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稿中】第七屆《假如DSE作文不限時》故事比賽 - 藏在泥土中的寶物/琥珀裏傳來蚯吶

泥土的心跳是怎樣的？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2FHHA1nP

透過心跳探索血管，最後找到藏在泥土中的寶物，這並非易事。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UJ7309J9

我把聽診器用繩結綁在的兩個紙杯上，就像兒時為了搶救蚯蚓所做的裝置一樣。紙杯上還殘留著大人喜愛的咖啡味道，我試圖為這件事找藉口。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goOFM3xF

…沒錯，我想讓土地認為我是同類，畢竟我們都在同樣的臭味和化學物中長大。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2KUGghRJO

可是我左看看、右看看，仍然找不到一處乾淨的泥土地可以進行我的完美計劃。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jxZsBrG1

那地充滿別人滴下的汗水還有伴隨而來的惡臭，對任何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孩都沒有吸引力。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dDZyFSv8

但既然沒有辦法，我只能向泥土妥協，把充滿奇思妙想的裝置輕輕放在生病了的泥土地。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dkgykPQ5

第一聲「噗通」，像是人類掉落在地面的聲音；第二聲，似乎來自隔壁工地打樁。直到我發現，這節奏竟吻合自己的心跳，我馬上在紙上記錄大地的脈搏。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Xo8rYR8z

地底生物圖鑑旁，大地的心電圖在泥土上顫抖，而我終於明白，我和泥土地一樣，不過是皮膚發炎滲出的黃膿。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Bu8ILWH6

我沒有體驗過墜落，但當我發現病痛似乎是一生的，也算是一次墜落。我想過，在平安夜裏墜於泥土，也想過墜於水泥包圍之中。不過現在的我有一個更好的想法。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BEocDN7d

我想和泥土交朋友，也想找到泥土裏的寶藏。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0qjvsuchF

於是我輕易地跳下深淵，感受著凌空的身體和淚水的包圍。我沒有離開過泥土，直到脊椎觸碰到地底的盡頭。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Xb8q0l1w

我的脊椎痛得不得了，快要斷裂一般，然後第七節腰椎傳來菌絲鑽孔的麻癢。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9hPHrXE6

它們在複製母親用漂白水刷洗磁磚縫指紋的方式。這不是治療，是某種以痛換痛，黏菌正用我的傷痕當抵押品，向土地申請修復資金。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aC38sj0Y8

「你不需要道歉，」黏菌的聲音像生鏽水管共振，「這城市吃掉太多孩子，我只是把被消化的骨頭吐出來重塑。」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WIL4kSCu

那不是語言，而是地鐵輾過軌道的震顫、母親刷洗磁磚血液的摩擦、父親在工地被鋼筋壓斷腿那日的救護車鳴笛。所有被城市吞食的碎片，此刻正從黏菌的毛孔中嘔出，一塊塊黏合成蒼白的孩童形狀。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86ibwXK5g

我興奮地開口：「我害了爸爸，害了媽媽，也害了上面的世界。但我不會害你的！請跟我交朋友吧！」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uXMACp1S

我仍然沒有忘記自己的地底生物圖鑑，我興奮地在裏面查閱，卻找不到這種真菌。仔細想想，這一切不是理所當然嗎？地底的事情，不能讓小孩知道，否則他們怎麼會留在坑上的世界呢？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gre69Wbt

他帶領我向前走，並收集了一路上的琥珀，無非就是一些蚯蚓和兵裝。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2dTa46AF6

樹脂連同死去的屍體在泥土裏日積月裏地石化，才會變成琥珀，顯然並不常見，但我要找的寶藏不只是這樣的破石頭。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ol2Ky0my

當我輕輕觸碰時，我聽叫了蚯蚓撕心裂肺的慘叫，難以想像在巨人來臨前牠有多麼絕望。這不是我第一次聽見蚯蚓的叫聲，在我兒時有聽過一次寵物蚯蚓的哀嚎。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XKLK9aMu

這是人類欠蚯蚓的，也是人類欠泥土的。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jTnBFB23

「蚯蚓為什麼不逃跑？為什麼寧願放任自己死去也不要鑽入泥土？」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ecgptnM6

另一顆琥珀裏面只填充了煙，當我敲擊煙霧琥珀，我只聽到十年前酸雨中的最後一隻蚯蚓正呼喚人類，以及更久以前，輻射水入海時仍安然無恙的浮遊生物群。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JTjg9wku

亡者停止呼吸後世界的寂靜震耳欲聾；不，世界沒有為他默哀，理所當然地不會。這不是「發展」的殘骸的所有，一定還有更多琥珀和更多寶藏。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pztKc91S

