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巨人】遙次尋你 (里維、約翰BG) - 第十二章-「艾波．菲布格特」第六節：入局

　　距離104期成績結算的日子僅剩數周，訓練兵團裡的氣氛因此變得有些浮躁。有機會進到前十的士兵們明爭暗鬥地競爭，都想要拿出最好的表現以得到加入憲兵團的機會。其餘人討論著未來的志向，以及兵團畢業後的生活。艾波偶爾會加入他們的話題，卻又因想到不知何時會到來的災難感到惴慄不安。

　　根據她現階段能想起的記憶，她只能推敲出時間點大約會發生在104期訓練兵成績出來後不久。隨著日子漸近，她心中的壓力也愈發沉重，偶爾也會對跟前的這群人抱有不知名的罪惡。

　　她悄聲嘆息，隨後背對了人群。佇立在城牆上，一望無際的藍天下已然成為了巨人的領地。只要稍微往下看，就能看到幾隻巨人正漫無目的地悠閒散步。而不久後，她所在的這片土地——托洛斯特區，也會被巨人入侵。在這裡生活的眾人們會流離失所，現在的和平將不復存在。

　　再一次回到了這裡。雖然記憶從那之後沒有推進多少，她依舊只能憶起些許不太重要的畫面，但如今身穿著立體機動裝置的她已經有了足以逃離這裡的資本，只要趁著其他人不注意——。

　　「104期訓練兵到這裡集合！」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打斷了她的思考。艾波回頭，看到了愛麗也攀上了城牆。等到訓練兵都站定位置後，愛麗攤平放在口袋裡的紙張。　

　　「今天的任務是城牆的維護。」

　　愛麗看著手上的清單，簡單說明了今天的任務。訓練兵團除訓練外也經常前來協助駐紮兵團的工作，在這方面也算是老手，所以愛麗沒有說明太久便讓他們按照組別解散了。

　　「艾波。」在人群前往各自的任務地點時，愛麗叫住了艾波：「好久不見。」

　　「是阿，自從加入訓練兵團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艾波向她揮手。初來此世的記憶仍歷歷在目，而在這裡的生活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更久。眨眼間，兩個月就過去了，但她偶爾仍會不敢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才訓練了幾個禮拜，妳看起來變得有些壯了？」

　　愛麗突然捏了捏艾波的手臂。原先只是會用來抬桌椅的臂膀，而今已長出了結實的肌肉。

　　「因為教官的訓練很嚴苛阿… …。」艾波苦笑。

　　若不是時刻提醒著自己要學會活下去，她都不知道要怎麼從艱苦的兵團生活下撐過來。

　　愛麗心領神會，她也是在夏迪斯教官的操練下度過那段艱難的日子。兩人笑了出來，愛麗手指前方示意要和她一起走到任務配發的地點。

　　兩人並肩而行，金燦的陽光自牆的彼側斜灑而下。一側，大地沐浴於光芒中，燦爛地幾近虛幻，那卻是已成人間煉獄的巨人之地；另一側則是被高牆的陰影籠罩，卻傳來了市集喧囂、人聲鼎沸，享受著自由假象的熱鬧城鎮。

　　「只隔了數公尺厚的城牆，兩邊的景色卻是天差地遠，對吧？」愛麗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悠悠地說道。

　　「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妳是指『這個世界』的事嗎？」

　　聽到愛麗如此說道，艾波轉過頭，撞上了她那帶著幾分了然的微笑。

　　「是阿。」艾波輕笑。

　　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何會如此信任著她，但是面對愛麗，能讓總是迴避來歷的她，難得感到放鬆。

　　她們一路談了很多。艾波原本的生活、這裡的人想像不到的科技、暢行無阻的交通，每個細節在愛麗聽起來都像是天方夜譚，不現實地令人嚮往。愛麗也想過懷疑，但除非女孩是一個嚴重的妄想症患者，否則臉上的懷念與思鄉之情卻不像是偽裝的。

