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比命還重，骨頭不硬，唱腔也立不起來。」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1SzKBafWS
–
自從官若華來這裡學功夫後，宅院內的管家們都覺得家裡頭多了些生氣，以往鮮少跟他人交流的慕無憂，如今也會跟官若華搭上一兩句話，雖然有時候話還未說完，兩人就拌起嘴，但對比以前慕無憂總是靜默的模樣，他們都認為這樣的慕無憂才是最符合這年紀該有的樣子…。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1R9925El
連陸嘉余有時候看到兩人相處的樣子，也不禁跟慕無憂他們開起玩笑，說他們兩人就是歡喜冤家、天生一對，而官若華聽到後總是會用著那雙漂亮的大杏眼瞪著自己。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ZuIFtOFr
日復一日的練功結束後，慕無憂便會站在空堂中央吊嗓，而官若華則是梳洗過後回到陸嘉余的書房作畫。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I8w7ODbJz
吊嗓的過程相當辛苦，陸嘉余會用一條細繩繫在頸後往上提，逼迫慕無憂保持喉部挺直、聲道通順，慕無憂一開始練習時，聲音尖銳且顫抖，陸嘉余聽到後就直接罵他「像隻剛出生的小貓亂叫！」，當時他眼眶不自覺含淚，可是卻咬著牙不哭，等到練習過程越來越順之後，慕無憂在陸嘉余眼裡就像個毫無感情的木偶，他可以完成自己所有嚴格的訓練，但就缺了點人情味。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Xr5fJ2kW
而官若華的出現卻帶給了慕無憂改變…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1FdX4JHvt
這天，一名活潑倩麗的身影出現在宅院門口，她留著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並綁起辮子，上頭還繞了以五色線編織的髮飾，穿著蕾絲花邊白襯衫搭配黑長寬褲以及黑皮鞋，帶出俏皮帥氣的氣質，她是官若華的姑姑官蘇荷，和陸嘉余從小是青梅竹馬關係，所以宅院裡的管家也都認識她，一見到她便熟識的打招呼，官蘇荷人前人後也做足禮數，除了向管家們問好之外，也給了他們四川的伴手禮，還順便聊了幾句日常。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WREUKWOe
官蘇荷目前在四川讀大學，有放假才會回到杭州，聽到她這位外冷內熱的小侄子被官文月，也是自己的母親送到陸嘉余長沙的住處學功夫，她當然得來關心一下小侄子的學習狀況，順便教對方畫畫。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6iBqFEhl
慕無憂結束早上的練習後，都會固定坐在練功房的角落榻上靜坐一個小時，陸嘉余說那是「練心」，但其實是觀察他的情緒與耐性，第一次靜坐時，慕無憂坐到一半開始出現不耐煩且扭動著身體，被陸嘉余看見後痛罵了一頓，並要求重新坐滿一個小時，從此之後即使再痛、再不舒服，他也不會吭一句話，直到現在已經習慣靜坐這件事。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7u7UJoiC
然而今日就在一炷香快要燒完時，慕無憂聽到外頭有不熟悉的女性聲音，他微蹙起眉頭，雖然內心有一絲好奇心，但他還是等到香燒完後才睜開眼，那瞬間他抬頭對上窗外那雙有些熟悉的漂亮大杏眼，整個人嚇了一大跳，但表情還是與平常一樣，沒有太大的變化，他露出疑惑的眼神看向那名對著自己笑的黑髮女子，尚未開口就聽到陸嘉余的聲音念著對方。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AcrfTjno
“官蘇荷！我說不要跑來練功房這裡打擾無憂，妳看，妳是不是嚇到他了…”
陸嘉余話語間充滿無奈，他這位青梅竹馬總是不按牌理出牌，原本接到消息說官蘇荷在門口，結果去了門口之後，半個人都沒有，隨手問了一名管家才知道對方打算晃到練功房去…。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Xm4QhElw
“是你聲音太大嚇到無憂，況且他又沒有被嚇到的樣子，你在那邊一驚一詫幹嘛呢…”
官蘇荷受不住對方在自己耳旁大喊，捂住自己的耳朵對陸嘉余嘖了一聲說道，然後打開門露出好奇的眼神四處觀望著練功房，最後將視線放到慕無憂身上，她對慕無憂笑了一下。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F9eSwmqq
“你就是小無憂對吧？我常常聽若華提起你，他沒有兄弟姊妹，也沒有同齡朋友，幸好他被官當家送來這裡學功夫認識你，不然我都覺得他包不准哪天就跟我說要出家了。”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6DOqBXBOh
官蘇荷對自己說話的語氣相當溫柔，一雙漂亮有神的大杏眼雖然一直盯著自己看，可是卻不會讓自己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他也聞到對方身上一股淡淡的沉香混著金木犀的香味，相當奇特卻不會刺鼻。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K4zDrvvj
