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所不知道的那些故事 - 《搗蛋》

風雨交加，雷聲連連的這個夜裏，我來到了一所大宅。

最近，有消息指有人經常進出這裏，但是這裏早在二十年前便沒人在用了，所以有很大機會是被人非法佔用，又或者有人在偷裏頭的財物。

看記錄，當時政府強制收回這塊土地後，原本是打算直接清拆的。

但之後，卻因為建築物的歷史價值為由便取消了行動。

記錄中並沒有詳述它的價值，只寫着從十六世紀便存在至今，要是真的這樣，那麼都有多少個一百年了啊？

為了查明真相，今夜裏，我和兩位同事將會進入這裏，看看甚麼人在做着壞事。

我們用小刀切開了纏在鐵閘上的藤蔓，然後合力把閘拉開。看是因為已經日久失修，我們三個男人也開得很是吃力。

順利打開後，我們便走進了大宅，我們的計劃是先在外圍搜索一番，一人在大門看守，其餘兩人走左右兩邊從外圍巡視大宅。

我和其餘兩位不同，我不懂得使用魔術，要是真有甚麼人在犯罪而需要打起上來，我根本毫無用處，所以會是我守大門。

穿着雨衣的我在閘門的一旁守了好半晌，一邊被雨拍打着，一邊守好這大門。

不過，都已經一段時間了，他們都沒有動靜啊⋯⋯

我轉頭看向裏面，看不到有任何變化。

突然，卻有一個黑影在我眼角處飛過。

我立刻拿起手上的警棍，四處張望，尋找黑影的去向，最終，它並沒有再出現⋯⋯

是被風掀起來的垃圾而已嗎？我思索着黑影的真面目。

我又再看向手錶，都已經十五分鐘了，我是不是應該問一下他們的情況？但會不會搞得像我在催促他們一樣⋯⋯

我又再看向裏頭，這一次也是沒甚麼分別，真要說有甚麼不同的話，那就是———

大宅的門打開了？有人進去了嗎？難道是剛才的黑影？不會，它跑的方向完全和門相反⋯⋯

那會是他們兩個嗎？不肯定，讓我問一問他們吧。

我按下對講機的通話鍵，但是卻毫無反應，有的只是一些沙沙的雜音。

是故障了嗎？有沒有搞錯，明明剛剛測試還是正常的啊⋯⋯

沒辦法了，要是有其他人閒人走進去了，可就我這個守門的麻煩了。

我穿過鐵閘，走到大宅的門前，左邊的門是半開的，而且在狂風下不停搖擺着，然後便我從左邊推門而入。

我一探頭看進去，除了門的前方和窗的位置多少能透點光進來以外，其餘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我拿出腰包上的手電筒向前方一照。

吱吱吱，我立刻向後退了一步，好幾隻細小的黑影跑過，是老鼠啊⋯⋯在嚇人一跳。

我拿着手電筒周圍照，看看大廳這裏是甚麼情況。結果，我把大廳的每處通通看了一遍，沒有甚麼特別，沒有最近生活過的痕跡，不過魔術上的東西我查不出來，要是他們在，就能查個徹底了。

