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台前的塵土漸息，只剩下徐風微微拂過樹叢的細響，慕玄清坐於戲台前的木椅上，半垂著頭，銀髮隨意垂落肩側，他伸手拿起掛在另一張椅子上的褪色戲服放到身上，似乎是無意再多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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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仍站在原地，他沉默了片刻，卻不肯退去，緩緩垂下眼，看了一眼紅木戲台，那是被戲班無數前輩踏出的斑駁老木地板，幾乎每一塊木板都帶著磨損語汗血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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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開口，聲線清晰，無一個字含糊，
“我知道我不是本家人，在這些人眼中，我名不正、言不順，就連這個紅蓮社，或許也對我產生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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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會學，我會用自己的步伐，走出一條屬於我自己的紅蓮步。”
說到這裡，他抬起頭，雙眸直視著慕玄清，眼神中沒有任何哀求，沒有畏懼，只有執著與寂靜如焰的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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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照抄前人的步伐，也不想跟他們走一樣的路，我會記住每一場戲的唱腔，每一位前輩的身影…，但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從火中走出來。”
慕無憂語畢，退後一步，朝著慕玄清深深一拜，額頭幾乎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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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若華站在後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除了戲曲之外，慕無憂露出如此認真、堅決的表情，他張了張口，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望著那單薄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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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慕玄清看到慕無憂如此誠心誠意的模樣，他輕聲一笑，笑意冷峻，卻藏著誰也聽不出來的低聲感慨，
“你還真像你父親，當年你父親也是這樣…，很多人對於卿靈燈與宣智帝帝陵都相當好奇與沉迷，但只有你父親一心一意學紅蓮步，只為了堅守當初守墓四大家創立的初衷…，紅蓮步學習的過程非常辛苦，要先學會九連步躍，通過考驗後，接下來是步火心經，最後才是紅蓮步，許多人在九連步躍的階段就會放棄…，而君顏所收的五位弟子都會紅蓮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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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玄清緩緩抬起頭，那雙半盲的眼眸微微轉動，似乎要看穿慕無憂腳下的火與骨，
“你若真能走出自己的紅蓮步…，那便來這裡，從頭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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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落，只見他抬起手指指向戲台前那條滿是焦痕的木道，
“在這之前，若你已經下定決心，一百零八步，不差分毫，不許喘氣，若能走完，我便教授你紅蓮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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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看了那木道，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跨上那條木道，足尖落地無聲，官若華和陸嘉余在一旁看著他走一步、兩步、三步…，直到第一百零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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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戲台下，慕玄清的目光不曾移開，卻輕聲喃喃了一句，
“紅蓮源自於內心的火，心若清明，便能走出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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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尚未亮，陸宅戲台前薄霧籠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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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穿好粉色練功服，沐聲潤喉，單膝跪坐在戲台側角的老蒲團上，口中輕唱，
“風過長亭水東流，夢斷西樓春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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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的童聲聲聲挑遠，尾音帶韻，咬字乾淨，是京白與南音並蓄的根底。
陸嘉余坐在戲台前的椅子上，閉目聆聽，偶爾喝一聲，
“捲舌太多了！「樓」字要平拖，不要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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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深呼吸了一下，便從頭來過，一句、一調、一字不差，這是他的白天，一唱三遍每天陸嘉余安排的折子戲，從清早唱到太陽下山，然後吃完晚飯，便自己收拾唱戲時的戲衣，跪拜戲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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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一件練功服後，他來到隔一條巷子的水鏡樓，先隨著慕玄清到祠堂祭拜裡頭供奉的步火心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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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第一次慕玄清帶著自己進來祠堂時，裡頭搭著紅幔，中間供桌上紅燭柔光照映著紅紋底金字的經典，上頭寫著步火心經四個字，筆鋒沉穩如鐵，轉折處如刀鋒破風，剛中帶柔，像極了他印象中父親的書法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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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玄清注意到慕無憂看了許久，他微勾起嘴角
—那是你父親親手抄寫的步火心經，當年他在隆中古佛寺發現舊稿，上頭字跡雖有些模糊，可還算保存完整，所以就帶回來整理，並重新抄寫了一本，只有通過九連步躍的人才可以打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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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向步火心經舉香祭拜後，他捲起褲管，赤足走到祠堂外的練習場練步。
—白天練唱戲，夜裡練九連步躍。
他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總有一種直覺不斷提醒、催促著自己要往前走…。
夜晚的長沙尚有些涼意，他雙足赤裸，感受到水泥地上細微沙子扎著腳底的觸感，小小的身體尚未長開，身形瘦削，可學戲的基本功深深刻印在他腦海中，背脊挺直如弓，此刻，他眼前沒有其他人，只有那坐在祠堂旁藤椅上的慕玄清靜靜看著他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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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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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雙足交錯，落步重擊地面，從腳跟傳至心口
