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幾句話就把他打發走實在是令人氣憤,臧十卻對寧的狀況更擔心了,或許韓姐只需要像這樣拖延他不用三分鐘的時間就能讓寧落入她手中,或是達成她的目的。
不知什麼時候,臧十已經把寧的不歸和韓姐連上了。或許有什麼線索就藏在之前寧和他說的那番話裡,可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腦袋也沒有那個能力想出清楚的脈絡。
腳下的步伐越跨越大,最終跑了起來,在宅邸的主棟樓走廊來回探查。雖然一間間搜索的效率很差,但他不知道這裡到底有多大,也不可能蠢到去問韓姐。
跑了幾乎整棟大宅,男人換氣的頻率開始縮短,大口吸氣呼氣發出喘聲,卻沒有要休息的意思,連他都覺得自己像個笨蛋。
在五樓的半室外長廊左轉彎,男人瞥了一眼走廊的景象之後便快步後退躲在牆後,大手伸進外套內裡,握上帶來的輪轉手槍,隨時準備應戰。
他確定這裡是寧的房間,至少百分之九十,否則這裡不需要派那麼多機器人守在房門外,排好陣型,配有掃瞄器的臉左右掃視著空蕩蕩的走廊,數量有六個。
若是運氣那麼好,一個能用一發子彈打發的話,那麼輪轉手槍的一彈夾可以剛好用完。
那是最理想的狀況,但現實總不可能完全沒有變數。臧十對那些機器人有一定的了解,它們的視線死角是下方,因為會卡到身上的其他零件,所以掃瞄器會避開下方,往下頂多只能掃視到三十度左右的空間。
快速想好應變對策,男人抽出手槍於右手,左手則是握著一顆小小的機械光球,算準時間朝那群機器人扔去。
小小碰地一聲,高溫煙霧往上飄散,六名機器人發出紅色的警戒燈光,掃瞄器紛紛往上探。就是趁這個時間,帶著黑手套的男人對準機器人的致命晶片部位開了三槍,三具機械應聲倒地,另三台機器人卻即時從煙霧的混淆中反應過來,啟動了備戰狀態,所有武器孔都接連開啟。
沒有安排人類守在這道門前或許是他們的疏失,但這也讓他又擔心了起來。在門後的那個生命,真的對他們來說如此不重要嗎?
聽到槍聲,如果是正常人的話肯定會有所動作,可緊閉的那道門後卻沒有傳來任何動靜,整個五樓也沒有。那代表這裡只有他們,而且寧的狀況或許不太好。
心裡堆疊逐漸滿溢的不安催促著男人的動作,右手控制著手槍朝機器人射擊,同時側身翻滾閃過那些機械指尖發射的鐳射光,目光沒有一瞬間離開那些敵人。
褲腳被燒出一個洞和破爛的布鬚,厚重的長外套有些礙事,卻是他的武器庫和等等要讓寧保暖用的,還不能隨便脫下來丟掉。
空出來的手流暢地重新填彈,新的六發子彈便接續射出,打在機器人穿著執事服的胸膛。包著人工皮的機械向下凹洞,噗滋卡頓了幾下,看起來卻沒有大礙。
臧十抓緊喘息的時間,他懸著一顆心瞄準,卻毫不猶豫地開槍,機器人又倒了一隻。
來到高聳至天花板的房門前,沒有上鎖的門版因為他後背的觸碰而輕輕向後敞開,他快速環視內部,正如他所想,他要找的人不在。
視線離開敵人的瞬間,男人的左肩頭便傳來一陣滾燙的悶痛,但他沒時間確認傷勢,只是再度執起手槍朝機器人的瞄準鏡精準射擊。毀了準鏡,那就只是個不知怎麼開槍的報廢機械。
手上的武器換成利刃,他知道剩下的那一隻舊式機器人沒有槍之類的遠射程武器,卻還是有堅硬的外觀與鋒利雙臂,是這裡的訓練用機器人之一。
是想要報廢了才拿來這種地方用的嗎?
男人不是故意大意的,但是舉刀瞄準時閃過眼底的暗紅色血液讓他心中一凜,目光震盪,有力結實的臂便先被對方劃了一刀。
幸好有厚外套保護和他的即時閃避,只有外套被劃破,麥色的小臂上大概只有一條不起眼的痕,因為他方才仍有感受到鈑金的冰冷感。
翻滾一圈跌在地上,臧十的左腿臨時使不上力,與他齊高的機器人卻步步逼近,情急之下只好抓著手邊的物品砸了出去爭取時間。
大理石地面刻上機器人的滑痕和寥寥幾個打鬥痕跡,以及新鮮的黏稠血液。左肩上的傷口時不時傳來痛感,現在卻不是該冷靜下來包紮的時候。
他順手地替換武器,右手上現在拿著一開始的輪轉手槍,對著機器人的瞄準鏡開了一槍,接著便抓緊時間逃向陽台,在對方輕鬆砸了玻璃窗的時候抓著鐵欄杆一腳踢在機械的後腦勺,大型機器人便從危險的陽台邊緣摔了下去。
從二十多公尺墜落,卻仍只摔碎了幾片零件。臧十向下一瞧,根本沒有自己能靠著一把小手槍和匕首打贏對方的想法。
靠著陽台的鐵欄杆坐下,臧十仰頭吐氣,穩定狀態之後又瞄了凌亂的室內一眼,想著也沒關係了,反正他找到寧之後就會帶他走,房間沒必要打掃。
視線接著來到已在手邊積了一小灘血液的左手。傷口意外地不太痛,倒是落在地面一角的白色大朵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乾淨的右手伸長去拿,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上,金色的眼珠子眨巴兩下,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怪怪的。
是了,據他所知,韓姐的宅邸裡並沒有種這種花,再說這裡可是五樓,曇花的植株高度也沒有高到可以飄到五樓陽台。
男人的眉頭緊皺,又仔細看了這一朵近乎完整又燦爛美麗的花朵,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及猜想。可他現在還能去哪裡找人?
順著陽台欄杆爬上屋頂,忽然想起之前栩巍曾經和他說過寧會帶她上來宅邸的屋頂。那有點危險,臧十自己也沒有做過,可能是因為自己的房間在二樓,要做到這種事確實困難。但寧的話——。
斜斜的陶片屋瓦踩起來不太好走,男人的視線停駐在眼前的面熟少年,對方背後還背著一個人,看起來已經全身癱軟失去意識。就算沒有看見那人睜開的黑色眸子,垂在少年胸前的那隻右手還是露出了整圈的白雪木花瓣印記。
那是寧,他要找的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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