神奇的是對方那雙眼睛，他總覺得很像那個人…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0QXA4noh
“姐姐妳跟若華是什麼關係呢？你們兩個的眼睛非常像…。”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JsTw1Pn4k
一句姐姐叫得官蘇荷心花朵朵開，她開心到轉頭跟後方的陸嘉余使了個你看！的眼神，
“唉唷！陸嘉余你這個徒弟真會說話，你也要多學著點，小無憂，我是若華的姑姑官蘇荷，蘇州的蘇，荷花的荷，雖然你叫我姐姐讓我很開心，不過若華叫我姑姑，所以你也叫我蘇荷姑姑就好。”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AB2raPwM
“蘇荷姑姑。”
慕無憂朝著官蘇荷喊了一句，小孩子尚未變聲的語調聽在官蘇荷耳裡，有些撒嬌感，加上最近慕無憂正在練習吊嗓，嗓音比起一般的小孩又更加清亮，讓她非常滿意。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nWLUVurK
官蘇荷勾起嘴角，然後在他面前蹲下來，
“小無憂你的聲音很好聽，你師父收到個好苗子呢！對了…”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i1fxPuBx
她想到自己手上袋子裡頭的東西，把袋子打開，拿出一把扇子讓慕無憂不解的蹙起眉頭，她緩緩打開手上的扇子，是把素面白扇，上頭並沒有任何圖案，可扇骨與扇面的材質卻顯現出一種獨特的氣質。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ru9sJm56
“小無憂喜歡這把扇子嗎？”官蘇荷問道。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SpYNHzAd
雖然不太懂為什麼官蘇荷會突然拿一把扇子問自己喜不喜歡，但這把扇子溫潤中帶骨氣的感覺讓他第一眼就非常喜歡，慕無憂二話不說點了頭，
“嗯，喜歡。”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qzGv69dA
“喜歡就好，等到你登台的前一天，這把扇子就會送給你當禮物。”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RvtItybe
官蘇荷笑了一下，然後將扇子又收進去袋子裡頭說道，接著又從袋子裡掏出用油紙包成長條形的桂花糕，她直接塞到慕無憂手中，桂花糕還留存著熱氣，讓慕無憂嚇了一跳差點拿不住，桂花的香氣一瞬間撲鼻而來，他已經許久沒有吃到這類的糕點，為了讓嗓子保持在最好的狀態，陸嘉余總是嚴格限制他不能吃甜食，所以一聞到桂花糕的香味，他不禁吞了口口水，可卻露出一絲猶豫的表情抬頭看向陸嘉余。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TMR0bbJTy
陸嘉余嘆了口氣，“蘇荷，無憂他不能吃甜食，對嗓子不好。”
只見他欲上前取走慕無憂手上的桂花糕時，卻被官蘇荷伸手擋住，官蘇荷起身轉過頭給了他一個眼神，然後勾起嘴角。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61jJRwsH
“我記得練嗓子的時間大部分都在早上，現在都已經下午兩三點，這嗓子估計已經開得差不多，接下來應該也不是練嗓…，吃點食物才有體力與精神學戲，小無憂是跟你拜師學藝，並不是簽賣身契抵押給你，當時你學唱戲時，師祖也沒有這般苛刻你過…”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gVglJ73y
官蘇荷一字一句都深深打在陸嘉余心上，她雖然是心平靜和，面帶微笑的樣子說這些話，可語氣卻是有條有理提點著陸嘉余，而官蘇荷的話也讓陸嘉余突然間清醒，自從得知慕君顏驟逝的消息後，他對慕無憂的訓練也越來越嚴厲，連同門師兄弟也都私下提醒過自己幾次，今日官蘇荷的一番話再次點醒自己不該把所有的期待全部都加諸在慕無憂身上，儘管對方是慕君顏的兒子…。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OL5YgL3i
小孩是為了唱戲而來，卻彷彿成了無聲機器，每日練功、吊嗓、靜坐，從未問過他想不想、累不累。他明白慕無憂的天資與決心，也見證過這孩子咬牙苦撐的模樣，可是，正因為這樣，他反而更應該替他守住底線、保有人味，而不是不斷推向極限。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vFddXo30
慕無憂看到陸嘉余被官蘇荷訓話的模樣有些不可置信，但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師父對自己的期待，而父親最後的話也成為陸嘉余的助力，所以陸嘉余對自己的嚴厲，他是可以理解的…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FA0KbgcB
他看了手上還有熱氣的桂花糕一眼，然後緩緩遞到官蘇荷眼前，
“蘇荷姑姑，妳別怪師父，是我自己說要拜師學唱戲，就得遵守師父的規矩，謝謝妳的桂花糕，我收下姑姑的心意了。”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FdsxOYXV
慕無憂的懂事讓官蘇荷想到自家那個小侄子，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再次蹲下來將桂花糕推回去給慕無憂，
