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沐風和晏聞舉勢追上,卻在飛出一段距離後便發現實在追不上蕭縱野及魏虞,想起門派內如今大亂,無措之下,只好不情願地拐了回來。
「該死!」寧沐風和晏聞異口同聲地道,卻無計可施,焦慮得原地打轉,根本顧不上自己身上受的傷。
「我們於回門派路上接到消息就趕過來了,不想卻還是來遲了!」領頭的迴鋒樓護法賠罪道,「你們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裴掌門人呢?怎麼不見裴掌門?」領頭的雲夢閣護法問道。
晏聞著急地向眾人解釋情形,站在天山宗列首的陸城卻發現了倒在溫未嵐懷中的秋翊致,連忙叫道:「秋道友怎麼受了如此重傷?!」
溫未嵐卻顧不上解釋,急切地哀叫道:「莫辭長老,您懂醫術,快救救師兄吧!」
同時莫辭早已經迅速奔了過來,趕緊蹲下查看秋翊致傷勢,此時的秋翊致已奄奄一息,顫顫喘著氣,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不好,蕭縱野此擊正中翊致心脈,如今翊致命懸一線,快抬回去,我要用靈寶給他吊命!」縱是莫辭,此刻也失了冷靜,慌忙地吩咐道:「快!小心不要碰及傷處!」
秋翊致便被溫未嵐及陸城等人抬走。餘下的人們清點人數和清理戰場,肉眼可見此番損失慘重,眾人卻不知情形已經要比預示錄中的血戰要來得好上許多,若非在秋、溫施計下先與其他門派通氣,事態還不知要發展到何等嚴重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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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翊致被抬到莫辭居處,剛被轉移到床上,便劇烈咳嗽起來,許多鮮血自他口中和胸前傷口湧出。莫辭極力為其止血,著急吩咐著數人拿來醫具及靈寶,在場數人皆焦灼不已。
好不容易將血暫時止住,莫辭著手治療,卻在探脈片刻後搖頭道:「糟糕,傷勢太重,非我能力所及能救,恐怕需要醫術更高強者才能救治。快去傳喚陳護法來!」
莫辭雖懂醫術,卻非精通,而陳護法是凌霄派中資歷最老的醫修,也是派中醫術最高明者。滿頭白髮、蓄著山羊鬍的陳護法急匆匆的來了,為秋翊致把脈診治片刻,急忙使用莫辭提供的靈寶吊住秋翊致性命,卻得出了和莫辭相似的結論:「這魔修攻擊中混雜的邪祟之氣太盛,又直傷心脈,太難救了!我只能吊住他的性命拖延時間、治療外傷而已,這心脈的內傷要徹底醫治的話,還得請更高強的人來啊!」
「還要比陳護法你高強?凌霄派中已經無人了!」一旁幫忙的白其羽說道。
此話一出,眾人無措,驟然沉默。溫未嵐沉思片刻,突然開口問道:「陳護法,若是有人祭出元神,可能救得了師兄?」
「自然可以,只要祭出一半元神便能救得了秋護法,可是這祭出元神等同於自毀餘生,又有誰肯這麼做呢?」陳護法摸著白鬍子搖頭,否定了溫未嵐的言論。
「我願意。」溫未嵐挺身而出,堅定地說道:「我願意救師兄!陳護法,你可能從旁協助?這便開始吧!」
「不行,未嵐,你冷靜些!」莫辭一驚,連忙勸阻,按住了溫未嵐。陳護法見狀也勸道:「溫護法,你可要想清楚啊,這元神因分出去而破損是不可逆的!這一旦分出去一半,等於今後你都不能運轉靈力修為,如同一介長壽凡人,否則輕則傷及經脈,重則臥床不起啊!」
陸城聞言則愣在原地,看著溫未嵐,沒想到眼前人為了秋翊致願意豁出一切,使他心中不禁升起敬佩和不忍,跟著勸道:「溫道友,你冷靜一些……」
溫未嵐卻是不聽勸,面不改色地堅持道:「我很冷靜,師兄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我必然要救師兄!」
「小師弟……不要……」這時,秋翊致虛弱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幾人的爭執。溫未嵐聞聲往床前撲去,抓住秋翊致的手,秋翊致的手顫抖著回握住他,虛弱地道:「小師弟,師兄不准你這麼做……絕對不允……」
「可是師兄,我要救你,我要助你逃出死劫!」溫未嵐著急地道。
「不可以!祭出一半元神,等於……咳咳……等於你餘生都毀在這裡了,我不允許……」秋翊致說著,因為情緒激動又撕心裂肺的咳了起來,剛止住血的傷口頓時又迸出血來,被溫未嵐急忙捂住,莫辭趕緊上前處理。
