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啊?不錯吧?」魏成發嘴角一勾。「這種貓我早就想買了,剛好她喜歡,就送她一隻。」
講完還笑了一下,像在說「你有本事也買一隻啊」,整張臉就像欠人賞一個拳頭。
他那副表情不是炫耀,是赤裸裸的挑釁。他們還在學生時期鬼混,他早就踏進社會賺錢;他們還在掙扎怎麼請人吃大餐,他已經可以直接砸一隻進口貓給她當禮物。
廖添丁的拳頭握得死緊,骨節發白,但他一句話也沒回。他知道魏成發現在是靠什麼活得這麼爽。那筆錢,是幹過一件見不得光的事賺來的。殺人。
那個笑容,那筆錢,那隻貓,全身都染著一股說不清的血腥味。他就站在那,像一條披著人皮的狼,假裝自己是什麼體貼大哥哥,實際上比廟口的八家將還邪門。
卞丹青完全沒表現出半點厭惡,反而笑得燦爛,整個人蹲在地上逗著那隻布偶貓。她的笑容是真心的,眼裡閃著光,像是什麼夢想終於實現。
他看得出來,她真的很開心。他記得她講過,從國小開始就一直想養寵物,可是又嫌路邊那種隨便撿得到的黑貓、橘貓、三花都太普通。
現在一隻全身雪白、眼睛藍得像偷天來的布偶貓一擺上沙發,她馬上心花怒放,笑得跟考上第一志願一樣。
但他心裡卻是另一種味道,像吞了一整包鋁箔紙,卡在喉嚨裡又硬又冷。
她逗貓的指尖擦著透亮的護甲油,在布偶貓柔軟的毛裡輕輕劃過。那不是在摸一隻貓,那是種崇拜,是她用整個青春幻想過的東西,現在活生生地躺在她眼前,還會喵兩聲撒嬌。
廖添丁咬著牙沒說話,心裡悶得像被悶燒鍋鎖住。他知道,他給不起這種東西。不是不想,是他根本沒這個本事。
他連請她去餐廳吃飯的錢,都要掏口袋掏老半天,怎麼去跟一隻幾萬的進口貓比?他不是那種可以買夢的人,他連自己的夢都還在扛、還在拖,怎麼送得出去?
眼前的她笑得這麼開心,只知道這個夢終於被人送到她面前。他站在這個畫面外,像個多出來的角色,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才是那隻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流浪貓。
魏成發像是完成了什麼業績,笑得一臉輕鬆,拍拍褲子就準備走人。他轉身前,還故意瞄了廖添丁一眼,像是在說:「看吧,兄弟,夢是我送的,人也是我搞定的。」
而卞丹青臉上帶著笑容,語氣甜得像在演偶像劇。
「再見,發哥。」那聲發哥叫得自然又順口,叫得廖添丁胸口像被鐵鎚敲了一下。
他記得清清楚楚,才沒幾天前,她還皺著眉、擺著臉,對魏成發那副「哥來疼妳」的嘴臉感到作嘔。那時候的她,像是誰靠太近就會炸掉的小炮仗,一臉誰都別想碰她的樣子。
可現在呢?她笑得那麼自然,那麼甜,語氣裡甚至多了點撒嬌。那不是演的,她是真的高興。她是真的,為了那隻進口的貓,開心到從心底冒泡。
「但養貓的費用也不便宜吧?」他終於開口,語氣裡還壓著一點想掩飾的心虛。
他記得很清楚,認識的學長家那隻三花貓,不過才路邊撿來的野孩子,結果一年下來光是疫苗、健檢、貓砂、主食罐頭就噴掉快五萬。
要是再遇上生病,動不動就是三、五千往外飛,連學長都說貓比自己女友還燒錢。
他說這話不是想潑冷水,而是想提醒她,這不是養一個玩具,這是養一隻會一直燒錢的小生物。而眼前那隻還是布偶貓,是高級貨,是從飛機上下來的品種。
結果卞丹青只是撇撇嘴,笑得跟真的中樂透一樣,頭也不回地逗著貓說:「沒關係啊,發哥說要幫我出。」
「他幫妳出?」他聲音發緊,像喉嚨卡著一根刺,怎麼都吞不下去。
他簡直不能接受這句話,那不是單純的錢,那是認證,是默契,是把人用鈔票圈進生活裡的方式。
這種錢,一出手就不是普通人情,而是綁住一段關係的繩索。用得起,就代表有本事佔位置。
那隻貓每天在她身邊走動、跳上沙發、踩進房間、窩進被窩,背後都牽著一個名字──魏成發。那筆錢,不只是買了一隻貓,是買進她生活的門票。
而她還笑得那麼開心,笑得像從沒想過這笑容得付出什麼代價。
他看著她,一種快要炸裂的情緒在心底翻騰。
「他用他的錢,妳就真的打算讓他這樣一直進來?」他語氣像刀刮,冷冷地劃過空氣,裡面藏著一點怒、一點酸,還有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委屈。
像質問,卻更像一種認輸的吶喊。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笑容沒收乾淨,還掛著剛剛逗貓時的餘溫,像沒聽懂他話裡的火藥味,只淡淡回:「又沒怎樣,他也是我乾哥啊。」
乾哥?