“小無憂，我沒有怪你師父，他是大人，所有的事情都要有分寸，我只是提點了他幾句，這桂花糕是官家小廚房的福嬸做的，若華也很愛吃，因為官當家也會限制他甜食，所以福嬸特意做無糖口味給他，若華知道你不能吃甜食，但他記得你喜歡吃桂花糕，讓我來的時候多帶一份給你嚐嚐。”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cKaYXaHv
慕無憂微睜大眼，聽到是官若華讓官蘇荷帶給自己嚐嚐的時候，露出一絲驚訝的眼神看向官蘇荷，他看了看手上的桂花糕，又抬頭看向陸嘉余，只見陸嘉余原本緊蹙的眉頭已經鬆了不少，嚴肅的表情也緩和許多，陸嘉余點了頭。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0eVGrXiB
“既然是無糖的，你就趁熱吃吧。”
“謝謝師父，謝謝蘇荷姑姑。”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59aSV6e2
得到陸嘉余的允許，慕無憂點了點頭，緩緩打開油紙四邊的角，濃郁的桂花香直撲鼻而來，他輕輕咬下一口，桂花的香甜氣息瞬間在口中綻開，雖然是沒有添加任何糖調味，但糕餅本身香味及口感相當細膩柔軟，溫熱又帶著糯香的口感讓他眼神為之一亮，隱約泛起難得的笑意。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8RQudWoxE
而慕無憂這一抹微笑，也讓官蘇荷的眼神變得更加柔和，不禁讓她想起自己那個冷臉的小侄子與步家小徒弟，她抬頭看了陸嘉余一眼，然後從袋子裡又掏出另外一個用油紙包著的桂花糕，她緩緩起身，將手上的桂花糕遞給陸嘉余，只見陸嘉余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2YOM7beO
“若華說他的師父也愛吃桂花糕，所以也得給他準備一份，都是無糖的桂花糕，所以你可以放心吃。”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ZbK6M442
陸嘉余聞言，嘴角不禁微彎起來，手上溫熱的桂花糕也溫暖了他的心。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EVtH6EKe
送完桂花糕，官蘇荷順便去書房探望官若華，並留了幾個小時教導他作畫，而慕無憂依然履行著陸嘉余安排的功課，雖然感覺一如往常，但在宅院中似乎多了些溫柔、明亮的氣氛，有那麼一點家的味道。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Os0R3Xc2
等到官蘇荷要離開時，陸嘉余親自到門口送對方，看見官蘇荷依然是那抹陽光明媚的模樣，他微勾起嘴角，輕輕地嘆了口氣，
“今天謝謝妳，我這陣子的確對無憂太過嚴苛了…”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MMhDBwR5
官蘇荷故作姿態對陸嘉余哼了一聲，
“還需要我提醒你，一點都不像你呢，陸嘉余…，我知道君顏叔的死對你來說打擊相當大，畢竟你們是同門師兄弟，但無憂不是君顏叔，他有他的路，他不是工具，是個人，你教得是戲，就要讓他活出戲裡的靈魂，而不是把他捏成戲文裡的空殼子…”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6qlLVihk
陸嘉余聞言，神色微微一頓，他沒有反駁官蘇荷的話，只是望向官蘇荷難得認真的神情，似乎在重新思考著什麼。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8FvQjsk8
“我明白了。”陸嘉余微勾起嘴角道。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qUiQfzuk9
“對了，你下個月是不是會去北京唱戲？”
官蘇荷要離開之前，想到到長沙前有人交代自己的事，特意回過頭看向陸嘉余詢問道…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JZezLORx
陸嘉余點了頭，“嗯，怎麼了？”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jDYHjtHY
只見官蘇荷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枚精緻細膩的白玉麒麟玉珮，遞給了陸嘉余，
“下個月你不在長沙，我們家的驪安大人有些不放心，所以會讓官家人接無憂和若華先回官家大院照看，等你結束後再帶他們回長沙，驪安大人也喜歡看戲，他會去北京看你唱戲，這是他的玉珮，等你第一天唱戲結束後到黎月閣見他，他有話跟你說。”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aLc0rRyh
陸嘉余接過白玉麒麟玉珮，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看向官蘇荷，他曾聽過對方口中的驪安大人，聽說對方是官家類似幕後影當家的角色，鮮少人見過官驪安的真面目，然而對方卻說想要見自己一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ns3.22.248.193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