　　「聽起來是一個不苦悶、如夢般的世界。」

　　愛麗的感想讓艾波一愣。

　　僅僅過去了兩個月，那時的煩心事卻已經遙遠地令她差點忘卻。即使當時的自己每天都在苦惱未來的道路，也無數次渴望逃離。但當提到原世界時，她卻仍然帶著思念之情。若是某一天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她依舊會為了這些事情而感到苦惱吧。

　　「艾波，當妳說妳並非來自這個世界後，我想了很多。」愛麗望著遠邊的天空，「妳想加入訓練兵團莫非是為了某一天能夠逃離巨人？」

　　艾波的眼神一瞬間有了慌亂，她以為自己在不自覺間敗露了這點小心思。但仔細想來，愛麗是唯一知道她來自沒有巨人的世界的人，如此能夠有這樣的推斷大概也不難。

　　艾波仔細斟酌自己的用詞，但思考片刻後認為隱瞞似乎也沒有意義，她索性從實招來。

「… …是這樣沒錯。」

　　「這樣啊，我想也是。」

　　愛麗意外地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陪艾波走到了工作的地點，隨後簡單地道別後便離開了。

　　由於相處的時間不多，記憶裡頭也沒有關於愛麗相關的情報，艾波對於她的事情所知甚少。但一開始若沒有她的幫助，她也無法那麼快適應這裡的生活。如同愛麗對自己的信任，她也相信對方不會將自己的事情到處說予他人知道。

　　她望向身後的殷殷綠原，那是羅賽之牆內的領地。

　　離開的初心未曾改變，她一直在尋找一個適合的時機離開這裡，前往視線非能所及之處的另一座高牆內。

　　周圍的訓練兵已經埋首於自己的工作，沒有人有心留意另一個士兵。艾波只要再踏出最後一步，她便能夠逃離這即將成為硝煙之地的托洛斯特區。

　　或許，今天就是那個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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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護城牆的工作只進行的半日便全數完成。隔日還有實施在城內的巨人入侵模擬訓練，因此訓練兵團會在城鎮內多住幾天。

　　下午的時間給士兵們用以自由活動。訓練兵團的人們圍在駐紮處，討論著接下來的規劃。

　　「吶！我們再去獵山豬吧！！跟上次一樣大的山豬！」

　　莎夏高亢的嗓音劃破了空氣，傳至數米外的街道，引來數個路人側目。

　　「蛤？妳是笨蛋嗎？那種山豬怎麼可能天天都有？」約翰在一旁無情地潑了冷水。

　　「山豬？」

　　「艾波！妳也結束工作了嗎？」

　　艾波從街角走來，恰巧與轉過頭來的馬可四目交會。馬可朝她招手，艾波便加快腳步，輕快地朝眾人身邊跑去。

　　她最終仍然未能踏出最後那一步。許是想到上次大家費盡心力地尋找自己，她無法做出只顧自己生命的混帳選擇。

　　機會肯定會再來的！

　　她如此反覆說服著自己，隨即將這件事拋諸腦後，不容自己再有多想的餘地。

　　「他們在說之前的料理比賽，莎夏獵了好大一頭山豬呢！」

　　她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他們的談話上。在馬可向她說明時，她腦海馬上就冒出了幾個畫面，她確信他們所說的即是她所看過的番外篇劇情。

　　而一提到山豬，艾波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吃到肉了。雖然自己不像允喬那般肉食主義，但一想到曾經吃過的熱炒山豬肉，再回想今天中午吃的無味麵包，她突然有些後悔。

　　她果然還是該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那次我們還幫忙把比賽後的山豬肉分給城鎮的居民，費了好大的功夫呢！」

