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星塵 Chasing the Stardust - LOG 2✧孑然 (11)

「呃……好吧……」

洛雪回應時，她甚至已經在講廳的前排，周旋於同學之間。

興致缺缺地環視，洛雪才察覺同學們已經陸續走進講廳。剛剛和小星打招呼的同學，在不經意間向她投以打量的目光。不過當她點頭示好，對方迴避的視線讓她不由得想起昨夜的巡衛，她只好抬了抬眉，低頭自顧自地滑電子手帳。

似乎從她第一天加入星塵起，碰到最多的就是這種刻意迴避的眼神，緊接著便是竊竊私語。除了小星，她好像真的沒有其他朋友了。

「呼！」洛雪吶吶地呼了口氣，心裏告訴自己別在意。

「教授說會晚到！」一個男生拉開講廳的門，大叫著宣佈。

「哦耶——！」

大家都在歡呼，洛雪卻因此嚇一跳，手一滑觸控筆就往前面飛去：「啊……」

「哇！」

開門的人只見一個東西飛來，連忙矮身一躲。洛雪還沒來得及開口提醒，觸控筆已經摔到講台邊上。

男生蹲在摔成幾段的觸控筆殘骸旁邊，打趣地問：「誰這麼興奮？差點被暗算了。」

洛雪尷尬地站起身道歉：「是我，吉岡同學抱歉了……」

被喚作吉岡的男生一聽，笑容僵在臉上，他撓著臉說：「那、那你下來撿回去吧！」

洛雪連忙動身，正好與吉岡擦肩而過。他露出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身體一側，巴不得將整條路讓給洛雪。一切做得那麼順暢自然，恰到好處得幾乎令洛雪以為他在釋放善意，只不過，從這連串用笑容和視線掩飾的躲避動作，她便知道吉岡只是不想與她有任何碰到的可能性。

大家都不是未經世事的人，這種掩飾的舉動，洛雪亦是見慣不怪。疾步走到講台，她卻沒想到一碰那些折斷的殘骸，竟然直接碎成零件了。她就這麼擺弄好幾分鐘想要將全部碎片撿齊全，直到講廳內除了寂靜，沒有其他聲音。

「誰在那邊呢？」麥格理教授的聲音從洛雪身後傳來。

一見回頭的人是洛雪，教授看了看地上的殘骸，皺著眉說：「是你啊。趕緊收拾地上的垃圾，我要講課。」

一位中年婦人快步流星地上前，腳步越過洛雪直直走到講台上，打開投射儀準備上課。

洛雪只好將殘骸草草收拾扔進垃圾桶，然後不忍地嘆了口氣：「那可是配給品啊……要自己花錢買新的了。」

周遭傳來哼哼唧唧的說話聲，偶有竊笑，她沒有回頭看。

「既然會心疼就看好自己的物品，別以為基地的東西能隨便變出來，跟你的名號可不一樣。」

麥格理的話與星諾的言語有著本質上的不同，這樣的尖酸刻薄，這是純粹的惡意。洛雪沒有回應她，只是靜靜地回到座位上。

「研發科技使用的『源代碼』從抽象變成虛擬，讓機器理解的語言，那是從超能力者身上抽取，將其演算成數據的結果……」

隨著麥格理教授走進課室，單調枯燥的理論課亦開始了。洛雪啜著水瓶的吸管，心不在焉地聽課。

星字輩分門分派不是秘密，許多人因為崇拜的對象或是隸屬的部隊有著各種各樣的立場，而洛雪相信除了自己的戴罪之身，亦是因為星璇的關係，她才會被人們如此對待——因為星璇從來都是獨行俠，對人不理不睬，也與其他星字輩不合群。

如果說星字輩之間是「貌合神離」，那星璇與他們就是「離心離德」的程度了。有著這樣的背景，罪犯兼天降直屬洛雪，自然是「獨領風騷」承受了全部。甚至當她從小星口中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被星璇誆進來受罪了！到底是誰說「星塵接納所有超能力者」？那個人怎麼就不提「我是被杯葛的，你進來也會」？半點心理準備都沒給過她！

