便伸手夺过了我手中的扇柄给她自己扇起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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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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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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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我便在娘所留下来的诗文的基础上对诗篇进行了一些合适的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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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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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露颤风华，翩跹间，春水自山涧。

衣蝶飞琧醉酌夭，南栀皮，夏裁昴星被。

果宴长席桔柚沃，麦香田，秋窠揽摇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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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窠（kē）’的话在这里指的是堆积的麦堆，然后……」可在说到此处时，我却注意到了娘有些不高兴的看着别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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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想故意为难你，也不是要卖弄什么谱子，只是，只是想和你多聊一会儿……要不，诗题就取为《盛玉》吧，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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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等待了许久的时间后，娘也仍未选择原谅我这一时的勒马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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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和娘躺在西南角的床上。虽然这时的月光还是同往日一样将它那柔和的纯白之色倾洒在窗沿的尾巴边，但娘即使到了这时也依然沉默地对我的话爱答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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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铺就那冷和的下沉之冰。这当然不是因为我不会发出语言的音色，而是，呼吸总是伴随着心跳的律动。但这真的是生命的偏差吗？还是说，一切都因此而变得更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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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这般忘神的思考一件事已经是很久之前才发生过的事情了……唉，现在应该是几时了呢？」如此这般将头脑里的几张罗盘发射而出后，我便再次开口向娘询问起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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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听一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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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依然仅有寂静的风吹林叶之声在远处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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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我选择独自开口并自顾自地讲起了那个故事：「这个故事是关于一只名为巴巴录的浮游鬼的故事。巴巴录拥有一副会漂浮在半空中的青蓝色身体，但是它并没有四肢显露在外，然后，虽然巴巴录有像人一样的五官，但有一点特别的是，巴巴录在头顶上会挂着一个大大的红舌头。平时的巴巴录会休眠在路边的土墙里，而一旦在晚上有生人靠近巴巴录，它便会从土墙中冒出并将其头顶上挂着的硕长舌头垂在那路人的脸前对它问说道：‘我的房门塌下来了，你要帮我一起重新建造它吗？’如果这时的路人选择不帮巴巴录，巴巴录就会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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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快睡吧，别说话了。」娘这么出声阻断了我的发言后，她便翻身转向了另一侧的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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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入眠之后的深夜里，我却被那股肚子里的似薄又厚的厕意给弄醒了。在坐起身来后，望着眼前这间被拨弄成漆黑一片的房间，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此时的月亮会迷路在了那破衣旧袖里。而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去厕所方便的时候，娘用手掌出其不意的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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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这一拍却将我吓得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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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真是的，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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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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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娘的位置，我朝她补充说道：「我没有生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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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我下了床，而娘则是举着灯盏陪我走到了屋外。而等我们再次躺回到床榻上时，我虽然打着哈欠，却已然失却了那困意的积蓄。于是，我同一旁的娘聊起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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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和豫说，娘小时候是自己提出要去学琴的，那娘是因为什么而接触到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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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娘叹了一口气后，娘回应我说道：「没什么理由，就只是想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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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我在那一丝穿透过云幕的月光中看到了一团飘摇着的落尘于那束光线的忽闪忽灭里跳动了起来，于是看着它们的鼓舞，我重又提起了那心中别念的三言两语对娘说道：「我的字，最开始是母亲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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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你母亲对你很严？感觉你很少提起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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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教我字的时候，她曾说过等我以后把字练得多起来了后，我就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写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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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母亲可得对你感到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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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谈话后，我和娘依然是那样不欢而散的各自缄默着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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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娘就坐在我的旁边只给她自己扇起风了。而我在翻了些古籍的篇章后，我还是将视线落在了书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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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诗的话，就写完这最后一篇吧……以后我就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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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听完我的话后便停了停她手中的摇扇，但紧接着她就恢复了手腕的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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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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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过书册后，看着书面上写着的那个‘图’字，我想到现在确实也应该放下这困兽之斗一般的煎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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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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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露颤风华，翩跹间，春水自山涧。

