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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的粘稠幾乎有了實質的重量,在晨間四點的空氣中緩慢蠕動。我將登山外套的領口緊裹至喉結處,那細微的壓迫感反而提供了某種安心。空氣中的水分子凝結在我的睫毛上,折射著賓館門前昏黃的燈光,將世界分割成無數細小的棱鏡。F在我身旁檢查裝備,她的動作如同多年磨礪的儀式——精確、沉默、毫無多餘。我能聽見背包中八角鏡的存在,雖然它被兩件羊毛衫妥善包裹,卻依然發出某種無聲的震顫,如同遠方傳來的迴響,或者是記憶中難以辨識的旋律。
「睡眠質量如何?」娜塔莉從賓館木門後現身,雙手捧著幾個冒著熱氣的馬克杯,「這山區的清晨總有種拒絕溫暖的決心。」
「可以接受。」我接過馬克杯,陶瓷的熱度傳導至指尖,暫時驅散了那種根植於皮膚之下的寒意。熱氣在我的鏡片上凝結成一層薄霧,模糊了視野,「昨夜的訪客,你注意到了嗎?」
「訪客?」她的聲音維持著刻意的平淡,但眼中閃過一絲即刻被掩飾的警覺。
我描述了那個在石碑周圍行動的身影——那種不屬於常人的流暢,那種近乎儀式性的動作模式。娜塔莉聽完後只是聳肩,表情中流露出某種刻意的無所謂:「可能是當地的習俗,這裡的居民保留著一些古老的夜間儀式。」
她的解釋太過簡略,也太過完美,讓我不由自主地思考其中隱藏的信息層級。
「我們的嚮導呢?」F問道,最後一個裝備扣環在她手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賈戈去探路了,」娜塔莉回答,「大霧季節的路況總是變幻莫測。他說十分鐘後回來。」
我們在一種奇特的共識下沉默飲茶,周圍的霧氣在微弱燈光的照射下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活力,翻滾、糾纏、分離、融合。遠處傳來一兩聲犬吠,聲音在穿過霧層的過程中被奇異地延展,然後消散在無邊的白色中。此時此刻,很難相信在同一顆星球上,有人正在鋼筋混凝土的高樓中醒來,準備開始一天的瑣碎日常。
「他回來了。」娜塔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從霧的深處,一個高大的剪影逐漸顯現,那是昨晚在賓館見過的獵人。他穿著一件厚重的皮草外套,年代久遠的質地呈現出一種被風雨和時間雕琢過的光澤。背上的獵槍和背包在他的行走中幾乎沒有晃動,顯示出一種長期在山林間活動的精確平衡感。
「路況不佳,」賈戈開口,嗓音低沉且帶著某種金屬般的質感,「今早的霧比尋常更為濃重,溫度也降至危險水平。」他轉向娜塔莉,「我們需要選擇北面小徑,雖然行程會延長,但安全係數更高。」
娜塔莉點頭,與他交換了一個我無法完全解讀的眼神。
「關於古老傳說,」賈戈邊檢查我們的裝備邊開口,「那個關於沉睡山脈的故事。你們對此了解多少?」
「只是零碎的片段,」我回答,「當地神話中認為這些山脈實際上是某種太古生物的身軀,在數千年的時間尺度上進入了某種休眠狀態。」
「數萬年,先生,」他糾正道,語調中帶著某種對傳統的敬意,「至少三萬年,自冰川時代結束後。」他的目光投向遠方被霧氣籠罩的山脈,「而且不僅僅是它們的實體存在,同時也是它們的意識、記憶和夢境的存續。」
「夢境?」F的聲音中罕見地流露出了一絲知識分子的求知欲。
「正是如此,女士。」賈戈指向環繞我們的濃霧,「這霧氣,在我們的傳統中被視為它們的呼吸;山間偶爾閃現的磷火,則被理解為它們思緒的火花;而那些奇異的山間回音,被認為是它們在夢中的低語。」
他的語調平靜,彷彿只是在陳述地理知識,但內容卻讓我想起自己曾面對過的那些超越理性解釋的現象。在某些時刻,當科學的語言顯得蒼白無力時,神話往往以更有機的形式捕捉到了某種深層真理。
「該啟程了,」賈戈完成了裝備檢查,「在天光完全顯現前,我們需要越過第一道山脊,那裡的霧具有某種特殊的穿透性。」
我們沿著小鎮古老的石板路開始向山麓進發。清晨的空氣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清冷,每次呼吸都在面前形成一小片霧氣,隨即被更大的霧氣吞沒。這種呼吸的可視化帶來一種奇特的存在感。