　　「是啊！之後就很少再吃到肉了。」

　　全然未覺艾波心中的複雜情緒，他們繼續討論著山豬肉的話題。

　　「這麼說來，」柯尼話鋒一轉，突然一臉壞笑地看著約翰：「我們小約這次不用回去找媽媽嗎？」

　　聽到這話的約翰瞬間面紅耳赤地說道：「吵死了！不要那樣叫我！」　

　　而莎夏在一旁火上澆油，似乎是覺得約翰的反應很有趣：「明明難得有自由時間，小約不回去嗎？」

　　約翰突然轉過頭，大概是不想再聽到他們提到這個話題，忿忿地朝相反方向走去。

　　當他經過馬可身邊，馬可忍不住開口：「約翰，你要去哪裡？」

　　約翰頭也不回，背影宛若憋著一口氣的刺蝟。

　　「獵山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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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灑落在午後的樹梢，透過枝葉篩落，於地上織出斑斕的光影。幾片葉掙脫了枝頭的桎梏，隨風翩然飄落在一隻正低頭覓食的松鼠前方。細碎腳步聲從響在後頭的草地上，驚得松鼠倉惶躍上樹枝，隱沒於繁葉之中。

　　「為什麼一定要用這個？」艾波看著手上的弓弩，無言地看著走在前方的女孩們。

　　「因為用刀很不好砍啊！」莎夏悄聲回覆艾波。眼神始終警覺地掃視著四周的動靜，看來已經切換成獵人的狀態。

　　「但是我不會射箭。而且米卡莎她是用立體機動裝置… …。」

　　「那、那是因為她是米卡莎啊！」莎夏提出一個看似毫無邏輯卻足夠有說服力的理由。

　　艾波輕嘆一口氣，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卸下立體機動裝置、換上不熟悉的武器，隨他們漫無目的地走進這廣袤的森林中。

　　在約翰決心迴避大家的問題、大喊要獵山豬後，無所事事的一行人也突然有了興致。畢竟只要成功，晚上就能加菜，他們紛紛提起了幹勁做起萬全準備。

　　為了提高狩獵的效率，他們甚至以猜拳的方式分了幾個小組在林中搜索。而艾波就是與莎夏、克里斯塔、尤彌爾幾人一組。

　　「為什麼連我們都要來這種地方啊？」

　　「有什麼關係？大家一起來很有趣啊！」

　　尤彌爾算是少數幾個對本次獵豬行動興趣缺缺的人。只是待在城內也無事可做，又抵不過克里斯塔的堅持，她最後只能無奈隨行。雖然嘴上抱怨著麻煩，但也已經仔細環顧四周任何有關生物的痕跡。

　　然而，經過一小時的搜索，他們卻連山豬的一點蹤跡，甚至是排泄物，都沒見著。再往更深處走會來不及在天黑前返回城鎮，他們決定先與其他分隊的人會合，希望從他們那裡得到一些好消息。

　　四周的景色一成不變，林間的道路毫無盡頭。在走了許久都沒有看見其他人後，原本還很興致勃勃的克里斯塔也漸漸露出了疲態。

　　「就讓妳不要跟著來了。」尤彌爾無奈地說道。

　　雖然語氣聽似在指責，但尤彌爾還是還是抬手指向穿過層層樹影後的小木屋。

　　「那裡看起來有個獵人木屋，先去裡面休息一下如何？」

　　「好啊！」

　　「怎麼樣？需要我背妳嗎？」

　　「不用了… …這點路我還能走的。」

　　小路狹窄，莎夏走在最前頭，克里斯塔與尤彌爾緊隨其後。艾波殿後，聽著克里斯塔與尤彌爾的對話，一邊在心中吶喊著：百合好吃！！！

　　但就在她還在默默感嘆時，眼角卻捕捉到周圍的草地似乎有些異樣。猜想著興許是山豬留下的蹤跡，艾波拉著離她最近的尤彌爾示意她一起查看。

　　「尤彌爾，妳覺得這會不會是山豬的痕跡？」

　　「哈？」

　　尤彌爾滿臉不可置信，卻仍俯身觀察著地面。但下一秒，她便猛然抓住艾波的手腕。她緊張得回頭，莎夏與克里斯塔已經走到了木屋前。就在她們推開門的瞬間，兩雙粗壯的手驟然從陰影中竄出，將兩人硬生生地拖入屋內。