想著想著，她氣得牙都癢了：「偏偏那個騙子螢火蟲把我騙進來人就不見……」

整堂課都過得漫不經心，她百無聊賴地在電子手帳上亂畫一通，甚至把星璇那令人牙癢的形象都畫成Q版小人。回過神來的時候，星璇小人的臉也已經被她打上好幾個紅色交叉。

「完了完了——我該不會跟其他人一樣討厭起星璇了吧？」她低聲嘟囔，連忙刷走筆記上的星璇小人。

肩膀突然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原本托著腮的手肘頓時垮掉，她整個人往旁邊一跌，「嘶——」她還咬到舌頭。

帶著責怪的目光看向旁邊，她發現翹掉半節理論課的鄰座同學原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了。

「聽到嗎？決定命運的機會就在下週！」小星看著她呼舌頭，揚起眉嘿嘿笑著說道。

「你……什麼下週？」她懊惱地問道。

「下週的技、能、考、核！」小星一時氣結，幾乎是用氣音在說。

「什麼技能考核？」

看來麥格理的話連半句都沒進到洛雪的耳裏，小星不由得白了她一眼，湊近說：「技能考試每32天就會進行一次，通過體能、實踐考核等考驗我們對知識掌握程度及特長。」

「換言之是培訓生的畢業考試？」洛雪也跟著湊近她，兩人貼得近，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這是培訓期間都必須經歷的考核，別忘了我們可是要受訓一年的，只是這個考核的成績會作為各科室挑選隊員時的考慮因素，成績優秀就可以馬上脫班上崗。」

「原來是這樣……」洛雪點點頭，輕聲說：「抱歉，我沒在意教授說了什麼。」話語間沒有一絲歉疚。

小星嘿嘿一笑，不以為意地說：「沒什麼，反正她講起是非就喋喋不休，我也沒有很想上她的課。」

理論課的內容其實都能從矽邇搜索得到，課堂上提供的筆記只是教授整合好的皮毛內容，偶有些作業寫寫而已。不管洛雪心不在焉的原因是什麼，大家都知道麥格理課講到一半總會說到別的話題去，特別是有關星字輩的風聞，所以大多都只是露個臉就翹課或是神遊琢磨其他事情。

「洛雪！專心聽課，再閒聊你就給我留下！」麥格理低喝一句。

偏偏這個中年女人總是在無時無刻都在找機會教訓洛雪，又好像遠遠都能聽見她們說她壞話般，瞥了小星一眼。

原以為這兩人會吃癟收斂，沒想到小星迎著麥格理的視線，突然站起來一聲高呼。

「那個、是這樣的教授，她有點不舒服！」她說完，手指往洛雪一指。

「你搞什麼？」被說成不舒服的人一個激靈，難以置信地問。

鬼靈精的小星只朝她眨眨眼，笑著沒有回答。

麥格理被小星的大嗓門嚇得一愣，隨即厭煩地擺擺手，說：「趕快去醫務室，浪費我的時間。」

小星沒等洛雪反應，轉頭就將桌上東西全都塞進她的手提包，逃亡似的拉著她離開。關上門前，小星還特意指了指手腕，挑釁般揚揚下巴。

麥格理低頭一看手錶，才意識到已經超過下課時間，便說：「咳咳！今天的課先到這裏，記得下週的技能考試。有興趣了解考試內容的學生……」

身後傳來教授念叨的聲音，洛雪不禁白了一眼：「原來是拿我當藉口，催促教授下課。」

小星嘿嘿笑著說：「我這不是也把你魂魄喚回來了？一舉兩得。而且比起她那些八卦，把握時間準備下週的考試更重要。」

其實她也瞭然麥格理對洛雪缺乏耐心，甚至針對她的原因，是源於人們間流傳的是非——畢竟那個老女人真的很愛講是非。

兩人並肩走著，穿梭在人流之間，洛雪順勢問：「你有什麼考試攻略嗎？」

豈料小星兩手一攤，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沒有。」

洛雪木然地盯著她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蛤？」

自稱「情報小神通」的小星，居然會說沒有攻略！

小星煞有介事地靠近，手指沿著洛雪的手臂攀上她的肩：「我一向以順其自然的態度應付考試，作選擇時看上去覺得挺合心意，我就選了！」

洛雪沉默了。

「我是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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