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警告:兒童虐待、自傷描述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ZJQE1mEq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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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泱感覺自己被綁架了,於公於私。
所謂的社會矚目,就是上級連同媒體輿論社會各界一起監督的案件。上班時拼了命地聯絡履勘蒐證,連呂芷嫻搞失蹤的母親都被他揪了出來——針對呂冠豪和呂芷嫻的監護問題,他還有很多問題需要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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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回家休息,一進浴室又想起那隻掛在浴缸邊緣小小的腳。
李辰泱家裡的浴室沒有鎖,且他絕對不會在裡面待超過一小時。哭喊到喉嚨落下永久性的傷害、皮膚時常有蟲爬感、怕黑、怕滴水聲、做惡夢⋯⋯他總是忍不住想起被關在漆黑浴室的下午。
他差點就成了「王家豪」。
李辰泱將蓮蓬頭的水量調到最大,嘗試緩解臉上、背上、手腳上那種若有似無的搔癢感,耳邊滴滴答答的聲音又加重了症狀,沒裝任何東西的胃部緊緊絞縮起來,終於忍不住吐了一地酸水。
他看了醫生吃了藥,處理了那些影響他正常工作生活的病徵,但受過的傷還被深深埋在那個黑暗的浴室裡,從來沒有好過。
諮商師說他很勇敢,說他調適得很好,卻沒辦法說服他的身體不要對這些不存在的事物過度反應。逆流的胃酸讓他止不住地咳嗽,咳到已經去睡的李辰佑爬起來敲浴室門:「二哥?你怎麼了?」
李辰泱說不出「沒事」,因為他確實很不舒服。但他不想讓李辰佑擔心,披了浴袍打開門,朝弟弟搖了搖頭,步履蹣跚走回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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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宣厚這次沒接電話,當然也沒趕來。李辰泱心裡知道已經快半夜了,他這種行為比夜哭的小孩更煩人。
突然想到他們幾次的意見不合,也許別再依賴他比較好⋯⋯
丟開手機,李辰泱把臉埋進枕頭,在快要喘不過氣的前一刻,求生本能讓他的五官掙脫開柔軟的表面,大口呼吸起來,彷彿很渴望活著。
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反而哭不出來,他翻身仰躺看著天花板,它變成一個深深的旋渦,吞噬了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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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正常,不是什麼受虐兒。站在別的角度想一下,說不定你就不恨了。」
他突然想起這句話。不知道哪個諮商師或心理師對他說的。雖然他理解這也許是某種技巧,還是立刻變了臉色起身走人。此後這句話就像深深釘在他心口的樁,再也拔不出來。
原來那些疼痛、孤獨、恐慌和無助都是想像出來的嗎?一切都只是他過度解讀別人的行為,自己把自己推入深淵?
李辰泱在夜燈的微光中盯著右手指背上一道淡到幾乎看不見的疤,和他手腕上的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卻令他害怕到頭開始劇烈疼痛。
米酒瓶向他飛來的時候,他下意識雙手抱頭,瓶蓋割破了他的手指,瓶子則砸在他身後的牆上,碎成一灘玻璃渣。他記得他哭了,換來的卻是怒吼和巴掌,還被押著蹲在地上用雙手把玻璃渣一塊一塊清乾淨。
就像他這十幾年來做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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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他顫著手指,成功撥出李辰偉的電話,而他接起來了。
「等一下。」也許聽出來他情緒不好,李辰偉那頭發出關門聲並壓低了嗓音:「好。你說。」
「我⋯⋯討厭浴室⋯⋯」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李辰偉警覺起來。李辰泱呼吸紊亂,已經沒有餘力組織語言,而且還提到了「浴室」。
「你在家嗎?先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李辰偉一字一字地說,聲音堅實平穩:「抱著你最喜歡的那隻娃娃,對,就是它⋯⋯跟它一起,蓋上棉被,深呼吸。」
李辰泱沒說話,但話筒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應該是照做了。
「你在完全屬於你的新家,你很安全。佑佑也在你身邊,如果有人想對你怎麼樣,他一拳就能打倒。」李辰偉知道怎麼安撫他,語調漸趨輕緩:「佑佑長大了,你也長大了。再也沒人能傷害你⋯⋯」
「謝謝哥。」李辰泱吸吸鼻子,感覺平靜了不少。