—練的不是步，是震骨的火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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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地之際，五指攤開，右臂隨著脊椎震動微顫，這一式講究氣沉丹田、心骨合一，若心無根，腳下就如踏虛空，慕玄清指導自己的時候便說了一句話
—「火要自心出，腳才落得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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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第二步…直到第九步。
只見慕玄清搖了頭並嘆口氣，“你起步太輕，骨沒落地，你以為還在白天練唱戲跳花旦的彩步嗎？這不是走命火的根基，重來。”
他冷聲說道，一字一句都像生鏽的銅刃，刺人耳骨，可是卻又讓人無法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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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沒有回嘴，只是低頭認錯，他再次起身，雙腿微曲，運氣於足踝，準備再走一次九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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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落音如鼓「撼心」。
第二步，轉腰帶身「伏骨」。
第三步，足跟旋落「裂雲」。
第四步，他的氣一頓，重心一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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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見慕玄清手上的枴杖重重敲了地，聲音沉如鐘鳴，“停，你氣走錯了位置，第四步裂雲為斜步入風，你卻直直衝心，亂了整個轉骨的節奏，再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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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咬緊牙，額頭滲出微微細汗，他知道九連步躍是紅蓮步的基礎，紅蓮步步如燎火，若走錯一步，便是自焚，他年紀尚小，骨縫未合，只要稍有一點不慎，就會傷筋動骨，重則半身不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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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能停下來，他是旁系，當年被父親直接帶出來慕家避禍，他無法回去慕家，他的母親和妹妹都在本家，甚至連父親過世，他也沒辦法前往慕家祭拜…，因為在當年的夜晚，他已經不是慕家的慕無憂，而是陸嘉余的弟子慕無憂，他沒有真正的家，所以只能靠自己的腳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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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步「斷蓮」。
第六步「回影」。
第七步，他強撐著身軀躍起，卻在半空中踉蹌，腳背差點抽筋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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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玄清見他跌倒，沒有伸手，也沒有一句安慰，只是冷眼旁觀並丟下一句話，
“你不是本家人，便更要以身法勝過他們，當年你父親也是這樣一步步走上慕家當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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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抬起頭，小小臉蛋滿臉都是汗水，膝蓋磨破的傷口還滲著血，可是他卻沒有哭，卻也沒有馬上站起來，而是用拇指在地上一筆一劃畫出「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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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聲地說，“我不是我父親，我不想跟父親一樣走到最後變成死路，我會走出我自己的紅蓮步，因為我跟他約好了…，他還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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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慕玄清沉默了一會，他微微偏頭，蒼白的雙瞳在燈火中反映出一絲寒意，卻也有某種隱晦的動容，難以表達…。
“那就從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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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他練了四十七次九連步躍，直到腳底皮開肉綻、氣息紊亂，連自己都開始產生一絲為什麼要這般拼命的疑惑，然後體力不支倒在練習場上，被慕玄清用拐杖跩住手，拖到祠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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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無憂就這麼躺在祠堂前，望著深夜璀璨的星空，嘴角輕輕動了動，微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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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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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樣堅持了一年，這就是慕無憂八歲日復一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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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嘉余一直都明白慕無憂在某種程度上相當固執與堅持，只是沒有想到他的毅力會這麼強，整整一年的時間，白天早起練唱戲，晚上吃完晚飯後就去水鏡樓練九連步躍直到深夜一兩點才回來…，換到一般成年人身上可能馬上就會打退堂鼓，可是慕無憂才八歲…，他的雙肩上卻扛起常人無法所及的壓力與磨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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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是慕無憂練九連步躍滿一年驗收的日子，陸嘉余也跟著慕無憂一起到了水鏡樓，看著慕無憂先是走到祠堂前拿香祭拜，他瞄了一眼裡頭的步火心經，眼神中多了幾分複雜的神色，他一眼便認出是慕君顏的字，慕君顏的字體現了自身的個性，剛柔並濟且堅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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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來了嗎？”