是說，他們都在那？還在外面閒逛嗎？

我不如先出去一次找他們好了。

決定了下一步的我，筆直的走到大門前。

突然一股猛烈的強風向宅內吹來，我整個人都被吹得退後了好幾步。而隨之而來，風還把門大力的關上了。

而當我再次走到門前時，我扭動門的把手並向外推。

咔嚓咔嚓。

門並未能順利打開⋯⋯我想是剛才的一下被弄壞了吧。沒辦法了，我記得這裏還有後門的，從那裏出去好了。

在那之前，我再試了試對講機用不用得到。

沙沙沙沙———

看來是沒法用了，那也沒辦法，走到後門吧。

要從後門出去必須穿過中庭，又或者是經過東、西棟其中一邊，我選擇了從東棟走過去，反正從那邊走都不會有分別吧？

我一直拿着手電筒前行，沿途都有些老鼠經過了我的腳邊，每次都要被牠們嚇一跳。

而我也開始擔心，手電筒不時就在閃爍，我都不確定它還能撐多久⋯⋯

一提及它，它便在閃了⋯⋯它閃了又閃，突然，便沒再亮起了。

真槽榚啊，我心裏不禁煩躁起來，不停搖着手中的手電筒，試圖把它弄亮。

我一直站在了原地，祈求着它的光回復起來⋯⋯

這⋯⋯怕是沒救了———

忽然，它竟然重啟了，並照亮起前方⋯⋯

而當我看向前方時，出現的，竟然是———

一個球？沒錯，有一個球滾了過來⋯⋯

這種地方滾來了一個球嗎？怎麼回事⋯⋯

仔細看那個球，我馬上發現了違和的地方，就是那潔淨的表面，很難想像這個球是原本就在這裏的東西。

一個全新的球⋯⋯會是誰帶進來的？小孩嗎？這一下可嚴重起來了，一個小孩在這種地方可大可小，得先找到他。

那麼首先要做的便是找那兩人進來一起搜索，這事可刻不容緩。

我加快步伐，走到了後門，奇怪的是門竟然再度打不開，發生甚麼事了？感覺有東西堵住了外面⋯⋯怎麼辦？要強行撞開嗎？

雖然有機會要求賠償，但還請酌情一下！

砰！這⋯⋯可真是有夠硬的。

沒辦法了，至少只靠我沒有辦法，只好找工具了，因為連窗戶都裝着鐵窗花，情況也不算太壞，我還可以順便開始找那小孩。

不過我也沒有甚麼線索，看來只好地毯式搜索了。

我正要向西棟的方向走時，有東西撞到了我的腳跟，而當我看向後方時，只見到在我腳一旁的球，那個球是和剛才的一模一樣的，他是在和我玩嗎？就在附近嗎？那可求之不得！

我想還是先向他友好地打個招呼吧，免得嚇怕他。

⋯⋯⋯⋯⋯

欸？奇怪。

我不停地嘗試發聲，而奇怪的事情卻接連發生，球竟然自己動了起來，沿着它滾來的方向而滾了回去。

我沒法發聲⋯⋯而且那個球是怎麼回事⋯⋯自己動了起來，是那孩子用了魔術嗎？還是說他根本不是孩子，是我判斷錯了嗎？

麻煩了⋯⋯腦子裏的問題越來越多，問題一直在增加啊。

要沿着那方向走嗎？那邊是東棟，要是有甚麼陷阱而他又真的會魔術，我可是和手無寸鐵沒分別的啊。

⋯⋯不行，那只是一種可能性，要是真有小孩，可不能讓他一個人自己再走下去。

我決定要走向球的方向，我照向那方向的前方，但球卻不在那盡頭。

我走到了東棟走廊的轉角處，把手電筒照向另一角時，球再度出現並且滾進了黑暗當中。

我照向更遠處，看到球停在某一處，我看向球的附近，是一條向下走的樓梯？

他想怎樣⋯⋯是要帶我去那兒，我開始有不好的預感，這種被他牽着鼻子走的感覺，我早晚會出事的，總感覺會這樣。

當我猶豫着要不要再向前走時，那個球比我先一步移走，而它竟然滾向了一旁的樓梯，這是叫我下去嗎？

這明顯是在引導我了，但是我也不能置之不理啊，我看向身上的對講機———甚麼反應也沒有了，唉，為何會這樣⋯⋯

我的手緊握了起來，手心都已經在冒汗了，冷靜點，不會有事的，不會。

僵硬的腿踏出了一步又一步，我在龐大的心理壓力下，好不容易的走到了樓梯的位置，我照出了長長的樓梯，而在盡頭，隱約看到一道門。

是用來做甚麼的地下室嗎？話說資料中，並沒有地下室吧，這不是越來越不妙了嗎？

無法發聲、自己動起來而潔淨的球、未被記錄的地下室。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走下去的我又會迎接怎樣的命運⋯⋯