　　「嘖！」尤彌爾低聲一啐，立刻將艾波拉近了一旁茂密的樹叢中。

　　艾波這才看清腳下的泥土上覆著的是草葉掩飾的痕跡，那之下更是凌亂的鞋印與一道道拖痕。

　　「賺翻了！沒想到又有肥羊自己送上門來。」

　　木屋內傳來男人放肆的笑聲，如同銹刃劃裂林間的寂靜。

　　「老大！看她們的衣服好像是訓練兵團的人，這樣做會不會… …？」另一道聲音低聲提醒。

　　「那又怎樣？」男人不屑地輕哼，「等會兒把她們的衣服撕破、沾點血丟到路邊，做的像被野獸啃了就行。買家那群色老頭也根本不會管這些丫頭的來歷。」

　　根據小木屋裡傳來的聲音判斷，裡面大約藏著四、五名成年男子。

　　「一群人渣。」尤彌爾低聲咒罵。

　　他們正猶豫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時，卻聽見木屋裡有人狐疑地問道：

　　「等一下，剛才不是有四個女人嗎？」

　　語音未落，木屋的門猛地被推開。幾個身材粗獷的男人如野獸般衝了出來，腳步沉重地輾過周圍的靜謐。

　　「給我搜！」

　　隨著一聲粗吼，幾名壯漢在附近開始搜尋。其中一個男子手上拿著的，透過陽光閃爍著金屬的冰冷光芒，那是毫不掩飾的真槍實彈。這讓艾波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喂，我說妳… …」尤彌爾壓低了聲音，「我來引開他們的注意，妳趁機逃走找人幫忙。」

　　「可是妳… …。」

　　「現在只有這個辦法了，不然只有這把爛弓箭，我們遲早會全軍覆沒。」

　　看著艾波臉上的擔憂，尤彌爾嘴角揚起淡然的微笑：「放心吧，我死不了。」

　　她還未等艾波反應過來，就直接站起了身子，舉起雙手步出樹叢。

　　「我在這裡呢，人渣們。」

　　「哈？？？妳說什麼？！」

　　艾波透過樹叢的縫隙中看到幾名男子被尤彌爾吸引了注意，往她身邊靠攏。

　　「妳的同夥呢？」

　　「我哪知道？」

　　尤彌爾出其不意地一躍而起，一記凌厲的飛踢直擊最近男人的胸膛。艾波明白這是她為自己創造的機會，無法再管顧尤彌爾的安危，她咬緊牙關起身往反方向跑去。

　　然而，樹叢的聲響出賣了她的動靜，那群男人仍是注意到了她。

　　「米尤！哈克！去追！」

　　兩個男人緊追在艾波身後。雖然拜幾周的鍛鍊與身體素質所賜，艾波初時還能勉強與他們拉開一段距離。但奔逃終究是場消耗戰，女生的體能仍比不過幾個成年男子的腳程。就在艾波的喘息聲逐漸紊亂之際，兩個男人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冰冷的大掌試圖摀住她的嘴

