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守護天使好像不會照顧自己 - 02 契訶夫的殺人機器(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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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最後在停車場附近發現了莎夏小姐。

　　她坐在公車站牌旁的候車亭，小口小口地吃著手裡的麵包，並且偶爾抬頭看往上方的顯示螢幕。公車好像快進站了。

　　莎夏小姐抬頭時，頭上的光環隨即調整傾斜角度。烏黑的髮絲輕輕溜過她的臉頰，隨著重力緩緩堆疊彼此，那畫面意外地能使人心情穩定下來。彷彿沙漏的每一次翻轉。儘管明白結果，卻忍不住多看幾眼。

　　候車亭只有她一個人，或者說，此時只剩下一位天使。

　　每位天使都有翅膀，翅膀的狀態卻不太一樣。

　　若是以莉莉安來舉例，莉莉安的翅膀擁有較小的骨架，與稀疏的羽毛。至於莎夏小姐，她的翅膀骨架較為厚實，羽毛卻破破爛爛的。

　　後來，公車進站了。

　　莎夏小姐仍沒有起身，而是悠哉地踢著雙腳，不斷啃著手裡的麵包，然後將包裝紙丟進旁邊的垃圾桶。

　　我們直到那時候才跟她會合。

　　可能是因為遠遠地看見莎夏小姐將垃圾扔進了垃圾桶，所以我對她沒有那麼害怕了。

　　這個人，起碼是個人。我在心裡對自己那麼說。

　　「莉莉安，看來是妳輸了，我的守護天使分明就是一個好人。」懷瑾笑著朝莉莉安伸出手，「來啦，願賭服輸，錢拿來。」

　　「嗚嗚……」

　　莉莉安的五官擠成一團。

　　她一臉痛苦地從口袋拿出錢包。

　　「妳們在賭錢？」我驚訝地問。

　　「嗯啊，因為莉莉安一直說莎夏小姐會大開殺戒，所以我就想說機會難得，開個無傷大雅的賭盤好了。」懷瑾的手指搓揉彼此，做出數錢的動作。

　　「什麼無傷大雅？妳們不是在賭人命嗎？」

　　「……給妳。」

　　莉莉安難受地從錢包掏出一張紅色的鈔票。

　　紅色的。

　　所以……才賭一百塊？

　　「欸妳們不是在賭人命，為什麼只有一百塊？瞧不起人命嗎？」

　　「一下子叫我們不要賭，一下子又說只賭一百塊是瞧不起人命——」懷瑾輕輕彈了一下剛到手的鈔票，「薩米你這個雙標仔。」

　　「什麼？我雙標？」

　　「對，雙標仔。」

　　懷瑾說完後就笑著返回停車場了。

　　她說，渡假村就快到了，她想要趕快洗個澡。

　　就在我思考要如何回應時，莉莉安拍拍我的手，接著安慰我：「薩米你不要擔心啦，我其實也喜歡雙標的人。雙標的人都很……嗯，很薩米？」

　　「妳沒有安慰人的天分，就不要勉強安慰人。」

　　「——嗚嗚社長，薩米生氣了，薩米還打我！嗚嗚而且還輸了一百塊，今天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

　　莉莉安說完後，隨即跑開了。

　　我感覺得到自己的血壓正在上升。

　　這些人是不是今天都怪怪的？

　　這就是畢業旅行嗎？

　　其他人都是在經歷過這樣的畢業旅行之後走入社會嗎？

　　這個社會值得我用心對待嗎？

　　我喘著氣，盯著人行道的地磚，試圖冷靜下來。直到這時我才想到莎夏小姐其實還在公車站牌旁，於是看向她。

　　莎夏小姐站在路燈下，哥德式的打扮與鄉下的街景格格不入。異世界也有類似哥德式的風格嗎？應該不叫哥德風吧？我在心中不斷自問自答。而儘管看起來像是會在某些搖滾樂團亮相，莎夏小姐的五官卻始終讓我覺得她只是一個喜歡次文化的女學生。

　　但僅限於外表。

　　畢竟，這是我第一次認識陌生人是從聽見「我要殺光你們」開始的。

　　不過現在已經不太會害怕了，因為莉莉安也說過，肉體其實只是天使們拿來使用的工具而已。

　　莎夏小姐只是少了一顆名為「語言能力」的螺絲而已。起碼我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好啦，快走吧。」

　　因為現場只剩下我跟莎夏小姐，我於是對她說：「社長好像要開車了。」

　　「……」

　　「莎夏小姐？」

　　「殺……」

　　「喔喔，妳又想要殺光我們了是不是？」

　　「……嘶……」

　　「沒想到……呃……」我試著找點可以自說自話的話題，「沒想到四個人出來玩可以這麼熱鬧……哈哈……畢業旅行嘛。熱鬧才好嘛。」

　　就在這時，走在我身旁的莎夏小姐突然踢到路邊突起的石塊。

　　她的肩膀撞到了我。

　　我原本想關心她的狀況，莎夏小姐卻忽然說了一句：

　　「嘶……雙標仔。」

　　「妳說我什麼？再說一次。」

　　「嘶嘶……我是蛇……」莎夏小姐的眼神飄忽，然後趕緊遠離我。

　　「欸妳怎麼越走越快？作賊心虛？所以我真的沒聽錯？」

　　「嘎……系統錯誤……」

　　「小姐我跟妳有什麼恩怨嗎？有冒犯到妳嗎？我們今天第一次見面耶。我唯一做的比較差的只有坐在妳背後大叫吧？可是那是因為妳說要殺光我們耶，我只有大叫已經可以入選十大傑出青年了吧？」

　　「——噗。」

　　「等下等下，妳是不是在學社長笑的方式？妳們真的是一家人耶，媽的妳不要給我跑！」

　　莎夏小姐突然拔腿狂奔。

　　我拚命在她身後追著她喊：「——他媽的妳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說了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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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契訶夫的殺人機器(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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