衣蝶飞琧醉酌夭，南栀皮，夏裁昴星被。

果宴长席桔柚沃，麦香田，秋窠揽摇钿。

云花梅雪秉花烨，矜璲同，冬耘梦泽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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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完这篇诗文并放下墨笔后，我便像往常一样为娘讲解起来：「‘云’和‘耘’对应的是‘清’和‘水’，‘峒’和‘同’对应的是‘涧’和‘间’，然后‘花’字对应‘风’字也是被使用了两次。另外的话，‘峒’代指的是我们这个地方，因为洛阳城以前是有被称作叫崆峒城的时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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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此处，我却再次重拾了墨笔对娘说道：「要不我再多写一点吧，写完后就顺便给你讲讲诗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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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去泡杯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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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等到娘起身离去时，我就侧靠在书桌前深深地做了一次呼吸。「或许，香气的确是很贵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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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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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露颤风华，翩跹间，春水自山涧。

衣蝶飞琧醉酌夭，南栀皮，夏裁昴星被。

果宴长席桔柚沃，麦香田，秋窠揽摇钿。

云花梅雪秉花烨，矜璲同，冬耘梦泽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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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引鸿回江柳寺，海天阔，赢取腰股玉。

白英燕羽流洙影，盛颜美，守望袨裙姹。

金堂鼎瀚少年郎，朝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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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当我低头写到此处时，娘将一杯蜂蜜水端放在了我的左肘旁，而她则是坐到了我右边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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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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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找到茶，不过反正去都去了，那这一杯索性就调给你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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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端起水杯喝上了一口甜水之后，我就把书册翻至了那新的一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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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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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露颤风华，翩跹间，春水自山涧。

妙引鸿回江柳寺，海天阔，赢取腰股玉。

衣蝶飞琧醉酌夭，南栀皮，夏裁昴星被。

白英燕羽流洙影，盛颜美，守望袨裙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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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宴长席桔柚沃，麦香田，秋窠揽摇钿。