　　艾波手忙腳亂地掙扎著，試圖伸手拿到身後放著的弓箭。下一瞬間，抓著她的倆人在熟悉的繩索聲響起後，隨即被撲倒在地。

　　「萊納！貝爾托特！」

　　控制著自己的粗魯力道不再，艾波急忙轉頭。熟悉的身影壓制著壯碩的男人，而她緊繃到極致的神經如同滿弦的弓驟然斷裂，力氣從雙腿抽離，使她無力地癱軟在地。

　　「妳沒事吧？」萊納看起來想去攙扶她，但身下的男人卻不停地掙扎，使他難以抽身。

　　「萊納，怎麼辦？要把他們弄暈嗎？」就連在訓練兵當中個子最高的貝爾托特也有些難以招架不斷掙動的男子。

　　「只能這樣做了啊。」

　　萊納和貝爾托特費了一些力氣才讓地上的兩人昏睡過去。此時，其餘參加此次狩豬活動的訓練兵們也相繼抵達他們身邊。

　　「喂喂… …這是怎麼回事？」

　　約翰看到眼前混亂的景象，不由得瞪大了雙眼。雖然仍心有餘悸，但想到被綁住的同伴，艾波的思緒在驚惶中卻異常清晰，她壓下顫抖的聲音，將事情的始末都說予了他們，一行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了起來。

　　「可惡。果然還是該在城裡好好享受自由時間的。」約翰滴咕著，握拳捶打了下樹幹。

　　「沒受傷吧？」米卡莎走到艾波身邊，用眼神掃了下她身上的泥土。

　　艾波向米卡莎搖搖頭後，下意識地看向阿爾敏。阿爾敏垂頭，眉宇浮出思索的陰影。

　　「艾波。」數秒後，阿爾敏抬頭詢問道：「妳知道對方有幾個人嗎？」

　　「如果當時沒有看漏的話… …五個。但房子裡也許還藏著其他人。」

　　「現在倒在這裡的有兩個… …估計還有三到五個人… …。」

　　「還有其中一個人，或許是他們的老大，拿著槍。」

　　聽到艾波的提醒後，約翰沉不住氣地說道：「分頭行動吧。」

　　「現在身上有立體機動裝置的人只有萊納、貝爾托特，艾連跟米卡莎。對方如果還有槍，只拿弓箭的我們反而可能會被脅持。」

　　「我也這樣覺得。」阿爾敏點頭，看向身邊的亞妮，「那麼我跟亞妮回城通報。」

　　「剩下的就由我們… …」約翰走到人群中，看到撐起身子的艾波，他順勢拉了她一把：「妳還能帶路嗎？」

　　雖然是這麼問，但也沒有選擇的餘地。艾波毫不猶豫地點頭。

　　約翰的視線落在躺在地上的人販子身上。雖然他們仍未清醒，但嘴裡卻發出嗚耶的囈語。手上也沒有能夠綁住他們的工具，約翰嘆了一口氣。

　　「… …必須要有人留下來看著他們才行。」

　　「我和貝爾托特留下來，裝備給你們使用。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再讓一個人也待在這裡吧。」

　　萊納和貝爾托特卸下了身上的裝備，將其交給了馬可與約翰。要控制住兩名身材魁武的男人，交由他們確實最讓人放心，其餘人也默契地沒有提出異議。最後，柯尼也被安排一同留下，以防止那兩人突然驚醒、掙脫而逃的意外發生。

　　他們圍攏成圈，低聲討論著應對的策略。最終決定由一人打探人質的安全，同時盡可能拖延時間，直到兵團的人來到。由於躺在地上的兩名同夥遲遲未歸，想必已引起屋內的人販起疑，但讓一名落單的女子前去查探，也許能讓他們松下警惕。

　　眾人之中，最終唯有米卡莎適合承擔這項任務。為了能夠偽裝成偶然經過的獵人，她不得不卸下身上的裝置。

　　「讓米卡莎一個人也太危險了，我也去！」

　　「艾連，你去的話肯定會讓對方起疑的。我沒問題，你就在旁邊看著。」

　　米卡莎淡然地接受了這項任務，俐落地解開皮帶給艾波繫上，還相當有餘裕地反駁了艾連的提議。

　　以艾波對米卡莎的認識，那幾個男人也許真的不是她的對手。但是那些傢伙一個比一個身材魁武，她不免還是有些擔心。

　　在一切都準備妥當後，一行人隨著計劃開始行動。在艾波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目的地。