琥珀互相碰撞，形成地面的震動，這就是泥土的心跳。但我仍然不滿足這種答案，我要找的寶物不只這些。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4CrQXLdJ

圖鑑被菌絲一頁一頁揭開，來到最後一頁，泛黃紙面出現了幾個數學符號串聯的蚯蚓結構......倒不如說，那些只是無頭怪物。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lG2pZhXZ

他們早就叛變了。就算無處可逃，蚯蚓死後溶解而成的腐蝕性液體早就在吞噬一切，那不是自殺，是毀滅自己發動的生化攻擊。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3VxTWZGo

它引導我溫柔撫摸地層斷面，那些嵌在琥珀裡的不是昆蟲，而是人類放棄的某些瞬間。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Y7nSngRM

「蚯蚓死於人類、大人死於人類、小孩死於人類，連土地也死於人類。這世道是吃人，但難道吃得比人類吃的多嗎？」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rKbkHGKQ

「人類把自己的不幸強行壓在別的東西上，經歷不知多少個日夜，才會形成琥珀。」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JRrhbfJkG

琥珀外殼正在包圍我，我的淚水在地底壓迫下也形成琥珀，內裏封存著未發送的最後訊息。這一刻，第一次有人聽懂了蚯蚓說的話。牠曾說的是：「地底已無淨土，沉默是我們的抵抗。」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gWDvMLP9

黏菌的身份也顯而易見。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8Jyycze0

翻開地底生物圖鑑，找到變態蚯蚓第三類的那一頁，果然找到我被大人強迫塗掉的一行小字：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9Rj6Kevs

『現代蚯蚓體內重金屬濃度是土壤的150倍，他們用屍體溶解再凝結成遺言去提醒後代餘下的一切。』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huYWuZWyh

我看著真菌，知道他們是時候要清算一切了。我問：「你就是蚯蚓的遺言吧？今天是我第一天聽到聲音，謝謝你。接下來的深淵，可以由我自己跳下去嗎？」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6qxqTETNb

「對不起。」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slU4kZho

聽著土地的道歉，我有些不明所以。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apIo05lL

土地用震動頻率回答我：「蚯蚓吃土地，人類吃一切，而土地也吃人類。因為餘下欠的一切，我不能讓你和你的脊椎走。」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dkb2uhct

我確實太天真了，從來沒有想過有這樣的可能性。不過既然泥土讓我聽見了聲音，而且還和我說了話，我又為何要顧念自己的人類身份？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5LJuYaLhh

我也同樣用心跳和脈搏回應：「讓我成為琥珀，代替你承受人類、蚯蚓和土地的罪孽，讓人類、蚯蚓和土地互相虧欠的減少一些，可以嗎？」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RPUzsI47

我早就發現了，這些被記錄下來的寶物並沒有結束生命，他們仍在痛苦，為了承受來自泥土的不幸。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MaBHnD4L

但這有什麼所謂？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7lap1vWAg

你就是我的寶物，拯救我的泥土裏的寶物。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GGcwffOPB

「你真是個…『善良』的人。」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gw1x7zdp

他看見柏油路下埋著無數對向天空掙扎的灰白手掌，而每隻掌心都捧著一顆顱骨，就算是蚯蚓也不例外。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4QlkxeE3

「那些都是想要拯救土地卻沒有成功的人類。」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w5rhxZYp

土地借著蚯蚓的聲帶吶喊，但眾人根本沒有聆聽，甚至沒有發現過蚯蚓的慘叫。於是，土地搶奪了小孩的喉嚨，直到它沙啞，仍然沒有人有能力停止他的求救。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q5HDlCBU

他笑著讓菌絲爬進耳孔，然後是腦袋，整個過程都享受著。因為這是出生以來，第一次聽到別人的說話。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sl8ALelu

一顆晶瑩剔透的琥珀被手掌和地脈纏繞並立在深不見底的深淵盡頭，那脊椎成為了土地，也代替了土地承受世界的不幸。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nkOM96vT

琥珀的光亮照亮了深淵盡頭，在這裏，有著數不清的巨型琥珀和數不清的無頭怪物。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B4YeyrOx

無頭怪物發出痛苦的慘叫，肉色的身體蠕動着，就像是兒時死在巨人腳下的寵物蚯蚓。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4WA2q9OS

當我們觸碰泥土裏的寶物，他會用自己的聲音告訴我們世界的不幸。埋在土裏的他們，掩蓋了都市的震動，讓大地的心臟跳動起來。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dbbXJaSM

現今人類有三百三十億，有多少個會墜入深淵，又有多少個會隨著時間成為琥珀，成為藏在泥土裏的寶物？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QM6TmbTK

ns216.73.216.151da2

藏在泥土中的寶物/琥珀裏傳來蚯吶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