金堂鼎瀚少年郎，朝銮殿，许意君臣忠。

云花梅雪秉花烨，矜璲同，冬耘梦泽峒。

锦禀琞命璧酆宫，新州再，泪巾琴瑟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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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这样重新将诗文腾抄了一遍后，我便开口为娘讲起了这诗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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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是围绕两个人的相逢与相别来展开的，其中一个人的名字是叫盛儿，而另一个人的名字就叫作玉儿，而诗文中的‘春夏秋冬’就代表了它们相遇之后的那四年时光。春之年：年轻的盛儿在一次去上元城游玩的时候，他在早春的郊野中遇见了一位乐师。而当那位乐师演奏完乐曲准备回程时，盛儿赶快上前对那位名为玉儿的乐师说道：‘您的琴艺实在是太高超了，我深深地被您的乐声打动了。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跟在您的身边学习琴艺吗？’之后，玉儿就带着这名少年回到了一座江边古寺中。而在这次相遇过后，盛儿就以琴童的身份和玉儿一起生活在了这座偌大的古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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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这里时我挪了挪身子躺倒在了地毯的毛绒上，而后我一边休息一边继续揣摸着自己腰间的佩玉对娘补充说道：「娘，其实盛儿是因为一见钟情的缘故才托借学琴的名义去跟玉儿求师的。至于它们之间的结局，你想听的是哪种？是皆大欢喜还是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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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抬手摇了摇扇羽，她说她要听既无缘也无分的那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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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挠了挠头，随后我便坐起身来对娘继续问说道：「故事而已，也非得演绎成那样七零八落的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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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讲开头是似乎要掌握了全部的幸福与快乐，但最后却是突然前功尽弃了的那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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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起水杯喝了半杯，而后我就继续一边思考一边出声为娘讲起了诗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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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年：但到盛儿在日益精进了自己的琴艺的第二年时，玉儿的父母却在某一日来到古寺劝说自己的女儿道：‘玉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赶快找个人家嫁了吧。’玉儿坐在席上一边低头整理着琴弦一边不耐烦地对她的父母说道：‘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只想继承师傅的遗志终身奉献乐理，而且既然也有这古寺暂作为依托，我也并不依靠你们二老的家财，那你们就别再来劳烦我了。’玉儿的母亲还是很担心玉儿往后的生活，她在拿出几张请帖后对玉儿继续说道：‘玉儿，这是东城的那几家府上寄来的，你有时间也瞧瞧吧。’玉儿这时已经不想再跟她的父母继续聊下去了，起身后，玉儿对盛儿长话短说道：‘盛儿，送客。’就这样，盛儿就将玉儿的父母请出了古寺。而在临走在，玉儿的母亲硬塞着那几张请帖同盛儿讲道：‘有机会，你就给你师傅瞧瞧这些吧，唉，那孩子可真是太固执了……’秋之年：在经历了上一年的变故后，盛儿明白，他并没有师傅那般高尚的理想，他仅仅是想在一番努力过后和她相伴在一起。‘那就，别让师傅感到我是在欺骗她吧……’这样的思考过后，盛儿就对玉儿说按他自己当前的琴艺来说现在他已经可以出师了。而后，玉儿便举办了一场小小的送别宴，在宴会上，盛儿和玉儿合奏了一首它们最初相逢之时的琴曲以作饯别。在结束了学琴的生活后，盛儿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参加了当年的科举考试，但不曾想，这一考便将他自己送往了那远在西北边地的酆州。冬之年：于是在皇命的催急下，仅仅于师傅分别了半年的盛儿就要远赴它地了，而且，很可能这一次的分别过后就是那再也不能同与恩师相见的苦海寄月了。但面对相思之人的安闲生活，盛儿再三犹豫下还是未在书帛中倾诉他自己的情意，他只是在其书帛上简单的写道：‘师傅，谢谢您曾经的教导，徒弟虽已途行九州云海，但仍不忘那空鸣霄岚，山林协奏的悠扬夙梦。祝，你我相安，万古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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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霜打湿了清晨山野的枯草后，和豫便休完假赶了回来，而我则也是再次去往学堂开始准备起乡试的相关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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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诗的话，我也只好躲着娘在学堂午间的饭后闲时才能在偶然之间的空吟之中去书写了，毕竟已然和她约好了用那篇终章以作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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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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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足玉蕾牡丹丛，辉耀埀月照芳蓉。

抚摇间，风散游荷处。

童子解夅绫裙翩，舞琴弦，膝裗佩珞苏。

忆千鹊南轿，会与平川，惹莺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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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此处，我停下笔默默地自言自语道：「带有目的性的，想要化水成泽，但却只能在梦中成全此愿了。至于他这样做对不对，嗯……可是就算在一起了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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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我又动笔试着书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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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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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足玉蕾牡丹丛，辉耀埀月照芳蓉。

抚摇间，风散游荷处。

童子解夅绫裙翩，舞琴弦，膝裗佩珞苏。

忆千鹊南轿，会与平川，惹莺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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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缻入凾满烟丈？叶叮虫尾害凶击。

御微求，辛夷肯出佻？

紫刹应仿盛桃花？更嵑宜，独枕顽岩凸。

臧囚重酗窖，或尝一试？凊凼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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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的失望？难道，就不能是心灵的洗礼？其实，哪里有什么好羞涩的啊，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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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下午的课结束后，我就放学带着我的布包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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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似有心事地趴在桌上看到了娘从屋外走进来时，我朝娘诉言道：「娘，下周就开始乡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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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准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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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娘坐到我的身边后我才将额头抵在桌面上同娘答语道：「我会尽力一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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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阵安静的互相沉默过后，我正坐身子拿起了那桌上放着的书册。看着它上面这数年以来所积累下的痕迹，我对娘问道：「要不给那篇诗文再补充个注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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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我所说出口的话后，娘缓缓地在身前吐了一口气，而后她便站起身来按着我的脑袋说道：「还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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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又不算另写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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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样算起来的话，你是不是还想把以前那些没有加过注释的诗都再来写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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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啦，就这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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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娘松开手之后，她朝我询问道：「那我去让和豫泡些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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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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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等了数分钟的时间后，和豫便端过来了两杯茶并将它们放置在了娘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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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景，身上的行头要备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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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旁的和豫，我想只要带一些简便的衣装就够用了，所以我朝和豫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反正就这几天的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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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到和豫问完话并离开了房间之后，坐在一旁的娘却突然问起了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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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是不是新来了个佣人？听和豫说还是你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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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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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你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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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只是让和豫忙的话就请一个长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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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聊了几句话后我还是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书册上，在翻开书页上次写到的地方后，我一边动手研磨墨粉一边同娘语说道：「娘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呀，这些天也不见你练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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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娘这时也少见地问起了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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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要不要跟娘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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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么，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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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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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会儿试画结束之后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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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写完诗篇的注释部分后，我停手并将书册推给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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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图：