溫未嵐急得再度掉下眼淚,他搖著頭哀求道:「師兄,你不要拒絕,好不好?這樣下去你真的會死的,我寧願今後都無法修煉,可是我不能沒有你啊!」
「總之就是……不可以!」秋翊致堅定地回絕,他雖想活下去,卻絕不願意為了自己而毀了溫未嵐餘生。看著溫未嵐痛哭的樣子,儘管他想伸手為溫未嵐擦拭眼淚,卻礙於渾身疼痛乏力,只能無可奈何,心中刺痛,不禁也流下眼淚,強撐著力氣道:「小師弟,別哭,對不起……當師兄求你,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說完,秋翊致便像是渾身力氣都耗盡一般,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溫未嵐猛然嚇了一跳,在確認秋翊致只是暈過去以後,方才鬆出一口氣,低頭捂住了自己胸口,似乎在猶豫動搖。莫辭看出溫未嵐的心思,只好從另一角度試圖勸道:「未嵐,不要衝動,這未必沒有其他方法。如果翊致醒來發現你真的祭出元神,會一輩子處於愧疚之中的,到時你們還能如往常般相處下去嗎?」
「可是,救命要緊,師兄他現在處於昏迷之中,到底無法阻止我……」溫未嵐道。
此時,一直沉默的書靈跳了出來,大叫道:「不可以不可以!你個笨蛋,說了不允就是不允,怎麼就是聽不進去呢!」
被突然跳出來的書靈嚇了一跳,溫未嵐怔怔看著書靈,書靈憤慨著急的叫著:「秋翊致都那樣子說不可以了,你還要違背他的意願強行救他,毀掉自己後半生,那他不就白救你了嗎!他明知是死劫還是拚上性命就是為了保護你啊!」書靈叫著都急哭了,甚至渾身都氣成了紅色,「你個大笨蛋大笨蛋!不可以辜負秋翊致!」
聽聞此言,溫未嵐怔怔地站在原地,彷彿被書靈的話釘住一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喉嚨乾澀得發不出一絲聲音,惟餘眼淚仍不住地滑落,一滴一滴沿著臉頰墜下,無聲地打落在地面。即使他什麼都說不出口,可滿溢的悲傷早已在那雙通紅的眼眶中傾瀉而出,感染了身旁眾人。
書靈小小的身子喊累了,有氣無力,仍然放不下心地道:「聽進去了嗎?不可以!不可以祭元神!」
溫未嵐緩緩抬頭,見莫辭等人擔憂的神色,才終於被說動一般閉上雙眼點了點頭。他將頭靠在與秋翊致相握的手上,哽咽道:「我知道了,我不再堅持祭出元神了。」
幾人見此才稍微放下心來。莫辭道:「如今情勢,還是速速請來醫術高明之人,翊致才能有救。」
眾人思索片刻後,有人道:「若請杏林宗中人可行?」
莫辭點頭,「目前情勢也只能如此了,可是我們凌霄一向與杏林宗沒有來往,只怕一向不涉世事的杏林宗未必會答應。」
「我與師兄在多年前秘境中曾經與杏林宗中人結下緣分,我願意為師兄前去一試。」溫未嵐抹去眼淚,站起身道。
「想來要有長老乃至掌門相隨才夠顯誠意,可是裴師兄被蕭縱野擄去,派中不能再沒有師尊和晏師弟坐鎮。沒了裴師兄,這操持門派事宜的擔子就落到我頭上,如今卻是只能請師尊先代勞了。」莫辭迅速做出了決定。
陸城蹙著眉道:「凌霄派中長老本就甚少,眼下也不方便再出,不若我即刻傳音向掌門師尊求情,望他看在我和與凌霄派交情份上出馬,莫代掌門便可留在派中善後。」見莫辭頷首,便掏出傳音符,與莫辭一同向天山宗掌門傳達了意思。天山宗掌門本略有為難,可見自家徒弟如此著急上心,思量片刻過後還是被陸城說服,答應了此事。「既然此事等不得,我們便分頭出發,於杏林宗前會合。」
「好。途中若有任何情況,還請天山掌門和未嵐傳音通知我們。」莫辭道。
傳音結束,溫未嵐正欲立即動身,卻被莫辭拉住,道:「未嵐,你自己是否也受傷了?」
溫未嵐這才往莫辭所指的方向看去,原來他受蕭縱野攻擊,血染紅了整截袖子,卻只顧得上關心秋翊致,對自己的傷勢毫無察覺。他拿出一顆丹藥吞下,不甚在乎地道:「皮肉外傷而已,還是去尋杏林宗要緊。」卻再度被莫辭拉住,「好歹讓長老給你包紮一下再去。」溫未嵐眼見無法,才乖乖坐下讓莫辭處理傷口。
處理完畢後,溫未嵐站起身走至床前,彎下腰,於秋翊致臉上落下一吻,不捨地道:「師兄,你一定要堅持住,等我帶著救你的人回來。」
說完,他便毅然決然地轉身,徑直離派而去,不見床上雙目緊閉的秋翊致默默流下一行眼淚。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LQEohnn2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