　　「米卡莎，小心點。」

　　「恩。」

　　艾波輕聲叮囑，而米卡莎只是簡短回應，神情如往常般看不出半點波瀾。在拖下訓練兵團的外套後，米卡莎毫不猶豫地獨自朝獵人木屋走去。

　　其餘人分散潛伏在視野良好的樹上待命。小木屋的玻璃被黑布遮蓋，無從窺探屋內的狀況。

　　「那兩個傢伙怎麼還不回來？」男子焦急的跺腳聲從薄壁傳了出來。

　　「再等五分鐘，我們就帶人走。今天看來可以賺筆大錢。」

　　語音剛落，木屋內隱約傳來女子被堵住嘴後的掙扎聲。

　　「給我安靜點！」

　　男子舉起手，想要給女孩們一點教訓，卻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

　　「那些傢伙甚麼時候還學會敲門了？」

　　其中一個禿頭的男子從位置上起身，嘴裡一邊嘟噥著，一邊打開了門。迎面而來的卻不是熟悉同夥，而是一名神情冷淡的少女。

　　「我有點渴了，你這裡有水嗎？」少女冷冰冰地說道，不帶任何感情，又像是在念稿那樣生硬。

　　待在樹上的約翰扶額，為米卡莎的表現捏了把冷汗：「雖然也沒有要讓她到演戲的標準… …但也不至於棒讀吧？」

　　「水？沒有沒有… …！水壺裡好像還有點水，要不然妳進來坐坐，順便休息一下？」

　　男子一開始擺出輕蔑的態度，揮手就想把米卡莎趕走，可卻又馬上換了個臉孔，露出猥瑣的笑容，還側身想讓米卡莎進到屋子裡。

　　「不用，你拿過來給我。」

　　米卡莎往屋裡一瞥，除了空無一物的玄關外什麼也看不到。但再深入或許也會成為人質之一，她並未打算再前進一步。

　　不過這種命令的口吻還是讓在樹上觀察的同伴們倒抽一口氣。

　　禿頭男子見米卡莎毫不領情，臉瞬間就垮了下來，朝屋子裡頭大喊道：「喂，格里！拿點水來！」

　　「哈？什麼水？」

　　禿頭男子沒有理會另一個男子的疑惑，一把就抓住了米卡莎的手腕。

　　「外面很熱，進來坐一下啊！」

　　「不用。」

　　米卡莎抽出了手，讓跟前的男子差點踉蹌地摔了一跤。被稱作格里的男人也來到門口，禿頭男人似乎是有了底氣，再次抓住了米卡莎的手腕。

　　「叫妳進來就給我進來！妳這個… …臭女人！」

　　雖然米卡莎想再次甩開男人的手，但一次對付兩個體型比自己壯碩的男人還是有點吃力。

　　「米卡莎！」艾蓮看到米卡莎快要被拖進木屋，連忙從樹上跳了下來，朝眼前的男人來了一拳。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他的動作朝獵人木屋射出了繩索。有了裝備的加持，馬可迅速制服了格里，而約翰則是以銳利的刀刃劃傷了禿頭男子的手臂。情況在他們出其不意的突襲下獲得了短暫的優勢。但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劃破了空氣，讓一行人僵直了身子。

　　「搞什麼？」屋子裡又出來了一個男子，瞄準了擋在米卡莎前面的艾連身上：「我可不想因為殺了訓練兵團的人而罪加一等阿，臭小鬼們。趕緊卸下武器離開，要不然就別怪武器不長眼了。」

　　男子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而剛才還被壓制著的人販子們眼見風向逆轉，又一個反手將動彈不得的訓練兵們拘束起來。

　　禿頭男子死死抓著約翰的手臂，但約翰卻反而嘴角上揚，輕蔑地冷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這馬臉小子？」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也只敢耍這種人渣把戲而已。」