「舒服一點了嗎?」李辰偉轉變回原來的語氣。
「嗯,好多了。」李辰泱的聲音悶悶的,也許是還蒙在棉被裡:「最近太常發作了⋯⋯頭好痛。」
「怎麼都沒打給我?」
「之前有個⋯⋯朋友,他會陪我,但他剛剛沒接電話。」沒具體說是誰,但李辰泱的人際關係單純到堪稱無聊,朋友除了同學就是警察,身邊突然出現一個能傾訴的人,是那個咖啡店老闆的可能性最大。
李辰偉沒再問,至少他最終還記得向自己求助,那就不需要太擔心。他話鋒一轉:「你最近是不是忙過頭了?有空出去走走,爬個山、跑個步什麼的。葉明綸最近都沒約你嗎?」
李辰泱沉默幾秒才說:「有,但就很忙。」
「你答應過我什麼?」李辰偉的聲音不自覺沉了下去:「不管你做什麼工作,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嗯⋯⋯可是⋯⋯」
李辰泱的聲音聽起來又快哭了,李辰偉趕緊放緩語氣:「我沒在怪你。李辰泱,永遠記得哥哥愛你。」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t2cFSF4o6
掛斷哥哥的電話,又看見撥出的兩通未接,李辰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被翻攪起來,只能逼自己關掉手機鑽進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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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沒多久,他就被公務機的鈴聲吵醒。
凌晨三點,才剛經歷完情緒風暴,李辰泱累得不行,電話另一頭就傳來在機場攔下意圖潛逃的某案嫌疑人,目前正往地檢署送。
他顧不得自己狀態有多差,洗了把臉就叫車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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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中午,李辰泱終於有時間去一趟洗手間。看著鏡子裡頭髮軟塌、眼瞼臉頰浮腫鬆垮的男人,他忽然一陣恐慌,沾著水的手一掌拍在鏡子上,滴落的水珠將鏡中人影一條條撕裂。
他不想看到這樣的自己,他已經失去很多很多,不能連還能稱得上武器的外貌都⋯⋯李辰泱從口袋裡翻出一個口罩,毫不猶豫地戴上,不顧它放了多久、被洗了多少遍,此刻都彷彿救命的氧氣罩,將他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
還沒等李辰泱完全冷靜,又被叫去了檢察長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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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感冒了?」見他戴著口罩,章宗平搖頭:「這個時期你可不能倒下,尤其是你現在身上的未結很危險。」
見他不說話,章宗平輕嘆一口氣:「之前的社矚*案你太急躁了。我們知道你很想要有表現,但辦案細節上你還有進步空間。」
李辰泱在口罩下張了張嘴,投入這麼多心血,連只是剛好牽連進來的藥頭都一起抓了,仍然「有進步空間」?
章宗平一個眼神就讓李辰泱連著反駁、抱怨、生氣的幼稚反應一起嚥下。他繼續說:「我信任你才會找你來談。月底之前趕上進度,別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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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頭土臉回到辦公室,他用力拉開抽屜,抓起藥包撕開,四五顆藥丸散落桌上被他一把抓起吞下,隨即趴在桌上,一個僅容得下他半隻手臂的空間。
不斷送來的案卷已經堆到天花板,連小毛都罕見地催他,十五件傷害、二十件酒後駕車、二十件妨害名譽、五十件詐欺、加上一些其他的罪名大大小小總共一百多個未結,這就是太過專注處理一個案件的後果。
他是為了「表現」才這麼積極去辦嗎?如果只是如此,兩件舊案為什麼至今都還深深影響他?天殊講壇的信徒持續不斷的騷擾、導演案件的那個女孩⋯⋯大腦還在神遊,等他意識回籠時,電腦螢幕上出現了一個年輕女生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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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平大使:體操國手周雨儂(圖右)
我不只是受害者——童星周雨儂專訪
亞運突棄權!周雨儂稱心理問題影響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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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一年後就再也沒有她的新聞。
真相撕開一道永遠不會好的傷,他還在她的傷口貼上碩大的受害人標籤。他確信沒有他把事情鬧得這麼大,她依然能夠活下來,更不必受到這麼多獵奇的目光注視,棄權國際賽也不會被人翻出舊事指指點點⋯⋯