我小心翼翼照着樓梯，緩慢地向下走，除了前方的路，我越是向下走，能看清楚的便越只剩眼前那狹窄的空間，壓迫感使我呼吸變得紊亂。

吞下口水，深呼吸着，我終算走到了地下室的門前。

照亮腳邊，這個狹小的空間，球竟然那裏也不在，我心裏清楚這肯定是魔術師在搞鬼了，說不定我的兩位同夥也是被他襲擊了⋯⋯

不過我想不通啊，要傷害我的機會從我進來起到現在都已經是多不勝數啊⋯⋯難道他是個愉快犯嗎？我不知道。

無可奈何，我推開了門，但當我正想照進去看一看裏頭的情況時，我的手電筒又失靈了。

喂喂喂，不要在這種時候失靈啊，你倒是給我撐着啊！

我不斷搖了又搖，它始終沒有反應，我試着在黑暗中重新安裝電池，但並沒有變化⋯⋯

好吧，接受了現實的我從腰包裏掏出了打火機。

咔，咔，咔呼。

火焰噴出，照亮了我的眼前，我靠着微弱的火光貼着牆壁往左走。

來到這裏後，每個決定都如此不如意，那位「犯人」是要令我受苦嗎？感覺真幼稚⋯⋯

我現在才發現，這是血腥味嗎？

慢慢走着的我，漸漸牆壁上有了變化，我靠近仔細的看，那些是⋯⋯血跡。

我再走前數步，血跡的範圍也隨之增加，這裏到底發生過甚麼啊⋯⋯

在我把集中力都放在牆上時，我的頭被某樣東西撞到了，把我嚇得跳再貼緊牆壁。

痛啊⋯⋯我仔細看着，撞到我的是一個鐵鈎，我一手捉住鈎子，上面的又是血跡嗎？

看到這些東西，我腦內不禁開始想像各種畫面，身體隨之顫抖了一下。

總覺得這裏的空氣特別沉重啊⋯⋯嗚嘩！

又是甚麼！？是、是一個球，又是同一個球啊。

很奇怪，我明明應該是有大叫了出來，但卻沒有聲音⋯⋯這也是犯人的魔術效果嗎？

說回來這個球是那滾來的？不知道，當我照下去時，它已經在那了。

用着這微弱的光，我也不好離開牆壁搜索，我唯有繼續靠着牆壁走，但是走着走着———

一個鐵鈎和球以似曾相識的感覺出現在我面前，我好像明白了甚麼，但難保這只是我的錯覺。

如此，我便再度走着，可是⋯⋯我不打算就此停下，必須再次確認才行，不要妄下判斷⋯⋯

我一次又一次地走着，都不記得走了多久了，長時間的壓抑和疲倦使我不得不承認眼前的事實。

這、是⋯⋯一樣的地方嗎？不要鬧了不要鬧了，我難到被他使加了甚麼魔術嗎？幻術？怎麼辦⋯⋯這下可怎麼辦？我，我，我要走不出去了嗎？槽榚了，我沒有任何手段解除魔術的！你想我怎樣啊？！倒是出來啊⋯⋯不要再搞笑了，我可不想永遠在這裏啊！求你了求你了，放我走好嗎？啊⋯⋯沒辦法了，我連聲音都發不出，又怎可能求饒得到？啊⋯⋯⋯⋯

我整個人一瞬間似是虛脫一般，無力地坐了在地上，倚靠着牆壁。

接下來我會怎樣⋯⋯無論困住我的是魔術甚至是惡靈也罷，我都不會有辦法走出去了。

已經⋯⋯還是算了吧，不如就這樣———

忽然，一個圓形的，彈珠般大小的物體滾了過來。而我不由得被它奪去注意力，我看了看，發現那是一粒糖果，不會錯的，這牌子的糖果在我的褲袋裏也有，是我很喜歡的。

難道這也是幻覺嗎？下一刻，糖果從我手中粉碎，散得一地都是。

雖然手上的糖沒了，但想起了自己袋中的糖果，我便拿了一粒出來，想說吃一粒也不錯，反正都無計可施了。

誰知，我手上的糖忽然被扯走，消失在黑暗中，不見天日⋯⋯

我已經沒力氣發怒了，進來這裏才將近一個小時，我卻感覺到大大的疲勞感了。

突然，我的手電筒亮了起來，我立刻整個人清醒過來似的，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馬上拿起手電筒照向周圍，血跡沒了，球也沒了，但鐵鈎還在⋯⋯是幻術解除了？但為什麼？