《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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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忠香，志败一开，思乎：花开一败，忠伟有志。1

玉风水，残殒莹润，念之：水润玉莹，香殒风残。2

结论：

花香志败后人前，玉水残殒前人后，谬哉？

流水失身为玉成，金花却独盛香罗，犹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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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露颤风华，翩跹间，春水自山涧。

妙引鸿回江柳寺，海天阔，赢取腰股玉。

衣蝶飞琧醉酌夭，南栀皮，夏裁昴星被。

白英燕羽流洙影，盛颜美，守望袨裙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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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宴长席桔柚沃，麦香田，秋窠揽摇钿。

金堂鼎瀚少年郎，朝銮殿，许意君臣忠。

云花梅雪秉花烨，矜璲同，冬耘梦泽峒。

锦禀琞命璧酆宫，新州再，泪巾琴瑟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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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其意为盛儿对师傅的看法，他认为师傅‘心性独钟于音律，无改二易之变测’，因而他对师傅的比喻是一朵美丽的花。娘，至于剩下的这一段，你觉得这第2段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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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思考了一会儿后，她对我轻吟了一首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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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功不图名，情自还东去。求名只得功，无奈往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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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详细一点来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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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玉儿，我大概也只觉得只有大海一般的百花之地才能宽许为我的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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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玉儿其实很喜欢盛儿，不过她因为自己不会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所以她总是害怕和盛儿谈及情感。娘，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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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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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把书册收好于书桌上后，娘和我便将画具摆放在了一旁的空地上。因为娘觉得我还是一个新手，所以她展开了一个木架想要从基础的描摹轮廓来施教于我。但当我将娘描述出来的景物描绘出来后，她果然还是对我的表现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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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坐在木凳上正在收拾画盘的我，娘开口对我问道：「既然两者都有天赋，那你还天天忧闷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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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两者吗？我或许也能弹上几首曲子哦，毕竟诗文格式中的偏旁部首与音律变化都是从这些技艺里观察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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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跟娘学些有难度的画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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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凳上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后，我对娘说道：「多学少精，倒不如专情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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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多艺在身也未必不胜那一学精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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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我便对娘保持了一个抬手的动作疑问她道：「那让我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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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随即就挡手推开了我的请示，而之后，我也便回应娘的动作离身到一边站着看起了她收拾画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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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我便在一个明朗的早晨踏着秋风赶赴了那场似有试练意味的行程。而我虽然在那众华群芳中占据了一个席位的迎怀做势，但我的心并无关那些争名夺利的九月寒灯，我只是想于晚月凉辉之中尽情挥洒笔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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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到乡试结束后，我却还需去学堂忙上一段时间，因为成绩的发榜还要等好久之后的后年才能拿到。不过，也总算是可以不那么压抑的出入家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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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放松到十一月下旬后，我便等来了父亲与他那一车的外行商队。而和豫就如此在府上忙活到腊月十五的入冬时节后才得以缓解掉往返奔波于家中各厅各室的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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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边看着远处，窗外忽来忽去的人影真是呼应了这过年之前的热闹气息，却只是于我而言仍是显得是有些冷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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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更七悲，野月虚旦将年暮，长苦乐，旧日寒霜映龙台。叹凉于蒙，好书竟未在，忆起冰牢堤。洗色纤灵，唯睹平白溗，江泥浅沉舟。秋瑟又落红芳帐，东风浩，却说已是群山寺，久寐泉。」一直这样自语了一会儿从那乱语之上剥露而出的飘影之思后，我才一边背身向后躺下一边结语道：「勿用随心，可如今，共语寂寥拭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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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出神地望见了那奔流于幻境里的川水彻底干涸在薄页的篝火之中后，我便为心中那团隐藏于忘我峰岸边的蓝白花簇默默地伤起了心。「火水未济泽地萃，风天小蓄震为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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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到午饭过后的闲时，无人作伴的我就动身去到候房里找起了和豫。但在听见我推门进来后，却只见那个背身坐在木凳上的女孩儿在取暖的火炉前转身站起来对我问安道：「赵公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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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也不用这么拘谨啦，平时的话叫我素景就好。」说完后，我便和她解释说在私下的时候不用在意那些繁文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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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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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我该怎样称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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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重新落座在木凳上后，她对我说叫她小桃就好。