慕玄清杵著拐杖，一聲一聲扣在地面上的聲音相當清脆，他緩步走到陸嘉余身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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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陸嘉余抬起頭看了慕玄清一眼，並向對方點頭問好，剛好慕無憂也從祠堂內祭拜完走出來，慕玄清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轉過身坐在祠堂旁的藤椅上，藤椅的旁邊剛好有一張木椅，慕玄清伸手輕拍了木椅幾下，示意讓陸嘉余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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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你是無憂的戲曲師父，今天就和我一同見證他的九連步躍，看是不是果真如他所說，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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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嘉余沉默不言，只是靜靜地看向練習場上的慕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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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微弱，慕無憂一襲粉色練功服，與夜色呈現了一種反差，他自己點了香插在練習場最前方的香爐上，然後對著祠堂鞠躬，便開始九連步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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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步「撼心」開始，慕無憂雙足交錯，落步重擊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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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伏骨」，只見慕無憂向前踏出半步後，腰胯帶動，整個人如斷柳伏地，一氣滑行到斜角位，講求以柔藏剛，腳步雖輕，但實則將上一步的餘勁沉入踝骨，陸嘉余的眼神無法從慕無憂身上離開，在霎那間他彷彿看見了過往慕君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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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骨伏下，你的命才能起來。”
慕玄清開口緩緩道出這句話，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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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步「裂雲」，慕無憂驟然轉身，左腳橫跨，右足抬起，連躍兩步，宛如破空之燕，這是身法與氣道首次碰撞的步式，非常容易閃錯脈門，只要一恍神便會摔成重傷，他在練這一步時花最多時間，膝蓋摔青了不知多少次，但他從來沒有哭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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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要如弓中箭，快、狠、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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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步「斷蓮」，慕無憂左掌反擋，右足橫切，身體宛如斷枝，旋出弧線，這一式轉折狠烈，是陸嘉余完全沒有見過的招式，他微蹙起眉頭，此招式一旦失手、不穩就會打翻自身，將自己狠狠摔在地上，所以必須要由腰脊帶動臂肘，強行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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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要斷，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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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玄清每一字每一句都深刻傳入陸嘉余的耳中，仔細想想他似乎很少見識到慕君顏走紅蓮步，聽說紅蓮步在下墓時才會使用到…，而他也鮮少與慕君顏下墓，可今日才剛見這九連步躍第四步，不知道為何他心中卻有種心疼不捨感…，不禁思考著慕無憂這一年的時間到底是如何撐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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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步「回影」，只見慕無憂雙膝內扣，疾轉兩圈，步收至原地，這一招式是身回氣不回，要氣鎖胸骨，腳踏地心，如旋中伏鷹，反掌藏劍，每一次慕無憂轉玩都會頭暈目眩，可他總是硬咬著舌尖穩住身形，有次還不小心咬破舌頭，留了滿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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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來到第六步「懸火」，慕無憂雙足躍起，停在空中一瞬間，後腳點地再引，這是整套九連步躍中最需要內功的步式，點地時要如同火星落雪，輕、準、殺！
一開始他練步時內息尚淺，每次走到這一步總會腿軟，但經過一年的調整後，也穩定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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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點中穴，就算躍了也是廢步。”
慕玄清一說完，便用手上的拐杖敲了地面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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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右足彈地，同時震腕，脊骨如鞭，足背甩勁擊前，這是第七步「震脈」，是對腳力與脊力的極限試煉，他曾經在這一步練習時腳背抽筋，倒在地上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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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身旋步，第八步「火迴」，氣轉一圈由下盤提至肩膀，這是整體身法的統合，前七步若亂，這一步便會立刻走散，慕玄清常常對自己耳提面命
—這是火的歸宿，不會回，就沒資格走第九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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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憂每一步都讓陸嘉余看得不敢喘大口氣，終於來到第九步「無根」，足落無聲，身似輕煙，轉眼瞬間便來到對角位，這是最神也是最難的一步，許多人都會敗在這一步，因為它不是一步，而是「無一步」。
—無聲、無形、無痕。
慕無憂練這一步練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從最開始摔得滿身青紫，到後來落地無聲，幾乎看不見腳印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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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夜，慕無憂在慕玄清與陸嘉余的見證下，成功走完九連步躍，整套步伐連貫如火舞，他回頭看了慕玄清與陸嘉余，只見慕玄清點點頭，淡淡的開口，
“最後一步，你照著自己本心走出屬於你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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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八歲的慕無憂。
他白日練唱，夜練紅蓮步，他的童年是在聲腔與火步中被煉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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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來說過一句話，“在墓中，我的聲是唱給死人聽的，腳下的步是走給生人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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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九連步躍，就是他紅蓮步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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