　　拿著槍的男子猛地朝約翰臉上揮去，約翰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額頭嗑進了泥土裡。下一秒，冰冷的槍口抵在他的腦門上。

　　「是嗎？那你想試試看葬身在我這種人渣手下嗎？」

　　「約翰！」馬可試圖掙脫，但也只換來了格里的一拳。

　　「別急阿，小子，等等就輪到你了。」男人將手指扣上板機，「雖然不想要殺人，但果然讓你們回去會有點麻煩阿… …。」

　　他語音未落，就被一個金屬物體砸中了後腦門。在天旋地轉之際，他看見拿著鏟子砸向他的兇手——馬尾飛揚的少女，正手忙腳亂地和掙脫束縛的訓練兵一起將自己給制伏。

　　「什… …！」

　　原先都將注意力放在同夥身上的另外兩個男人，在還沒反應過來前也挨了幾記結實的拳頭。

　　「哈！」尤彌爾搓著被麻繩勒紅的手腕，咧嘴冷笑。接著又毫不留情地往格里身上揍了一拳，「這一拳可是回敬你剛剛打在我肚子上的！」

　　「尤彌爾！可以了，快來把他綁住！」克里斯塔拿著繩子，拼命將這個亂揮拳頭的男子給綁起來。男子仍不甘心地怒吼扭動，米卡莎和艾連分別壓制著男子的左右手。在一陣慌亂中，繩子終於牢牢纏緊了他的手腳，隨著最後一個結打上，他的掙扎也漸弱下來。

　　「你們這些傢伙怎麼又… …！」

　　禿頭男子怒火中燒，他奮力甩開了獨自壓制他的馬可，猛虎撲食般地朝克里斯塔身上撲了過去。克里斯塔來不及閃避，就在那人即將撞上她時，箭矢劃破空氣，不偏不倚地射在了男人的腿上。禿頭男子驚呼一聲，整個人摔倒在地，痛苦地哀嚎著。

　　「呼… …。」莎夏從門後跑了出來，抹去額角的汗，「真是好險。」

　　見幾個人販子都已經被緊綁住，眾人終於得以稍微鬆一口氣。不久，萊納等人也與他們會合，而緊隨其後，阿爾敏與亞妮則帶著駐紮兵團的人一起抵達現場。

　　五名男子最終被兵團的人押解，被救出的還有另外兩位平民女孩，她們向眾人深深鞠躬道謝後也隨兵團一同離開了這座森林。

　　艾波坐在地上，經歷過那樣的混亂讓她有些恍神。雖然一切都按照阿爾敏臨走前交付的計畫進行，但當她看到他們冒著風險轉移目標的的注意力、甚至遭受挨打時，那種憤怒與恐懼交織在一起的感受仍令她心跳不已。

　　「喂。做得好，艾波。」約翰來到她面前，伸出了手將她從地上拉起。

　　雖然自己做的僅僅只是潛伏到木屋裡，鬆綁人質的繩索而已，但當聽到對方的誇獎時，她的心中卻湧上一股暖流，使她猶然地感到自豪。

　　「不過… …」艾波站定後，緩緩開口，「你們怎麼能這麼信任我，覺得我能夠做到呢？」

　　她自己都覺得這個問題有些突兀，但即便如此，她卻仍然想知道答案。

　　「哈？妳在說什麼？」約翰一臉不解地抱臂，眼神像是在說會問出這種問題的她腦筋不對。

　　「果然不該問你的… ...。」

　　「因為我們是同伴。」約翰聳肩，轉身後又補了一句：「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嗎？」

