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ry You Whole-2
“我想您的这些年是过得很不错的。”白王赞许道，“诸位，请看他——多美啊。”
美：这词语从来没有一次被用来形容过他。他很——可怕，引人畏惧。沉默，阴森。也许有人觉得他英俊过，但从没有人提过。这品质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现在没人反驳这个形容，美。
“陛下。”
对此黑龙回复道；士兵站在他身后，见他弯下了腰。那柄剑被放在一旁。他发觉，实际上并不是他，选择了站在他身后，而是他选择了站在他身前。这是他的习惯——如今也没有改变。
“首都现在需要人手。”白王说道，笑意盈盈地，“有许多丰饶的土地：我愿意留给您。只要您回来，这些土地都会是您的。实际上，依照女神的遗愿，您会是这片大陆上最尊贵的人，因为无论如何，您都是她最宠爱的儿子。”
他仍然垂着头，谦卑地站在那，说：“不用了。”士兵听见他说：“感谢您的美意，但我更愿意在那座山上度过余生——我一生已经犯过足够的罪孽了，能在静谧中细数我自己的罪过，使我感到满足。”
罪过；说到这件事时，有个人禁不住笑了。士兵抬头时，看见一簇明亮的红发。
“罪过！”血龙王说道，“你说得不错，大哥，你在山居的岁月，过得一定是很悠闲的。”他笑道：“但看看我。”
看着他：血龙王如今是个有一半身子是完好，另一半身子则浸泡在各式残破中的人。他的手臂在最终的战争中被咬断了，而半边身体的伤疤则是被自己的火烧伤的。 “天火”无法熄灭，且确实也毁灭不少敌军，然而他自己也难逃其锋芒。胜利是艰辛的。
“好了，两位。”白王笑道，“让我们享受和平的岁月——再没有任何斗争的理由了。”
他转向黑龙：“我有件礼物给您。”
礼物？那该是什么？士兵跟着他们出门——原先，白王是让他停下的，然而黑龙却说：“让他一起来。”前者便也微笑着，不说更多了。他便跟上了，拿着那柄剑。这感觉让他感到很熟悉；甚至，让他浮现出一点微笑...人需要熟悉的感觉...无论那曾经是...怎样的折磨。
“说是礼物——实际上，我认为，”白王带着他们，走上旋转的阶梯。这地方现在成了他的堡垒，而也增添了他的神秘和繁复。四处的墙角浮现蛇的纹路，而阶梯能通往何处，谁也不能明说，“这东西一早就是您的——这算是您给我们的礼物，需要我们回礼才是。”
这——塔，白王解释：“它在升高，您注意到了吗？”他微笑道，“这说明世界走上了正确的轨道。它会越升越高，像人的智慧和学识一样，上攀无垠。我不打算一直做它的主人：我认为但凡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做多米尼安。您能想象这会是座多丰富的建筑！”
“我的见识不足我想象。”黑龙回答，“但我相信它会是好的。”
他们上升，上升，沿着中央的一根洁白的柱子：奇怪的柱子。迅速人就会发现它不是建筑，即使它有大理石的白，石头一样的光泽，然而它却——摸起来，像是人的血肉，紧密却柔软。
“摸摸看。”白王柔声说，“这是世界的首生子——它马上就要出生了。会是头漂亮的龙。”
他不曾回头；他不在乎他们是不是真的伸手抚摸。但士兵看见，那面孔侧过来，瞬间，光阴在上边划过，像一座雕塑从诞生走到了破碎；他抬起手，上面的鳞衬着这树一样的肉状物的白，在碰到的最后瞬间，又收了回来。
“说来，大使。”白王愉快地念道，“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内容吗？哪里有需要我们派出人手的困难？”
困难；他一五一十地说了，白王听着。
“有件事... ”他犹豫道，看向他跟前这人。
也并不是——反正是些毫无依据的事。难道不是？毫无依据，像个无关紧要的笑话，但他的喉咙收紧了。 “噢。”白王回过头，看向他。 “那听起来像件有趣的事。是什么？”
这些日子里，人很难看着白王的眼睛说谎了：他的眼睛是块有魔力的石头。他于是说了：“人们说他们做黑色的梦：这似乎是个群体性的梦，除此之外只有干旱和气候需要注意。”
“黑色的梦！”白王笑了。他看了一眼另一个男人，“又一起——是的。您别惊讶，不是您一个人这么报告。”
他再次回头，登上了最后一级阶梯，推开了门，向着背后说：“从水原的四处，亲爱的使者，都传来这样的消息——黑色的梦。”
一个黑色的梦：但这房间完全是白色的。白色的瓷砖，白色的水，白色的天顶，最后是那棵白色的，肉质的树。白王走上前，踏上阶梯，将手放在池水中，洗净了，又示意他们也照做；他已经离开，走向房间尽头，越过瓷砖生长的树旁，而他们在池水旁洗手。
士兵的鳞是白的；而他的鳞是黑色的。黑色的鳞，没入水中，像水也变成了黑色。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见到了，对他笑了笑；这笑容让他很茫然，他又说：“别相信这些没道理的梦。”
他说完，便走了，向着白王，士兵在他们身后看着。
他理应不相信这梦：荒诞，无缘由。黑色的云，黑色的水，黑色的心，但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洁白的房间里，他们说起了这个梦呢？在这个黑色的人影最突兀，最刺目的时候。
“那是无稽之谈。”白王笑道，“您知道这个梦说的是什么吗？他们说：女神不是自愿献身的，她充满怨恨，留下了诅咒。但不，不，我的朋友，不是这样的。再也没有比她更温柔，充满慈爱而不是任何自大，虚妄和怨恨的殉道者了。她是这片土地的母亲。”
他的手指拂过这棵白色的树，说：“这才是女神留给我们的礼物——不是诅咒。实际上，我今天想邀请您过来，就是想让众人相信，此事绝不存在。她不会诅咒这一切，您是最清楚不过的？”
士兵向他们走去，听见良久，一声很轻的回应：“是的。”
是的，是的——她是最不会做这样事的人。再也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人了？
白王微笑；他作了个手势。一个起始。
“实际上——”，他宣布，“我希望您作为女神的——您作为她最爱的儿子，祝福这个要诞生的孩子。并且，实际上，我认为您比任何人都有立场，因为他对您来说不止是世界的首生子。”他登上高台，将手伸进了这血肉所做成的，白玉般的树的树冠里，小心翼翼，无比郑重。
他们站着；士兵和黑龙，在树下，看着他的手没入其中，抱出一个浑身被白鳞覆盖的肉块，四周组织柔软，松散，仿佛一个布团。
“纯白无暇。”白王说道，向他们走来，仿佛怀抱纯洁之核，“这树中没有任何黑色的裂缝。”
然而——士兵看见黑色。他转过头，发觉这男人的绿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树的表面，他的影子映出黑色的光。
“他对你来说，不止是世界的萌发。”白王站定黑龙身前，将这肉和鳞做的襁褓递到他手中，“这是您和女神的孩子，朋友。”
士兵看见襁褓中的事物：一个像鱼，像龙，又有点像人的小东西。白王的声音无比悦耳而婉转地响起，诉说这世界对这古怪小家伙的谢意：“四个春秋，终于养成了生命的源头。他完成了他的使命。”
他对他微笑，松了手：“您是他的父亲。”
父亲——它落到另一个怀抱里。它会感受到吗?它会觉得这个怀抱远比之前那个坚硬吗？无从得知，它一言不发。
士兵颤抖起来；这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怀抱着襁褓的人许久没有回话。他听见鳞片生长的声音，却无法辨别那是否只是树叶萌发；他身边这男人一动不动，绿眼睛中不见任何光彩和眼泪，仿佛全身都凝固成了石头。
孩子。这声音使他战栗；因为这像是来自非常久远过去的声音。孩子——他说，当他为他们梳理头发，送他们入眠，将他们从战场上带回来时。当他们哭时，笑时，他都说：孩子。
“孩子。”他说道；闭上了眼睛。他低下头，将脸靠在这襁褓中，没有其余声音，他只说：“孩子。”他见他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仿佛雕塑上的一个错误，柔美，无法复制的刀伤，拉开毁灭前的一个图景，为使得雕塑在瞬间，复现出人的鲜红和生命来。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thga5YrN3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cWmHLKEY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2ic18XHCE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8slK3ez0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NDyF0M62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sf40R9PP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E5WxkV95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5WBnLF9S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o3Mfuy9K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rySwxkUF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SvjS31In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Y0KGt82X5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Uwob4RFy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EtDuCFrI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RLWTdhmA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1wrHxwuUl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us78g8aj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6STasDZs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PmvNLWu1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ZfFpEgIr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4GiGJdrHI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d9uh6IGR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