那個詞從她嘴裡吐出來時,像磚頭一樣,直接砸在他心上。
她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乾哥?不是只有他一個乾哥而已嗎?
「乾你媽啦。」他心裡暗罵,臉卻僵住。那種酸、那種悶,像是在自己認領的地盤上,看到別人插旗還笑著拍照打卡。
她講得理直氣壯,好像「乾哥」是什麼免洗稱謂,隨便誰都能來蹭幾口親密。
廖添丁盯著她,眼神裡的怒意和失落打結成團。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就一隻進口貓而已,就能讓她這麼開心嗎?
她的笑容像在提醒他,他給不起的東西,有人隨手就能奉上。
他低頭看著那隻貓,藍眼白毛,好像天生就該出現在某種高級生活裡,擺拍用的。
再看看自己,褲子還有昨天工地灰,鞋子踩過泥水沒乾,一身土味、身分卑微。
這樣的他,拿什麼跟魏成發比?
他知道自己不是沒用的人,但他也清楚,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就能有的。
例如進口的貓、例如她的笑容、例如她叫別人「哥」的時候,那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他覺得自己剛剛那副緊張她、擔心她的樣子多餘又可笑。廖添丁不是沒看過這種局面。他混這圈子混久,心裡那把秤早就學會怎麼看人看局。
女人一旦開始收男人送的東西,尤其是那種動輒幾千塊、幾萬的進口貨,那關係就不單純。不是身體,就是心,不管哪一樣,遲早都會變成那男人的。
而卞丹青,現在正一步一步往那條路走。她自己還笑得一臉天真,但他知道,那不是夢,是交易。她拿了那隻貓,遲早會給出點什麼。
「妳知道他這樣為妳花錢,妳以後是要當他馬子的嗎?」他語氣裡藏不住火,像打翻的汽油味,怎麼壓都壓不住。
他不信她不知道。卞丹青不是笨蛋,她怎麼會不知道?這種話不用點破,她媽當年不就這樣,繼父對她媽大方一點,包個紅包買個名牌包,沒幾個月就從叔叔變老公。
這種故事,他從小看到大,已經知道接下來劇情怎麼演。男人掏錢,女人點頭,最後床鋪一蓋,連姓什麼都可以不重要。
這種現實他早就麻痺,可當主角變成卞丹青,他才知道什麼叫氣到胃痛。
只是,她卻像沒事人一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覺得發哥跟我年紀差那麼多,怎麼樣也不會是想跟我有什麼啦,頂多就是當我妹妹看而已。」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還帶點笑,像在說什麼無傷大雅的小事。臉上的輕鬆,把他的怒氣整個踩在地上磨。
兄妹?怎麼可能?誰會信這種屁話?這年頭有錢的大哥,講句「妹妹」就可以什麼都不沾身?
他咬緊牙根,不想再聽,心頭一股悶火燒得他腦門發脹。他乾脆轉身就走,像是再多待一秒都會吐出來。他不想再看她那副理所當然的臉,也不想再看那隻貓,那隻象徵著誰勝出的該死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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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興寫這部89小說,能獲得不少朋友都覺得寫得很真實、很像真的在那個圈子待過的感覺。之前寫過公爵、職場愛情、魔王跟另一部校園戀曲,都沒有這部89小說獲得這麼多好評🤣
所以這部我也算是成功了😂
但我真的沒待過89圈啦,都是靠觀察與代入,來去好好創作。
平時我都滑很多Threads跟IG,因為沒註冊過抖音,所以都從IG看那些搬運的短影音,
得知道現在的生態,還有很恐怖的國小生為了賺取流量,去露奶跳一些情色舞蹈;以及校園霸凌,加害者還大喇喇公開自己的罪行,這些都已經離不開89
小說寫得再燦爛,現實裡的我也只是個......孤獨的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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