　　聽到這句話的艾波一震。

　　「同伴… …。」她嘴角漾起一抹淺笑。

　　米卡莎走近艾波，伸出了手。艾波下意識地以為對方要與她擊掌，便輕快地拍了一下。

　　米卡莎微微一愣，語氣平靜卻直白：「不，我是想要跟妳要回我的裝置。」

　　「… …好。」艾波愣住，臉頰頓時脹得跟番茄般紅潤。她此刻真想立刻把自己埋進洞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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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歷經下午的波折後，一行人終於平安回到了特洛斯特區。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的細長，他們早已忘卻了前去森林的目的，每個人臉上只寫滿了疲態。

　　艾波走在最後方，眼神落在跟前抱怨著今日之事的夥伴們，她忽然就想起了曾經一起並肩走在校園長廊上的朋友。但在一同經歷生死關頭，將性命託付於彼此。此刻，這些人給她的感覺又不太一樣。

　　若她從未來過這個世界，那麼這些人在歷經今日之遭遇時，是否結果會不一樣呢？

　　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終將會離開，艾波始終習慣把自己視為一位局外人。她害怕改變、害怕牽連，害怕自己的存在會造成蝴蝶效應，將原本的一切打亂。如今，她卻第一次深刻感受到，無論她願不願意，她早已步入一場名為＂世界＂的棋局中。

　　她過去總是避免著提及自己的＂穿越者＂身分。但如果她能夠適當地預警，也許能讓這裡的遺憾變得更少一些。

　　她仰望橙橘餘暉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氣。她反覆在心裡組織著語言，試圖讓她即將講出口的話聽起來不那麼突兀。

　　然而就在她正準備開口時，一個匆匆掠過的身影卻撞到了她的肩頭。

　　「唉呦！」

　　艾波回頭皺眉，目送那踉蹌而去的背影。對方是個老者，卻不知道為何走得如此匆忙。老人沒入了轉角，艾波才回神發現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時被塞了一張對摺的紙條。

　　艾波百般疑惑，卻還是好奇地攤開紙條。下一秒，她的呼吸凝住了。

　　不想死的話，不要試圖去改變他們的人生。

　　在當了數周的文盲，她沒有想過再次看到自己熟悉的文字竟是在這種場合。

　　艾波腦海一片混亂，數千疑問在她腦裡盤旋不休，心跳如鼓般撞擊。她不顧其他訓練兵的疑惑便往老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也許就在今日，她就能得知回家的辦法。

　　當她終於追上老人的腳步，氣喘吁吁地攔下他時，老人卻只是困惑地看著她。

　　「小妹妹，妳是誰啊？」

　　那眼神是真實的疑惑，並不像是裝出來的。但艾波管不了這麼多，她直接掏出紙條，擺在老人面前。

　　「您的這張紙條，是什麼意思？」

　　老人只是瞥了一眼，便連忙搖頭：「這什麼啊？這才不是我寫的。」

　　「可這是您… …」

　　「阿！老伴。終於找到你了。」

　　正當艾波想要繼續追問時，一個年邁的婦人也著急地朝這裡走了過來。她同樣注意到了艾波手上的紙條，然後對她略感歉意地搖搖頭。

　　「抱歉阿，士兵小姐。我家老伴從以前就喜歡畫一些神秘的文字，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

　　「您知道他寫的是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婦人再次搖頭，「不過… …如果你對這些文字有興趣，也許之後可以來我家碰碰運氣。若他那時神智還清醒，也許能解答妳的問題。」

　　艾波瞬間明白，老人並非故意裝傻，而是年事已高造成的輕度失智。她沒辦法多做糾纏，只能要了對方的聯繫方式後，目送他們遠去。

　　城牆在暮色中顯得高聳厚重，夕陽的最後一抹橙紅也被吞沒在無盡的灰藍之中。艾波清楚或許永遠也無法從老人口中得到答案。明是即將唾手可得的真相，也埋入了歲月帶來的傷痕中。

　　她失落地跑回訓練兵一行人身邊，她原先差點說出口的話也因那警告卡在喉頭，只能讓這份迷惘隨著暮色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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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艾波．菲布格特」第六節：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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