我立即走到地下室的周圍搜索，因為還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度發動幻術，要加緊腳步才行！

這是一件女巫的服裝，但已經很殘舊了，衣服上到處更有大大小小的破洞，而且其表面還有一些血跡在洞的附近⋯⋯還有，這是小孩的尺寸？是從前這家大宅的小孩穿的嗎？

看向一旁的木桌，有一些工具⋯⋯這些是拷問用的吧？這裏果然越是調查，越是詭異。

而同樣在桌上的還有一些格格不入的糖紙，一樣很殘舊，而且和我手頭上有的是同一牌子。

走到木桌的右邊，我找到了一張椅子，椅柄上還附有拘束用的帶子⋯⋯這裏果然是拷問室啊。

往前看，牆上盡是些我不知道的工具，但恐怕都是拷問用的吧。

掃視牆壁，我看到了右邊掛着的月曆，是二十多年前的，有一日被圈了起來，那日是萬聖節⋯⋯

破爛的小孩尺寸巫女衣、血跡斑斑的地下室、糖果、拷問用的工具⋯⋯這些要素放到一個地方，我不想再想像下去了⋯⋯

不停用球引起我注意，又搶走我的糖果，又不停想妨礙我的各種行為⋯⋯

看來是我一直都誤會了，接下來只要做一個實驗便能夠證實我的猜想。

好吧，總感覺害怕的情緒都消失得一乾二淨，換來的，是令人難以釋懷的傷感。

我靠着不再閃爍的手電筒走到了正門，還是鎖得緊緊的，但是接下來才是正戲。

我從袋裏拿出糖果，但這次不是吃掉。

我把糖果握在手心中，把手向前遞出，張開手指等待着他的到來⋯⋯

我等了好半晌，不出所料，糖果有了動靜。

我感受到手心被一些難以名狀的東西觸摸着，而糖果亦同時飄了起來，糖紙被抽走，再下一瞬間，糖果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果然啊⋯⋯他恐怕只是地縳靈吧，一位不幸的小孩子而已。

然後，我的手被甚麼捉住了，它不停拉着我，我順着他而行，這是在帶我到後門⋯⋯

你打算做甚麼啊？

無法和他溝通的我只好站在一旁去看他的行動。

忽然一團火焰憑空而生，並飛向了門那裏，由於門是木頭做的，不用一會兒，門以至附近的東西都燒了起來。

雖然我沒辦法和他對話，也看不見他，但我知道他現在就在我身旁，一起看着這燒起來的門。

熊熊烈火最終在一瞬間熄滅，門已經燒毀了，足夠我走出去。

外面還在下雨，但明顯已經不再吹着強風了，有的只是那連綿不絕的雨聲。

在一旁的他捉住了我的手，我意識到是時候走了，我拖着他走出去，但他卻扯住了我。

感覺，他是不想離開嗎？還是說他已經⋯⋯

我想我離開了這裏便再也沒法和他接觸了吧。

而看不到他的我，聽不到他的我，唯有想像了。

我蹲身來，嘗試想像着他的身體，抱緊他，心念着對他的感謝。

此刻，只要相信，便會存在。

我向空無一人之處揮手，爽快地轉過身來，踏出了大宅到了外面。

那兩人原來都在這裏暈倒了⋯⋯真是的。

對講機都有了反應，我向隊長報告了情況，而當我轉過頭再次確認大宅狀況時———

後門竟然完好無缺⋯⋯這是⋯⋯

難道從一開始就被施了幻術嗎？那還真是被你擺了一道啊小鬼。

到最後這一切都是你的搗蛋嗎？

過了一星期，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事件被釐清，真相就是一個幼靈的惡作劇，幸運地幼靈的經歷都被公諸於世，雖然犯人一早死了⋯⋯但也算是解明了事件的全貌了。

話雖如此，其實我到了最後也沒見過那幼靈，他們說是一個小女孩。但老實說，聽完也沒有實感，我又看不見，又聽不到⋯⋯不過一定存在的，一定。因為只要相信，那便會存在。

我看向手機，明天是萬聖節啊⋯⋯

我看，還是買一些糖果，讓小鬼們開心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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