而等到和豫闲身有空过来候房后，我们三个人就一起靠在火炉旁取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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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果然不出我所料地从天上飘下来了一些小雪。虽然这些落雪即使是堆积在屋檐上也并不显得是十分厚实的样子，但对于这几年的早冬来说，湿冷总比干冷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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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来春的三月后，我依然还是会按时去到学堂拜门于师傅的案桌前，问答也好，背记也罢，总胜得被那历年的孤暗所讥嘲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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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到家中后，我抬起手肘托着脸颊一边翻开眼前的书籍一边独自思考着：「虽未其有所恨觉，却也明显的感到那曾经飘舞非常的本能已经开始逐渐残损凋落在文墨当中了，并且，自己也有些爱不动念及独断又高凭百香之初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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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那无声的脚步悄然从身后擦蹭到我那寄存于内心沟壑之中的悲含之绳时，我才突然察觉到娘现在正在我的身旁伏弯着腰与我一起看着桌上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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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上身后，娘站在我的肩旁对我问说道：「愿意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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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挪身向一边让开位置后，我放下手肘并用平平的语气回答娘说道：「我要是有时间，我当然也愿意多去见见那些山村野店里的风景怡然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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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娘扶着桌角坐下来后，她转脸望着我问说道：「现在真的不写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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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明知故问……即使是最大的不幸，其实，它带来的也不尽然全是无用的体悟。但现在的我已经并不想与之触及了。」这样安心地考量了一会儿时间后，我点了点对娘回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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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回到房间，我站在灯盏旁用火棒的光焰点亮了烛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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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还看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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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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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脸与娘对视后同她解释说道：「因为可能会看到很晚，所以你要是累的话就先去休息吧，毕竟现在也不怎么需要你来陪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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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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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我的念白下，落手稍稍收放好桌前杂书的娘便不动声色的转身走开了，而我则也开始安静地坐到书桌前读记起那古书之中的种种篇文长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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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曰：仁者也，亲亲为大，义者也，尊贤为大。亲亲杀之，尊贤等之，其所礼而生之寰焉。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故义也。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故礼也。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故智也。才而利隐仁道，半日可举，非莫智之实扝且身心令也……」在摊开书本翻阅了这样的一则则驰闻至圣之说后，我却只是感到对自己身下那双冰凉的脚掌是愈加不可忍耐的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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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德虽仁，却有不胜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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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对眼前的怪癖之说埋怨了三两句话后，我决定还是起身去翻找起那团被放在衣柜下面的箱子里的棉毛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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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灯台放置到了床边的地面上后，我抬脚趴在床沿边于娘的背后轻声询问她道：「娘，你还醒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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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转过侧卧着的身体并坐身起来后，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我说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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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往里面把被子掖一掖吧，我想在床上看一会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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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对娘起身想要帮忙摊展被子的想法，我却选择默默转身将怀中抱着的被子丢放在了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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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床尾看书吧，免得打扰你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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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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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半身都裹在棉被中并暖和好了双脚的寒凉后，我便卷了卷手中的古籍继续从刚才停下的地方看阅起来。而当我靠在床尾板上就着灯火看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后，娘却不知在何时悄悄地移坐到了我那身后的被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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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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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这样说完后的我便朝一旁的床沿处挪身躲开了她从我耳边传来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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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她还是将我想要从床尾处离身的念头按牢在了那纷红正盛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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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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