「給別人一點時間吧,李檢察官。」當時同組的學長在他又想為周雨儂的事去找李清林的時候,攔住了他。
「學長?」
學長只是搖頭:「你知不知道她爸爸上週住院?她的未結已經是史上新高了。」
「可是就差⋯⋯」
「不是只有你的案件最重要。」學長語氣沉了下去:「你還只是候補檢察官*,我不會說你什麼,只是拜託你體諒一下清林的處境。」
他丟下這句話就匆匆去開庭。沒多久他辭職創業,辦了間潛水學校,李辰泱才知道原來學長喜歡玩帆船和潛水,曬成古銅色的臉上也能夠綻放那樣燦爛的笑容。
朝夕相處的時候,反而對彼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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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人來來去去,等李辰泱成為「真正的」檢察官,當年一起共事的幾人只剩李清林一個。他也開始疲乏倦怠,遞出了升二審的申請。
「檢察官,你也受傷了嗎?」十五歲的周雨儂問他。
「嗯。」李辰泱伸出左手,放在她纏滿繃帶的左臂旁:「很痛,妳呢?」
她搖頭,指著心口:「這裡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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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宣厚已經將近一週沒被爸爸「召見」了。他樂得輕鬆,逃避似的躲在廚房裡看電影、聽音樂、研究特調咖啡的比例,偶爾監看一下李辰佑在外場的應對,重溫一下自己當老闆的時光。
李辰泱也很久沒出現了。自從那天沒接到他電話,此後他連訊息都不回,連李辰佑都說好幾天沒看到他哥本人。也許又有什麼大案件要忙——電話響了,卻不是李辰泱,是他爸陳家榮。
「你還沒正式進榮華,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不管有人問你什麼問題,你都要說不知道。」陳家榮劈頭就說。
「什麼?」陳宣厚一下子沒聽懂。
「你沒有來上過班、你只是陪我應酬,記得了嗎?」
「喔⋯⋯噢。」
掛斷電話陳宣厚滿頭霧水,趕緊問了蔣有凰,他支支吾吾只讓他先出國玩幾個月避風頭。上網搜尋也沒什麼結果,也許是內部出了事情?陳宣厚越想越擔憂,決定晚上回老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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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離開時陳宣厚卻收到一個意外邀約,李辰泱主動說要見面,還把地點約在陳宣厚家裡。
他的語氣有些急迫,想起他失聯前的狀態,陳宣厚沒多想就先放下榮華的事,回家挽起衣袖做好晚餐,迎接坐著計程車抵達的李辰泱。
看得出來李辰泱特地打扮過,卻和陳宣厚期待的情境毫不相關,什麼都沒說,吃完飯就靠在他身上看電影,一言不發。
「最近很累?」陳宣厚撥了一下他難得過長的鬢髮。
「嗯。」李辰泱緩慢眨著眼,看起來已經快要睡著。又安靜了幾分鐘,他才重複道:「很累。」
陳宣厚握著他的左手,從始終冰涼的指尖搓到腕部的疤痕。見他沒什麼反應,乾脆側過身將他壓在自己雙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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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泱閉上眼,讓陳宣厚解開領口鈕扣。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乳香氣,是洗過澡才來的⋯⋯陳宣厚沿著頸側和鎖骨輕吻慢咬,留下一串明顯的吻痕。李辰泱沒有推拒,他便大著膽子,手掌隔著衣服,自肩慢慢溜下腰部,用膝蓋內側曖昧地蹭過他的大腿,幾乎要跨坐在他腿上——
陳宣厚抓著他的衣襬就要掀起,卻突然停下動作。李辰泱隔了幾秒才睜開眼:「不繼續嗎?」
看著他眼底的一片清明,陳宣厚笑出來,本來就只是想逗他而已,親了他的唇角一下便放開他。他沒有拒絕,卻也沒有迎合的意思,模棱兩可的態度讓陳宣厚覺得他不是單純想做愛,而是有什麼不想、或不能拒絕他的理由。
照最近的情況看來,也許是擔心繼續抗拒親密接觸,會讓自己討厭他吧。他摟著李辰泱,輕撫他的臉頰、還有自己留下的吻痕:「這樣就夠了,等你真的想做再說。」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bmnSIpoad
「我沒有不想做。」李辰泱嘴上繼續模糊其詞,卻縮起腿抱著膝蓋,轉移話題:「最近忙?都沒接我電話。」
「忙。但這兩天我爸突然不理我,不用應付他,反而沒那麼累了。」他聳肩。
「你很聽你爸的話。他⋯⋯會打你嗎?」李辰泱小聲問。
「他很嚴格,但不是用打的。」陳宣厚回憶了一下,儘管陳家榮的說話風格直接到有點傷人,不體罰的管教方式已經足夠令許多同齡人稱羨。
「那,會把你關在浴室嗎?」李辰泱追問:「用酒瓶丟你?不給你吃飯?不讓你回家?」
「那是虐待吧。」陳宣厚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李辰泱把臉埋進雙膝間,沒看他:「可是你還是愛你爸。」
「李辰泱⋯⋯你被那樣對待過。」不消多想,陳宣厚可以篤定李辰泱剛剛說的那一串是他自己的親身經歷。
李辰泱沉默了很久,再抬頭時已經恢復平靜。他說:「我不可憐。」