離開小鎮後,路徑開始顯露出其真實的面貌——從簡單的碎石與壓實的泥土,逐漸演變為陡峭而狹窄的山徑,某些區段已經幾乎無法辨認出人為開闢的痕跡。賈戈在前方引路,娜塔莉緊隨其後,我和F則保持在隊伍的中間位置,互相確保對方的安全。
「隨後的路段需要特別注意,」娜塔莉回頭提醒我們,「這個區域的地磁場異常,會干擾方向感和電子羅盤。很容易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偏離路徑。」
我點頭示意理解,同時警覺地意識到這種磁場異常的潛在影響。不僅僅是方向辨識問題,還可能導致通訊設備和GPS定位系統的失效。在最壞的情境下,我們將處於完全隔絕的狀態,無法聯絡外界或確定精確位置。
隨著進一步深入山區,路徑的艱難程度呈指數型增長。有些段落隱沒在茂密的灌木叢中,需要依靠賈戈事先做下的細微標記;其他區段則懸於險峻的崖壁邊緣,要求絕對的專注力。霧氣在某些區域變得稀薄,幾乎消散,而在另一些地方則凝結成近乎固態的障礙物。
八角鏡在背包中的存在感逐漸增強,彷彿它正在與周圍環境某種尚未被辨識的能量產生共鳴。上海時見到的那些流動壁畫不斷在腦海中浮現——那棵巨大的世界之樹,樹皮裂開處滴落的金色液體,那些在水潭中初具形態的生命雛形——這些圖像帶著某種催眠般的吸引力,一次次將我的意識拉離當下的現實。
「注意腳下。」F的聲音將我猛然拉回。我再晚一步就會踏入一個被霧氣巧妙掩蓋的深坑。
「感謝。」我暫時放下那些紛擾的思緒,重新專注於面前的山路。
「你的狀態不太穩定。」她的評論簡潔而準確,如同手術刀的切入。
「某些記憶和感知正在交叉干擾。」我沒有深入解釋,知道F理解這種含糊其辭背後的必要性。
F沒有追問,她很少這樣做。自青城山事件後,我們之間形成了一種奇特的默契
登山過程持續產生熱量,汗水很快滲透了最內層的衣物。在濃霧的包圍下,山區的實際溫度遠高於預期,那種濕潤的空氣形成了一種奇特的保溫效果,捕捉並循環利用每一絲體熱,製造出一種悶熱而不適的微環境。
「休息時間。」賈戈在一處相對平緩的山坡上宣布,放下背包,取出水壺。
我們依循他的節奏停下,調整呼吸。從這一高度望下,小鎮已經被縮減為一組微型模型,街道和建築物如同某種精密模型的組件,廣場中央的石碑僅剩下一個模糊的暗點,幾乎無法辨識其具體形態。
「那些外來者,」F突然開口,問向賈戈,「那群進山的科研人員,他們選擇了哪條路線?」
賈戈放下水壺,指向西北方向的某個山谷:「他們穿過了溪流,選擇進入霧谷。」
「霧谷?」
「當地的命名,」娜塔莉解釋道,「一個終年不散霧氣的山谷,即使在乾燥晴朗的日子也是如此。傳說谷底有某種遠古遺跡,但對它的描述經常出現相互矛盾的細節。」
賈戈點頭確認:「每個進入谷底的人似乎都描述了不同的景象。我祖父曾說,那並非一個確定存在的物理位置,而是多重空間的交匯點,具體顯現取決於進入者的心智狀態。」
「民間傳說還是實證經驗?」我提問,試圖區分文化層面的修飾與可能的事實核心。
「在這山脈中,這兩者的界限從不曾清晰過。」賈戈的回答避開了直接的分類,保留了多重可能性。
休息十分鐘後,我們重新開始攀登。路徑變得更加陡峭且不穩定,某些區段需要四肢並用才能通過。霧氣的分佈呈現出某種難以預測的模式,在特定區域完全消散,而在幾步之遙的地方又濃厚得如同實體障礙物。風聲在山谷間迴盪,產生一種複雜的聲學效果,時而如同細語,時而又像長嘆。
「注意那邊,」賈戈突然停下腳步,指向一塊巨大的石頭,「符文。」
我們圍攏過去觀察。那是一塊高約兩米的花崗岩,表面佈滿了精細的刻痕。大部分圖案已經被風化得難以辨認,但仔細觀察,仍能確定這些確實是人為創造的符號系統,而非自然風化的紋理。最令人震驚的是,這些符文的風格與八角鏡上所見的幾乎完全吻合。
娜塔莉從背包中取出一個小型能量掃描儀,對準石碑:「能量讀數異常,但不屬於常規的輻射或電磁類型。」她皺眉,「曉竹會對此特別感興趣。」
「這是什麼材質?」F伸手輕觸符文的邊緣,隨即收回,「它的溫度...不符合環境預期。」
「活石,」賈戈低聲回答,「我們的長老世代相傳的稱呼。這些石頭被認為具有某種生命特性,是沉睡山脈延伸到表面的感知器官。」
我沒有評論,只是專注於觀察那些符文的排列方式。它們組合形成了一個複雜的圖案,核心是一棵高度抽象化的樹的表現,頂部是一隻展翅的鳥的輪廓。與八角鏡中所見的圖案驚人地相似,但表現手法更加原始。