LCkJNKKho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jof0io5R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xwppjoSp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EihdksMI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yN2IWWXJ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lNOIPIzP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pJcsn53M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6OJA7mb1x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6ZFfOGBt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L1gf42KP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9GmsAKbs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wCNCaI2ip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JSsIknM9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TGVBUAcU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lpqCx1gk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4bakGPO9M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958HR7xH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ERwoJk0bu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kH3uUVBr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xMrqKEG0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eor9Se0o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hM6hZOgM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X89Yhaid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pSkoqixI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ObQoawFK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o1h0tnid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WRuQSQNm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58BVol0h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YDfDXtoR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6As0mmyp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CBQWBZfH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cEeWjYxn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p70dFmQq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CjR76LwN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RgBb8Bkka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9eeg5Cc4Z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9TXV5g7X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qB6maU2g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hpkCQCWn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Q4YDuDGJ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xXqD2AwD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W4fiCNvt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MGq6SstK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cj8ZCQpm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5xMnTZzwj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K7gNam8C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BjXGS4rd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NUeHzRBS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9qYGQD7DT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gNaMIXBf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5L47cj3W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yyTHWXJ6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7ToYRxpqs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vQ5tqUt4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0dULU63EI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7ilC8r1dT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Rvx68byd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srkM7YFY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2M5apzPNV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co5e8V8j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u9MX3cFt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b5RFiUYR7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xMb0h064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TaSiz857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hA7q9Ph1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jdacRwZU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YEihWBlb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0yMXhYSG1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P6uI38Ab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ut1a5o3x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dqbuuzJV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SMe5y5qB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5B5z2udn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bXX9dKIB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7O9HYO7V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Np8tpRYyK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FBqSWlqQ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cMqmTLQax
他的肩膀颤抖起来。 “孩子，”他哭泣道，“我的孩子... ”
ns3.141.107.132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