「你不可憐,但需要發洩。」陳宣厚看著他累得沒了光彩的雙眼,順了順他頭頂的髮絲:「願意談談嗎?」
李辰泱枕上陳宣厚的肩,主動抱著他的手臂交握十指,開口輕描淡寫到無所謂的程度:「我小時候被送去祖父母那裡,祖父⋯⋯不喜歡我。向父母求助也被無視,所以我和他們關係很差。」
他的用詞不是一般人稱的「爺爺奶奶」或是「爸爸媽媽」,像是習慣用這種第三者的口吻敘述,神情也有些抽離。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880aD9dSp
「在學校被欺負也沒人幫我,就變成這樣了。」牽著陳宣厚的左手緊了緊:「那時還驚動過社會局,鬧大後父母才想彌補我,但我單方面拒絕溝通。有些人很看不慣我的態度,甚至被某個諮商師說我應該換個方向想事情,試著向他們道歉⋯⋯雖然結局是我換諮商師了。」
李辰泱一口氣說到這裡,語氣有些笑意,像是在說一件趣事。
「他不明白你的心情,不該那麼說。」沒正式學過什麼諮商助人技巧的陳宣厚聽了直搖頭,緊緊握著他的手。
「這十幾年我一直在想,也許他是對的。」李辰泱說著這話又蜷起身體,連腳趾都縮起來:「我這麼『正常』,又有什麼證據去指責他們呢?」
「你⋯⋯就是證據。」
「人證是最不可靠的。」李辰泱的聲音越來越輕:「實施犯罪的人早就死了,我只是不斷在遷怒活著的人罷了。而且我也說過,裝可憐給了我不少好處,我想要什麼,幾乎都能得到。」
「不要這麼說⋯⋯」陳宣厚瞪大眼睛,
「但我什麼都看不見、聽不清。」李辰泱到後來幾乎是自言自語:「我要去看諮商、看精神科、吃好多藥、整天都在睡覺,有誰會相信這樣的小孩說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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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宣厚終於知道,當初他身上類似Ernst的感覺從何而來。他們同樣在永無止境的黑暗裡摸索光明,李辰泱有哥哥互相扶持一步步走出來;而Ernst的光明⋯⋯不是他,Ernst並沒有視他為救命稻草,陳宣厚幡然醒悟,李辰泱給他的明信片是這個意思。
原來被救贖的一直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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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宣厚忍不住將李辰泱扯進懷裡緊緊抱住,感覺雙臂都在顫抖。
「幸運的是,我恢復得很好,否則就沒辦法認識你了。」李辰泱也環抱他,仰頭朝他輕輕地笑:「謝謝你今天陪我。」
當晚李辰泱睡在主臥室的床上、陳宣厚懷裡。
陳宣厚的手扣著他的手指,另一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時不時在他額頭耳朵落下輕吻。他們依然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陳宣厚卻感覺比真正交往更親密;像是走在他的心上,捧著細細軟軟的憐愛,填滿見到的每一處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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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終於確定李辰泱也喜歡他,而且是非常喜歡,他願意把那個被往事圈禁的自己也放出來。也明白了面對傷痛並不是要互揭瘡疤比慘,而是希望彼此都是完整的人才相愛。
受過傷的人才會知道,先將舊的腐肉剜去,新的皮肉才會好好地生長出來。
把李辰泱抱得全身暖和之後,他才朦朦朧朧地睡著,睡得異常深沉,沒有做任何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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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泱一大早就走了,穿過的浴袍隨意扔在洗衣籃裡。
陳宣厚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左邊的鎖骨上被留了一個小小的、像是咬出來的吻痕。
不知道他到底懷著什麼心情,多半是心血來潮想模仿自己留在他身上的痕跡。陳宣厚無奈笑著撫過它,他對李辰泱已經從喜歡更進一步,但像這樣依著他的步調慢慢推進,反而讓遍歷快速愛情的他心裡越發踏實。
「泱⋯⋯泱泱。」陳宣厚輕嘆一聲。猶記得昨晚試著這麼叫他,他愣了一下,隨後淚痣隱沒在笑靨裡,兩個小虎牙尖尖的,撲進陳宣厚懷裡,一通打鬧才滿足睡去。
再次回味那個情景,陳宣厚忍不住笑了,笑到覺得自己是笨蛋。
他內心的孩子從未長大,在自己面前,也只需要當個任性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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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矚:社會矚目案件
*候補檢察官:檢察官分發後,會經歷各種審查,從候補、試署才到實任檢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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