「我們需要繼續前進,」賈戈抬頭觀察天空的狀態,即使在濃霧的遮掩下,「霧的密度正在增加,我們必須在中午前到達下一個休息點。」
離開活石後,山路的挑戰性進一步提升。地面變得鬆軟且不穩定,每一步都可能導致滑倒或陷入隱藏的泥沼。F在一處特別陡峭的轉角處失去平衡,我反射性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肌肉在突然承受的重量下抗議,但成功地將她拉回安全位置。
「謝謝。」她簡短地表達,迅速恢復了她慣常的鎮定。
「扯平了。」我回應,
山間的風聲隨著我們的深入變得越發清晰,更令人不安的是,它似乎帶上了某種規律性,某種...意圖。有時呈現出近似於歌聲的節奏,有時又像是多人的交談聲。最為奇特的是,當風從特定角度吹來時,甚至能辨識出類似於語言的音節結構,雖然無法理解其含義。
「那是溪流的回音,」賈戈注意到我停下來傾聽,提供了解釋,「風經過特定地形時,會攜帶遠處溪流的聲音。當地信仰認為那是山脈在說話。」
我點頭表示理解,但內心並不完全認同這種解釋。那聲音中存在一種結構化的序列,一種通訊的嘗試。彷彿某個非人類的意識正試圖找到一種跨越認知鴻溝的方式。
前方的霧突然變得異常濃重,形成一道幾乎不可穿透的白色屏障。賈戈舉手示意全隊停止前進。
「這種霧不具備自然形成的特徵,」他警惕地低聲說,「它的邊界過於明確,密度分佈不符合物理規律。」
娜塔莉走到他身旁,手已經移動到武器上:「能量場出現波動,但模式不明。」
我確實感受到了某種異常現象。空氣中充斥著微弱的靜電感,皮膚表面產生輕微的刺痛。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像是站在高壓電線下的感受,但又混合了某種更為古老、更為原始的能量特質。
「我們需要繞行。」賈戈做出決定,轉向一條看起來更加險峻的替代路徑。
隨著我們的移動,那種異常的感覺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變得越發明顯。我體內的那個共存意識開始躁動,如同感應到了某種呼喚。
「你的狀態如何?」F注意到我的不適,聲音壓得極低。
「可以承受,」我勉強回答,「短暫性頭痛。」
事實上,這遠比頭痛複雜。那個意識正試圖通過某種不完全的通道傳遞信息,以破碎的影像和感知碎片的形式——山洞內部結構、發光的符文網絡、能量流動的路徑、一座螺旋上升的階梯、七個站在精確圓形中的人形...這些片段太過零散,無法組成一個連貫的敘事,但它們攜帶的情感衝擊卻無比真實而緊迫。
風聲突然增強,幾乎掩蓋了我們的腳步聲。霧氣的行為也變得異常,開始呈現出某種近似有機體的運動模式,圍繞著我們旋轉、收縮、擴張,彷彿在進行某種初步的探測。
「保持清醒的意識,」賈戈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這種霧有時會引發感知幻覺,不要完全信任你所見到的一切。」
他的警告來得恰到好處。就在他發出提醒的同時,霧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形態,細長且優雅,似乎懸浮在空中而非立於地面。一開始看似光線與霧氣相互作用產生的幻象,但隨著我們的靠近,那形態逐漸獲得了更確定的輪廓。
那是一隻鳥,擁有異色的眼睛——一隻金色,一隻藍色——直視著我的靈魂。
我停下腳步,心跳瞬間加速。自青城山事件後,這隻鳥總是在我生命最危急的時刻出現,扮演某種神秘保護者的角色。但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在相對平靜的狀態下顯現。它的出現通常預示著某種重大的轉折點,某種超越常規理解的力量正在運作。
「重明?」F的聲音從遙遠處傳來,「發生了什麼?」
我無法回應,無法將視線從那隻鳥身上移開。它靜止在半空中,羽毛在霧氣的漫反射中呈現出微弱的光暈,如同由純粹能量構成而非物質存在。那對異色的眼睛中包含著某種近乎永恆的智慧,傳遞著一種無法通過語言媒介表達的信息。
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太陽穴向整個頭部蔓延,強度之大幾乎使我失去平衡。體內那個共存的意識完全蘇醒,試圖通過我有限的感官系統感知外部世界。
那隻鳥微微點頭,彷彿確認了某種預設的認知,然後展翅飛向更深處的霧氣中,逐漸消失在那片白色的未知之中。
「那是什麼?」賈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震顫。
「你...也看見了?」我轉向他,這個事實令我驚訝。根據以往的經驗模式,那隻鳥通常只對我顯現。
「那隻鳥,擁有金色與藍色眼睛的存在。」他描述道,聲音低沉而嚴肅,「那是傳說中的指引者,極少數人能夠感知它的存在。」他的目光在評估中變得複雜,「除非是被選中的人。」
F與娜塔莉交換了一個警覺的眼神。她們顯然沒有觀察到鳥的存在,但從我和賈戈的異常反應中推測出了某種非常規事件的發生。
「我們需要加快行程,」娜塔莉說,「氣象條件可能正在惡化。」
頭痛逐漸緩解,但那種被觀察的感覺依然存在,不只來自那隻神秘鳥類的短暫注視,更是來自山脈本身的某種更持久的關注。彷彿整個地質結構都具備了某種基礎意識,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並對我們的意圖產生了某種原始的好奇。
霧氣始終保持著一定的密度,但質地變得更加輕盈,從實質性的阻礙轉變為半透明的薄紗。透過這層朦朧的介質,我們能夠隱約辨識出遠處的山脊線條,以及山腰處一個小型平台的輪廓,那似乎就是賈戈此前提到的下一個休息點。
「目標已經可見,」賈戈指向那個平台,「那裡有一座獵人小屋,我們可以稍作休整,補充能量。」
他話音剛落,一陣奇異的聲響從山谷深處傳來,低沉而悠長,如同某種巨型生物的呼吸聲。霧氣隨著這聲音的節奏輕微波動,形成一種近乎心跳的視覺效果。
我們四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專注地聆聽這異常的聲響。
「山脈正在從冬眠中蘇醒。」賈戈輕聲說,語調中混合著敬畏與某種微妙的恐懼。
「那只是風與地形相互作用產生的聲學現象,」F嘗試提供一個理性解釋,「當氣流通過特定形狀的山谷時,會形成這種共振。」
「或許如此,女士。」賈戈沒有堅持己見,但他的眼神清晰地表明了不同的理解框架。
我們繼續向獵人小屋進發,每個人的神經都處於高度警覺狀態,感受著周圍環境中那種難以定義的緊張氛圍。隨著接近平台,風力增強,吹散了部分霧氣,提供了更為清晰的視野。
小屋比預期中要大且更為堅固,是一座主體由石塊構築、屋頂採用厚重木板的永久性建築。入口處堆放著劈好的木柴,角落立著一個簡易的風向標,隨風擺動。整體結構顯示出某種經年累月的穩固感,見證了無數季節的變遷。
「這是我祖父建造的,」賈戈提供背景資訊,同時從門框上一個隱蔽的凹槽中取出鑰匙,「每年狩獵季節,他都在這裡度過數週時間。」
古老的木門在推開時發出一聲低沉的吱呀聲,我們依次進入。內部空間出乎意料地整潔有序,中央位置是一張結實的長木桌,周圍擺放著簡單但功能性的椅子。角落處是一個石砌壁爐,旁邊堆放著充足的柴火。幾個金屬烹飪器具懸掛在牆面上,顯示這裡具備基本的生活功能。
「我來處理火源。」娜塔莉放下背包,走向壁爐。
F開始例行性地檢查小屋的結構和可能的出入點,這是她長期養成的安全習慣——永遠確保有至少兩條不同的撤退路線。
我跟隨賈戈走向小屋的一個角落,他打開一個歲月痕跡明顯的木箱,取出幾個金屬罐頭和一袋風乾肉。
「我每月都會進行一次物資補給,」他解釋道,「確保食物儲備和小屋狀態。」
「關於那隻指引者鳥,」我壓低聲音,確保不被其他人聽見,「它引導人們前往什麼地方?」
賈戈停下動作,眼神變得更加深邃、更加遙遠:「通往知識的道路,先生。通往那些被遺忘或被刻意隱藏的古老理解。」他謹慎地環顧四周,確保F和娜塔莉沒有注意到我們的交談,「傳說中,只有那些與山脈產生某種同頻共鳴的人才能看見它。那些能夠聽懂山之語言的人。」
「共鳴?」我重複這個詞,試圖理解其確切含義。
「沒錯,那些能夠聽懂山脈語言的人。」他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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